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空】灵魂伴侣（一）

【温空】灵魂伴侣

倦鸟归林

2025/01/31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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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灵魂伴侣会是谁呢？”
　　温迪不是第一次这么问，但距离上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个问题已经过去了太久，空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下才偏过头看他，擦桌子的抹布还抓在手里。
　　“你不是在明知故问吗？”空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又低下头继续擦茶几。
　　“不帮忙就一边呆着去，别坐在电视柜上。”
　　“欸嘿。”
　　温迪晃了晃腿，手一撑电视柜站起来，去厨房给空倒了杯水放在餐桌上晾着，就心安理得地钻进空的卧室摸鱼去了。
　　开始说马上就打扫完了不要他一起的是他，现在嫌弃他不帮忙的也是他，唉，男人啊～
　　温迪端着一瓶从冰箱里顺出来的酒精饮料，咂了一口，感叹道。
　　把被饮料染成青绿的玻璃瓶放在书桌上，温迪伸手去开电脑，头一低目光正好落在手腕内侧。
　　黑色的字母在少年人过于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却又诡异的和谐，仿佛那里天生就该有这么一行字。
　　——Aether。
　　
　　Aether。Aether。“空”。
　　再平常不过的一个上学日，被钟老爷子从床上薅起来推进卫生间洗漱，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刷完牙，低下头双手接住冰凉的水往脸上一扑，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温迪在左手腕内侧看见了一个名字。
　　他愣了一下，用另一只手去摸了摸那一行字母，水龙头里还在哗哗流水，正冲在手腕上，这些都没能让那个名字消失。
　　温迪放下心来，好像这只是一件平常的小事，但当他准备把擦完脸的毛巾挂回毛巾架上时却看见镜子里有一个眉眼弯弯嘴角勾起的少年。
　　少年的头发还乱糟糟一团，身上也还穿着睡衣，但这些都掩盖不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犹如实质一般的喜悦。
　　就差加个飘小花的特效了。
　　“啊。”温迪摸摸脸，手指用力却怎么都压不平嘴角，他意识到什么，憋不住笑了两声，不再做无用功，哼着歌回屋换衣服去了。
　　“温迪哥今早心情这么好？”
　　早坐在餐桌边的胡桃双手撑着椅子边，晃着双腿，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是没听过的旋律，便知道这又是兄长灵光一闪的新作了。
　　“嗯哼～”温迪晃晃悠悠进了厨房，去帮钟离和魈端盘子，把这两人连同外面的胡桃都惊了一跳，向来看不惯温迪没个正形的样子的魈都主动放下了手里的碗，伸手去触温迪的额头。
　　“干什么干什么？我没发烧也没喝酒。”温迪往后一躲，没让魈碰到自己，一手一个盘子遁出厨房，把早餐放下就对上一双满是探究的眼睛。
　　“咳，胡桃啊……”
　　杯子被重重放在桌上的声响打断了温迪正绞尽脑汁思考的狡辩之辞，与他身形相近的少年冷哼一声，温迪立刻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吞回去，乖乖坐下，眨了眨眼，端的是一副无辜模样。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温迪哥。”
　　好好的早饭吃出了三堂会审的感觉——三个璃月人审一个蒙德人。
