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览内容
原创
二创
补给站
站点导航
补给站
创作中心
活动中心
文澜德旧站
注册
登陆
百浮城
【番外】金叶国
Prydwen
大众
脱离原型
加载中……
## 1 ## 2 ## 3 ## 4 **【1】** 宇智波治里一大早背着琴经过码头上方时,看见河边正有一群人围着一张告示,便也凑过去看。她从落满白桦树叶的土坡上下来,跺跺脚抖掉鞋面上的金色碎屑,抬头只见告示用绳子绷着拴在两棵树之间,不辞辛苦地写了水、火、雷三种文字。她盯了一会儿便失去了耐心,恰好身边有个人,就问对方能不能帮忙读一下。 那人听她开口,眼珠转过来:“雷之国人?” “哎。”她含含糊糊答应。 于是对方换成她的母语:“是说后天晚上城里这条河道要封闭,因为有那个什么……水上游行?”青年似乎觉得有点新鲜,“每年都有吗?” 治里点点头:“收获节庆典。战后头两年没有,这是第三回。” “您呢?”她问,“来火之国做生意吗?” 青年知道她误会了。我就是火之国人,他抱着胳膊说,快年底了正要回家,路过而已。原来如此,治里一本正经地点头,抬手指向码头东边,说雷之国的商会都在那头;又指向河对岸,说火之国其他藩的商人在这块扎堆,好多茶楼酒肆旅馆。 对方有些意外地谢过她,但治里觉得没什么,摆摆手告辞。她离开人流稠密的码头区,拐向城南,穿过笼屉冒出的蒸汽和推车小贩的叫卖声,和一辆拉满纸灯笼的驴车擦肩而过,跨进戏园大门。戏台搭在四方院子中央,周围有几层看台,此时都空空荡荡,只有下面空地上几个早到的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那几个见她来了便热络地打招呼,其中一个少年正给琴弓上松香,开口夸她真有本事,还能把这种场地借来给大家用。 “呃,其实不是我,”她赶紧澄清,单手无意识攥住了琴箱的背带,“干脆帮我想想,送点什么答谢扉间先生比较好?” 差不多整个白天,扉间都是在守护代官邸里度过的。木叶城居民一般喊它火影楼,将台藩建制五年,“守护代”这个官职只在同君藩往来的正式函件上还能出现一下,平时大家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号人。现在守护代本人跟他挚友去昭明城觐见国君,挚友的弟弟被守护代的弟弟推来代班,接待上午刚到的筑江使团。 扉间觉得于情于理这事都应该泉奈自己办:当初和筑江商定用减免船运和货栈营业税抵债的是你,现在连本带利还完要签新协议了,你不跟进一下吗?但泉奈指指他家——也是扉间家——院子里那块庆典筹备处的牌子,意思很明白。最后还是扉间拿着拟好的条款,去见了筑江人。 上午谈完,中午招待人家吃顿饭,下午还有其他事。各地收支报告和冬税税金一起来到国都,木叶城也得把明年的计划写下来,再沿相同的水路或驿道发回去。千手扉间一个人做不来这么多,不过幸好火影楼有一班参谋,他们商量完,还要在年底前白纸黑字写出来给大家看。可能是因为宇智波家战后靠航运赚了不少钱,斑对把整个藩国变为自己的家产没什么兴趣,甚至还挺期待转过年来即将举行的第一次选举,并三不五时奶一口柱间当选,好名正言顺地撂挑子不干。 扉间先是觉得好笑,然后想,以前对他应该是误解挺多的。 散会时天色还早,他迈出门槛来到院子里,因为阳光太刺眼而伸手挡了挡眼睛。正当他盘算是直接回家还是先去一趟工房时,冷不丁瞧见一个按说不该出现的人影穿过垂花门,而且幸灾乐祸的声音比人还先到—— “扉间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又怎么了,他刚想这么说,却见宇智波泉奈往旁边一闪,少云跟在后面进来,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他一下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还没开口,就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宇智波泉奈一把按住: “来,如实交代一下,治里第一次找你帮忙是什么时候?” “我完蛋了,”红隼的视野里,宇智波治里正双手捧着茶杯,一脸凝重地宣布,“我妈说后天晚上要用封印把我锁起来,天王老子也别想救。” 旁边的男孩试探着问:“那扉间先生能不能救?” “不能,”治里沉痛地看了他一眼,“我真倒霉——上午发语言证书了,就是上个月考的那一场。我妈发现又没我的,居然专门跑了一趟书院,结果如你们所见咱们上午在排练,所以……”她没继续说,但上午他们都看见了少云悄没声进到院子里,治里拉完一曲抬头,吓得差点把琴弓扔了那一幕;后面的悲惨结局已经不必赘述。 “但这不行啊,”斜对面另一个男孩急了,隼的主人猜测他是在座唯一出生于火之国的,“咱俩还有一段二重奏呢,我现在上哪儿找人替你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真的威胁了我。” 搭档身边的小姑娘支招:“你可以用瞳术把演奏过程直接教给别人吗?” 治里叹了口气。