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伊甸园（下）

秦彻乙女（短篇一发完合集）

宇宙不下雨

2025/01/22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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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最后的歌
准备好行装后，我和秦彻带上小猫、梅菲斯特和歌姬，一行人浩浩荡荡向不知有多远的海边出发。
骑行了几个日夜，鼻尖可以闻到海水咸腥气味后，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座堆得最高的垃圾山，将歌姬带了上去。
那里可以眺望到大海，柔软的湛蓝的土地上不规则的白色浪花一朵朵盛开，海边稀稀疏疏长着的几棵绿树随风摇摆，轻柔合着大海的歌。
歌姬的眼睛黏在上面，只有小猫舔着她的脸轻声喵呜和她道别时才放了一段轻柔的歌。
我拉拉秦彻的袖子，这是最近才发现的，他好像很喜欢我这么做：“秦彻，你先下去好不好？”
秦彻嘴角勾起，很愉快地答应了，还顺手带走了小猫和梅菲斯特。
山顶只剩下我们两人，我凑近歌姬。
“那首歌，”我放轻声音，“那首歌，是她唱的，对不对？”
那是她的声音，所以才能解开实验记录的访问限制，让我们得以跳过这中间十多年的艰辛困厄，直通向最终的答案。
“实验记录并不完全，还有一部分没有解锁。”我低声说，“秦彻不在意……他很自信的，觉得缺了也没什么。也可能是不想现在和我讨论，他只是看上去凶凶的而已。”
“有了你世界神魂颠倒，你的微笑编织了每一个奇妙——”
我摸摸自己的脸，啊，确实在笑。
我连忙转移话题：“那个部分和我有关吗？”
“为什么同样是被清除了记忆，秦彻对于自身、人类和这个世界的了解，要比我多很多？我简直像个……”
我迷茫地抚摸歌姬的脸，她的身体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我的指尖也暖和起来。
“像个从小与世隔绝的孩子。”我小声说。
“我和秦彻，”我不知道怎么描述，停顿了几次才开口，“他的身体和我一样，但是不应该一样的。他右眼里的那个东西能散发XS-900，即使现在他能自如控制，我也不该和他一样。我让秦彻检测了我。”
“我的心脏里有和它同源的东西。。”
“同类……秦彻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同类，他很重要。”
“这里那么大，他恰好落到了我住的地方附近……”
我到底是谁，如何来到这里，为什么心脏里会有和秦彻同源的东西。科学家和秦彻的到来充满谜团。海的另一端一定有人类也有仿生人，那里，会不会又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疑问和轻声喃喃消失在风里。歌姬睁开眼，残缺面孔上唯一完好无缺的绿色双眼在阳光下尤为璀璨，像是春日波光粼粼的湖。万千光芒在她身后徐徐展开，那汪湖水安静地望着我，她闭眼又睁开，湖水就荡起一次波澜。
我想这是她在对我笑吧。
“我走啦。”我也对她笑，“再见。”

抵达海岸时，我们惊讶地发现海边竟然有人居住。听到摩托声响，仿生人们纷纷好奇地探出头。
“你们要去人类的世界吗？”其中一个人问，“为什么呢？”
秦彻看了我一眼，轻笑道：“小猫的好奇心太重了。”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乌鸦觉得这地方没意思。”
这里的仿生人也是从岛内九死一生逃出来的。他们说，之前也有逃出来的仿生人同伴要回到人类世界，他们渡海而去，再没有音讯。
“这是人类之前留下来的船。”他们说，“如果你想离开的话，带上你们的猫和乌鸦，乘上它们离开吧。”

我和秦彻在这里短暂停留了几日便乘船离开。海边送别的仿生人身影模糊成小点，我跑去驾驶室，秦彻正在那儿。
他正翘着二郎腿，舒服地后仰在高背椅上，手里正在擦枪，这几天他从仿生人那里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正巧。”他冲我招手，“有个小玩意儿送给你。”
“什么？”
秦彻将一颗红宝石胸针放在我手心。
“这是？”
“礼物。”
我盯着那颗闪闪发光的红宝石，总觉得眼下这东西似曾相识，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啊！昨天小猫也在玩一个很漂亮的红色小石子儿！”
“梅菲斯特送的。”
乌鸦喜欢收集闪闪发光的东西，这我是知道的。
“她今天突然说要送我一个东西，原来是一本书。她说这是一本关于仿生人的书，这样我会更了解她。”
“可是我本来就很了解她，她是我亲手组装的，我唯一的仿生人，唯一的。我比她还要了解她自己”
“但接过书时我的心脏还是刺了一下，然后跳得更厉害。”
“她希望我更了解她吗？”
科学家的疑问到此结束，我忍着心脏密密麻麻的刺痛，攥紧手里的胸针。
这或许是同一种心情。
“我昨天和歌姬说……”
秦彻挑了挑眉，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
“我说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仿生人。”我鼓起勇气，“你很重要，就像梅菲斯特对小猫很重要，它们体内的核心元件在互相吸引。”
秦彻微微笑起来。
“当然了，”他说，“肋骨怎么不能算是核心元件呢？你还把它放在了最靠近我心脏的位置。”
我很羞愧：“可是我把你那根肋骨放在最下面了啊。”
“……”
舱室一片寂静。
秦彻忽然笑了，抬手将红宝石胸针别在我胸前，眼神专注而炙热。
“无所谓。”他说，“你只要记住，我是你的第一个同类。”
他拉着我的手抚上他的右眼，眼睫在指腹暧昧地摩擦。
“你的心脏，我的右眼。我们的肋骨，我们共享骨与血。
“我们是唯一的同类。”
大海与天空在远处交接成一片模糊的蓝，我眺望着那起伏不定的边界。越过这片海，就要用自我与未知的世界碰撞。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将去往何方。我不知归途，亦不知前路。
秦彻站在我身边，心脏在骨肉下有力地跳动。我们的肋骨如同交织的藤蔓，深深嵌入彼此的躯体，成为不可分割的部分。
我轻碰他的手背，那双锐利的眼睛噙着笑向下一瞥，伸开手指任由我缓慢侵入他的指缝。
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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