　　“是灵魂伴侣？”温迪刚张嘴就被钟离抢了话，差点咬了舌头，老父亲即使在家吃早饭也姿态优雅，手里的勺子刚放下，便漫不经心地扔出一句重磅炸弹。
　　“嗯。”温迪大大方方地把手伸出去，手向上摊开，三人看过去，一个“Aether”便映入眼帘。
　　胡桃咬着筷子想了想，被魈瞥了一眼后默默把筷子放下：“Aether……啊，是对门的空哥吧！”
　　邻居两兄妹的璃月名字喊了太久都快忘记原本名字的叫法了。
　　胡桃丝毫不觉得这个答案令人意外，家里另外两个人也并没有表露出惊讶，温迪似乎不满于几人反应的平静，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
　　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这种平静的反应背后代表着什么，低头喝了口粥，免得自己笑出声来。
　　你看，所有人都认同我们的关系。
　　认为我们是亲密无间的、彼此契合的——
　　“灵魂伴侣。”
　　
　　不知道我的名字会出现在哪里呢？也会是在手腕上吗？
　　金发少年的身上某一处会出现自己的名字这样的想法一旦冒出来便不可抑制地生根发芽，温迪几乎能看见“Venti”的字样出现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上，但他还是在想象的画面滑入更奇怪的方向之前住了脑，拎起书包在魈催促的眼神下笑嘻嘻凑过去一起出门了。
　　学校里许多女生心仪对象的自行车后座被自己占了，真是罪过啊，欸嘿。
　　这样想着的温迪动作丝毫不拖沓地坐上了自行车后座，甚至极其自然地伸手扶住了魈的腰。
　　“走吧。”
　　向来和钟离一样惯着他的魈就一脚踩下脚蹬子，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即使今天出来晚了也在与平时差不多的时间到了学校。
　　“上课认真听哦，哥哥我先走啦！”温迪拍拍魈的肩，转身就要走，却被魈拉住了没背上的那一边书包肩带，温迪转过来无奈地伸手，由着魈把肩带挂到他肩上。
　　“走路小心，不要得意忘形。”
　　发觉自己好像是有点飘了的温迪停下了不自觉又哼起来的曲子，卖乖似的眨眨眼，魈叹了口气，又帮他把被吹乱的头发理了一下，才放他走了。
　　温迪走进教室的时候空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有着漫画主角一般精致容貌的少年坐在主角专属的窗边座位，正低头在看着什么。
　　空把课本合上，嘴唇翕动几下，默背着待会儿老师要抽查的课文。忽然旁边的椅子被人拉开，书包落在椅子上发出闷闷的声音，接着是拉链被拉开的声响，还有隐隐约约的细微的哼歌声。被吸引了注意力的空停下了背诵，抬起头来看在自己旁边落座的温迪：“又有新歌啦？”
　　“你听见了？”温迪眨了眨眼，将手里的作业递给后排的小组长，空只看见他手腕上有什么东西，还在想莫不是这小子背着我去纹身了，还纹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身体就比脑子先做出了反应，等到抓住温迪准备收回的手好几秒才想起来去看他手腕上是什么东西。
　　“嗯，不过没听清，诶你手上什么东西我看……”
　　空在上面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愣住了。
　　“啊。”空锈住的脑袋又运转起来，他知道温迪不会干这种把别人名字纹在身上的事，那么原因只可能有一个——
　　他对上温迪那双青空色的眸子，少年眼里有着期待和一点小得意，整个人好似在发光一样亮闪闪的，空忽然觉得有些脸热，莫名想要移开视线。
　　心跳好快。
　　“你的灵魂伴侣是我？”
　　“答对了，”温迪没错过他藏在金发后面发红的耳朵，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你的呢？在什么地方？”
　　空的手腕内侧干干净净，他刚过来就发现了。
　　可惜。
　　温迪看着空松开了抓着自己的手，转回去继续看书。
　　“温迪，”他听见空一贯温柔又低低的好似在说情话的声音，“并不是所有灵魂伴侣都会在同一时间出现标记的。”
　　“……你没有？”
　　