“好想法,但只有我复制别人,没有我让别人复制我。” “那,”挨着治里的男孩立刻举一反三,“在你家里找个人以防万一?” “我家没人会拉琴,”治里发出一声悲叹,“就是有,估计也向着我妈。” 四个少年陷入了困窘的沉默。隼停在高处,能看见茶铺凉棚上落满了金黄的白桦叶,风一吹纷纷散落在地,在明晃晃的午后日光中闪烁着光泽。治里把剩下半杯茶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一脸深沉地感慨自己怎么就是跟读书有仇。 “其实,虽然我不太懂啦,但我觉得你接委托应该不成问题?”对面女孩犹豫着开口,“毕竟平常交流都没问题的,就算不看字也没什么……吧?” “这个考试真的好多余,”即将失去搭档的火之国男孩格外不忿,“别的地儿哪有啊,就咱们木叶有,我看怕不是针对你们。你们和漩涡家。” 治里投向他的目光立刻充满了相见恨晚:“谁说不是呢!” 但不管怎么样,晚饭还是要回家吃的。 治里磨磨蹭蹭回到家,一关门仿佛把鲜活生动的空气全都关在了外面。她爸倒是表现得一切如常,但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没底,在桌边坐下时偷偷摸摸观察少云的脸色,不想被抓个正着,她妈没好气地回了句看我干嘛,吃饭。 于是她从善如流。平心而论这条鱼烧得不错,虽然刺有点多,但正好让她可以专心细嚼慢咽,一点儿声也不必出。就在她专注和鱼刺斗争时,父亲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听起来比母亲友善得多,问她是因为读文字困难才不想整天待在学校,还是因为经常不去学校才没有学好。 当然是前面那个,治里回答时想——瞧,这么说他俩都松了口气——之前解释过多少回了?有人信吗? 我怎么可能真蠢到连考四次都过不了,她又有些委屈地想。 “要真是这么回事,”少云显然还没完全接受,“你就不要再考了。千手扉间答应去和君藩驻在咱们这儿的使节商量,这个人就是负责考试的,到时候安排时间让你自己和他说明情况。” 治里咽下嘴里这口鱼,有个小刺没剔出来,划过喉咙时有点疼。但她忽略了这点,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你说叫我,对主考官,亲口说明自己命里没本事读书,好求他高抬贵手放我直接去接委托?” 少云敏锐地抬起了视线。“那不然呢?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说,这事家里大人和千手扉间都不会帮的,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治里只觉得一阵急火攻心,但又搞不懂自己在生什么气,吞吞吐吐几回憋出一句“我不去”。少云根本不和她吵,只冷笑了一声回答爱去不去。 “你小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这是她今晚对女儿说的最认真的一句,“我们是因为战败才来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2】** 码头区确实一大早起来就热闹。宇智波刹那坐在岸边啃煎饼,远远瞧见几艘大平底船缓缓进港,桅杆上挂着彩旗,甲板上堆满了货物。最顶上悬挂的三江旗帜他认识,但下头挂了一面漩涡家的护卫旗,倒让他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我们家的船怎么都交给外人来保护了?该不会还有交给千手的吧? 虽然感慨,但不妨碍他大口吃煎饼,以及意料之中收到宇智波治里惊讶的招呼:“好巧啊,又碰见您了!” “你是叫我帮忙读书那个?”见对方连连点头,他顺势抬手一指,问那边那个船队什么来头,大家为什么这么热情。 “哦那个,”治里笑了,“是我们这里第一支去外海的船队,年初走的,当时就有好多人来看。” “出海?就这个?” 治里摇摇头:“肯定不是。这是内河船,应该是在伏风换的,那边有不少海船。”面对对方过于明显的好奇心,她也不介意多说一些,告诉他悬挂这面旗帜的船队经常往来于火之国南方以及夏海海面,其中有的船只属于三江,船长和船员受雇去不同的地方,也有些船队自己有船只和固定活动区域,跟他们合伙只是赚得多些。 “这是我们最厉害的一支队伍,看样子以后是想多往外海跑了。”她语带自豪地朝码头扬了扬下巴。 原来如此,刹那嘀咕了一句。那边码头上已经开始卸货,他看见有个红头发女人从甲板上走下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她的,在——应该是在五年前煌玄关交战的时候。他父亲死的时候。 “对啦,”治里突然转向他,“我过几天有个需要用火之国语做的陈词,不过还拿不太准自己措辞好不好。既然您两种语言说得都不错,要不抽空帮我听一听?” “啊?”刹那从刚才一瞬间的怅然若失里回神,“成,当然可以。下午还来这儿找我吧。” 治里来到码头近旁时,正好看见甲板上下来的船员三三两两结伴离开,船主河原先生跟人勾肩搭背离开时不忘回头谢谢水户,叫她下回再来保佑他们。