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赛迪】恋人相遇即是旅程终结

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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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黑暗彻底侵占的露露耶会成为一座死城，不，不仅仅是露露耶，整个星球的生物都将成为邪神降临的祭品。迪迦愿意为了露露耶的民众战斗到最后一刻。那么民众呢，如果他们真的拥有心灵的力量，他们会愿意帮助身为黑暗巨人的迪迦吗？

赛罗摸到了那把钥匙，但他找不到对应的锁孔。

“怪物，完全就是怪物……”

“他不会想把我们也吃掉吧？”

赛罗刚护送来第一艘运输舰，他就听到了避难所里的声音，他从工作人员当中穿过，站在仍在实时播放的画面前。

迪迦身上的黑暗力量越来越强大，他的身体却越来越破败，原本深灰色的肌肤也布满大大小小的被烧焦的黑斑，坑坑洼洼的伤口往外渗出黑色的血液，计时器上密布碎纹。战斗已经趋近白热化，体面的作战方式早已被抛诸于脑后。他丝毫不在意肉体的损伤，和达拉姆、希特拉滚作一团，像被逼到穷途末路的三头野兽，手脚并用，张口撕咬下血肉，不断生长，又不断被破坏，黑雾缭绕在他们之间。

等到恐怖的撕咬终于停止时，出现了唯一的胜者，黑暗巨人从两团已经分不清谁属于达拉姆谁属于希特拉的红蓝肉堆中起身，他折断了希特拉的腿，踢碎了达拉姆的手臂，一次又一次击碎了他们的计时器，而他自己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的。深渊的力量同样作用在他的身上，替他修复好了胸口的计时器，他伸手一推，脱臼的胳膊回到原处，外露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他走向卡蜜拉。似乎被他身上骇人的气势吓住，卡蜜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迪迦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她的跟前站定。

“他在保护你们！那个黑暗巨人，迪迦！”赛罗大声叫喊着，“他不是怪物，也不是坏人，他在为拯救这个世界，拯救你们而努力！就算不能理解，也请你们为他加油，拜托了！”

迪迦的名字却突然炸开了某个开关，原本只是在人群中传的窃窃私语一下子放大。

“黑暗之子迪迦？喂你刚刚听见了他在说什么吗……”

“真的是那个迪迦吗？”

“迪迦？怎么可能！你们刚刚也看见了，他有多恐怖，那种怪物怎么可能会保护我们，趁他们还在自相残杀赶紧走，等离开露露耶，我们就安全了！”

不知道是谁发现了抵达的运输舰，人们争先恐后往外涌，人群拥挤，推着赛罗往外，他踉跄了几下，险些摔倒，再抬头看过去时，显示器的线不知道被谁踢到了，从桌上拽倒，屏幕在地面上磕伤，陷入一片漆黑。

答案是否定的。

“为什么废弃这个研究方向？”他无端想起了之前问镜子的话。

镜子骑士盯着他，露出无奈又有深意的笑，“智慧生物的心灵是最不可控的东西，它会创造美好的光明，也会催生出同样恐怖的黑暗，最终走向自我毁灭。”

冰冷，潮湿，痛楚，迪迦浑身仿佛投进了冰水里，他的眼灯暗了暗，冰冷刺骨的感觉从心口蔓延。卡蜜拉银金色的手臂穿透了他的胸膛，她的掌心握着水滴型的计时器，她偏过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然后捏碎了它。

“迪迦！”

一直游离在战场边缘的一小队黑暗巨人及时出手，黑暗能量射线逼退了卡蜜拉，Evil上前扶住栽倒的迪迦。Evil啧了一声，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但都该死的让他不爽。

失去计时器的巨人气息微弱，乳白眼灯也黯淡下去，死亡的气息环绕在他周身。他们迅速后撤，用黑色的影子掩护，避免卡蜜拉趁机补刀的可能。

“可恶……”赛罗朝天台的墙壁狠狠锤下，他的拳头陷入砸出的坑里，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黑暗巨人，眼里写满不甘，“如果我还有力量，如果我再强一点……”

