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铁九】阿嚏！捡到一只小狗？

透熏凉

2025/02/07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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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灵到杭州时正值傍晚。从船上走下来，九灵顺着桥一路看着，桥边的摊贩很多，卖画居多，九灵驻足片刻，听到画贩黑心的要价后扭头往前走去。甩掉后面妥协叫卖的画贩子，九灵在熙春楼前驻足。
“客官！”迎客小二讨好的上前，“客官可是第一次来杭州？”
“是啊…”九灵不咸不淡的回复，“我来寻人。”
“不知客官要寻何人？”
“安济坊怎么走？”
小二面上并无诧异之色，他乐呵呵的指了个方向，还不忘对九灵打了一遍熙春楼的招牌。九灵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过谢后往安济坊的方向走去。
“薛大夫。”九灵在药台前出言唤着正背对自己忙碌的医师。
“小兄弟，你来了。”老医师闻言，扭头寒暄了一句。
九灵倒也没在意，上前询问是否有自己能帮忙的事，随后帮衬着煎了些药汤，又帮忙打了杂，忙到晚上才得了空。
“薛大夫，我是来…”
“老夫已经收到南宫的信了。”老医师笑着答，取出些吃食招呼着九灵，“小兄弟可寻好了落脚点？”
“暂时还没有。”九灵接过食物咬了一口，“我第一次来杭州，还不太熟悉。”
老医师笑着简单介绍了一下杭州的特色和景物，九灵礼貌的听着，婉拒了医师邀请自己留在安济坊的好意。
“可是小兄弟，你不是还没有寻到落脚地吗？”
“啊哈哈，那么在我寻到栖身之所前就麻烦薛大夫了。”九灵挠挠头，看来很不好意思。他并非不愿留在安济坊，只是他知道九灵在江湖的名声算不上好，他留在安济坊也可能给薛医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夜好眠。
第二天九灵起了大早。初来杭州，他想着去周围转转。他出门寻了马车，顺路到了河坊街。虽是清晨，河坊街的商户们都已经开始了叫卖，不愧是繁华的地界，各类货物一应俱全。
九灵摸了摸肚子。虽然已经过了小半月，九灵还是不习惯肚子被布料包裹的感觉。他随意的将长发绾起，看上去有些妖娆之色。
“这位姑娘——”包子铺老板注意到摸着肚子的九灵，“要不要试试我家的包子，皮薄馅大可好吃了！”
姑娘？九灵环视周围，又指了指自己。
老板笑着点点头，招呼九灵进店坐。
九灵也没有出言反驳，指了指示意自己要三个肉包。包子铺老板并未吹嘘，包子确实薄皮大馅，九灵点点头，表示这位老板是实在人。
“喂！臭小子！”忽地，老板的呵斥声传来，九灵吓得一激灵，包子馅都掉了一块。
“下次抓住你可有你好果子吃！！”望着偷包子的小孩越跑越远，老板倒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九灵见状，上前拍拍老板，想着把那孩子偷的包子钱付了。
老板却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九灵疑惑的歪着头，等着老板下一句解释。老板看看九灵，以为这姑娘是哑巴，也没停顿太久，接着说：“只是这小子，次次只拿一个包子，够不够吃啊…”
九灵看着那孩子跑走的方向，叹了口气。世道不易，包子铺老板明明也是自身难保，却还是默默关心偷包子的孩子。他坚持塞给老板钱后，又拿着老板给的包子往那方向走去。还没走出多远，九灵就在一个小巷里听到女孩的声音。
“哥哥…你吃过了吗？”
“你快趁热吃，哥哥已经吃过了。”
九灵了然。他走进小巷：“原来你有妹妹。”
“什么人！”小孩很警惕，马上护住了妹妹。
“你们没有去处吗？”
两个孩子警惕的盯着九灵，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那个…”九灵汗颜的笑笑，拿出怀里的包子，“这是——”
“别过来！”男孩失手打中了九灵拿包子的手。
“啊！”九灵揉了揉手背，叹了口气。他只得后退两步，说那是老板给他的包子。孩子警惕的看了看那个包裹，确认过确是包子后捡回来，分给了妹妹。
“哥哥，我吃不完…”小女孩看着包裹里剩余的两个包子，对小男孩出言。
