9. - 邪刃 - 文岛 Wland

邪刃

9.

原力敏感戒律牧

2025/04/17 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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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羽真刚拐进通往自己房间前面的走廊，就遇到了他的母亲。看她样子像是刚从他的房间里出来。
他已经有差不多十年的时间没有回过这个家、回到过这个房间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对他的房间进行过改造。不过他猜测应该是有的，至少里面床的尺寸有改过，不然以斯特里乌斯的业务能力，在他提出要回房的时候肯定会提醒他的房间里没有合适的床铺，然后额外给他另外安排房间。而他母亲会从那里面出来，也多半是为他打点什么。
「我听露娜说了你和贤人的事——她总朝着贤人在那嚷嚷着嫂子嫂子什么的——这倒是提醒了我你们都已经到这个年纪了。」他的母亲说道，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我是知道他很漂亮也很迷人，你们的感情从小就深厚，但…但你怎么真的把他当媳妇给带回来了。」
「怎么，你不认同我们？」飞羽真有些不悦地扬起了一侧的眉毛。
「那倒也不是。」雪华摇摇头。「我只是担心，他实在是…太“特别”了，我希望你的对象能够更“普通”一点。」
「你这就是让我去祸害好人家的孩子。」飞羽真直截了当地说道。「就算是和贤人，我也想在一切都平定下来后再考虑这种事——我可不想因为自己随时都可能没有的明天而耽误人家——我实在是见过太多刚订婚或结婚就战死的士兵了。」
「而且在我印象中，我的母亲并不是个会催促自己孩子结婚的人。」飞羽趴在走廊栏杆上，望着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母亲无奈地笑着地反过来问道。「是不是最近参加了什么贵族舞会，有人说了些什么怂恿你这么到我这试探的？」
「还不是因为各位大小姐小少爷在电视新闻中看到了你那张英俊的脸。」他母亲翻了个白眼，然后揶揄着说道。「尤其是最近的“矿区保卫战凯旋的英雄”那则新闻——不过也难怪他们，如果我要再年轻个二三十岁，也难保不会在看到穿着军装英俊、高大、优雅、自信、潇洒的你时发出兴奋的尖叫——你穿制服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帅气，在军中的生活让你的身体不再似从前那样单薄了——虽然看着也不算强壮，但有力了许多。」
飞羽真被逗笑了：「所以你还真的被他们说得动心了，就趁这个机会来试探我的态度了？」
他母亲抿着嘴，不太情愿地点点头。
「那...贤人就不行吗？」飞羽真眉毛垂了下来，笑容中转而透露出一丝苦涩的味道。
「如果早几年你问我这个问题，我的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你要坚持的话我就会毫不犹豫地给你几个爱的大巴掌。」雪华耸了耸肩。
「贤人这个孩子本身我倒是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喜欢，感觉他跟你有相似的地方的同时又补足了很多你没有的地方，实际上我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半个儿子了。只是他出事的时候，我、我太过害怕你被牵扯进去才急着要跟他划清界限，但那样反而加速了你的离开，为此我感到非常后悔。」
「我对这些年来你的来信、露娜对你写的故事的解读进行了反复思考，逐渐意识到你俩的命运丝线不知从什么时候就绑在了一起，而且还越缠越紧——若强行扯开，你们都会受伤的——你不在我们身边的这些日子，我和你父亲都充分地体会到了隼人几乎失去了他孩子的痛苦，于是我们之间有了很多交流，某种意义上我们已经是亲家了——若你能给他幸福、自己又能从中获得幸福…我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雪华·神山挤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要是父亲也像你一样就好了。」飞羽叹了口气，低头盯着自己来回摩擦的拇指。
