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 真相 - 【沈星回×你】是你

【沈星回×你】是你

04 | 真相

池砚

2025/01/01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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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回之前就有嗜睡的毛病，长出猫耳朵和猫尾巴之后依然如此，近来更甚。
他说猫要用半天以上的时间来睡觉，但是你总感觉他睡觉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半天以上，基本可以等同于一整天了。
工作日的时候，你外出多半天，回来后沈星回会和你一起吃晚饭，然后你们会一起玩玩游戏或是一起看看电影，但是，沈星回多半会在中途迷迷糊糊地睡去，无法陪你太长时间；
放假的时候，你留在家里，就会发现沈星回会从早上一直睡到下午，中间偶尔起来吃点东西或是上个厕所，亦或是和你逗两句咳嗽，之后便会回屋继续睡觉，直至饿得肚子咕咕乱叫，才会艰难地爬起来，对你说饿了，想要吃饭。
你直接讲明自己的疑虑：“沈星回，我怎么感觉你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他却打着哈欠，不以为意地辩解：“这很正常。猫猫来到世间的使命就是要多多睡觉。”
真的是这样吗？
懦弱的你劝说自己去相信，多疑的你却警告自己不要听沈星回胡吣；
敏锐的你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深究，真相你或许无法接受，执着的你却认为就算会撞个头破血流，也要弄个明白才甘心。
挣扎良久后，最终你还是决定给自己心中的疑虑一个明确的答复。
因此，你开始查看家庭智能中控中的监控视频，不为知晓沈星回每天都在做什么，只为确定他每天到底会睡多久。
从天黑到天明，从你起床出去工作再到你下班后回至家中，沈星回大多是在卧室的床上睡觉，偶尔会蜷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你统计了一周的监控，无法精确到秒，却也不会在分钟和小时上出现太大的偏差，最终得出的结论便是：沈星回每天要睡20~22小时。
你在网上查询过，也咨询过专业的宠物医生，得到的答复都是正常的成年猫每天不会睡这么久。
正常的成年猫。问题是，沈星回明显不是“正常的成年猫”——他压根就不是猫！
其实，调查的过程中，你也曾质疑调查的方向是否正确：沈星回不过是长出了猫耳朵和猫尾巴，真的要用猫的标准来判断他是否健康吗？
可是，就算不用猫的标准，用人的标准来衡量，他的身体状况也绝对称不上是“正常”。
你寝食难安，因为直觉告诉你这不可能是一种向好的预兆。
你再次向沈星回表明自己的担忧，希望他能去医院做个检查——人类的和宠物的，随便哪种医院都可以。
沈星回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昏昏沉沉地睡着，连答复都没有给予。
如果沈星回真的是只猫，那么你就可以直接将他“绑”去医院了。遗憾的是，他并不是猫，而是一个比你高大许多、长着猫耳朵和猫尾巴的成年男子。你无法将一个熟睡的成年男子“绑”去医院。
你做不到，或者说你一个人做不到，但是再多一个人……不，还是不要擅作主张的好。沈星回不喜欢这样，你也不喜欢做他明显不喜欢做的事。
但是，真的什么都不做，就这么任由沈星回不分昼夜地睡着吗？
他会不会睡着睡着，就……
呸呸呸！你一边摇头，一边狠啐那些不吉利的想法。
“嗯……？”睡在你身旁的沈星回抖抖猫耳朵，睁开一只眼，迷迷糊糊地开口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
你胡噜着沈星回的头发，哄他说“没事”，也骗自己说“没事”。