小男孩一面说着没办法，一面半粗暴的啃起了包子，等他几口吃完包子后，他眨眨眼，用细如蚊蚋的声音对九灵道了歉。九灵见对方没有刚刚那样提防自己，也蹲坐在地上问两人是否有栖身之所，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九灵留下投奔安济坊的建议后，想要离开。
忽然九灵的衣摆被小孩揪住。
“那个…能不能让我们跟着你？”小孩憋红了脸，似乎是下了很大勇气才问出这个问题。
九灵见状却不敢答应，他很担心孩子跟着自己被别人歧视。他蹲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表示自己没办法带他们走，并表示安济坊的薛医师会给他们栖身之处。
到底是过早奔波的孩子，听言也不说话了。他们低着头思考着，迟疑的点了点头。九灵得以脱身，他又嘱咐了两次安济坊的位置，起身离开了巷子。
在河坊街采买了些日常物品后，九灵向着龙井村的方向去，寻了一处静谧的房子。交完房租后，九灵收拾出了沿途收集到的花种和药草，又问房东要来些花盆，把种子和药草分别种了下去。算算时间，九灵估摸着也到了九月十五，他召唤出药人，安排着收拾了一下包袱。房子倒也不需要过多打扫，看出来房东大嫂平日里时常来清理卫生，九灵内心感叹自己运气不错。
收拾完东西后，九灵坐在桌旁，写了封书信。不知道药王谷那边有没有什么新鲜事。九灵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的住址和安排后，又想了想，出门买了些明前龙井。想要送东西给别人的话，就不能只用信鸽了。九灵又问了老板，寻到一位车夫，拜托他送信过去，这才伸着懒腰回了屋里。
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有没有去安济坊。九灵思索着，准备着晚饭。安身的问题是解决了，生活要怎么办呢…九灵头大着想，以前在药王谷还能去蹭九灵的物资，现在只能靠自己了。想来薛大夫那里应该是愿意让自己帮忙的，但是安济坊的经费问题师兄闲聊时也有说过，想到这里九灵摇了摇头。看来还得花些时间找找生计。
“小伙子？”门被敲响，是房东大嫂。
“大嫂？有什么事吗？”
大嫂看来有些急切，也没客气，开口就问九灵有没有养心散。九灵也没推脱，带上养心散和一些草药跟着大嫂去了旁的院子。
踏进屋子，床上奄奄一息的老汉映入眼帘。九灵蹙起眉头：“大嫂，大哥以前可有类似症状？”
大嫂急切的否认，九灵又上前观察了一阵，此人虽看上去像是心悸，但神志不清，嘴里呢喃细语，似乎不是简单的心疾。九灵又问询了一番，得知这位老汉近日脾气古怪，今日也是同大嫂起了争吵，才气急攻心。
是中蛊。
九灵心里暗自想着。
他只得一面安抚着房东大嫂，自己回去取了蛊虫来，再三嘱咐大嫂未经允许不得入内后，九灵深吸一口气，缓缓放出蛊虫。蛊虫顺着病人的口钻入体内，不出一会儿，蛊虫又钻回到了九灵手里的罐子。
看了看床上人逐渐安稳的表情，九灵知道这事成了。他又凭记忆写了一个滋补方子，推门递给了大嫂。
不得不说九灵内心是十分紧张的。这是他第一次解蛊，在药王谷时的他往往都是看着蛇尊他们用蛊救人，九灵表示夸夸自己。
收到了大嫂表达谢意的一些碎银子后，九灵回到了屋子，他一拍脑门：“这不就是生计吗？”

药王谷里，南宫醉倚在走廊上，拆开了手里的信。
他随意的看着，又看了看和信件一起拿到的茶叶：“九末这小子，有好东西还知道想着我，不错嘛。”
“南宫师兄。”身后响起素问的声音。
“哟～这不是素问小师弟嘛？”南宫醉打着哈哈，“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素问温和的笑笑，回答道：“是啊，这次师姐派我去磁州行医了。”
“啊呀，辛苦你了”南宫醉故作惊讶，“这才去了几天，看来小师弟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吧？”
“是啊～”素问皮笑肉不笑，“毕竟我还有其 他 事要忙嘛。”
“小师弟这么辛苦，可得小心身体啊。”
假惺惺的寒暄了几句话，南宫醉看着素问离去的背影，戏谑的言语：“其他事？只怕是要抓人吧？”
从九灵离开药王谷后，这位素问小师弟就紧急找到了素问的大师姐请求外出历练，无奈千金馆实在繁忙，大师姐只得安排他偶尔外出行医。这件事，南宫醉已经在素问那里听过了好几个版本的八卦，什么素问师弟心绪变了想出门走走，什么素问师弟突然想外出找亲人探亲，还有就是素问师弟想出门去查什么案件。一版比一版离谱。南宫醉联系着九灵的态度和素问的表现，也脑补了七七八八——肯定是自家师弟被这个素问做了什么，吓跑了。
