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暗夜火玫瑰

荆棘里的斑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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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
“我们就去悦动对面的Une nuit romantique，它家今晚的情人套餐不错，怎样，何总，你今晚要破费破费了！”
时光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显然他正向门边走来。“咔哒”的一声，他办公室的门被从里间关上，时光和何嘉嘉的笑声立即变得模糊不清……
俞亮努力压抑心里想要冲进去质问时光的冲动，把自己注意力的焦点放回眼前ddl迫在眉睫的围达项目上，这个项目事关围达和时代的合作，非常重要。下个月月初，围达和时代的合作项目即将启动，他要全力投入时代这边技术部总监的工作。
回到工作中，俞亮的心情慢慢冷静下来，不再受里间偶尔传来的正交谈甚欢的两个人的笑声所干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间的门终于被拉开，何嘉嘉先走了出来，时光紧跟在他身后也出来了。
听见开门的动静，俞亮抬头看过去，时光已经换了装束，把穿了一天的通勤装换成了一身俏皮的休闲装：亮黄色的套头带兜帽卫衣、灰色的运动休闲裤、白色运动鞋，看起来像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大一新生，俞亮的心像是被什么一下子突然击中。扑通扑通狂跳起来——穿黄色的时光简直好看得让人欲罢不能！
俞亮知道总裁办公室里有一个衣柜，吴迪在里面给时光准备了不同场合需要穿的服装。但办公室里面却没有更衣室——时光是当着这个何嘉嘉的面换的衣服？！（可怜的小俞老师因为嫉妒全然忘记了总裁办公室里的卫生间也可当做更衣室的！）
一想到时光当着这个男人的面脱得只剩下内裤换衣服的可能，俞亮的心就像是遍布枯草的荒原被点了一把嫉妒的火，刹那间便成了燎原之势！
他“唰”地一下站起身，质问的话没来得及冲口说出，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了，吴迪带着方绪出现在门口。
“何嘉嘉？你怎么来了？我靠，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骚包！”吴迪一见何嘉嘉，高兴得眼睛都放光。
“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动约我，我可不得重视嘛！”
吴迪看着他俩嘿嘿笑，“那我就先预祝你们俩今晚约会顺利。”
俞亮咳嗽一声，“师兄，你怎么来了？”
吴迪反应过来，立即恢复了他的职业态度，毕恭毕敬地向时光汇报：“时总，我刚才在大厅接待处见到方总，就带他过来了。”
时光上前跟方绪握手，“不好意思方总，不知道你要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方绪握着时光的手赔笑，“时总客气，没什么要紧的事，所以我才没惊动您。我过来送我们两家合作书的第二部分，顺便接我师弟一起吃饭。”
“哦，好的，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您和俞总自便就好。”时光一面说着，一面叫吴迪从方绪手里接过合作书送进他的办公室放在保险柜里。
时光和方绪又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何嘉嘉走了。俞亮隔着总裁室外间玻璃墙的百叶窗，可以清楚地看见在大厅办公的时代众员工都伸长了脖子目送他们的总裁和一个帅得惨绝人寰的帅哥肩并肩说说笑笑着一起走出了办公区的大门。
“小亮？”
俞亮回过神来看方绪，“怎么，师兄？”
方绪失笑，“我叫了你好几声，你像没听见一样。”
“抱歉，我在想项目的事，马上到截止日期了，我有点着急。”
“走吧，再急也不能不吃饭。我听穆清春说问题不大，难道他骗我？”方绪拍着俞亮的肩膀半开玩笑，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弟，在工作上就是个完美主义者，围达手里的这个项目，关系到与时代的合作，方绪不可能完全做甩手掌柜，全程都在跟进，对它的进度了如指掌。
俞亮不想连累穆清春凭空挨老板骂，赶紧给方绪解释：“不是，师兄，是我的问题，有几个数据我做得不够理想，想再调整一下而已。穆清春没有骗你，这个项目meet deadline没有问题，你不用担心。”
“哈哈，小亮，师兄跟你开玩笑的。这两年交到你手中的项目，没有一个掉过链子，师兄都知道。走吧，我们去吃饭。”
俞亮坐在这间方圆市有名的本省本帮菜菜馆的小雅间里，看师兄跟服务员安排菜肴，点的都是他爱吃的几道菜，还要了一瓶酒。
服务员带上门出去，俞亮微微皱眉问师兄：“师兄，今天怎么想到请我吃饭，还要喝酒？”
“我是受老师和师母之托，特地接你出来吃这顿饭。他们在日本赶不回来，昨天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替他们安排。当然，师兄也想替你庆祝。”他一边说着，给俞亮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庆祝？”俞亮疑惑着，“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他脑子里搜索今天的日期，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呀！
