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月见草

【杰佣】臣服

雾屿千刀

2025/04/06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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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月见草
              
        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乒乒乓乓地像是在追逐什么人。
        奈布来到被打碎的玻璃窗前，杰克冲出大楼，他的身后跟着一长串的护士，整座精神病院的护士似乎都倾巢而出，就为了围堵这个不守规矩的“异类”。
         杰克将身后的护士甩开一大段距离，他跑到大门前将手伸向门锁，不知从哪里来的黑色触手死死缠绕住大门，杰克飞速收回手，但凡慢一步都可能会被那诡异的触手抓住。
         看来这座精神病院的主人禁止他们越狱。
         看着越来越近的护士，杰克调转方向朝着庭院里跑去。庭院里栽了不少树，中央摆了一座约莫三四层楼高的假山，杰克踩着大树的枝桠跳到假山上，再摸着石壁上的凸起攀到了假山的顶点。
         他坐在假山上，左手搭着膝盖，饶有兴趣地望着下方为了抓他的护士们手脚僵硬地攀岩。这些护士的黑色眼珠死死地盯着上方的杰克，前赴后继地往上爬，上面的不小心掉下来，下面的就踩着她的身体往上爬。
         奈布看着这荒诞的一幕，突然想到了盘踞山尖的恶龙和贪图财富的冒险者。这个人似乎以戏弄他人为乐，甚至不在乎戏弄的对象是人还是怪物。
         顶楼钟塔的大钟响起了钟声，铛铛铛地敲了六下，下边的护士听到钟声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像躲瘟神一般冲进了大楼里，转眼间热闹的庭院里就只剩下了坐在假山上的杰克。
         奈布推开门走出去，长到望不到头的走廊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镜子，乍一眼他还以为自己走进了万花筒式的迷宫里。
         西边的太阳马上就要沉下去了，这座精神病院即将陷入黑夜。
         这里是四楼，杰克现在在一楼，他得赶紧赶过去，没了那些追赶他的护士，要是奈布不亲自盯着他，这家伙不知道又会捅出什么篓子来。
         奈布在走廊尽头找到楼梯，一路飞奔下去，奇怪的是直到他抵达一楼大厅，一路上也没有看见任何人，甚至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听见。下午那些数都数不清的护士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朝庭院里扫了一眼，杰克已经不在那里了。
         真是麻烦的家伙。奈布腹诽一句，无可奈何地开始搜寻杰克的踪迹。
         昨天晚上的白眼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就她那让杰克都无法挣脱的力气，自己对上白眼护士估计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还是小心避开为好。
         太阳完全落了下去，今天晚上没有月亮，连星星都看不到几颗，整座精神病院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大楼里除了病房之中，走廊上、大堂里、接诊处等地方都被贴满了各种各样的镜子，行走在其间未免会让人生出几分诡异的感觉。奈布翻了一楼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人，这座医院的走廊是圆形的回廊，杰克有可能和他错过后上了楼。奈布只好再去二楼看看。
         走到楼梯间时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好在他身手敏捷，撑着扶手稳住了身形。可是他明明记得下楼时一路畅通无阻，地上别说能绊倒他的大型东西了，就是连张废纸都没看见。奈布立即警惕地贴着楼梯扶手做出了攻击姿态，借着极其微弱的星光，他看见一截和大门上相差无几的触手横陈在地上，一端不断朝外延伸 ，另一端则贴着镜子，就像是从中长出来的一样。
         这时楼上传来护士尖锐的声音:“晚上禁止离开病房，不遵守规则的病人要接受处罚！”
         奈布顿时没了深究的想法，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二楼，一阵嘈杂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杰克朝他迎面跑来，以一个教科书式的姿势撑着旁边的导诊台翻了过去。他身后的白眼护士看见奈布，脚尖一转，用快到惊人的速度冲向刚爬上二楼的奈布。奈布暗骂一声，抄起一旁的输液架往她头上砸了下去。白眼护士的额角顿时凹下去一大块，那股熟悉的腐烂的气味从创口里钻了出来，护士睁着全是眼白的眼睛盯着奈布，嘴里喃喃着“要受罚”就再度冲了过来。
         奈布一把将导诊台推翻，杰克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趁着白眼护士被导诊台挡了一下，他连忙跑过走廊拐角将对方甩开。走廊一侧是清一色的病房，另一侧的墙壁上则是镜子，奈布仔细看了看，每一面镜子上都没有刚刚看到的触手。背后又响起了脚步声，白眼护士追了过来。
         奈布一路把所有病房都推了推，每一间都被锁上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快要来不及了。最后一间病房旁边放着一个铁柜，奈布拉开柜门一骨碌地钻了进去。
         熟悉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柜子里装下两个成年男性还是有些勉强，奈布此刻正紧紧贴在杰克身上，杰克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奈布侧肘撞在他肋骨上，铁柜不堪其负地发出哐当一声，好险没把柜门给撞开。
         走廊上白眼护士的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黑暗中只听见两颗心脏跳动的声音。护士疑惑地四下张望，最后停在柜子前，一手扶着下巴歪着头看向这个锈迹斑斑的铁柜。这本应该是个充满童趣的思考的动作，但因为她全白的眼睛而显得极为怪异。她犹豫片刻又把头掰了回来，朝着柜门伸出了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杰克和奈布透过柜门上的孔看见墙壁上的镜子里伸出几节黑色的触手，飞速地缠住了白眼护士的手脚。白眼护士尖叫起来，她那身诡异的力气在这触手的袭击下犹如蚍蜉撼树，镜子里长出越来越多的黑色触手，将护士紧紧缠了起来，随后整个拖入了镜子里。
         还未等柜子里的两人松口气，那触手又从镜子里伸了出来，它沿着地板一寸一寸地摸索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搜完了一块区域它就缩回镜子里，下一刻又从另一面镜子里爬出来接着找。
         奈布全身紧绷地盯着外面触手的动作，直觉告诉他被这玩意抓住拖回镜子里的话一定会发生难以挽回的后果。
         柜子里的空间有限，他们两个贴的太近了，近到两个人手脚相错，近到杰克可以闻到奈布身上的气味。淡淡的，带着草木芳香的，月见草的气味。
         这道陌生又熟悉的气味一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很多很多年前，长发的女人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抓着他握着画笔的手在画布上涂抹色彩。周遭的景色在久远的记忆里扭曲成模糊的马赛克，杰克闻见身上浓郁的月见草的香味，他听见女人温柔地哼起童谣:“月见草，夜来香。月升起，花开放……”
         走廊上的挂钟将时间指向四点，一阵令人无法抵抗的困意袭来，杰克和奈布纷纷陷入了沉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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