「你父亲只是跟我的表达不同而已，他其实和我一样的爱你。」飞羽真的母亲搭上儿子比她高出许多的肩头，踮起脚倾身吻了吻他的额头。这种触感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母性安慰。「你也该试着在他的角度去思考，别老变着法子惹他生气——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一名父亲的。」
「那我肯定比他要强。」
「谁知道呢，说不定到头来你还不如他呢。」雪华笑着摆摆手便下楼找自己的丈夫去了。
目送母亲离开后，飞羽真才转身推开了自己的房门。一进到房间，发现里面已经被完全改造。虽说就整体而言算得上是素雅清新，没有什么特别抢眼的元素，但每个角落都充满了他母亲催促他成家的“小巧思”。
淡淡的玫瑰香氛弥漫着整个房间，贤人就坐在那张足够让他们两个身材颀长的成年男性在上面随意翻滚的双人大床上，背靠着床头淡棕色的软垫，阅读着从旁边书架上取下来的书。
他应该很久没有过这样放松的感觉了吧？飞羽真想道。幽灵计划的基地里有可供他阅读的纸质书吗？不，应该说在那里他有自由阅读的机会吗？也不知道贤人是不愿意提及，还是不允许被提及，或是更直接点的被抹除了记忆，飞羽真发现自己对他的日常几乎一无所知。
「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他走过去坐到贤人身边，一把揽住了他的的肩膀，毛茸茸的脑袋蹭了下对方的脸。
「刚才我和雪华阿姨陪露娜练习了她明天要表演的朗读剧的剧目《西部故事》，觉得挺有意思的。回来后看到书架上有它的原著小说，就拿来看了。」贤人放下了手中的书，仰趟在飞羽真的肩膀上，暗金色的眸子凝视着他的双眼，咧嘴轻轻一笑。
「是那个讲牛仔爱上了只鱼人的故事？」飞羽真歪着脑袋努力回想着，那好像是他刚识字那会，从父亲的旧书堆里翻出来读过的，一本内容相当荒诞且胡闹的小说。
「对，没错，就是那个。」说着，贤人笑得更开心了。「露娜还想让我俩作为嘉宾，到时跟她一起上台表演这出朗读剧呢。」
「唔...让我想想。」飞羽真夸张地皱起眉头，假装在思考的样子。「露娜的话...她应该会自己担任旁白和男主角牛仔，然后让我一人饰多角、担任作为反派的盗贼兄弟会老大的同时兼顾各种零散角色。至于“女主角”鱼人嘛...她大概会交给你来演。」
「你这是自己猜的还是露娜告诉过你了？怎么可以说得这么准？」贤人在飞羽真的怀里娇嗔地轻推了他一把。
「应该说这是我“推理”出来的，是根据我对自己妹妹的喜好推断出的结论。」飞羽真还有些小得意，往贤人的耳朵吹了口气，怀里的人一个哆嗦，从脖子到耳根一下全都红了。
「我都怀疑是不是你们兄妹俩是不是串通好来作弄我的。」贤人噘着嘴一脸嫌弃地捂住了自己靠近飞羽真一侧的耳朵。「虽说鱼人的台词没有多少，但拼出来的音节全是“咕噜哇呱啦”的浊音，光是发音就需要很大的力气，面部肌肉也需要配合着要做出很大的动作。」
「怎么，舍不得你冷艳酷哥的形象了？」飞羽真打趣道。
「唔嗯，不是的哦。」贤人笑着摇摇头。「好久没有这样过了，我是觉得高兴。感觉就像回到了我们在翠风V上一起度过的那个假期，仿佛秋游那天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有时我会想，如果可怕的事能随着记忆的消除也变得从未发生过就好了。」
「过去的事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就算记忆可以被和改写，但发生过的事实依旧在那里。不管好坏，正是这些一个个的事实的累积让我们成为了我们自己。」飞羽真拉下了贤人捂着耳朵的手，把两人的双手交叠在贤人的胸前，亲吻了他的眼帘。「虽然我也时常回想那段时光，不过你觉得我们应该拥有更多那样的美好吗？我们之间的美好时光不应该仅限于过去那一点点，而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之前我跟露娜约定过，等我把你带回来后我们就再到翠风V去度假。除了由于客观原因现在无法到翠风V上去，我觉得这个约定也算完成得差不多了吧？」
「我看新闻上说翠风V现在关闭了所有的游客入口，近期不会接受任何游客的入境。官方对外宣称是因为度假设施需要进行整体的修整升级。」贤人点点头，对此也表示出了遗憾，脸上的表情转向了担忧。「那虽然不假，但让那里需要修整的原因，却是大量的设施和游客在那里工作的米吉多人的袭击造成的一系列惨案，理由是嫉妒在上面度假的人展现出的富足、休闲、放松的姿态和对地方官员傲慢的嘴脸的憎恨。」
在矿区保卫战的末期，米吉多联合采破釜沉舟地取了长枪突入的阵型，旨在深入帝国核心世界。但如此的冒进的做法被帝国理所当然地拦腰切断了后路，让他们无力回天，导致了在这场战争中的最终惨败。只有少数舰队撤回了米吉多联合的领地，大部分在帝国炮火的轰炸下成为了太空垃圾。
