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像一片云

相簿｜短篇合集

同霜

2024/12/23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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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SamaelxGabriel**
轻微的**MichaelxLucifer/RazielxZaphkiel**
有**狗狗**和**小鸟**的变形记出没。

米迦勒被请到火星天时是茫然且讶异的。
今天是单数天，卡麦尔应该同加百列去月球天学习军防，同他的剑技修习暂停一天。但他刚刚从太阳天结束上半天的日常巡逻，便看见那个藤黄色头发的少年天使从星辰轨道之间飞来，平时淡定的表情此刻变调成天塌了似的慌张，看到自己如同看到救星，翅膀飞快一振地窜了过来，抓住他的手脸色凝重。
“米迦勒席下，”卡麦尔低声，快速又吐字清晰地说，“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麻烦您跟我去一趟火星天。”
　　
“发生什么事了？”
米迦勒看卡麦尔的表情就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他朝远处鹘鹰招手，在鸟向他飞来时安慰地按住卡麦尔的肩，待他冷静下来后松开手：“萨麦尔和加百列出了什么事吗？”
　　
守卫天使和惩戒天使的职能存在直接递进的关系，所以火星天同月球天交往频繁，为此加百列和萨麦尔特地开辟了一条能够直接让警卫军团同惩戒军团进行快速交接的空间通道，每天早晨和傍晚各开启一次。卡麦尔负责监督交接工作，同时方便他在通道打开时顺路前往月球天和回到火星天。
　　
这个时间卡麦尔应该同加百列身处天国大门之外了，加百列一向守时，卡麦尔也不会偷懒，即使有事萨麦尔也会在卡麦尔离开前告诉他。除此之外米迦勒想不出任何会在这时看见卡麦尔的理由。
　　
卡麦尔有些欲言又止，他困扰地挠了挠后脑勺，道：“我不太好说，但这个事情涉及到老师、加百列席下和路西斐尔席下……主要是路西斐尔席下可能需要您的帮助。”
　　
鹘鹰飞到米迦勒的身边，金色的眼瞳锐利地扫了一眼卡麦尔，低头蹭了蹭米迦勒的手心。米迦勒听到路西斐尔的名字，更加疑惑：“路西斐尔席下怎么会在火星天？”他抚了抚鹘鹰的翅膀，嘱咐它将自己的去向告知等待他的副手，待白隼飞出他的视野，米迦勒拍了拍卡麦尔的肩膀，张开羽翼：“路上说吧。”

“今天早上，我从土星天前往火星天准备工作。”即使心情看起来很糟糕，但卡麦尔还是有条不紊地叙述自己知道的一切，他用的语气十分委婉，几乎是绞尽脑汁将故事修饰得不那么匪夷所思，“通常老师会比我更早，但是今天我却看见他在土星天散步，手里……牵了一只狗。”
　　
米迦勒耐心地倾听卡麦尔的讲述，他知道卡麦尔这一段铺垫是在稳定情绪，同时给自己一个心理准备的时间，不过这段简短的描述透露出的内容已经让米迦勒有些惊讶：他兴趣爱同荒原一般贫瘠的同僚竟会在某一日，开始学会享受悠闲的晨光。
　　
这种话说出来，可能没有天使会信吧。米迦勒想，他拉住卡麦尔的手腕，带着心神不宁的少年躲过一个双星轨道。
不过加百列大概会很乐见这样的场景。他的另一位性格与萨麦尔截然相反的同僚有着能够融化一切，细雨般绵绵的爱，天国以下拥有爱的生灵将之称为母爱，对天使而言爱并不是划分得那么明晰，一种身份不一定代表一种爱，毕竟天国只有一位母亲。
　　
正当米迦勒的心因为卡麦尔的话语如云一样柔软的在天边浮动时，也被卡麦尔下一句更为惊骇的话拉回了原地——他不是绵绵飘浮的云，而是正前往火星天处理急事的米迦勒，卡麦尔本身也是为了这句话而铺垫了前面的一大段：“我发现那只狗是加百列席下。”
　　
米迦勒眨了眨眼，他看着卡麦尔，卡麦尔也看着他，风吹散了他们鬓边的发丝，使一种无言的尴尬的沉默弥漫在他们身边。几秒后，米迦勒同样操起了委婉的语气：“虽然我没有冒犯萨麦尔席下和加百列席下的意思，但是我是不是听到了萨麦尔席下和加百列席下一起散步，然后牵着……嗯，我的意思是——”
　　
卡麦尔体贴打断了米迦勒试图把这一段骇人听闻的事情修饰柔和的苦心，他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这个微笑中所包含的苦涩、惊恐和逃避让他的目光呈现一种悠远的平静，或许用麻木形容它更为贴切：“是啊，”卡麦尔麻木地说，米迦勒很难否定他是不是在享受自己动摇的内心，因为他们的心情在某一阶段的重合让他感到慰籍，“老师同我打了招呼，加百列席下也是，并告诉我今天恐怕没办法陪我前往边境，萨尔在忙于处理他没办法处理的事务，也不能陪我。”
米迦勒很难判断卡麦尔到底是震惊于那条牵狗绳，还是依旧是动物形态的、像萨麦尔饲养的宠物一般的加百列突然开口冲他打招呼。
不过下一秒卡麦尔给出了问题的答案：“我怀疑，不，”卡麦尔的内心剧烈地变换体现在了他急促的语气上，“我肯定，老师家里再没有一条比这更美丽、更柔软的绸布，上面有白雪花盛放的美丽景色，就像是玛利亚冕下在春天戴上的头巾。”
他麻木的语气就像是有一百个斯拉欧加在他面前喊他的名字，可怜的卡麦尔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以至于他把所有的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为什么他们不能像玛利亚冕下的头巾一般，拥有温柔和煦，且平常的美丽呢？