　　金色的音符随着笔尖落在五线谱上，灯光一照便在白底黑线的纸上亮起来，好像音符也随之跳出了框架，在空气中流淌起来。
　　哼唱声戛然而止，流畅的墨迹也断在笔尖停留太久晕开的墨点，坐在书桌前的少年抓了抓头发，尝试往下接着写，却怎么也憋不出半个音。
　　温迪负气扔了手里的钢笔，也不管咚一声会不会引来家人的询问，双手捂住脸搓了搓，试图平静自己乱得一团糟的心绪。
　　五线谱上的曲子停在今早他和空说话前哼的最后一句，一早上作出大半首曲子的他此刻仿佛对音乐一窍不通的普通人，脑子滞涩得连基本的作曲技巧都回想不起来。
　　他记性一向很好，自己作的曲从不会忘，创作时也很少遇到瓶颈，灵感于他就像是呼吸的空气一样无处不在，随手拨几下弦就能弹出一段好听的旋律——音乐之神的偏爱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现在被神明眷顾的孩子落入了低谷，从未体验过的失落和无力包裹住他，他引以为傲的音乐才能似乎一下消失了，而他不知所措。
　　“温迪哥！你快来！”胡桃焦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自我厌弃，他恍惚间循声抬起头，断掉的理智又接起来。
　　“魈哥他又头疼了！”
　　温迪立刻站起来，从书架上拿起诗琴就冲出去，客厅里胡桃已经扶着魈让他躺在沙发上，死死按着他的手不让魈做出什么过激反应，但她的力气显然不能和从小练武的魈比，只能整个身体压上去抱住魈。
　　魈好歹是还存着些理智，手落下抓住了沙发垫，攥得紧紧的，避免挣扎太过伤到妹妹。
　　诗琴响起来的时候胡桃松了一口气，但没放松警惕，她抬起头观察着魈的神色，面容俊秀的少年闭着眼，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身体也不再紧绷，她才慢慢松开魈，滑坐到地上。
　　温迪跪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琴弦颤动音符也跟着跃动，他轻声哼唱着，独特的嗓音又轻又柔，像是千风中一缕悄悄拂过面颊，又像是风酿成了酒令人沉醉。
　　魈就在这首温迪专门为他谱的曲子里睡着了。
　　最后一个音落下，温迪把怀里的诗琴递出去，撑着茶几站起来，揉了揉酸麻的腿，他把琴拿回来，手在耳边比了个电话的手势，轻手轻脚地回了屋。
　　胡桃心领神会，躲回自己的房间掩上房门，站在窗边摸出手机给钟离打电话。
　　另一边温迪放好了琴，又转去魈的房间抱了一条薄毯出来，走到沙发边给他轻轻盖上，一向浅眠的魈没醒，看样子应该睡得不错。
　　温迪把作业拿到了客厅去写，时不时站起来看一眼魈的情况，直到出差的钟离连夜赶回来带魈去医院，他才回了房间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温迪和胡桃是被敲门声吵醒的，胡桃抱着幽灵玩偶揉着眼睛去开门，在猫眼里看了一眼就拉下了门把手。
　　“早上好，哈……”她打了个哈欠，让开路让外边的两个人进来，一同进入房间的还有食物的香气。
　　胡桃眼睛瞬间亮了：“空哥做了什么？”
　　两家就在对门，空和荧直接穿着拖鞋过来的，连鞋也不用换，他把手里的饭盒放在茶几上，打开盖子。
　　“刚放假回家家里没多少东西，就做了鸡蛋饼，还有豆浆，”他笑笑，“钟离先生早上打电话给我拜托我给你们俩做早饭，他在医院陪魈做检查，暂时没什么问题……”
　　“温迪还没起？”
　　“没，他昨天守着魈直到先生回来呢，睡得晚。”胡桃把幽灵抱枕放在沙发上，一看荧已经熟门熟路找到了厨房里的碗柜在拿餐具了，也走过去帮忙。
　　空选择去叫温迪起床。
　　卧室里窗帘没拉开，厚厚的窗帘把阳光挡在外边，只漏出几缕落在地板上。书桌上还散着几张纸，上面压着一支钢笔，卷子收好摞在一边，空路过时瞥了一眼，只看见密密麻麻的音符和修改痕迹。
　　黑发的少年裹在青绿色底印着蒲公英图案的被子里，露出半张脸，睡相十分乖巧。
　　“温迪，”空把被子掀开一点，掐了掐他的脸，“起床了。”
　　“唔……”温迪被敲门声吵醒后就迷迷糊糊的，熬夜带来的困倦感让他根本不想睁眼，他翻了个身，又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空无奈又觉得好笑，一条腿跪在床边，俯身上前又去掀他的被子：“起来啦，我做了早饭带过来。”
