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大厦将倾

【杰佣】玫瑰再序

雾屿千刀

2024/11/22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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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礼节性地握了手，艾米丽说道:“目前一切行为表现都很正常，看来芯片本身并没有影响到你的神经意识。”      
       奈布顿时了然，对方就是杰克安排来帮他摘除芯片的人。       
       艾米丽正色道:“后颈是很重要的部位，为了避免伤到脊柱我需要充分做好术前准备，希望你能趁早作出决定。”     
       奈布转过头，那双瑰丽的红色眼瞳里平静淡然，仿佛在说一切交由你决定。      
       于是他说，那就尽快安排吧。      
       屹立于艾尔斯伯里城市中央的拉克西丝大楼是主城最高的建筑，在大楼顶部可以俯瞰整座城市，从这里看去，所有纸醉金迷的场所与繁华的街道都微缩成儿童玩具般大小的模型，脑满肥肠的商贾和奄奄一息的乞儿通通只是一个个无法辨认的小黑点。       
       奈布站在拉克西丝大楼八十七层的房间里，看着艾米丽按下一个隐秘的开关，一阵齿轮运作的咔咔声响起，而后一间密室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奈布跟着她走进去，发现里边别有洞天。       
       这间密室的空间足够大，不仅装下了一间干净整洁的手术室，隔壁还有一间病房。虽然不如医院的房间大，但是所有的医疗器械一应俱全，密室里整洁干净，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想必是经常有人打扫。       
       杰克自然地揽着他的肩膀，解释道:“系统的视线就是伯爵的视线，为了应对意外情况我就偷偷建了这间手术室。不用担心亲爱的，这里很安全。”       
       “你不是说拉克西丝大楼是里佩尔家的资产吗？”奈布顿了顿，皱着眉头问他:“这里离忒弥斯实验室隔着几十公里，在这里取出芯片和跑到里佩尔家的庄园门口谋反有什么区别？”        
       杰克笑着扯下他脑后的小皮筋，把奈布的头发揉乱了，说:“恰恰相反，这里就是最合适的地方。”       
       奈布一把拍开对方作乱的手，还没等他想明白这话的意思，一群护士就推着病床走了过来，把人按在床上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四周都是素白的墙壁，头顶的手术灯亮的刺眼，护士将麻药推入他的静脉中，奈布环顾四周，眨了眨眼，沉沉睡去。      
       艾米丽透过玻璃看着手术室内，说道:“恭喜你，这么多年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这可算不上是我的愿望，”杰克收起笑意，看着手术台上的人说:“斩断时代的生命线，这是阿特洛波斯女神的愿望，我只是她的刽子手而已。”       
       艾米丽耸耸肩:“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往手术准备室走去，杰克则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离开，两人背道而行，没有告别与鼓励，仿佛一对心照不宣的默契搭档，正奔赴各自的战场。       
       密室的门在他眼前缓缓合上，杰克把奈布的发绳串到手上，随后他的通讯器便响了起来，复古的铃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尤为明显，一声接一声地响个不停。杰克看着显示屏上“里佩尔”几个字沉默了片刻后才按下了接通。       
       伯爵的身影在全息投影设备的运作下显现在眼前，他坐在办公桌前，将手上黑色的机器随手丢在桌上，檀木书桌发出巨大的响声。       
       一个小巧的窃听器，伴随着“滴”的一声，机器开始运行，杰克和奈布的声音从中传出:         
       “一个由数据和代码堆砌而成的系统，居然生出了自我意识……”     
       “……所以他选择把系统产生的自我意识汇成一张芯片……”      
       杰克听见熟悉的声音反倒笑了起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您果然还是没有放弃怀疑我呢。”       
       “产生自我意识的系统……真是意外的发现，当年巴尔克失踪的工作手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在你手里吧。”伯爵抬手关掉窃听器，脸上不无遗憾地说道:“你很聪明，可惜不够谨慎。”       
       年迈的伯爵站起身，这对血亲父子隔着冰冷的电子屏幕相望，冷漠得如同素不相识的路人。       
       “本来阿特洛波斯计划失败后就应该把你处理掉，现在看来，虽然你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却也还有几分研究价值。”       