米迦勒背后的翅膀大幅度地抖了一下，就像是狂风刮过时它本能的蜷缩一样的动作：其实变成动物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天使守护的不仅是说话的、有智的生命，那些单纯的活物和草木也在他们守护的范围内。游鱼、飞鸟、牲畜、昆虫，野兽，化为这些的形态是常有的事情。米迦勒也常常变成飞鸟，有着霞色的鲜艳尾羽和流畅完美的翅膀，路西斐尔似乎很喜欢他的这个形态，总能得到他贡献出的肩膀作为米迦勒的暂时停靠的枝头。
但把米迦勒关在鸟笼里，或者是为它戴上拴鸟绳？
米迦勒觉得路西斐尔恐怕会第一个与产生这个想法的任何人拍案而起，路西斐尔把他当做一个认可于方方面面的同伴、亦或是朋友，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对米迦勒的冒犯：因为那相当于侵犯路西斐尔的尊严。
　　
想到路西斐尔，米迦勒原本为两个同僚毫无逻辑的行为震撼的内心平静了些许，而他的震惊不仅来源于萨麦尔找不出一丝正面的举动，同样来源于加百列：要知道，让一只炽天使化作的鸟钻进鸟笼，也得有炽天使自己心甘情愿，不然他们将有无数中从笼子里出来的方法。
那路西斐尔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件事情中？米迦勒很想紧跟着事情的展开追问，但看到卡麦尔平静的脸色，他还是选择体贴地握住少年冰凉的手：有些事情到火星天总能明白。
　　
卡麦尔发出了“呵呵”的笑声：“其实我觉得老师和加百列席下做这种事并不奇怪。我来找您完全是为了路西斐尔席下。”
　　
米迦勒张了张嘴，发出一声无奈地叹息。
虽然米迦勒并不想妄想同伴，但他听完卡麦尔的讲述震惊过后，心里很快诡异地接受了这个事情的发生，甚至根本没有怀疑过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凭着萨麦尔和加百列的，米迦勒不想这么形容但是他无可奈何，凭借他们两位同僚缺心眼的程度，他俩确实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而周围的天使毫无疑问成为了他俩缺心眼的受害者。
“好吧，那这件事是如何关系到路西斐尔席下的呢？”米迦勒问，“他基本不会去火星天。”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卡麦尔真心地说，“如果可以我希望路西斐尔席下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件事，但他已经来了，在火星天看到老师为加百列席下取下那条绳子，后面的一切已经不是我能随意妄言的了。”
　　
米迦勒再一次叹息，他已经想像到路西斐尔看到那一幕时跌宕起伏的内心了。
路西斐尔虽然像白杨树一样坚韧，但他有一颗被隐藏在影子下的心，只要有一阵光，就能使他的敏感重见天日。
　　
他们到了火星天，斯拉欧加正坐在监狱外凸起的岩石上，看见他们，笑眯眯地站起来朝他们俯身行礼。
他耐心地看着米迦勒和卡麦尔回礼，才迎上来同他们说话：“你们来的太是时候啦。”这位火星天的惩戒天使笑嘻嘻的样子总是让人愉快轻松，“我已经打发了所有过来申请逮捕令的惩戒天使，让他们寻求沙利叶席下的帮助，希望没给他添太多的麻烦。”
　　
“我听说萨尔昨天就寻求了金星天的帮助，拉贵尔席下已经前去帮忙了。”卡麦尔看到斯拉欧加，神色总算镇定了许多，他弯腰抱起堆在斯拉欧加脚边的文件，“我去把这些放进档案塔，米迦勒席下，请您和我来吧，我带您去见路西斐尔席下。”
　　
“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斯拉欧加在一旁补充，他又坐了下来，似乎在享受这难得不需要东奔西走的时光，风吹过他苍白的发丝，使他的额头和弯弯的眼睫露了出来，“只要路西斐尔席下明白萨麦尔席下和加百列席下的关系就是这样的奇怪，这种奇怪并非刻意，只是这么奇怪而已。”
　　
“闭嘴吧你。”卡麦尔踢了他的小腿一脚，然后带着米迦勒走进了他们身后高耸的石塔。

