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3/格蕾修】『星月』

添酒回灯重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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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修，格蕾修……”
“嗯呜……”
“格蕾修，想睡觉的话，就应该去床上。”
“……”
白纸般纯洁的女孩睁开眼，晃晃蓝蓝的小脑袋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丁香色的瞳眸中是一簇模糊的白。
在这模糊还未完全褪去时，却已随至转向一个骑士样貌的熟悉轮廓。
有一种毛茸茸的触感轻抚过脸颊，温暖自背后传至全身。
是丹朱送给她的往后旅途中她一直都很喜欢的棉毯。
“抱歉，骑士先生……”
旋即又重新定格在那片“白纸”上，模糊的视感缓缓聚焦。
映入眼帘的半纸淡色的星空中似乎掺和了一些“杂色”。
“啊……”
“怎么了，格蕾修？”
“好像……不小心搞杂了呢。好不容易才调好了想要的颜色，也许在睡觉的时候打翻了调色盘，所以……”
“你又要重新画一幅了，对吗？”
“嗯。毕竟这系列的画，都是丹朱姐姐托付给我的，明天就是我们约定好的完稿的日期。而且明天还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但是你似乎越来越痛苦。”
“是苦于没有『交织』或是『乍现』吗？”
“……”
“嗯，就像清澈的小溪被抽取了所有‘充满颜色’的水源。”
女孩留下一声叹息。短暂的小憩仿佛一场大梦，在梦中或许寻见奇幻瑰丽，却不允许寻访者有一丝一毫的“贪恋”。长梦散去，空余乌有。
对着还是半成品的“星空”的其中一隅呆呆地望着。不和谐的几滴蓝色是如此“无心”，也如此“执拗”，不入群星却独持靓丽。
“嗯……不得不说，丹朱姐姐的命题，确实有些无边无际呢。当然这与她的漫话或神话创作脱离不了关系。”
“............”

短暂的沉默后，骑士先生以一种少有的语气询问女孩：
“格蕾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你仰望星空时，看到的究竟是璀璨夺目的群星，还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
“更多的是星星。但是星星们住的地方，也会有黑暗，可能比星星们发出的光还要多。”
“只有星星或黑暗吗？”
“？”
“你的画里，似乎已经很少出现‘月亮’了呢。”
“你看，你为什么不能运用你的能力『透视』这些‘不是星星’的颜色，去『解剖』或是『创造』它们另外的『质感』？”
“啊……”
是经过了太长太久时间的宇宙旅行的缘故吗？
从目的性而言，这场旅行无疑是使命感的具现，它毕竟承载了当时那些“最后的人类”的另一个愿景——生命与希望的传承。从意义性而言，它也无非是积极而向上的，人类从来不会掩饰对知识和文明的渴望及征服的欲望，星空或许意味着那一切，任何看似微小的收获都足以令人欣喜若狂。但是自航行以来，在旁人的提醒下，女孩才真真实实地感受了某些“落空感”的因由——
她再熟悉不过的星辰和不再熟悉的月亮。
无论次数，行程和探索难度，在航行时她始终穿梭于群星之间，直至星辰之上。
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随着以上三条关键出行信息的数值愈发增加，随之增加的不止是少女的决意，更是『距离』——
从出发点开始计算的距离。
方舟最初的出发点是地球，第二次的旅行当然也是。
对现在地球上的一切生物来说，司空见惯的月亮时常变发阴睛和月相，有时便是夜黑云高以致无月。似乎更是诗人、农人、天文学家、科学家或是夜行生物的关注对象。
但对旅行家，尤其是穿行于宇宙星空的旅行家而言，相比一定的思念、精神寄托和美好幻想外，她或许更愿意将其视为组成群星中的一颗“小星”。
地球的卫星，又怎能不说是一颗微小的星星呢？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颗微小的星星，却是一颗对于地球生物而言不可或缺的星星。我们或许没有诗人或科学家的身份，却总是愿意有意或无意地仰望它，将它带入作品中，为它赋予各种各样的意象。无论是继承前人，亦或是开创新意。
“在旅行中我见过很多壮丽的恒星和由此组成的星群或星云，无论质量体积规模或是数据推测存在时传输和爆发后的能量总和，那些都不是我能用‘惊奇’一词而概括的景象，但随即就会有一种像是打翻了调色盘的感觉……五颜六色的滋味……”
“‘百感交集’是吗？”
“是因为想把这些都画下来再告诉其他人自己的感受，却因为大家都不在才会如此吗？”
“应该是的......”
“没关系的。我，符华，丹朱，苍玄，凯文，苏……曾经和现在的，你所有的战友，我们都在这里。承载着希望与祝福的你，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踏上旅途。而且，月亮现在不就在你的眼前吗？”
那是一弯新月，高悬于壁炉边的窗上。清辉的月光似乎将窗纱染上碧蓝，洒入女孩眼中，她的发色与月光混然天成。
“谢谢你，骑士先生。”
“我知道在符华的故乡，月亮代表思念、忧愁和时间的流动。”
“……我知道该怎么完成这幅画了，骑士先生。”

