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海】Kamchatka

伊红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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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艘中等大小的船在海上行驶。
那是一艘普通的客船，载着的只是游人和学者。船只也只是按照航线有条不紊地行驶着，自枫丹出发，南下须弥，北上璃月，直至蒙德北方的海域，像往常那般兜完海上之旅。
天色沉郁，本就不平静的海面被覆在阴影之中。甲板上的乘客悠然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直到其中一人往船下的海面看了一眼。
这海水的深色只是天光不至造成的吗？
这躁动的波涛真的只是海洋的波浪吗？
轰！
艾尔海森从梦中惊醒。
他发觉自己坐在马车上睡着了，坐垫与靠背朴素舒适，马车行驶匀速，车厢颠簸规律，厚厚的帘子将车厢与外界隔离，形成封闭狭小的空间。修身保暖的愚人众制服外不知何时盖上了一件执行官的大氅，刚随着艾尔海森的动作滑落至腿上，淡淡的药剂味与血腥气附着其上。
“药物的副作用没那么快消除，感到疲乏是正常现象。”
初醒的朦胧迅速抽离，艾尔海森的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马车内的另一人。
“离目的地还有些距离，你可以再睡一会。”博士继续说，面具后的双眼看向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摇头，将大氅还给对方。
博士接过大氅，目光依然停留在对方身上：“做噩梦了？”
“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不是吗？”艾尔海森回瞪，语气平静。
博士只是轻笑几声，不作回应。艾尔海森也不多说，别过头，盯着一旁随颠簸摆动的帘子，思索。

2.
“博士大人，海面上爆炸的船只已经查出来了……”下属维持着一小段距离快步跟上多托雷，回报说，“……这是枫丹的观光船，原定路线是从枫丹往南一路开到蒙德，再原路返回。因为至冬的这片海域一直有魔兽游荡，所以没有开通这边的航线……这次应该是开到蒙德北部时遇到从至冬海域南下的魔兽……船只失控……就这么开到至冬了……我们赶到时只找到一名幸存者……船只的航行记录还在修复……”
多托雷心不在焉地听着，意识深处，切片们也在七嘴八舌：
“哎呀，没想到去沿海镇子跑个腿还摊上一件破事了。”
“女皇有规定，发生这类事情，距离最近的执行官得到场看着呢，虽然就是走个流程。”
……
多托雷一言不发地来到海岸边，看着被运上来的船、魔兽与人的残骸。下属的视角中，这位执行官只是俯身仔细检查了遍，然后直起身，若有所思。
“大人。”另一位下属前来，“船只的航行记录已修复，还有其他的一些物件……请过目。”
由于位置和距离，下属并不知道执行官看到了什么，只知道博士在看完后下的命令是：“带我去见那名幸存者。其他的按流程办。”
镇上的卫生站内，幸存者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他的年纪不大，堪堪可被称作少年，留着灰色的短发。
“他是须弥教令院的在读生……半年前他的祖母去世，现在是一个人生活……这艘船本来就是旅游专用——之前都没出问题，也经常有教令院的学生搭乘……我们找到了和他的同行的学生和老师……主要从从海底和魔物的消化道里……”下属说。
值班的护工则是絮絮叨叨地解释孩子的情况——虽然她清楚这对“博士”而言或许颇为多余——大概就是没吃上什么东西的虚弱，泡了冰冷海水后的高烧，还有魔兽利爪减压留下的伤口，至于伤口有没有被深渊力量污染之类的，就不是这个小镇卫生站有条件确认的了。
博士站在病床前，像审视那些船、魔兽和人一样审视昏迷的孩子。护工和下属退到一旁，无从知晓执行官的心思。下属想，博士大人似乎从来到这个沿海镇子上起就一直没怎么表态。
“我会将他带回去治疗，由我亲自参与。”博士说着，转头看向护工，“但……”
护工不会知道执行官的具体工作，但揣摩准心思并配合就足够：“是的。救上岸的幸存者在执行官大人赶来前死于深渊污染，船难事件无人生还。”
博士点点头。孩子在昏迷中似乎也不觉安稳，眉头微绞，执行官的指腹贴上孩子的眉心，自然而然地将其揉开，“博士”多托雷扬起嘴角，是上位者所涵养的不张扬却势在必得的笑容：“很好。”