“我对萨麦尔席下没有任何的意见，这件事祸根于谁我看的很清楚，所以——”卡麦尔拉开了一道门缝，路西斐尔冷淡的声音从门后传了出来，“把加百列交出来，这件事就解决了。”
　　
萨麦尔平静地说：“我认为没有必要扩大这件事的知情度。”他的目光投向路西斐尔的身后，卡麦尔往后退了一步，半躲在米迦勒的身后，“米迦勒席下，早上好。”
　　
随即一个白色的东西在萨麦尔怀里探出了头。米迦勒看着在萨麦尔怀中毛茸茸的大白狗，耷拉着的三角耳朵看到他后立刻笔直竖起，大白狗伸出两只前爪，搭在萨麦尔的胳膊上，尾巴不停地摇晃着。
　　
「米卡！」大白狗像微笑的狗狗玩偶一般可爱地笑起来，圆溜溜的蓝眼睛像是两颗蓝宝石，混杂着一声“嗷呜”，发出了加百列的声音，「太好啦，你来了！」
　　
他可不觉得现在是什么值得高兴的时刻，米迦勒无奈地想，不过至少值得庆幸的是他来了。
米迦勒难言复杂地叹了口气，然后立刻上前握住了路西斐尔的手。路西斐尔深吸一口气，淡紫色的眼睛有着深刻的愠怒，但米迦勒感受到了他细细的、绷到极限的弦缓和了一些：“亲爱的加百列，”路西斐尔笑着说，“把嘴闭上。”
　　
大白狗用前爪捂住了嘴，尾巴摇晃的频率也有些畏畏缩缩地慢了下来：「不好意思，」加百列用天使能感受到的精神波动完全代替了语言，抱歉地说道，「我有点控制不住我自己。」
　　
如果不是身旁的路西斐尔，米迦勒大概会对加百列称赞一句：加百列，你这次变成的狗狗形态还挺可爱的呀。
他低咳了一声，拉着路西斐尔坐到一旁：“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似地询问，“加百列，你变不回来了吗？”
　　
大白狗连连点头，身后的尾巴又甩了起来，啪嗒啪嗒打在萨麦尔的身上，不过萨麦尔什么也没说，淡定地揣着双手让加百列不至于摔倒。紧接着，加百列开始讲述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起因是加百列受亚夫结所托下界办事，亚夫结是个很特殊的天使，通常只在图书馆活动，所以加百列欣然答应了她小小的请求，去了大地。
如果不是神命，加百列通常不会凝聚人形的实体，大地上的生物看不见炽天使的光，但是容易被强烈的热灼伤，所以加百列变成了一只大白狗，在大地转转悠悠，替亚夫结察看她想知道的某些事情。
事情做完，他愉快地回到天国，结果发现自己钻不出大白狗的躯壳了。
　　
「就是这样。」加百列说，「回来后我发现自己出不来了，所以让萨尔给亚菲带了口信，萨缪没在伊甸园看到我，就来月球天找我，然后顺便把我带回来研究一下。」
死亡收割灵魂的能力并没有让加百列从躯壳里出来，萨麦尔认为摧毁躯壳的方式可能会伤害到加百列内里的灵魂，所以他们的尝试很快就停止了。第二天早上，加百列和狗狗待了一天的灵魂已经开始有身体的本能了，只要萨麦尔没注意，大白狗就飞快地成为了撒手没的生物。
　　
“出于下策，我在征得加百列席下的同意后采取了措施。”萨麦尔补充道，米迦勒注意到放在萨麦尔桌子上一个系着蝴蝶结丝带的栓绳上，或许这就是卡麦尔所说萨麦尔遛狗——啊，一旦知道那只狗是加百列所变，即使是米迦勒也觉得这太奇怪了：遛狗时所牵的绳子。
　　