但米吉多人确实借此深入了帝国。
由于战争带来的后遗症，人口的下降让帝国内部出现了多处的岗位空缺，议会中出现了许多希望被军队抽调的社会人员复原的声音。议会最后的决议确实让一部分军队里的人回归了社会，只是他们都来自米吉多联合的军队。
若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因为帝国不承认除了自身以外的人类政权存在，这些最终被拦截在艾克斯VIII外、成为了俘虏的米吉多人一律被归为有严重反对帝国政权的“思想犯”，会被送往多个位于不同边缘世界的“思想矫正所”，通过“劳动”来“矫正”他们妄称自己“属于另一个国家”的反叛思想。再不就是更简单粗暴地全部再社会化，补充过度消耗的陆战队人员。
对于这个奇怪的决议，议会给出的解释是即便战争告一段落，帝国的士兵依然有他们荣耀的使命，想要他们复员是不可能的。而米吉多人虽然长得有些奇形怪状，但他们依然是帝国的公民。既然议会里有那么多声音提出帝国现在缺人又缺资源，与其用额外的预算和资源去圈养这些米吉多人，不如让他们本身成为一种资源投放到社会中。
而比起技术类工种，服务类要求的门槛会低一些，在帝国核心世界“感受富足美好”的生活对他们这些“思想犯”而言也是一种很好的教化，于是他们就这样被分配到了例如翠风V这种服务业发达的行星，再把原先在这些岗位上更熟悉“帝国技术”的人力资源调往了别的地方。
「而且我无意中从你父亲的思维里感知到了...」贤人抱住了自己曲起的双腿，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虽然动手的是米吉多人，但实际促使他们这么做的，正是帝国自己。」
「真是讽刺，曾经号称无比安全、身心都能放松的度假胜地现在已经沦为了门阀贵族的权力游戏场。」飞羽真轻哼了一声，躺靠在了贤人的肩背上，语气显得漫不经心。但这种表面上的伪装在贤人面前完全没有意义，他能感知到他心中的忧虑。「外患解决了，他们有更多的精力可以用来内斗了。」
「我的父亲...和你的父亲...是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这是贤人在飞羽真支开他之前就从他和韦德的思维中隐约感觉到的信息。但是像斯特利乌斯这种高度机械化的人，在贤人眼里就跟那些戴了成套的灵能屏蔽装置的研究员一样，感知不到他任何的想法。「这事是不是跟他们有关？」
「这件事本身和他们无关，但他们似乎得到了不得了的情报，并且认为今天的意外和之前翠风V的事件都是一种召唤他们行动的信号，所以之后很难说哪些事是跟他们绝对无关的。」飞羽真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眼睛咪成了一条缝。「在那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们谁也说不准，唯一能够确认的便是帝国一定会因此发生一些改变。」

※※※

朗读剧的演出非常成功，两位嘉宾的卖力演出让原本就妙趣横生的故事变得更加有趣，满座的观众为他们献上了热烈的掌声。
之后飞羽真作为“矿区保卫战”最年轻的英雄，与帝国舰队中其他高官参加了帝国官方的表彰大会后，又被埃兰梅塔学院邀请，去给总被校方认为闲出屁来的学生们，进行一场满是战旗飘飘颂歌的爱国主义演讲。
这件事在飞羽真自己看来真的非常讽刺。从前他在学校的时候被视为问题学生中的佼佼者，学校总想着怎么合理地把他开除，他却像在挑衅他们一般在底线附近反复横跳。后来他自己主动申请转学的时候，各个领导老师都欢天喜地得像送瘟神一样，愉快地通过了他的申请、送走了他这个大麻烦。而现在他又莫名成为了学院的荣誉毕业生、忽然就被登录进学校的名人堂了。
不过这对于露娜来说倒是件好事。作为刚被公开表彰过的英雄的妹妹，不说在人前倍儿有面子，若有人想对她不利怎么都得多掂量几下，不敢轻举妄动。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飞羽真对她的保护了。
活动结束后，飞羽真便拉起在这种人多的环境中，被无数人如浪潮般拍打他大脑的思绪整得头昏脑涨、却仍然坚持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等着他的贤人，逃离了人群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进入了一辆他让斯特利乌斯事先为他们准备的敞篷地面车。