3.
潘塔罗涅说：“教育是长期投资。我不介意员工培训的成本，但如果是从孩子培养起，那变量就太大了。一个人从小到大，要投入多少可计算不可计算的资源，而你其实并不能完全确定人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这可是笔风险很大的投资。”
阿蕾奇诺冷笑：“正因如此，你这样的人才永远不懂得看着一个孩子长大成人的乐趣。”
在“女士”罗莎琳的庭院里，潘塔罗涅和女士们一同享用着下午茶。
哥伦比娅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说到孩子，博士不是也养了一个嘛。”
桑多涅开口：“你是说他亲自找来的那个实验体？现在是那个助理了吧。”
哥伦比娅问：“打二十五份工吗？”
潘塔罗涅噗地笑出声。
桑多涅耸耸肩：“应该也就是实验体的基础上多干一份助理的活吧。”
罗莎琳插嘴道：“但博士和他切片原本的手下还在，所以应该还不至于干二十多人份的工作量。”
哥伦比娅继续问：“那个孩子是怎么捡来的？我好像没什么印象。”
罗莎琳说：“那会博士本体好像是被丑角派到海边执行什么任务了，遇上了件要执行官撑场子的事，似乎是什么魔兽还是船难，但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最后就是捡了个素体，至于那个素体是否自愿，更不重要。”
阿蕾奇诺说：“我见过那个孩子。之前我向博士借他给壁炉之家的孩子们上课，他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差点就让我以为是个机器，但我还是要说，博士的学生比他本人和他的切片们更适合当老师。”
“有这么一个学生也挺好的，上次‘公子’找‘博士’切磋不成，就去跟他的学生打了一架了。”桑多涅说。
潘塔罗涅听了后有些无奈：“‘公子’那家伙啊，女皇说了多少次不要找同为执行官的同事们打架啊，不过打执行官名义上的学生似乎没说是禁止的。”
桑多涅补充道：“所以最后，他们俩齐齐躺上了‘博士’的病床。”
罗莎琳问：“‘博士’是默许了自己的实验体和‘公子’打架咯？”
桑多涅回想着说：“没有，就公子那家伙的性格，躺病床都不会罢休的，后面是博士出的手，他给那两人包扎时我在现场，他对他的学生说下次与其他执行官切磋前务必得到他的应允。”她没提的是，博士说这句话时是一边拿手指猛戳艾尔海森的脑袋一边说的。
“我们的末席跟二席的学生还能打上几个来回。”阿蕾奇诺往椅背上一靠，“该说末席太年轻，还是说二席教导有方呢。”
潘塔罗涅说：“都差不多吧。确实呢，‘博士’阁下对自己学生的——姑且算作栽培吧——的确上心。”接着，他故作惋惜地说：“‘博士’阁下做研究总是不懂得成本为何物。”
哥伦比娅笑吟吟地问：“那‘博士’这次的实验，回本了吗？”
潘塔罗涅回答：“这个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吧。不过之前一次合作，他派了他学生过来，他的学生帮我赚了不少摩拉，我想要是以后‘博士’阁下不打算要他的学生了，起码留住他的头脑，来我手下做事。”看了眼时钟，他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晚一点还有事和博士商谈，我该走了。”
哥伦比娅问：“现在走吗？坐马车还是轿车。”
“当然是坐跑得快的。聊了这么多，我也有点好奇那个孩子的近况了。”

