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 【花黑邪】赢家

【花黑邪】赢家

30

落花斋

2025/03/09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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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的光线着实不好，山洞口也是一片朦朦胧胧的微光，判断不出具体的时间。
吴邪睡醒了，浑身上下的肌肉还带着用力过猛的酸痛，他坐起来，用黑瞎子教过的方法拉伸，把自己扭成一团麻花。黑瞎子倚在洞口抽烟，瞧见了就忍不住笑，夸小三爷姿势不错，像个猴子挠背。吴邪憋得一口气就岔了劲，胳膊腿儿再也摆不动，索性站起来原地蹦跶了几下，跟着到黑瞎子身边要烟抽。他走得近了，才看清黑瞎子赤着上身，细碎的光线勾出他身体的轮廓，肌肉线条鼓胀饱满，带着几分散漫的野性。吴邪想到了前一晚，耳根发烫，不敢再看了，就用脚去踢黑瞎子的小腿。黑瞎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了地方，又掏了烟递过去，很殷勤地给小三爷点上。
两个人坐在洞口吞云吐雾，对着铺天盖地的山野树林长吁短叹。
可能是他们忧郁的心情也影响到了老天爷，不多时，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滴落在树叶上，哗哗作响。黑瞎子折了一片宽阔的叶子，凹成一个漏斗状，接了些雨水，他就着喝了几口，回手递给吴邪，“别多喝。”吴邪小口地抿着，这样既可以补充水分，也不会因喝多水而肚胀。
水并不能充饥，反而让肚子里的饥饿感更加明显。吴邪眼巴巴地瞅着外面被雨水冲刷过的树叶，油绿绿的颜色看上去很好吃，但他毕竟不是鹿一类的食草动物，啃不了树叶，只能望叶兴叹。黑瞎子也眯着眼睛往外看，他看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轻松下来，歪着头问吴邪想不想吃烤蟒蛇。吴邪脑子里浮现出一条蜿蜒粘腻的蛇，顿时打了个冷颤，但肚子里确实空空荡荡，所以那条蛇又变成了烧烤架上滋滋冒油的喷香烤肉块，他吞了下口水，问，“伤不疼啦？”
黑瞎子看着他，很慢地舔了下嘴唇，暧昧一笑，“多亏了小三爷。”他没等吴邪发作，闪身钻进了细密的雨幕里。
不过是两三根烟的时间，黑瞎子便提溜着一条一米来长的大花蟒回来了，没进来，只在洞口边缘坐着，用随身携带的短刀去剥皮开肚，就着雨水将整条蛇冲洗干净。又折了一些树枝，一端削尖，将蟒蛇肉切成段穿起来。
吴邪见过他的佩刀，一把漆黑锋利的爪刀，开了双刃，危险的利器在黑瞎子手中变得异常乖顺，吴邪暗自感叹，自己和大白狗腿距离出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简易的烧烤架支起来，几块蟒蛇肉被火焰烤炙出焦香，一些油脂流下来，柴火堆里便啪啪作响。吴邪嗅了嗅，烤肉的香味让他的肚子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黑瞎子可惜道，“手边没有调料，下回应该随身带个盐碗。”
吴邪道，“有肉吃比啃树叶强，这玩意儿熟了吗，我帮你尝尝？”
黑瞎子用刀挑起一小块蛇肉，吹凉了送到吴邪嘴边，吴邪一口咬上去，蛇肉鲜嫩，可没有盐调味，味道很是古怪，不过吴邪饿狠了，也不讲究什么，囫囵吞了，自己动手去取其中一个。
二人围坐在火堆旁，边烤边吃，一条蛇很快被吃了个精光，只剩下零零碎碎的骨架。
吴邪填饱了肚子，见外面依旧下着小雨，索性瘫在草垫子上，腾起的睡意让他昏昏沉沉。黑瞎子在他身边坐着，望着雨幕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在自言自语，吴邪很偶尔地会用拖长的倦懒语调嗯啊嗨是地接一接。
这种语气词多了，黑瞎子觉得他有趣，低头用随手捡的干草去撩吴邪垂下来的眼睫，吴邪觉得痒，转了个身背对着他。黑瞎子注意到他头皮上突兀的伤疤，很长一道，结了痂，并不那么明显。他用干草戳了戳那里，吴邪没什么感觉，也就没多做理会。
黑瞎子突然问道，“小三爷，如果咱们都出不去这林子，你怕不怕？”
吴邪没有回答，黑瞎子就戳他的后脖颈，痒意让吴邪扭了扭，不情不愿地嗯一声。
黑瞎子一乐，又问，“你是怕被蟒蛇吞了，还是怕被蚂蝗吸干了？”
吴邪不胜其烦，终于怒道，“我他妈怕被你吞了！”而后，他用外套把脑袋一裹，虽然呼吸不畅，但好歹隔绝了某些扰人清梦的声音，如愿以偿地睡去了。
黑瞎子自顾自地乐了一阵，他见吴邪彻底没了声响，知道人睡熟了，也跟着安静下来。他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吴邪露出来的胳膊，上面零零碎碎散布着一些划痕，皮肤的颜色比以前要黑一些，是被南疆的太阳晒出来的。
过了好一会，黑瞎子慢慢伸手搭上了吴邪的肩膀，轻轻拍一拍，“……别怕。”