自从在兰普III上乘坐过一次地面车后，飞羽真便喜欢上了这种车，引擎发出的声音如同心满意足的猫咪的呼噜声一样令人心醉，比起自动驾驶，手握方向盘让他有中掌握全局的感觉，轮胎和地面摩擦带来的震动感是悬空的悬浮车无法比拟的——说来他一直觉得后者比起车子更像是贴地飞行的飞行器。只是在布雷贡上很少能看到这种需要完全靠自己来驾驶的老古董。
而且这种车，大概也能给贤人带来一点点家乡的感觉吧。
车子从学校的后门开出，沿着宽广的大道疾驰着，逆着繁忙的车流，驶过好几个街区，又一个转弯后，多兰奈特宏伟的海岸线便进入了两人的视线。清凉的海风带着咸咸的味道迎面拂来，扰动着两人的头发，也带走了塞满贤人脑海来自无数他人无意义的思绪。
在布雷贡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玫瑰色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不断拍打着岸边的礁石。隔着广阔的海面在水平线的另一头若隐若现的，便是他们最初相遇的诺言港。考虑到那里人口繁杂，飞羽真没有把贤人直接带到那里去，而是采用这种遥望的方式，隔着海湾，在海风的吹拂下，看着对面繁忙的船只在港口来回穿梭，一同聊着过往、聊着不同于现实的各种“如果”的现在。
在来的路上，在车流中有许多与他们擦身而过、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奔波的布兰奈特公民，飞羽真漫不经心地在心中描绘出了每一张他看到的面容下、会是怎样的人——他们的生活如何，有何梦想、有何志趣、又是何种的想法支持着他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样工作的。这些画面随着灵能的流动映照在了贤人的脑海里，混杂在飞羽真所不知晓的、却意外贴合他想象的、他们本人的答案之中。
当贤人忽然提到这茬、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飞羽真感到非常惊讶。他没想到对方会跟他交流这个，更没想到自己随意的想象竟有如此之高的准确率。面对贤人对此的疑问，他只能打着哈哈敷衍地说是巧合。
也只可能是巧合了——总不能为了显摆，嘴硬说是自己是出于对这些素未谋面的人的熟悉推理出来的吧？
沿着多兰奈特的海岸线开了一个来回后，飞羽真找了个空地把车停了下来，拉着贤人的手，一起光着脚踩着海滩上柔软的沙子，沿着水边任由着海浪轻柔地冲刷着他们的脚踝脚背，在渐渐西沉的玫瑰金色的夕阳下漫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幽灵的特制紧身衣代替了他的皮肤作为人体最外层的屏障太久了，以至于飞羽真看到现在他光着脚在沙滩上行走的样子，不禁想起了古老的童话中每一步都宛如在刀尖上行走的人鱼公主。在飞羽真感觉柔软细腻的沙粒，在他的脚底下不知是否真的如刀锋一般？尽管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强忍着，但握着飞羽真的手上忽重乎轻的力道和脸上略显窘迫的神情，让他肯定了至少每一步都对贤人的脚心有着极大的刺激。
看着后面那一长串他自己稳健的脚印旁坑坑洼洼忽深忽浅乱七八糟的脚印，飞羽真摇摇头停下了脚步，假装自己走累了嚷嚷着直接就地坐了下来。贤人愣愣地眨眨眼，也在他的招呼下、和他肩并肩地坐了下来。
说实话，他们坐着这个位置不太好。每当往复的海浪轻轻抚过他们的脚面后总会更进一步地浸润到他们的屁股，再被晚春仍有些许凉意的海风一吹，胯下是一阵阵的冰凉潮湿。
不过两人都不在意这个，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仰望着太阳缓慢地沉入海面，暮色逐渐把天空侵染成带着些许橘红的蓝紫，随后交杂的星光便在深色的夜幕上晕染开来。
其中两颗大得如同月亮一般的，便是和布雷贡共享着同一个太阳的另外两颗行星。蓝白色的那个是代表着帝国军工的莱恩II，金黄色的那个是代表着帝国农业的兰普III。
「如果可以的话，」贤人凝望着那颗金黄色的“月亮”，淡淡地开了口。「我想回到那里，和你一起继承和经营我父母一手建立的酒庄。」
「但这不可能的吧。」他耸耸肩，自嘲地笑笑。
飞羽真望着贤人在他眼中不比天上的星星黯淡多少的侧脸，没有说话。
他很想许诺贤人些什么，很想对他说“就这么约定吧！”就把这事当做他们之后努力的目标给定下来。但是他发现自己无法像对着露娜的时候那样轻易地把这样的话说出口，进而他又发现自己没有否定贤人最后的结论是因为他自己也这么觉得的——至于是觉得事到如今想要回归平凡已经成为了奢望，还是他自身不甘于平庸而在拒绝这个平稳又美好的结局，他自己也说不准。