“我自己都忙忘了，谢谢你，师兄。其实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生日，每年都有这么一天，没什么特殊的。”
方绪笑了，“你这个想法可不行！以后等你交了女朋友，也忘记人家的生日，那她会生气的。相信师兄，每个人都喜欢过纪念日，尤其是喜欢和在意的人过纪念日，生日就是最常见的纪念日。”
方绪的话让俞亮沉默，和在意的人过生日，可是他在意的那个人，此时此刻正和他的绯闻对象坐在最浪漫的法国餐厅里共进晚餐。
服务员上了菜，又给他们倒了两杯酒才出去，方绪端起杯子，“来，小亮，祝你二十六岁生日快乐。”
“谢谢师兄。”俞亮和师兄碰杯，喝了一口酒。他很少饮酒，觉得酒精影响大脑思维，不利于工作，今天这白酒入口却又辣又令人沉迷，就像，就像时光带给他的感觉。他把玻璃杯举到眼前，看着那微微有些淡黄的液体，放到唇边又喝了一大口。
浓烈的酒精味道充满口腔，俞亮触不及防地被呛了，咳得鼻涕眼泪齐下，方绪连忙起身给他顺胸口，“你慢点，白酒怎么能喝这么猛？”
好半天才平复下来，方绪连忙给他布菜，俞亮吃了几口菜，嘴里、鼻腔里才没有那么冲了。
“你从前很少喝酒的，今天是怎么了？”
俞亮笑笑，“没什么，二十六了，想干点不一样的事。”
方绪哈哈大笑，“迟来的叛逆期！”他这个师弟，从小到大，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事事力求完美做到极致，跟老师俞晓暘如出一辙，别的小孩青春期叛逆沉迷于游戏、街舞、跑酷或者飙机车的时候，他忙着参加各种奥赛，拿奖杯，保送最好的大学，考托福考GRE，申请顶尖大学的offer。
方绪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给他推过去，“生日快乐，小亮，打开看看。”
俞亮接过来打开，是一只做工精细的机械表，品牌很小众，只有顶层圈子的人才知道，他家的每一款手表，全世界就只有六只，“师兄，这？你怎么弄到的？”
方绪的笑容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哦，这个表，我是请我一个朋友帮忙弄到的。”
俞亮笑了，师兄一直对他视若亲弟弟，他们的兄弟情谊，又何止这样一只昂贵的手表可以比拟呢？
“谢谢你，师兄，这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很合我的品味。”
“你喜欢就好，也不枉我一番苦心。”方绪举起酒杯，“还能喝吗？”
俞亮也举起杯子，“没问题。”
师兄弟俩吃完饭，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俞亮抬手看看表，已经过了九点。方绪喝了酒不能开车，等着代驾过来送他们回去。
俞亮喝得有点多，但是没有醉，体内的酒精像火一样燎得他全身燥热，他站起来，“师兄，我想出去走走，你在这里等代驾吧，我自己走回去，反正这里离我家不远。”
方绪看着他酒意上涌有些红的脸，担心道：“还是等代驾来一起送你回去吧。”
“没事，我没醉。”他走了几步，确实身体不晃，步子也不蹒跚。
方绪微微放了心，“那你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师兄，那我就先回去了。”
俞亮沿着灯红酒绿的街头走了一段，微凉的晚风没有将体内的燥热和酒意吹散半分。时光穿着明黄色卫衣笑出梨涡的样子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他昨天晚上的轻吻留在唇边的温度此刻和酒精一起激得嘴唇上的动脉血管汩汩跳动。
俞亮的大脑里一阵热血上涌，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师父，悦动夜总会。”
光
时光坐在Une nuit romantique临江的玻璃墙边的最佳位置，他身上的装束和这家高级法国餐厅的其他客人格格不入，可他拿着的餐厅钻石会员卡和他的身份证信息对得上号，服务生脸上挂着最好的微笑为这位尊贵的客人服务。
窗外方圆市最繁华的商业区现代感十足的建筑群及灯光倒映在江面上，餐厅里钢琴大提琴协奏乐曲低声回荡，感觉不到喧嚣，反而更加衬托出餐厅里的宁静浪漫——这样的地方，确实是情侣约会的理想场所。
时光看着窗外江上偶尔来往的船只和横贯江岸的大桥上流动的车水马龙，“俞亮应该下班回家了吧，他今晚会不会也有约会？”
“时光，时光！”
时光转头看向对面，“怎么了？”
何嘉嘉一笑，“你怎么回事？约我吃饭又自己在那发呆。”
时光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何嘉嘉，我在想公司的事，就有些走神。来，我先敬你。”
他举起手中的红酒杯，跟何嘉嘉碰杯，喝了一口酒，拿起刀切盘子里的鹅肝放进嘴里，开始和何嘉嘉说笑，聊起以前他们四个一起上学时的往事，在场面上虚与委蛇是他这样出身在商业之家的孩子最擅长的。任谁来看，坐在Une nuit romantique最佳位置之一的这对帅得气质各异的年轻男子就是最登对的情侣。
吃完饭走出餐厅，车牌为西A99999的黑色宾利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俩了，司机将人直接送到悦动停车场的电梯口。
时光下了车给他吩咐道：“不用等我，我今晚不回家，就住这里的酒店，明天你中午过来接我。”
司机答应着去了，时光冲何嘉嘉一歪头，“走啊，先上去，今晚我请你，要什么随便点。”
何嘉嘉听到他刚才给司机吩咐的话，心下一阵狂喜，这么多年的追求，终于在今晚守得云开见月明……
时光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手里端着一杯调味酒，何嘉嘉笑着说，“尝尝，这是悦动新来的调酒师的经典，查理三世。”
时光笑了，“你怎么知道他们请了新的调酒师，你带人来过？”
“怎么会？你都没答应我，我带谁来？我跟这位调酒师是朋友。”说着，他冲吧台那边的调酒师喊了一声，“hi, Sandy.”