       杰克隐约听见沉重的军靴落在台阶上的声音，密密麻麻地向他逼近。      
       杰克神色意外地说道:“连我藏在哪里都查清楚了吗？”       
       随后他又了然地说道:“也对，毕竟您都拿阿德里安来试探我了。说起那位贪婪的军火商，我还得好好感谢您呢，若不是你担心他会为了利益真的和我达成合作而雇佣杀手前来封口的话，我也没办法这么快就抓住关键线索。”       
       “不过有一句话您说的对，我可不是什么好孩子。”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楼下响起巨大的爆炸声，整座大楼都在声浪的席卷下摇晃了几下，连带着投影都闪烁了几瞬。       
       而后激光枪的枪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激光穿透皮肉的烧焦味弥漫在楼道间，混着血腥味让人作呕。       
       里佩尔伯爵的手边亮起通讯信息，顿时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我果然还是太小瞧你了。”       
       杰克将人抛在身后，伸手去推大门，平日里毫不费力就能推开的大门此刻却纹丝不动。       
       以优雅贵族自居的里佩尔伯爵此刻严重满是狠戾与阴霾，他将双手交叉放在嘴前说道:“在计谋与野心方面，你确实很像我。但是系统还在我手上，只要有网络存在的地方，系统就无处不在。”         
       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艾米丽和护士们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术，即使是突如其来的爆炸也没能让她们产生恐慌。      
       手术台上的人正陷入一场漫长的梦境里，奈布看见巴尔克站在忒弥斯女神的雕像前凝视着女神身后悬挂的军刀，像是想从那把刀上看到什么答案。      
       画面一转，数不清的研究人员围坐在一座巨大的机器面前，为首的研究员正拿着画满了标注的文档向它说着什么，每得到一个回答就会有相应的研究人员低头在笔记本上匆匆忙忙地记录着什么。奈布想向前仔细看看那座机器的模样，脚下却顿时一空，直直地掉了下去。       
       异常真实的失重感让人头晕目眩，等他回过神来时他正坐在母亲怀里，听着母亲为他讲的睡前故事。       
       母亲讲着讲着，将手放到了他的娇嫩的后颈上，那里还留着细小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    
       恍惚间，他听见母亲捂着脸哭了起来。       
       画面一转，母亲将一把廓尔喀样式的军刀交付到他手上，轻抚着他的头说起了小奈布听不懂的话:“悬挂在头顶的利刃既是警示，也是反抗。”       
       记忆又开始模糊起来，奈布发觉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之间，唯有远处亮着一点亮光，他抬腿就朝着那点亮光走去。黑暗中亮起万千荧光，它们如同一同坠落的流星，一齐往中央飞跃而去。中央是一个小型的实验台，四周摆放着先进的投影仪器。数不清的荧光在台上汇聚成一个人形，它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带着电流声的电子合成音，对着奈布说道:“你……好……”      
       随着艾米丽将最后一根与芯片相黏连的后颈神经切断，那个被投影出来的人形闪烁了几下后就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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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里佩尔家并没有苛刻于你，我不明白你的动机。”       
       “我很喜欢把电子生命的意识类比成人类的人性，”杰克摊开手，以一种闲聊的语气说道:“因为这两者都很难完全被磨灭，即使是电击也没有办法消灭呢。”       
       里佩尔伯爵闻言皱起了眉，他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事情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他重新握上门把手，慢悠悠地开口说道:“说起来，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阿特洛波斯计划并没有失败。”       
       杰克按下把手推开门，宣告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阿特洛波斯的刽子手，一个人工改造的怪物。”       
       他关掉通讯器，伯爵震惊的模样在屋内消失殆尽，杰克抬起眼，那双瑰丽耀眼的红色眼瞳里孕育着新的风暴。       
       大厦正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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