南宫醉耸耸肩。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药王谷四百年全年无休的大弟子。
素问回到住处，拿出一本册子，上面写着什么，似乎是一本日记。他往册子上记录着：九月廿五，磁州游医归来，听闻思恩镇月初有人目击九灵弟子，奈何当事人惊吓过度，无法提供有效特征，其他人不愿透露此人外貌。另：今日遇到南宫醉收到信和包裹，猜测可能是师兄所寄。
素问写完后，翻看着柜子里的画像，那是他自己画的，各种各样的九灵。他抚摸着画像，低声呢喃：“师兄，你为何躲着我…”
奔波了几日，素问也疲惫得很，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他又回到了刚刚到药王谷的时候，他不愿意说话，不愿进食，素问的师姐没办法，想着同龄人话题多，她去问南宫醉借来了九灵。
“喂！我比你早来两个月，所以你要叫我九灵师兄！”小家伙叉着腰，一脸骄傲的说着。素问并不想回应九灵，只能把被子裹得更紧。
“哎哎哎！你不怕热吗？”九灵见状，赶忙上前扯开被子，想试试素问的体温，素问却一下子推开九灵，这让毫无防备的九灵摔了一跤。
“嘶…很疼啊！你这小子怎么…”九灵刚要出口指责，却看见素问强忍着眼泪，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安慰，九灵别过头：“你…你别哭啊，我没事的。我不是想指责你，我担心你热坏了所以…”
素问抬起头看着这个别扭的少年，擦了擦眼泪，似乎等着九灵说话。
九灵见状，估摸着素问也不愿意和自己交流，他摸了摸擦破皮的手，说：“听素问师姐说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也受不了的。”话还没说完，九灵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响了。
九灵憋红了眼角，素问轻轻笑了笑，然后指指桌上的糖糕，又看看九灵。
“你这是…要给我吃？”九灵吞吞口水，又摇摇头：“不行，你已经那么久没吃东西了，我不能吃这个。”
素问看着这个捂着肚子憨憨的师兄，下了床，拿起一块糖糕咬了一口。
“！”九灵看着素问愿意吃东西，很惊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师弟愿意进食，但是也算是完成了素问师姐的嘱托。
素问两三口吃完糖糕，又塞给九灵一块：“师…师兄。”
素问长得可爱，用圆眼睛盯着九灵，让九灵感觉他像个兔子。
“谢谢…”
场景突然一变，素问又回到了自己和九灵溜出去玩感染风寒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没恢复，烧着躺在床上，恍惚间听到素问师姐的惊呼。
“九灵？！你的腿，你是不是去毒潭了！”
“师姐，快，这是千金馆说缺的那个药草…”
“你这孩子！快拿解毒药来！”

…

“喂，素问！你干嘛要把自己采的药草给他们啊！”
“他们要，就给他们，我可以再…”
“有没有搞错，你要学会说不！”
“对不起…”
“不要道歉！你想要的就努力争取，自己的东西被抢了就抢回来！”
素问猛的睁眼。他缓缓坐起，鬓发垂在胸前，他揉了揉头发。
“抢回来…”
咚咚。门被人敲响，门派小弟子的声音传来：“师兄，吃饭了。”
“来了。”
“哎呀～小素问！”孙芳语见到素问，很是热情：“快来试试我的新药膳！”
“大、大师姐！”素问难堪的看了一眼带自己来的小弟子，在得到对方同情的眼神后，他叹了口气，强撑微笑道谢接过了药膳。
“…”
“怎么样怎么样？”孙芳语盯着素问，迫不及待的问。
“还、还不错。”素问偷偷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药汤，勉强答着。
“哎哎哎，”孙芳语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师弟，你为什么那么着急要外出游历啊？难不成真是因为他们说的，你要去探亲？”
“噗”
素问嘴里的汤药还没咽下去，闻言喷在了桌上。
“咳咳——”素问赶忙要了抹布收拾着，“大师姐你明知我是孤儿，何来探亲一说？”
“唉～”孙芳语长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神秘兮兮的问：“那你是不是想找…那个九灵弟子？”
素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收拾了碗转身离去。
“哎呦…但愿这小子别做傻事。”