无论在何处，在同一片夜空下，星星都会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吗？
“那这一次，我就‘短暂’地选择一个‘久违’的『月亮』吧。”
“先用这些‘不协调’的颜色画出一个月亮，然后再把我自己画上去，就像现在的我一样，让画里的‘我’也在画同一个月亮。”
“……仿佛重现了你当初『创造』‘我’的情形。”
“不太一样。在描绘骑士先生的时候，我是以‘太阳’的色彩为底色呢。”
“而且，这个『月亮』的底色之一，不止是‘思念’，也是‘矛盾’。”
“……”
“这间房屋……和这扇窗户……？”
“很大的窗户，和面前月光照入的那扇一模一样，对吗？屋里很冷清，就像我们现在身处的环境一样。”
“还有这张小床，也取自于我们身边的那张。”
“所以……你在写实？”
“当然不是噢，骑士先生。你在仰望星空的时候会如实画下你所见的全部‘星星’和‘黑暗’吗？”
“……”
“有时就算是我，也无法理解你的所有『臆造』。”
她轻笑一下，又继续作画。
“等一下，那是我吗？”
“嗯，即使在画里，我相信骑士先生也一定愿意陪着我吧。”
“然后再将我的小床装饰一下。用到了喜欢的颜色，再在被子上设计一个喜欢的花边图案，让它看上去温暖一些。”
“用暖色调来构造和渲染一些可能有些与众不同的灶炉与柴火……总之和华姐姐她们用的有些差别……这样是不是更暖和了一些？”
“看起来‘我们’似乎要在‘这里’久居。”
“嗯。我也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我们没有再踏上旅途，而是在这里长久地生活着，我们的『未来』又会是怎样一番幻景？”
“还没有好好了解神州，可能在这个文明的支配下要比想象中的更为繁华吧。但是似乎总会有一些神秘的预感，凯文叔叔、苏叔叔也不会在这个地方长留，甚至是华姐姐、丹朱姐姐和苍玄姐姐她们。也许不久，也许是很长一段时间后，神州会遭遇一些变故，那些都是我不应存在的时间段发生的事。倘若我真的在此定居下来的话，又会有怎样的灵感迸发在我的画布上？”

……
…………
女孩如星空一般神秘而深遂。
她有与生俱来的善解人意，但在理解他人的同时又似乎不被他人理解。她无疑从不是孤身一人，但仍然会义无反顾地去陪伴其他“孤独的人”，并且总会让画作外的人产生一种“她很孤独”的“错觉”。
倘若白纸可以轻意沾染其他的颜色，星空也同样可以吗？那么『白纸上所呈现的五颜六色的星空』，又会不会随意被“杂色”所破坏？