　　温迪不为所动，抓着被子不让他掀开，整个人蜷成一团。空于是假装放弃了掀被子，手从被子边摸进去，迅速且准确地在温迪腰上掐了一把。
　　“你……！”温迪像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一样立刻翻身坐了起来，青绿的眸子瞪过来，却由于本人面相太嫩而毫无威慑力。
　　温迪的起床气还没过，又因为起身太急而头疼，此时整个人都散发着烦躁的气息。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但并没有多少效果，于是心情更差了。
　　“你昨天几点睡的？”空见他这个样子有点心虚，去外边倒了杯温水给他，温迪接过来捧着小口小口地喝，垂着眸的模样格外乖巧，空忍不住伸手去摸他颊侧渐变色的头发，被温迪撇了一眼。
　　“老爷子回来的时候三点多了吧……他们走了我才睡的。”温迪喝完水把杯子递给站在床边的空，就掀开被子下床了，慢吞吞穿上拖鞋，径直去了卫生间。
　　整个早饭期间温迪都没说什么话，荧悄悄戳了戳旁边的空，给他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空轻轻摇了摇头，做了个“一会儿再说”的口型。
　　吃完饭胡桃和温迪都被赶回去补觉，兄妹俩收拾了碗筷去厨房，荧把厨房门半掩上，走到空旁边，看着他洗碗。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看昨天温迪就不怎么活跃，今天连你都不理了。”荧回想了一下温迪的举动，“他好像故意避着你似的。”
　　“你看见他左手腕上的名字了吗？”空低着头洗碗，刘海儿垂下来遮住了表情，但荧直觉他心情也不太好。
　　“他有灵魂伴侣了？”荧倒没注意这个，有些惊讶。
　　“是我的名字。”空关掉水龙头，把摞在一起洗好的碗倒过来空了空水，放到碗架上。他转过身，靠在橱柜上，看向妹妹，右手却不自觉地抓住了左手腕摩挲。
　　“但是——”
　　“但是你身上没有出现灵魂伴侣的名字。”荧帮他接了下半句，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说你们俩身上同时出现灵魂伴侣的名字还正好都是对方的话，我丝毫不会意外。”
　　荧叹了口气，空看过来的眼神是在向她寻求帮助，但是他们都还只有十六岁，对所谓的“灵魂伴侣”的了解也仅限于网络百科上的介绍和别人的话语，只知道有些人在十五岁之后身上可能会出现这一生的“灵魂伴侣”的名字，这种闻所未闻的情况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或许……钟离先生会知道呢？”
　　空好像一下抓住了主心骨，他冷静下来，将自己那份失落心情压下去。
　　说不期待“灵魂伴侣”的出现是不可能的，空也曾幻想过，想那个名字会印在哪里，想自己的灵魂伴侣会不会是温迪，如果不是温迪——不会有这种可能。
　　空现在依然确信，他和温迪，就是彼此的“灵魂伴侣”。
　　“荧，你说，”空忽然想到什么，“到底为什么一个人身上会出现他的灵魂伴侣的名字？”
　　“是什么让这个名字出现在我身上？又是谁决定了这个名字的主人就是我的灵魂伴侣？我的灵魂伴侣是谁，不应该由我去选择、去决定吗？为什么要交给这种不知道什么原理的事情来决定？”
　　少女金色的眼睛缓缓睁大了，但那丝惊讶很快便消失不见，她笑起来，拍了拍哥哥的肩膀。
　　“既然这样，那还担心什么？”
　　“我觉得比起烦恼这个——”她眨眨眼，空从她眼中看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你该想想怎么哄温迪。”
　　“……啧。”空揉了一把荧浅金色的短发，在心里感叹一句自家妹妹的头发手感真好，然后在荧发飙之前捂住了她的嘴。
　　“他们还在睡觉呢，小声点。”
　　荧咬了一口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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