4.
愚人众以面具示人，执行官更是被赐予新的名字，以示其斩断过去，从此以新的面目一心一意为女皇服务。艾尔海森觉得，他还不至于被赋予新的名字，但多托雷还是收下了他的本名，将其据为己有。
“我的助手，海什木。”博士这么向对面的女人介绍自己，继而向艾尔海森介绍对面的女人：
“愚人众执行官第八席，‘女士’。”
罗莎琳有时会去多托雷位于至冬市的研究所，绝大多数是检查邪眼的拘束功能，每次都是多托雷亲自接待。直到有一回，多托雷身边跟了一名半大的少年，小家伙外面套着研究员统一的白大褂，里面是衬衫内搭高领与长裤，带着手套。
“带他来看看。”多托雷说。艾尔海森向罗莎琳微微颔首。
他向少年演示操作，补充原理，让后者上手尝试。除去学术性的提问，艾尔海森始终一言不发。尽管这一次的检查多用了点时间，罗莎琳丝毫不介意，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博士聊了起来。
“这家伙是你当年亲自带回来的那个？”
“没错。”
“养得不错嘛，再过几年应该能比你高了。”
“洛厄法特，与我对话前最好先组织好措辞。”
罗莎琳上上下下打量着博士带来的小家伙，她还以为不是病病殃殃就是痴痴呆呆的呢，没想到竟还有几分标致，一头柔软的灰发让罗莎琳联想到毛茸茸的小动物，她忍不住伸出手——
“‘女士’，我不知道你还有接触我实验体的癖好。”博士幽幽地开口。
“哈？你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我这是对你成果的肯定！”罗莎琳没好气地收回手。
罗莎琳走后，艾尔海森注意到博士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我无意在检查邪眼时对'女士'大人对言行进行干预。”他坦然说道。
“呵呵，这算是你的幽默吗？”博士抱臂，朝他小幅度地扬了扬下巴。
艾尔海森走到博士跟前，等待他的下一步行动。
但博士只是抬起手，揉了揉艾尔海森的脑袋：“预习做得不错。”
艾尔海森不为所动：“今天有新增的指令性任务吗？”
游走于发丝的指尖下滑，停于脸侧。多托雷不由得回想起艾尔海森刚被带来的时候，看上去是冷静镇定、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在被抚上脸颊时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随即用一种更坚韧的目光看向自己。
“按照日程安排来。”博士托起他一侧脸庞，说道。
直到多托雷收回手，艾尔海森才说：“那我先回去了。”

5.
“晚好，多托雷。”潘塔罗涅来到博士的办公室。
多托雷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献，面前是几堆高塔似的文件、文献、资料、报告：“你来得早了一点，有突发情况？”
潘塔罗涅往沙发上一坐：“一切正常，只是恰好有点时间而已。我想顺便确认一下明晚的行动。”
多托雷起身，来到另一张沙发前坐下：“只是个简单的小任务，你的谨慎有些异常。”
潘塔罗涅摊开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我们几个执行官谁不知道，博士大人现在接统括官的小任务接得这么勤，做出一副日理万机不便接待不便处理更麻烦任务的样子，实际上是统统丢给那位新来的助理了吧——我猜这回也一样。不过这回要处理的虽然也是琐事，但应该是那个助理第一次遇到非战斗不可的场合吧。”
“是的，”多托雷毫不避讳，“所以顺便就当一场实战测验，我会在现场监督‘实验’的进程——你真正关心的，是我的新助理吧，你们之前应该见过面的。”
“见过几面，但了解不深。我至今都很感谢当初你派你助手协助我，我在想我怎样才能也拥有一位这么有头脑的下属。”潘塔罗涅说。
“既然你能明白他的头脑，那我就直说了，他是我最具头脑的实验品，无人可以替代。”多托雷说，“而且，你可不要觉得我把任务交付给助理我就有多闲，交付工作这件事本身就是很耗时间的。呵，那小子最擅长在忙里偷闲上得寸进尺。” 跟在身边几年，学到的最大本事就是在他多托雷的底线上偷懒，好几次手术刀都要飞脑袋上了。
“好吧，看来你真的很看重有头脑的实验品。”
是是是，偷懒归偷懒，他确实聪颖、理性，学得很快，举一反三，融会贯通，不会对逃脱实验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多托雷想，但不止，远远不止如此。
“你似乎变得乐观起来了呢。”彼时，多托雷将针头从艾尔海森手腕内侧抽出，饶有兴趣地看着实验台上的人。
年少时的艾尔海森眨眨眼，身上的疼痛尚未消退，眼泪粘附于睫毛上，看不清面前的景象，也不能伸手去揉，因为他的四肢都被束缚，尽管如此，他还是微微侧过头，于朦胧中对上那张黑面具：“我的心态……比较好而已……你……就这么希望……希望我露出痛苦的神色吗？”
多托雷为他擦去泪水：“实验需要真实，一旦掩饰性过高，实验结果将判定无意义，我会重启实验。所以——对我坦诚，不要试图欺瞒。”
潘塔罗涅的话将他拉出回忆：“所以你那位助手现在不在吗？”
“在跟Omega做实验，任务资料我已经发给他了。”
“那么，”潘塔罗涅眼角的笑藏于镜片的反光，“明晚就该去好好‘整改’一下那几家不按标准生产药品的厂家了呢，诶，让这些不达标的药流出去实在有损至冬的颜面，还是得交由我来管理啊。统括官不觉得这值得劳师动众，所以我们也只需从简处理了。”
“当然，低调处理，快去快回。”