休整了一天后，黑瞎子的体力恢复如常。吴邪看他把抹布一样的工字背心穿上，不由感慨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确实大得离奇。
手枪里的子弹不多，黑瞎子将它别在后腰，带着吴邪出了山洞。
他们凭借着之前的记忆往山上走。雨后的密林更加潮湿，太阳升上来，热气蒸腾着林子里的水分，呼吸间似乎都被水汽填满了。
走了大半天，能充饥的只有几颗芭蕉树，上面半生不熟地结着果子。吴邪吃了几根，牙齿一直涩到胃里，他不敢多嚼，狼吞虎咽般吞下了好几根。好歹吃个半饱后，他看着一地的芭蕉皮，很忧郁地发现自己跟山里的野猴子也差不了多少。
吴邪并没有见过山林里真正的土猴子，可能是走背运的时候丧气的想法格外灵验，以至于没多久，两人就遇到了一小队当地的游击队，几个又瘦又黑的土猴子。
队员们穿着破破烂烂的军装，样式还是上世纪战争时期的，手里的武器也颇有几分怀旧感，吴邪曾在历史书上看到过。
两队人碰了面，互相愣了一瞬后，一同开了火。
一切发生的过于混乱，枪声交织，丛林里的鸟兽被惊得纷纷散开。
吴邪和黑瞎子被打散了，吴邪暂时找不到人，他端着方才混战中从死人手上捡到的步枪，哗啦一声上了膛。他藏在一棵被藤蔓缠满的树后，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只见几个游击队员举枪瞄准，十分戒备地缓慢前行。
他们也在找人。
黑瞎子猫在草丛里放冷枪，枪里的子弹所剩无几，所幸他的效率很高，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丝毫没有浪费。
山里的游击队员们虽然土里土气，但他们身姿灵活，野人当久了，有种对危险天然的感知，活下来的几个人很快找到了目标，子弹倾泻过去。
黑瞎子在闪避间，被吴邪发现了踪影，吴邪端枪的手有些抖，他看到了草叶上溅到的一簇簇鲜血，一时也判断不出流血的人是谁。
队员们叽里咕噜的喊着本地土话，在吴邪听来更加刺耳，他的手心开始流汗，额头也布满了汗水。眼前似乎开始出现幻觉，狰狞的土猴子们用枪扫射，草丛里便多了一个千疮百孔的尸体。
吴邪闭上眼睛，手指扣动扳机，后坐力让他肩膀发麻。他脑子很空，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而后，他感觉到了破空而来的子弹。
他的行迹被发现了。
游击队分了两股人，有两三个人超吴邪的方向射击。吴邪冒着被击中的风险，从树后滚出来，冲着几人又是一个点射，中弹者痛呼声都没有便倒了下去。
子弹消耗地很快，幸存的队员抛弃了耗尽子弹的步枪，冲着吴邪扑过来。吴邪手中的枪也空了，他没有放开握枪的手，不管不顾地用灼热的枪身去砸对方的脑袋。
文明世界柔软的一切在此时的丛林中尽数褪去，只剩下了最原始的野性和对生的本能。
鲜血在树林里愈发浓郁，火药的硝烟味道混着不知名的焦臭，人类退化为野兽，丛林法则成为了最高圣典。
一切归于平静后，吴邪松开了枪。身下的人满脸血污不知死活，而他却宛如劫后余生，大口地喘息着。他翻过身，一屁股坐在地上，沾满鲜血的手开始发抖。
就在他缓神的时候，一声不详的爆炸将他从神游中炸了回来。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冲着声音飞奔过去，大声喊道，“瞎子，黑瞎子！”
爆炸似乎带走了所有的声音，空荡的林子里，只有吴邪自己的喊声。他不甘心，接着叫道，“齐大黑！他妈的齐得隆咚锵！”
依旧无人回应。
心里的恐慌开始蔓延，吴邪边找边喊。
远远就看到几个倒在一堆的人形，吴邪一眼就瞧见最边上躺着的戴墨镜的男人，对方的身体被大部分土石埋了，脸色惨白，毫无生气。
吴邪嗓子发紧，眼前一阵阵发花，张着嘴愣是叫不出声了。
一种无言的寒冷攥住了他的心脏，他有些茫然，浑身的力气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以至于他的双腿一软，膝盖重重地落在地上。疼痛并没有将他唤醒，他依旧好似神游般，愣愣地伸出手，“瞎子，师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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