卡蜜拉微笑着毫不费劲躲开攻击，她扬起双臂拍了拍手掌，迪拉姆和希特拉从血肉中重新生长，恢复了原貌，站在她的左右两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卡蜜拉癫狂的笑声回荡在城市废墟上空，没人注意到她的猩红眼灯边缘滑下深红的液体，像血泪一样。

她随意一勾手指，希特拉掀起的风暴撞上正在运输人类的飞船，迪拉姆点燃的火焰烧起了飞船的引擎，数艘船连带一船的平民往地面撞去。

附近的巨人迅速散开，伸出双手接住了它们，无一失手，全部平稳放归地面，因为数量上的差距，大部分救下飞船的都是黑暗巨人。

飞船里的人们尖叫着看向救了他们一命的敌对巨人，劫后余生的他们内心只剩下了恐惧，警备团成员协助他们就地避难。

“卑微的蝼蚁们，准备迎接你们的神明！露露耶，原本就是属于神的住所！”

卡蜜拉的身体开始分解，她的胸口、手臂、脚上渗出浓郁的黑雾，她美丽的身躯逐渐膨胀变形，黑雾成为了她的新躯体，她细长的四肢由丑陋的触手替代，唯有头部还看得出原本的样子。

地面以下冒出奇怪的巨石，街道被毁坏，房屋倒塌，高能量发射塔倾倒，笼罩在城市上方稀薄的破碎能量罩彻底消失踪迹。

他们撤离的及时，原来的几个地下避难所已经被巨石穿透，成为了废墟。但与之相对的是，巨石上方形成了新的磁场，所有的电子设备彻底失灵，熄了火的飞船个个原地趴窝。沉睡的邪神宫殿在苏醒，破土而出，几乎将露露耶的所有高建筑毁坏殆尽。

“点燃它，这是最后的手段了。”

白发的城主卷起泛黄的羊皮纸，交到幽怜手中。

“这就是迪迦说的那个约定？”

幽怜拿过烛台，火舍舔舐着干燥卷纸，漆黑印迹从底部蔓延，火焰上方浮现了花纹繁复的文字。

“这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远超人类想象的禁忌的力量，实现条件也非常苛刻。制造它的人的是你，幽怜。”城主的目光转向她。

“我？”

“现在的你当然不记得了，为了制造它你几乎献出了生命。你预知未来的能力也是一位光明巨人送给你的礼物，她为了救你和你彻底一体化，陷入永久的休眠。我曾经和光一同战斗，你也同样，我和你，都是被光明选中的人。”

幽怜皱眉，她的脑子一沉，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仔细一想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有了完美的解释，“怎么会？那这股力量会带来什么……”

“无论最后的结局如何，我们人类都只能选择接受。”城主叹息道，他摩挲着末尾小指的戒指，它的背面裂开一道黑色的缝隙，“再见了，老朋友。”

火光跳动着，仿佛一颗沉睡的心脏，金色的文字化作一道光飞了出去，飞向迪迦空缺的胸口。Evil盯着在迪迦空洞的胸口覆盖的光，它填满了空缺，像新生的血肉一样和迪迦融合在一起。愈合的伤口上重新生长出了蔚蓝色的计时器，只是这一次，里面充盈的都是耀眼无比的光能。从计时器中爆发的光柱，冲破了乌云，耀眼的光占据了所有视线。

锈蚀的齿轮迟缓转动，大脑运转的阻滞感阻挠他往记忆深处挖掘，大古皱着眉头，深呼吸，将整个意识沉浸其中，他的灵魂仿佛在长而没有尽头的漆黑隧道里奔跑，没有风声，也没有脚步声，唯一提醒自己时间还在往前流动的就是自己的心跳。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就在他快要在黑暗中迷失方向，即将放弃时，黑暗的甬道深处突然绽开一束光。

久违的光出现在前方，虽然只是微弱的一点点，但仍然固执地在前方闪亮着。

那些被遗忘记忆里的高兴的、难过的、愤怒的、希望的、失望的心情，全都涌上心扉，丢失的记忆空白渐渐有了五彩的颜色，耳旁的风声越来越大，他能听见的自己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大，和心脏一同轰鸣着响彻耳畔。