“啊啊啊！”铁衣瘫坐在铜壁边，他来铁卫营已经有些时日了，但是还是不太适应高强度的练习。
“辛苦了。”一位铁衣弟子坐在他身边，“你来铁卫营也有些时日了，今晚是不是可以跟着吴玠师兄他们巡防了？”
“是啊…”铁衣取出水壶灌了些水，“希望我可以不给大家添麻烦。”
“哈哈哈哈，你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不然怎么会让你跟着去巡防呢？”
“真的吗？”铁衣眼里闪着光，随后又吞了些水，站起来和前辈道了别。
铁卫营的生活很紧张，铁衣忙到没时间写东西，沾着枕头就睡着了，白天都是在铜壁处练拳脚，似乎真的有些与世隔绝了。也不知道哥哥在药王谷过得如何，铁衣砸着铜壁出神——哥哥为什么不给自己来信，是真的…他摇摇头，打消了想法。铁衣的状态被穆泓观察到，他上前示意铁衣：“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铁衣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不适，穆泓见他无意休息，便也没有多说，只是让他晚上巡防时要注意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铁衣被前辈叫走去吃了些东西，随后跟着队伍去巡防。
“别紧张，”吴璘拍了拍铁衣，“平常心，平常心！”
铁衣看着这个手心冒汗还要安慰自己的小前辈，笑着点点头。巡防的过程紧张又无趣，铁衣看着认真巡视的前辈们，张张嘴，突然打了个喷嚏。
“碧血营昼夜温差大，”吴玠回头看了看铁衣，“下次巡防时记得穿外套。”
“好…”铁衣吸吸鼻子，跟上了巡防队伍，突然撞到前面的人。
“发生了什…”吴玠抬手打断了铁衣，“噤声！”
远处有些火光，似乎是西夏阵营的部队在做什么计划。
“大致有多少…”铁衣小声发问，吴玠却是果断的拉着他，“小兄弟，你和吴璘马上原路返回，去找大师兄，就说西夏人似乎在谋划什么大动作，人马暂时不清晰，让他带着消息去寻宗泽将军。”
“可是吴玠师兄…”铁衣还想说什么，被吴璘拉走。
“吴璘前辈，吴玠师兄他们没关系吗？”
“放心吧，我哥他们一定没问题，咱们先去找大师兄。”
不知跑了多远，铁衣和吴璘气喘吁吁的找到了岳飞，告知了巡防发现的情况。
“好，我知道了。”岳飞点点头，“你们两个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下。”
铁衣和吴璘闻言，也没推辞，寻了一处坐下闲聊。
“前辈，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嗨，不知道…只是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吴璘攥紧拳头，看了看夜空。
铁衣点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开口问：“吴璘前辈，要是你惹一个人生气了，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原谅呢？”
“嗯？我哥平时都会直接打我一拳吧…”吴璘眨眨眼，思索着，“做错了事的话，那就真心实意的说句对不起嘛。”
铁衣无奈的笑笑，吴璘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察觉到铁衣的无奈，又补充了一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叫我哥揍他！放心，我们罩着你！”
“不是，不是…”铁衣摆了摆手，“谢谢吴前辈啦！”
“哼哼！不用见外！”
“在聊什么？这么热闹？”岳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人猛的起身。
“大师兄！”
“大师兄，我们能做什么？”吴璘急切的开口问着。
“放松些。”岳飞拍了拍吴璘的肩膀，轻笑着，“你们今晚也辛苦了，先去休息，明天开始可就要高强度巡防了。”
“会和他们直接起冲突吗？”铁衣出言问。
“他们要战，我们就迎战。”
此时吴玠带着其他弟子巡防归来，点头示意吴璘和铁衣可以先去休息，自己则是又和岳飞钻进了宗泽将军的营帐。
这一夜，铁衣睡得不是很安稳，第二天顶着眼底的乌青起了个大早。
“你这是一夜没睡吗！”吴璘揉着眼看着铁衣的黑眼圈，“算了，也难怪，你才刚来营里嘛。”
铁衣打着哈哈，吃了些东西后去问了吴玠今天的巡防安排，正要问些昨夜的情况，远处的风沙引起了他的注意。那风沙似是马蹄踏过扬起的，不似寻常沙暴。吴玠皱眉，忙带着铁衣去风沙处，果然看见了抗击西夏队伍的弟兄。