“在屋外的话……喜欢画一群小鸟，这在我的画中是经常出现的，但更多的都是和平鸽。华姐姐和丹朱姐姐先前也给我介绍了很多神州的神鸟，都是我没见过的或是想象不出的样子。我想让它们围着我唱歌，应该是很好听的合奏，伊甸姐姐也会喜欢的。”
“再画上我见过的神州的一些风景，比如绿绿的梯田峰岭、青青的山坡、黄黄的麦田……哎呀，不小心又画成了我在画室里经常画的麦田风格，没有边界的模糊感有些千篇一律了呢。”
“这也可以视为一种丰收的体现。”
“嗯。这个地方给我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虽然我找不到颜色来描绘它，但我认为‘丰收’的颜色或许很契合。经常见到华姐姐在田地里劳动，我想她在播下那些种子时，一定怀抱着满满的期待希望它们有好的收成，不然丹朱姐姐可能会饿肚子……哈哈。加上一点小雨吧，也加上一些我对神州的『祝福』。”

……
…………
………………

她不知道自己画了多长时间，因为她已经完全沉浸在幻想中了，每一种用过的颜色都是她的『祝福』。
那张纸，那一大张原先在她眼中只能踌躇着填充的大片空白的纸，已是十分绚丽多彩。

“我曾经画过的画，如今也出现在了这里，虽然是以‘随笔’的形式。当时他们都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画面中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色彩，它们所描绘的，究竟是星空，还是海洋？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猜想到了一种‘不可思议’般的可能，这是『彩虹』，是另一种‘以生命形式而存在的’『彩虹』，是只有梅比乌斯阿姨用‘手’才能『触碰』的，不可言说的‘虚无缥缈’的『彩虹』。甚至在这片高悬于天的『彩虹』的中心，隐藏的阴影下，也可以存在一个『星空』，『星空』下会伫立一个少年，他不会再是蜷缩在角落里望着『星空』，而是只对其留下一个坚定的背影。但是这片『星空』因他而被守护，也因他而不灭。『星空』和少年脚下所无限延伸的几条弯曲却平坦的小路可以传达到任何地方。黄昏的街角、哭泣祭司所在的樱花林、原本为金碧辉煌的宫殿的废墟、流星飞驰过的血月与枯林、八个相同的人偶所在的工坊、枯萎的向日葵所扎根的任何一片阴影。最后他们都平等地享有『睡梦』的权利，在其中一条小路的尽头，并且随着黎明的到来而消失。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他们是一同进入梦乡，而且睡得很安心、很舒适。”
“我还想画上我所有的家人，他们的合照，各种对他们而言非常‘安详’的姿势。骑士先生，也许你会询问，‘这样是不是有些杂乱无章？’在作画的时候，我们都会选择先起草，再去勾描合适的线条，绘出基本的图案，再进行上色。‘勾描’的时候，我们会用橡皮或其他抹擦工具进行涂改。但是从登上方舟之后，我很少再去使用这些涂改工具作画。有时我手中并没有一块橡皮，在画出了多余的线条之后，我选择了‘自圆其说’，在做到一丝精细的同时也会留下粗犷与模糊。我想用橡皮擦去这些‘不协调’。但是我没有那样的橡皮，我只能硬着头皮画下去，画出一些可能与现实背道而驰的、想象中的美好，以此满足自己。正如凯文叔叔所说的那样，‘在这条道路上，我们除了胜利，别无选择。’即使在这个可以有更多选择的时代，我也会选择继续前行，并且习惯下去。”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
“嗯。谢谢你，骑士先生，你也帮助了我完成了这幅与众不同的‘习作’。我会将它压在所有习作的底部。这是属于我个人的幻想，我自己的『梦境』。我也更向往明日的快乐。”
“虽然没有能擦去矛盾的橡皮，但是我还有一支能无限画出色彩的画笔，即使携带着孤独的颜色。”
她重新摆正了这幅习作，她忽然觉得画中的月亮似乎比窗外的明月更为清朗，月光下面对着画架与群星的少女，她不再孤单忧郁。
是夜空在孤独吗？那就为寂寞的夜空画上一轮满月吧。
下一次再见到月亮，会是在什么时候？
也算是一种“告别”吧。

“终于完成了。”
“格蕾修，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必须去睡觉了。”
“啊，一不小心沉浸在里面就出不来了。果然‘习惯前进’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沉淀啊……丹朱姐姐的漫画怎么办？”
“什么事都留给明天再说吧。我来帮你将这幅习作收藏到底部。”
“那么，晚安，骑士先生。”
“晚安，格蕾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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