沈星回垂下眼皮，再次昏昏睡去。
以往这样的场景，你总是很容易会被沈星回传染上睡意，跟着他一起坠入梦境。今日你却没有一丁点睡觉的想法。你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沈星回，不愿错过他每一次的蹙眉，每一次的眼皮轻抖，每一次的抿紧嘴唇。你看着他的头发因为周遭光线的变化从温暖的金色变为清冷的银色，他的五官也因光线变暗而逐渐变得模糊。你打开灯，却发现增强光线无法使他的身影变得清晰——不仅是沈星回，你眼前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好似蒙了一层水雾。
你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这时才发觉：眼中竟然盈满了泪水。
原来是哭了。难怪眼睛会感觉有些胀痛。
什么时候哭的，哭了有多久，你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抹去泪水，回到沈星回身旁，继续注视着熟睡的爱侣。某种力量如吹满气的气球，从腹部飘升至胸口，挤压着你的胸腔，让你因为呼吸不畅而不得不张开嘴巴，以此方式来吸取更多维持生命的氧气。在张开嘴的一瞬间，绷紧的五官便像是失去了支撑的积木，“哗”地一下崩塌了，泪水奔涌而出，抽泣声随着身体一起抖个不停。
应该带他去医院的，不管他是否喜欢。
没错，带他去医院，现在还来得及。
你擦去碍眼的泪水，翻找出手机，准备联系邱诺亚，让他帮你送沈星回去医院。巧的是，你还没有拨通邱诺亚的电话，便收到了邱诺亚发来的消息——
“最近都没有你俩的消息。在忙什么？”
你拨通邱诺亚的电话，没有与他寒暄，直截了当地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邱诺亚也不含糊：“怎么了？”
“你过来——”你停下来，吸了吸鼻子，“帮我送沈星回去医院。”
“他怎么了？”较之于你的激动，邱诺亚显得格外冷静——冷静到让你感觉有些冷漠。
“他……”你看向一旁的沈星回，这么大的声响，都没能打断他的睡意，“一直在睡，几乎一整天都在睡。”
“嗐！这没什么的。”邱诺亚说，“你知道的，他就是个电量供给不足的电器，缺电了，自然要‘充电’补充能量。”
你不喜欢邱诺亚此时调笑沈星回的语气，但是因为还要求他帮忙，因而暂时压下心中的怒气，严肃反驳道：“可是他不是电器。”
“哦，对了，我忘了。”邱诺亚笑道，“他现在是只猫咪。”
“他不是电器，也不是猫咪。”你咬牙切齿地质问与提醒，“他是人，是你的朋友。你忘了吗？”
“我没忘。”邱诺亚说，“是你忘了。”
你冷嗤一声，哂笑道：“你和他一样，都喜欢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邱诺亚没有嬉笑，语气格外认真，“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为什么会变成猫。”
是啊，你知道，但是你并不完全相信。
“所以呢？”你不愿听他胡扯，试图将对话拉回正轨，“你帮不帮忙？不帮就算了。我去找别人。”
“找谁都没用。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体正在‘消散’。”
是的，你发现了，早就发现了。不过，你将其归咎于泪水和光线。
然而，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用干涩无泪的双眼去看沈星回，你才意识到自欺欺人已经难以奏效。
“他怎么了？”你的手放在沈星回的头上，却无法摩挲出准确的轮廓，“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没怎么。”邱诺亚叹了口气，不知是在遗憾，还是感到有些无奈，“就是……太爱你了。”
沈星回爱你。不用别人说，甚至不用沈星回说，你也明确地知道。
“因为爱你，所以他会尽全力回应你的期望——你希望他是只猫，他就变成一只猫；你希望他不再是猫，他就变成其他你希望的模样。”
“可是……不是的，我没有……没有要他改变什么。”你不住地摇着头，沈星回的银发逐渐化为漂浮在你指尖的银色光点。
邱诺亚没有接你的话，继续说着自己要说的内容，仿佛是在顺从某种指令，完成特定的任务：“但是脱胎换骨嘛，其实就和死一遍没什么区别。”
死！你最不想听到的字眼，邱诺亚竟然如此轻巧地将它抖落在你的眼前。
“不过，你也不用太难过。”
你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模糊了邱诺亚的话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缥缈而陌生，仿佛是从远处传来的天外之音。
那个声音说：“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只是，梦醒的过程会有一点点痛。没办法，这就是做梦的代价。”
你无法再听到那个缥缈的声音，因为你丢开手机，试图用双手聚拢逐渐消散的沈星回。可是，不论你怎么努力，都无法留住那双曾经印着你身影的眼眸、蹭着你手掌的鼻头，以及逗你开心、与你亲昵的嘴唇。沈星回这个人，与他曾经用Evol给你变过的把戏的结尾一样，散成了明暗不同、大小各异的光点。
“不要！”
你慌乱扒拉着手臂，想要将那些光点重新汇聚到一起，拼出爱人的轮廓。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你无法抓住那些光。
“沈星回……不要、不要走……”
你无助地垂下手臂，颓丧地跪在原地。
“……醒……怕。”
耳朵在嗡鸣的间隙捕捉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仿佛是突破层层干扰，传入你耳中的一段失真的信号。
“醒醒。我在呢，别害怕。”
你听到这个声音这样说。
这是个朦胧但有些熟悉的声音。然而你此时丢了三魂，丧了七魄，难以想出声音的所有者是谁。
正当你恍惚之际，一个光点飘至你的眼前。
你下意识地伸出手，托住那粒小小的光点。
光点一闪一闪的，像是在眨眼，又像是在呼吸。
你听到那个朦胧又熟悉的声音配合着光点闪烁的频率，在你耳边低语：“醒一醒，睁开眼。”
你翕张着干涩的嘴唇，正要做出回应，却见光点迅速胀大成一道刺眼的强光，如海啸一般猛扑向你，你惊恐地闭紧双眼，眼帘里的光线快速变暗，你因好奇和莫名的安心而缓缓睁开眼睛。