6.
“公子”达达利亚很是高兴，此刻他正陪着弟弟妹妹在至冬的商业街闲逛。由于工作，他与家人间的联系多是书信往来，难得团聚，达达利亚便应了托克和冬妮娅的想法，带他们到至冬的首府转转。商业街由或黄或白的路灯或店内灯照亮，橱柜和货架上铺陈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绚烂丰裕塞到行人眼里，欢快的音乐播放不绝，似乎连雪花也比别处的更活泼。眼前的繁华叫孩子们眼花缭乱，走得累了，达达利亚就带他们去找一张长椅坐着，没想到长椅上已经坐着了一位熟人。相比于达达利亚上次见到他，这人只是将白大褂换成了一件风衣，双眼出神地望着半空，暖黄色的灯光照在青年的身上，也照于积在他头上、肩上的一层薄雪，如一棵冷松。
注意到来者，坐在长椅上的艾尔海森先一步开口：“公子大人。”
冬妮娅听到了艾尔海森的话：“咦，你认识哥哥？”
不等艾尔海森回答，达达利亚抢先一步说：“是的是的，他是我们玩具研发部的雇员海什木。冬妮娅、托克，哥哥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跟海什木哥哥说一下，你们坐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哥哥回来继续带你们逛。”
“好的，哥哥。”
达达利亚笑着与弟弟妹妹们挥过手，转头对艾尔海森低声说：“那个，借一步说话。”

“……就是这样，在弟弟妹妹面前，我是至冬国最棒的玩具销售商，你是至冬国玩具研发部的……呃……”
“一般员工。”
“那就一般员工吧。所以，”公子双手合十，“拜托拜托，不要在他们面前戳穿我，尤其是托克。”冬妮娅年纪大一点，知道的比较多，更小的托克则是在哥哥的宠爱下对公子真正的工作并不知情。
艾尔海森说：“你的谎言相当拙劣，隐瞒越久，谎言揭穿时的伤害越大。”
达达利亚说：“这我知道，但我更希望给弟弟妹妹们一个美梦般的童年，毕竟童年时候的梦总是容易丢失的——所以拜托了！虽然你是在博士手下做事，我之前还打了你，但我感觉你跟博士比起来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就……请你帮帮我！”
艾尔海森双手抱臂，不置一词。
达达利亚还想说什么，托克的声音传了过来：“哥哥，我和冬妮娅姐姐想先去那边的糖果店看看，可以吗？”小男孩跑到两个青年中间，托克先是望向回以笑容的达达利亚，再望向没有笑容的艾尔海森，后者青红相映的眼更添几分冷意，这让托克下意识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唔，海什木哥哥也是哥哥的朋友吧，海什木哥哥要和我们一起吗？”
艾尔海森低下头看着托克，余光却盯着托克背后疯狂给自己使眼色的达达利亚，说：“我对娱乐性的事物兴趣不大，不过我不介意跟你们走走。”

“海什木哥哥，”冬妮娅跟在达达利亚身边，有些小心地抬头看向艾尔海森，“刚刚你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是和哥哥吵架了吗？”
“不是。”
托克接着问：“那海什木哥哥是在为研发新玩具发愁吗？”
是玩具研发部一般员工与老板日常理念不合，只是最近稍微严重点，所以他才在今天腾了点时间提交了外出申请，原本没抱多大希望，但老板同意了。这番话在腹稿中就已被推翻，最终从艾尔海森嘴里说出来的是：“这些就是商业机密了，可不能多说。”
来到糖果店前，两个孩子跑入门内，两位青年留在门外。
“我在愚人众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之前倒没怎么听说过你。”公子说。
“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研究所度过的，我也不喜欢被人关注。”艾尔海森回答。
“那你今天怎么想着出来了？”
“只是想换个环境，整理一下思路。”
“你们的研究遇到瓶颈了？”
“你的问题有点多。”
“我也是有好奇心的嘛，如果是涉及机密就不问了，”达达利亚说，“因为我看你坐在一边的样子，怎么说呢，就像齿轮理应转动但却受到未知的阻力转得不快的样子。”
艾尔海森回以沉默。
公子觉得这人似乎在心里叹息。也许该换个话题缓和下气氛，于是公子不假思索地说：“哦对了，你身手不错，所以下次你能不能让博士通融一下，我们俩再切磋几轮。”