「是过去的我太过天真了。」飞羽真还是开口了，眼睛望着遥远的漫天星辰，提及了十年前在海湾对面的集市时自己的所想所言。「这一场战争让我明白了若没有强大的背景作为支撑，我当时的想法只会是个空想。为了实现它，就难免要跟自己过去讨厌的事务打交道，成为自己过去讨厌的人——就算选择了不同的身，那也只是在同一出戏里扮演了不同的角色罢了。」
「既然已经在走到这里了，那不妨让自己多担任几个身份——批准人、资助者、考古学家、小说家、商人——这些身份怎么就不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呢？」他在一连串的矛盾中找到了那个平衡点，对着贤人挤出了个笑容。「我们的道路并没有偏移，只是要做的事变多了而已——所以你只是想要继承家业而已吗？」
「当然不是！」
飞羽真闪亮的笑容让贤人感觉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动，激动地抓紧了他的手臂。虽然他总说着要带着自己和露娜过隐居的生活，但贤人很明白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真的甘于平庸。一成不变的生活可没有太多的故事可言，让他老呆在同一个地方日复一日干着同样的活他大概是会发疯的。飞羽真注定是要在自己的故事中书写出宏伟篇章的人，自己不就是被对方眼中的浩瀚宇宙所吸引、并且希望他的光能让更多人注意到的吗。
「没必要只盯着一颗星星。」他搂紧了贤人的肩膀，伸手引导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向夜幕中的茫茫繁星。「我们的目标一直都是被帝皇之光照耀着的整片星海啊！」
如果他没有在刚说完这话就立马打了个又大又响亮的喷嚏的话，飞羽真认为贤人一定会为自己帅气的表现而着迷。可就在他在对方的眼中刚看到那么一丝意思的时候，这突如其来的喷嚏反而让看起来像个傻子一样，对方也摆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不过这倒是缓和了先前略显沉重的气氛，贤人的神情也轻松了不少，还掏出手绢来像个温柔的大姐姐一样帮他擦拭喷溅出来的鼻涕。
「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给飞羽真擦干净鼻涕后，两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贤人扯了扯自己已经被海水浸透、夹进了股缝里的裤子，苦笑着道。「这天黑之后气温下降了不少，还给海水打湿了半身，屁股一直都是凉飕飕、黏糊糊、怪难受的。」
「呃...不过我们车停的位置离这里有点远。」飞羽真四处张望了下，眉毛内塌窘迫地挠了挠头。「要不...我背你过去？」
「你在说什么啊？」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好好的为什么——」然后他就感知到了飞羽真对他的过度关怀是源自于对他在沙滩上行走时表现笨拙的胡思乱想。
「才没有你想的那么痛苦啦！其实只是不习惯光脚踩在这种不结实的表面而已，现在的话已经没问题啦！甚至我、我可以背你！」贤人涨红了脸，慌忙解释后，又稍微抱怨了起来。「我又不是什么易碎品，怎么你总觉得我会一碰就碎？」
盯着贤人忽然认真的脸，飞羽真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帽子，尴尬地笑了。倒也不是他觉得贤人有多么脆弱，反而他很明白对方的坚韧。可自从小时候看到他倒在水潭里后，每次看到他露出怅惘的神色时就总有一种他随时会碎掉的感觉。
也许因为从那时候起，他就变成了一个随时都可能消失的“幽灵”了吧！
飞羽真盯着贤人湿透了的裤子裤子巴眨了几下眼睛，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正要把它递给贤人的时候发现对方不约而同的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他们相互对视着愣了小会神，然后一起下来了起来，把自己的外套绑在了对方的腰上，手挽着手，在来时走过已被浪花抚平的沙滩上再一次踩下一连串的脚印。
这一次每一个脚印在被来回晃荡的海水带走之前都清晰地记下了两人步伐亲密紧凑得如同二人三足一般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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