“你可算是醒了。”
你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再次听到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
顺着声音，你转过头，于是看见了忧心忡忡看着你的沈星回。
“沈星回……？”你难以置信地呼唤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嗓音不知为何变得异常沙哑，说话的腔调也有些古怪。
“是我。”沈星回的手指轻轻拨弄着你额边鬓角凌乱的发丝，“嗓子都喊哑了。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喝点水，洇洇嗓子。”
沈星回起身要走，你连忙伸手拉住他。
“怎么了？”他停下来，望着你。
“沈星回，”你紧紧抓住他的手腕，“真的是沈星回吗？”
“是我。”他用Evol在你的面前点亮更多的光点，和床头灯的灯光一样鹅黄色的光点，然后俯下身，凑近你，“要是用眼睛还不足以确认的话……”沈星回牵起你的另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脸上，“那就只能这样了。”
有温度，摸得着，实实在在的沈星回。
“是沈星回……”你的指腹在沈星回的脸上游走，掠过他的眉峰，划过他的唇角，“真的是沈星回。”
“真的是沈星回，是真的沈星回。”他扭过脸，在你的掌心落下轻轻的一吻，“所以，是什么让你认为还有假的沈星回呢？”
“是我……”你暂时闭上胀痛的双眼，“刚才做的一个梦。”
沈星回挥散光点，重新躺回到你身旁：“我猜它大概不是一个让你感到快乐的梦。”
“我梦到——”你睁开眼，看向沈星回的头顶，那里没有猫耳朵，只有沈星回不知是睡乱的还是急乱的头发，“梦到……咱们养了一只猫。”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沈星回面带微笑，声音很轻柔，“看来你没少惦念这件事。”
“他很乖。不会想着逃跑，也不会在家里捣乱，”你的视线在沈星回的脸上流连，勾勒他五官的轮廓，“每天就是睡觉，还有等我——我们回家。”
沈星回笑着感慨：“这样神仙的小猫咪，大概只有梦里才会有吧。”
“可是，他还是离开了……”想到那场猝不及防的分别，你心头一酸，眼中不禁又浮出了泪水。
“这样啊。”沈星回凑过来，将你环入怀中，轻轻拍着你的后背，“不过那都是梦。所以，别害怕，你还有我。”
“嗯。”你抱紧沈星回，鼻子埋在他的颈间，嗅闻着他的气息——令你安心的气息。
“口渴吗？要喝水吗？或是……吃点东西？”沈星回突然调笑道，“毕竟喊了好久，挺费体力的，饿着肚子大概是无法入睡的。”
你没有回应他的玩笑，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沈星回。”
“嗯，我在。”沈星回回望着你，眼中倒映着你的面庞。
“咱们……”你说，“养只猫吧。”
“啊……？”
“你喜欢猫吗？”你问他，“你愿意和我一起养只猫吗？”
“我……”沈星回垂眸思考片刻，随后抬起眼眸，迎上你期待的目光，“如果你想的话——”
“不，不要管我的想法。”你打断他，改变提问的内容，“只说你喜不喜欢，想不想养。”
“你想听实话？”沈星回反问道。
“嗯，我不需要违心的假话。”
沈星回打量你半晌，然后叹了口气，抱住你，在你耳后方说：“实话就是……我觉得有我就足够了。”
“这样啊……”
两个人的想法不一致，你多少感觉有些遗憾。但是，能够听到沈星回的真实想法，不让他因为爱你而做出妥协，你又觉得异常满足和安心。
“那就不养了。”
沈星回放开你，认真观察着你的表情：“这就放弃了？”
“是啊。转念一想，真的养了猫的话，不仅要给它准备吃喝、陪它玩闹，还要给它铲粑粑。”你叹息道，“算了，我还是去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你的梦里，”沈星回问道，“不会是只有神仙小猫咪吧？”
你眨眨眼，故作懵懂地反问他：“那你说还应该有点什么呢？”
沈星回说：“我认为应该还有一只小兔子。”
“小兔子……”你枕着沈星回的手臂，笑着闭上眼睛，“听起来也不错。”
“小兔子也很乖，不会在家里捣乱，”沈星回抬手熄灭灯光，在黑暗中轻声地说，“也不会想要逃跑。”
“嗯，那样……很好。”你的意识和身体一起慢慢往下沉。
“小兔子不会离开，会一直在你的身旁。”
嗯，你相信它能做到。
“还会陪着你一起入睡。”
你知道，你全都知道。
“所以，放心睡吧，我一直都在。”
你的意识沉到了底部，那里温暖又结实，仿佛落入了谁的怀抱。
兔子在你的耳畔说——
“晚安。”
你在阒静的黑暗中无声地回应，晚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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