“糟了！”
不容反应，几人上前支援，场面乱作一团。西夏人胜在人多，铁衣发狠的挥着拳，将身前的敌人扔向了远处，压制住了即将上前的几个西夏人。身后突然传来呼声，铁衣猛的回头，勉强避开了身后人刺来的长枪，他随即转身调整了站位，手刃拍晕了拿枪的敌人。
他还没有下定决心杀人。
双拳难敌四手，铁衣刚刚放倒想要偷袭的敌人，膝盖被人踹了一脚，他条件反射的跪了下去，回头就看到刚刚那几个西夏人狞笑着持枪上前，千钧一发，一条银色的光从铁衣面前擦过，一个人随后冲上前，接下西夏人挥下的枪，用惯力放倒了面前的几人。
是大师兄。
来不及道谢，二人又上前支援其他人。铁衣到底还是武艺不精，有一次把后背漏给了敌人，这次他躲闪不及，后背被敌人划了一刀。
“咳…”铁衣闷咳一声，疼痛让他单膝跪在地上，眼看着敌人的下一刀要挥下，铁衣猛的被人推开，定睛一看是昨天的前辈，他负荷着运功，挡住了敌人的刀。铁衣忍痛，冲上前结果了敌人。
“前辈！”铁衣看着伤口渗血的铁衣前辈，慌张的想帮忙，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止血。他愤愤的低下头，忽然后悔自己为何总是在看医书时偷偷溜出去玩。
“…无事，快去帮忙…”前辈咳出血，将铁衣往吴璘的方向推了推，“我没事。”
铁衣还想说什么，奈何战场上不能犹豫太多，他忍痛奔向吴璘，眼睁睁看着吴璘体力不支倒在沙地上。
“吴璘前辈！”铁衣冲上去，似乎忘了疼痛，一招横扫清退了眼前围着的人，随后踹晕了敌人，这才回去抚着吴璘往安全的地方走。
不知过了多久，西夏人似乎收到了营地被袭的消息，军心大乱，宗泽将军带领铁卫营追击，总算大退西夏。
看着赶来的队伍，铁衣放心的倒在沙地上。当铁衣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动了动，后背的疼痛感告诉他，战争不是噩梦。顾不上疼痛，铁衣披上衣服冲出去找人，索性大家没有受太重的伤，只是此战也有很多前辈葬身沙场。
铁衣心情沉重的从前辈的帐子退出来，前辈无大碍他自然是高兴的，只是逝去的前辈给铁衣的冲击更大。战争是残酷的，铁衣看着前几日还会笑着分吃食给自己说让他多吃点的前辈们如今变成了碧血营里漫天黄沙里的一粒，很是难过。他默默躺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偷偷啜泣，如果是哥哥在，一定又会唠叨自己了吧…
铁衣是哭着睡着的。身体的负荷和精神的紧张让他疲惫不堪，再度睡醒时已经是夜晚。睡不着。铁衣胡乱扯了件外套，想着四处走走。他虽然已经到铁卫营十日有余，却对周围不甚熟悉，铁衣随意走着，在远处看到一位血河将士。
“何人？”那人发现了铁衣，出言询问。
铁衣急忙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对方倒也不见外，热情的让他随便坐，给他斟了一碗酒。
“敢问前辈，这里是…”
“这里是将魂坡。”那人倒了一口酒，“我们碧血营的弟子常来此地祭典逝去的前辈们。”
“原来这里就是…”铁衣端着酒，环视四周。漫天的沙土，掩埋了不知多少将士的英魂，仅留一些无主的武器暴露在风沙下，日夜经历着风蚀。
那人豪迈的笑了两声，又低头祭了些酒，说了些战事历史，铁衣静静听着，听到牺牲将士时又难过的低着头，“如果我再强一点，前辈就不会因为救我受伤了，其他的前辈们可能也不会…”
“你想太多了！”后脑勺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你的前辈们没人会怪你，战场上大家都会无条件保护身边的战友，今天他救你，来日可能就是你救他了。”
铁衣闻言抬起头，破涕为笑：“嗯！”
“来来来，喝些酒吧！”
“哎，等等前辈——咳咳！”铁衣平时不喝酒，碧血营的酒素来凛冽，呛得铁衣不住的咳。
“唉…看来你这新兵，可是没福气享受咯。”血河将士见铁衣这种反应，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那就多祭前辈们几碗吧。”
铁衣跟着血河将士的话，敬了三碗酒给前辈们，随后抬头看着夜空。虽是新月，铁衣却觉得碧血营的夜空很好看，和药王谷的夜空不一样，却又是同一片夜空。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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