终于，不知道跑出去了多远，那道外界的光到了触手可及的距离，他毫不犹豫地迈步进入，整个身体沐浴在强烈的光芒下，在黑暗中迟钝的五感重新回归肉体。

在刺眼光芒下短暂的失明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宏伟的金字塔，锋利边缘上泛着异样白光。
金字塔没有实体，大古轻松穿透了金色的光壁，进入到金字塔里面，他的步伐坚定，像是早就来过一般熟络。

高台之上，三座巨人的石像赫然出现在眼前，圣洁的光辉披上巨人的轮廓，宛若神迹，但大古心里的那道声音告诉他，他们从来都不是神，他们也会痛苦，也会死去，和别的生命没有什么不同。

大古抬头注视着三座石像，中间靠后的那一个巨人尤为熟悉，计时器的位置甚至微微亮起了光，那点稍纵即逝的光芒像火柴上颤抖的微弱火苗，触动着大古的内心，他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个计时器，它应当盛满海洋一般的蓝色，如宝石一般闪耀，而不是现在这样，和毫无生气的死物没有任何区别。

大古走上前，手掌贴上巨人的脚面，和他的心跳声共鸣的震动吓了他一跳，但他刚一撤手，整个世界就开始摇晃起来，巨人的石像簌簌落下灰尘，紧接着一切崩塌褪色，石像与四周淡金色的背影一起破碎。大古下意识蹲下抬手护住自己的脑袋，崩塌的声音持续好一阵，但预料中的石块没有落在身上，连一点灰尘都未曾落下。

大古缓慢松开双臂，抬起头来。三色的巨人从石像中复苏，蓝盈盈的计时器盛满光能，乳白色眼灯沉默又温和注视着他。

不，是他在注视着自己。

视角突然抬高，视野中站在他下方黑发的男人抬起头与他对视，他和大古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眼下没有泪痣，他的目光与大古截然不同，锐利如刀片，明明是身高差距巨大的仰视，却更像大古在被对方审视。

你是谁？……我又是谁？

他的视野所及之处突然间变得白得刺眼。

迪迦低头看向放射出耀眼光芒的火花棱镜，以往抗拒无比的光此刻却急切地呼唤着他。他握紧了火花棱镜，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温暖的光怀抱着他，这一次笼罩他全身的变成了光。

银色覆盖了身躯，紫色和红色如笔墨交织，他的身体在光中重塑。

“……杯子里装的也能是光。”

赛罗和镜子汇合后，他们站在离战场一定距离还未倒塌的房屋上，在电子设备全部失效的城内，他们能仰仗的只有剩余的光明巨人与黑暗巨人。

而那个他无比熟悉的，浑身充满光的战士，迪迦，就正屹立在战场中央。

他浑身充裕的光能向外辐射，浅金色外表宛如神明。他的光芒所到之处，黑雾退散，光明巨人的身上也泛起浅浅的金光，空虚的能量被瞬间补满，计时器亮起明亮的绿色。

Evil一向能言善辩的嘴这时也失去了言语，他静默着看着面前闪闪发光的小水晶，它和迪迦额头的一模一样。他想要捧起它，但隐隐约约察觉到一旦触碰，他的命运就会因此发生剧烈的改变，他正站在人生重要的分岔路口，左手边沉淀着过去的阴影，右手边通往光明的未来。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吗？”

他哑然失笑，伸手将水晶纳入掌中。

柔软的金色的光同样点亮了赛罗的帕拉吉手镯，青石绽放出的光辉吞没了赛罗的视线，等他在光亮中缓慢睁眼时，他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蓝色替代，他恢复了自己的原身模样。

“这是……”

他抬起头左右看了看，白茫茫的一片，脚下空空如也，他悬浮在一片虚无中。

“居然是你。”

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本应该死去的巨人此刻突然出现在他的对面，和赛罗如此近距离面对面交流时，他终于摘下了他的伪装，赛罗熟悉的属于迪迦的身姿，额头晶莹剔透的水晶，暖白的椭圆眼灯，神明般悲伤柔和的神情，难以置信地出现在他的脸上。

“不用太吃惊，这就是我原本的模样，诞生于猎户座的第一道光。”