多托雷的今日还是同过去大部分时间那样在实验室度过，神色如常。直至临近深夜、直至现阶段实验完成、直至他从实验室坐回办公室、直至办公室外走道的灯尽数熄灭。
对象各项指标正常，未离开至冬市……
“但也没有回来，不是吗？”脑中响起切片的声音。
多托雷说：“Sigma，观察还没结束，这种急于下定论的行为并不是一名学者应有的严谨。”
“本体，你怎么能忍！我们喂养他这么多年，他想要什么知识我们不是能给尽给，哪次实验他奄奄一息时我们不是倾注时间精力把他救下来，不然他早就和别的素体一样报废了，他怎么能……怎么就……”
“他从来都是，一点都没变。他会配合我们的实验只是因为他打不过我们。”另一个切片说。
“Omega，你说得没错。”多托雷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似闭目养神。
Sigma说：“真让人不爽。下次实验时一定要打开他的脑子好好治一治。”
Omega出言制止：“我们一直都有这样的机会，但本体一直没这个打算。”
“所以说本体，你当时为什么要批准他的外出申请？”Alpha问，“他外出？他有什么好外出的？每次没事干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还有，他可还是实验体，失去实验员的观察真的合适吗？”
“他将外出时间的工作都安排好了，我也没有新的任务给他。他的生理状态我还在监视，有波动，但在安全范围内。”
Alpha笃定地推论：“所以是眼不见心不烦对吧。”
“他回来了。”多托雷突然说。
“回来了又怎样。”
多托雷没再理会切片的争论，他静静等待着，食指有节奏地敲着椅子的扶手。
脚步声，他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
越来越近，那家伙来了。
办公室的门开了。
多托雷意料之中的是，他的雏鹰必然回来，而在他意料之外的是，艾尔海森还提了二十五盒糖果回来。

7.
是该管管那些违规生产的药了。坐于车内时，博士心想。
管道炸开，汽化的药物涌入鼻腔……任务是完成了，但撤退时艾尔海森是一路跌跌撞撞地摔进车后座的。
“真是狼狈啊。”不等艾尔海森反应，博士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相对。
发热、乏力、反应迟缓、意识……
有眉目，且他的身边就备有药，不过……
“忍住。”他下令。
这仍然可以是实验的一部分。
随着博士的松手，艾尔海森跌倒在他身侧。
通讯终端的另一头传来潘塔罗涅的声音：“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针或一刀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针两刀或一针一刀的人。”
“这说明你对我还了解不够，潘塔罗涅，你那边的任务应该还没有完成吧，专心处理自己分内的事。”
通讯挂断。
“多托雷……”艾尔海森半蜷在后座上，他感到口干舌燥，全身的血液似在沸腾，伸出的手在颤抖：
“借我一只手……”
鸟首面具挡住了博士的表情，不过他还是将一只手伸给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拢起手，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似乎并未满足，他亲吻手指，将其中相邻的两根含进嘴里。
博士没有推开他，反而由着他来。
从指尖、指腹，到关节，手套的料子味道不好，但艾尔海森还是舔舐、吸吮，口腔侧壁的肉争先恐后地贴上来，柔软、温热、湿润。他低头俯身，灰发散于额前，于是博士也无法看清艾尔海森的表情。
指根突然传来异样的感受——艾尔海森在舔舐中加入了啃咬，他抓着博士的手腕往他这里送，尽管为此干呕。只是博士知晓，艾尔海森的手使不出什么力了。
多托雷不自觉地加重了呼吸。

回到研究所后，两人之间是可怕的寂静。博士面无表情地举起曾被打湿现已干掉的手套，观察、思索。
“抱歉。”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艾尔海森，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但说出这两个字后便没了下文，违规药带来的热潮褪去，留下犹如经历了全身过敏后的疲惫，博士转过头看他，他便移开视线。
“收拾一下，书面报告最迟明晚交。然后，”博士难以察觉地顿了顿，“早点休息，不要耽误明天的任务，有情况就呼叫Omega。”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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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念（2023.7.17留）：
下笔之前脑子里想的：年上！师生！养成！观念不合的battle，将身和心牢牢掌控的禁锢，扭曲环境下无端滋生的隐秘欲望，看着孩子一点一点长大，看着年长者陪孩子一同长大，谁懂！（我承认我bt）
下笔之后脑子里想的：故事写完即是胜利。不专业就不专业，情节删减就情节删减，干巴巴就干巴巴去吧！海哥对不起。博士大人通融通融，保我病生不要挂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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