加百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跑出很远的地方了。害得萨缪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找我。」
　　
他讨好地抱住萨麦尔的胳膊，耳朵欢快地耸动着。
　　
显然问题来到了加百列的这个狗狗躯壳上，然而炽天使们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只要他们脱离躯壳，躯壳就会重归他们的灵魂中，因为那本就是他们的一部分。
“拉结尔今天找我，说亚夫结闯祸了。”此刻路西斐尔最后的补充将这个故事的结局圆上，他皱着眉，有些头疼地说，“让我把一罐粉末交给加百列，让他泡一下。”
　　
他拿出一罐淡蓝色的粉末，里面闪烁着莹光的颗粒让加百列蹦了起来，萨麦尔抓住了他的后腿，让他没有踩着桌子跳到路西斐尔的身上。
「是月光草的粉末，」加百列恍然大悟，「亚菲让我给她带它的种子，研究妖精的身躯、魔力和灵魂的关系。」
他摇着尾巴：「亚菲她不方便嘛，我就帮她把种子弄成方便研究的粉末了，可能是因为我守护月球的关系，让躯壳和灵魂的联系变得强烈了。」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米迦勒忍不住笑意地打破了沉默：“我想，事情已经得到解决了？”
　　
加百列很想点头，但是他在微妙的时刻地读懂了气氛：「麻烦路兹和萨缪了，」他有些害羞地卷起尾巴，「还有米卡。」
　　
“如果你能把对小天使的体贴多分一点给予自己，别那么大大咧咧，我想我会感激不尽。”路西斐尔没好气道，他率先站起身，将罐子到萨麦尔的桌子上，他很奇怪地看了萨麦尔片刻，然后拉着米迦勒一同离开了监狱塔。
　　
“或许你可以趁机让拉维把他的研究给你看一部分。”离开了火星天，米迦勒轻松地将狗狗和牵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在脑后，反手握住默不作声的路西斐尔。
路西斐尔斜睨了他一眼，有些神秘地笑了：“你说得很对。不过作为补偿，我今天的公务也有他的一份，既然他让我知道了这些事情。”他看向天边的水平线，在太阳天和火星天的夹缝中，如同燃烧的红霞一般绚丽，“我很感激他。”
米迦勒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身上：“不知道拉维会不会记住这份感激。”
　　
“不知道米迦勒席下也会这般挤兑人，拉结尔记不记住我不知道，我反而倒是可以将这件事牢牢记住了。”路西斐尔淡淡地笑起来，回到了他平时的状态，他很少有刚才那般心绪起伏，今天的事情让他有些疲惫。他雪青色的眼睛有着很浅的倦意，使得他淡然的面容掺杂了一抹郁色，“以至于不让我再次重蹈覆辙。”
　　
路西斐尔的话别有深意，米迦勒像什么也没听懂似地拉着他的手：“你也从未来迟过啊。”他们跳下太阳天的边缘，在星辰中下落。
　　
飘浮了很久，米迦勒听见路西斐尔说：“他们真奇怪。”
　　
米迦勒回答：“那只是独属于他们的样子而已。”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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