赛罗眼前一黑，他突然掉进渺茫空旷的宇宙，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注意到四周的星体碎屑都在后退——是他的位置在不断前进，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低头看去，没有手也没有脚，只有最纯粹而原始的一团光。

很快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颗熟悉的星球，他察觉到自己身处的这团光在静静注视着这颗星球，直到生命的绿色布满整片大陆，越来越多和他一样的伙伴来到这颗星球，他们有的选择变成了人形，有的还和它一样选择停留在能量状态。

但巨人的出现给这颗星球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灾难，原本正常发展的人类文明几次中断，为了反制，人类不得不通过科技仿制巨人的力量来求得自己的生存，他们就像一群手握核弹但又不清楚原理的小孩子，将自己和星球搅得一团糟，绝大部分土地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人类聚居地在巨人势力划分下又逐渐分化成一座座割裂的城邦。

这样的混乱，持续到某一天那团光遇上了一位熟悉的黑暗巨人。

卡蜜拉。

光仿照着她的模样，倾听着她的呼唤。而这一次赛罗就从这团光中被踢了出去，从第一人称视角转变为了第三人称视角。虽然仍然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但好在这一次他至少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从那团光里的诞生了黑银色的黑暗巨人，赛罗看着他如幼儿般的蹒跚学步，到卡蜜拉面前时的行动自如，他想起了曾经在TPC课堂上学到的生物演化史，从泥潭上挣扎着上岸的鱼，拥有了呼吸空气的肺，和在大地上行走的足，却再也不是鱼了。

他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光会回应人们的祈愿，无论祈愿是出于光明还是黑暗。

赛罗愣神的一阵，他又回到了之前的空间内，迪迦平和的视线仍然投注在他身上。

“你的意思是，你原来就是光，只是刚好碰到的第一个人是卡蜜拉，所以你也学着变成了黑暗巨人？”

“我想终止这一切，她提出了可行的办法，但是走错了方向，直到遇到幽怜他们，我才改变了想法。但即便解决了加坦杰厄之后，这一切或许还会重演。”

赛罗想起Evil说过的那句话，再加上迪迦态度的反常，他不可思议问道：“你在跟我——留遗言？……喂喂喂，我们一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走了露露耶怎么办？”

“你想要获得什么，那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代价已经算收得够便宜了。”他露出明快的笑容，这还是赛罗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轻松的笑，“光明巨人不得干涉人类的选择，这就是我的要求。”

“那黑暗巨人呢，虽然这一次他们帮了很多忙，但是万一又出一个像你这样的狂战士……尤其那个叫Evil的，他可不像什么善茬。”

“不会有黑暗巨人了，这是我的第二个要求。”他眼灯黯了黯，“只要他们愿意，他们也可以选择成为光。即使不愿意，我也给了让他们重新恢复黑暗能量体的机会，离开地球。”

赛罗这下彻底震惊了。光暗转化，而且是群体性的光暗转化这么听起来天方夜谭的事情，居然真的被迪迦做到了，但这也就意味着迪迦要付出代价的绝对不止是一条命这么简单。也许把灵魂出卖给魔鬼都不一定能做到，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魔鬼的话。

“那代价呢？恐怕不止是你的生命吧？”

迪迦皱眉，似乎为这个问题感到为难，“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赛罗急切反问道，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气对方擅作主张还是在着急挽留什么。

“我并非神明，也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但是它能对抗加坦杰厄，阻止世界毁灭，那就足够了，至于剩下的事情，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人类不是完美的生物，但正是因为不完美才创造了生命的可能，他们需要自己学会在错误中成长，而不是借助我们的手。”

他抬起一边手臂，指尖下垂，指着赛罗的手镯，“临别礼物，感谢你和你朋友们的帮助，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事情。”

赛罗低头看去，手镯上明显的伤痕居然开始愈合，在光的包裹下逐渐恢复，熟悉的力量运转周身，等光芒散去，青石上最后留下了一小条不仔细看都难以发觉的裂痕。

“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你这东西里的力量很熟悉，看来是某个故人送给你的。”

赛罗抬起头，对上迪迦充满怀念的视线，然后他才发现对方的身体不仅在消散，还在不断后退，去往无尽的虚无。他伸出手去，但已经够不到迪迦了，他的身体也被向后拉扯，这个空间在剧烈地排斥他，外界的杂音逐渐明显，“等等！……我们还能再见吗？”