金发碧眼的调酒师走过来，对着何嘉嘉和时光笑出一口白牙，“hi, Jiajia, is it all right? ”
何嘉嘉举着酒杯冲他笑得一脸灿烂， “Awsome.”
时光也对调酒师点点头，“Really perfect, thanks.”
调酒师看着时光笑，指着何嘉嘉问时光道：“Is he your sweetheart? ”
时光正想否认，何嘉嘉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向自己怀里，“Sure, of course I am.”
刚才在餐厅吃饭时他俩就喝了一瓶红酒，来这儿坐了一会儿，没去蹦迪，先来吧台又喝了几杯调味酒，都是度数不低的几种酒调制而成，何嘉嘉此时酒意上涌，就有些得意，还以为自己今晚志在必得，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时光被他突然大力拉到怀里困住，受酒精控制的身体根本没有力气挣脱他的拥抱，何嘉嘉把他紧紧困住，一手按住时光的后脑勺当着调酒师朋友的面就亲了上去……
时光正被他满嘴的酒气和烟味熏得连气都要喘不过来，突然有人大力将何嘉嘉拉开，连忙趁机跟着推了一把，终于挣脱何嘉嘉的桎梏，抬头一看，“俞亮，你怎么在这儿？”
何嘉嘉才刚刚进入本垒打，还没过足瘾，就被人死命拉开，正想发火，右边脸颊便被揍了一拳，喝了酒原本就有些晃晃悠悠的身体保持不了平衡便向后倒在地上。
他甩甩头，愣了好几秒，才在迪厅里不停闪动的灯光下看清楚这位不善的来者是谁——今天下午在时光的办公室看见的那位帅得有些碍眼的新助手。
何嘉嘉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俞亮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推搡，“你他妈的有病吧？敢对老子动手，你活腻味了是吧！”他说着话，抬手就一拳打在俞亮的脸上。
俞亮向后跌倒坐在地上，何嘉嘉扑过去压在他身上，抬手就想左右开弓。
时光被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吓呆了，直到何嘉嘉把俞亮按在了地上才反应过来，他扑过去一下子把何嘉嘉从俞亮的身上推开，拉他站起来，“你没事吧？他打你哪儿了？”
他抬手捧着俞亮的脸查看，闪烁的迪厅灯光让能见度不那么理想，时光端详半天才看到俞亮的左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这张帅脸，时光心疼得要死！
何嘉嘉被时光的操作惊呆了，愣了一下才对他发出灵魂拷问：“不是，时光，这怎么回事？你跟这个小助理什么关系，这么护着他？”
时光暂时放开俞亮，转身面对何嘉嘉，“何嘉嘉，今天的事真对不起，我改天跟你解释。他不是我的助理，他是，我喜欢的人！”
“什么？！不是，你今天耍我玩儿呢？”
时光很抱歉，“何嘉嘉，我没有要耍你的意思。我跟他，其实什么也没有？我喜欢他，可我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
俞亮一把拽住时光的手腕拉他面向自己，“时光，我喜欢你！”
何嘉嘉摇着头冷笑，“合着你拿我当工具人使激将法呢？时光，我们十几年的兄弟情，就这？”
说完，他甩开时光为挽留他拉着他袖子的手，扬长而去。时光看何嘉嘉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深深叹气。
“时光，对不起，我没想到会……”俞亮道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时光搂着脖子吻了上来，他带着酒味的柔软舌头伸进嘴里来，俞亮忍不住张大嘴巴让他进来，咬着他的舌根咂吮，双臂展开将他的身体环抱着使劲嵌入自己的怀里，恨不能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
周围刚才聚过来看热闹的人为眼前戏剧性的变故正吃惊，突然间两个帅哥就抱着忘我地接起吻来，便吹着口哨为他们鼓掌喝彩……
在周围的哄闹声中，时光终于放开俞亮，唇边拉出的银丝在迪厅闪烁的灯光下呈现出五颜六色 ，“俞亮，我喜欢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做你的男朋友！”
俞亮笑了，凑过去温柔地连着亲了他的唇三下，“我很荣幸，时总！”
“Hey, bless you. Take it easy. Jiajia will be alright, I know him.”
时光冲调酒师笑，“Thank you, fellow. I know him too. I'll make it.”
他回头，俞亮重新将他抱在怀里，亲亲他，“还继续在这里吗？”
时光笑，“不，我们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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