迪迦没有直接回答他，他在赛罗的视野里变回了最初的光球，最后传到他耳边的遥远空灵的声音说道：“告诉幽怜，我回到猎户座的故乡去了，但只要有人呼唤我，需要我，我就会再次在光芒中现身。”

赛罗睁开眼睛，他仍然站在房顶，他掌心里分量沉甸甸的，是迪迦还给他的彩色火花棱镜。四周和之前别无两样，好像刚刚过去了不到几秒钟，只不过所有的巨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

绝大部分黑暗巨人都拥抱了光明，只有一小部分像流星一样往天边飞走了，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战场中央往外辐射光能的光之巨人迪迦，他横举双臂，标准的计时器闪光加持的哉佩利敖光线，巨量的光能涌入，是所有的巨人都将能量汇聚到他身上，绚烂的金色光线击穿了黑暗，猛烈击散了卡蜜拉怪物般的身躯。

赛罗几乎要被这道光刺激得流泪，但他仍然睁大了眼睛注视着迪迦的一举一动。巨人飞到空中，将黑暗中的三人全部打入地底，从刚从泥土中升起一半的宫殿屋顶一直穿到地下宫殿的地板上，他瞬间释放了所有光能，让赛罗想起他差点触碰等离子火花塔核心时所见过的刺目光芒，他的眼睛在强光下几近失灵，只能凭借对能量的感知来猜测迪迦在做什么，他似乎把所有属于加坦杰厄的力量都封入三人的身体内，再将他们封印在石像中。

漂亮，果断，不留一分情面。

遮云蔽日的烟尘散去，太阳光重新落回地面，电源供应恢复，所有的仪器指标回正，赛罗手里的金属片也开始嗞嗞冒出杂音。

城内所有的异动都停止了，石柱斜立在原地，警备团成员们也震惊不已，忘了手中的工作，人们从躲避的临时帐篷和建筑里纷纷跑出来，这宛如神迹的一幕刻入了许多人的脑海中，他们将终生难忘，一位从天而降的光之巨人拯救了全人类，他的名字不再带有黑暗之子的前缀，而是承载了希望的光之巨人迪迦。

迪迦以光明之姿重新回到地面，人们在欢呼，在高声呼喊着英雄，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互相拥抱、哭泣，而巨人始终沉默着，只略点了下头，他的光芒从脚下开始消散，柔软的银色肤质被冷硬的石头替代，他保持着端正的站姿，计时器和额头水晶归于寂静，在夕阳的辉光中，和他过去黑暗的同伴们一样，化作了石像。

大古猛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起身，他揉揉眼睛重新审视周围，他现在还在自己的房间，预言机器也好好放在桌面上，时钟上的细长分针转动的角度告诉他才只过了十分钟。

——刚才看到的石像和巨人，那是……梦吗？

他锤了锤肩膀，推开门，准备出去透透气，憋在房间里太久，自己都快要发霉了。他走到常去的基地空闲的停机坪一侧，这个时间点停机坪上还没有工作人员。他想吹吹海风，往边上走去，然后看到了一个站在平台边缘的熟悉背影，他没有穿TPC的制服，不算高挑的身材，锻炼得当的肩膀撑高了衣服，长袖和高腰牛仔裤遮不住的健壮四肢，被风挑起的两缕头发像两只兔耳朵。

他犹豫走近，回归的记忆在他的脑子里还没理清楚，但他记得对方的名字，“抱歉，请问你是？……赛罗？”

“好久不见，大古，”他转过身，少年的脸和照片上的如出一辙，他露出耀眼的笑容，伸开双臂，将大古牢牢抱进怀里，“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大古几乎条件反射地拍了拍少年结实的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要跟着笑，好像被对方那阳光般的笑容感染了似的。

良久以后松手，赛罗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揣衣服里的火花棱镜掏出来，交回到大古手上，大古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他有些不好的预感，现在装失忆还来得及吗？

“现在介意和我谈一谈，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吗，大古？不，迪迦奥特曼的人间体，真角大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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