水户叫他少贫两句赶紧回家找老婆孩子,一转头瞧见治里,脱口而出一句,你好像长个儿了。 这感觉很奇妙,她开口接话时也仿佛感染了水户神奇的魔力,好像上一次间隔快一年的对话就发生在昨天。水户说给她带了礼物,讲起海对岸陌生的国家和人——他们这一趟到了很远的、治里只在传言中听说过的地方。 但她不得不打断对方。而水户一听那个问题,身上旅人独有的轻松快活很快消散,改蒙上一层记忆深处漫出的凉雾。因为治里问: “姐,你们五年前去吹雁城,原本想找谁来着?” 下午刹那回到了码头附近,看见那个黑发少女在悬挂告示的树下等着,见他来了便远远招手。金色树林把喧闹声阻隔在外,一时间只能听见治里的话语和她脚下碎叶发出的沙沙声。等她全说完,他才抱着双臂靠在树干上,颇为困惑地开口:“……我听着倒没什么问题,但这个……你是要去见谁啊?” “主考官,”治里显得有些挫败,“君藩的规定,我是外国人入籍,不通过语言考试没法在火之国境内接委托。但考试是书面的,所以我就……” “啊。”刹那明白了。昨天碰见时还以为她不识字,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治里耸耸肩,不情不愿地说她本人倒不怕多考几次,但她母亲显然是看不下去女儿几次三番地这么丢人。和她同期来木叶定居的其他雷之国人绝大多数都已经通过了考试,现在书院里几乎都是年纪比她小的普通人子女在上学了。 其实她知道少云的重点不在考试本身,而在那句“战败”上。因为有这句话在,即使过了这一次,未来还会有数不清的龙门等着她跳,最好每一次都表现优异,最差也不能落后于人。 “我对战争其实没什么印象,因为当时太小了,而且一直被关在家里,”她一边用脚尖踢落叶一边说,“但我知道对像我妈那样的人来说,他们还是很在意的。也不可能不在意。” 刹那不知该说什么,但治里似乎只是想让他听。她说自己并不是不能理解母亲,正如虽然过了五年安逸的日子,但她始终知道,许多表面上看起来同她一样快乐的人,身上将永久带着战争的印痕。就像父亲不得不练习用左手写字,泉奈因为味觉衰退太厉害干脆放弃了甜食,大名鼎鼎的火核她见得不多,见到后觉得他像一根被拉得太用力而无法复原的弓弦。其实就连她自己,至今也依然能清晰回忆起宇智波镜的脸,五年前被蓝火烧光的房屋、窗帘、佛龛和散落经文,也依然能在梦里纤毫毕现。 “宇智波镜……” “这五年根本没人提他,但我就是一直记得那天从早到晚发生的每一件事,”治里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一直特别希望能回到自己记忆里,能找到当初那个我不知道名字、也没见过面的人,就是那个和镜同一天消失在吹雁城的。我觉得,不求能留住他吧,但至少想确认他没有因为我得救而死掉……” 她不小心对上了他的视线,然后为对方眼中倒映出的一丝悲凉而感到不好意思:“哎,好像扯太远了。” 刹那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觉得你讲得挺好,这表达能力确实不应该被区区一个考试卡住。但他也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统共近距离接触过宇智波镜两次,一次是差点被杀,一次是被他所救。因为两次都不是人形,他甚至想不起来镜长什么样了。 “好吧,那多谢了,”最后治里停下脚步,“其实您要不急着赶路,可以等明天晚上看过祭典再走。很好玩的!” “嗯……比如说?” “比如说,来听听我编的曲子嘛。”她眨眨眼,就此挥别了他。 **【3】** 于是第三天晚上,刹那混在半山腰的人群中间,一边嗑瓜子一边等着她出现。河两岸挂满了灯笼,和一艘艘花船上的彩色灯火一起倒映在水面上,营造出一片金碧辉煌的梦幻世界。花船有大有小,应该是木叶城以及邻近几个镇居民自己做的,有些装了奇特的机械,有些上面还载了人表演。乐队分在几艘船上,治里在打头第一艘,刹那远远看着她经过人流最稠密的商会区域,恍然间似乎河上灯火都有了魂魄,要随丝竹声盘旋直上,飞入云霄,散进温暖无尽的长夏之梦。 是挺好听的,他想,我都不知道家里还有这样的孩子——这是当然的。他自知已经错过了太多事情,可仍然没打定主意要不要去见家人,因为见了面也不知该说什么。过去五年他在很多地方待过,每离开一个地方,那地名就成为下次别人问起时他自称的名字。最开始的愧疚和悲伤渐渐被时间冲淡,这样四处漂流的日子本身倒让他习惯了。 游行队伍走到中段,换了一支乐队接着已经走远的治里他们演奏。刹那身边有一桌打牌的嘴里说南贺方言,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偷听,头顶忽然传来鸟翼扑棱棱的声音。他一抬头,只见白桦树上落了只游隼,脖子上套着一个可笑的红环,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刹那被抓了个措手不及,把手里捏的瓜子丢回袋里,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半个字。 还是隼先开口了,是泉奈的声音:“居然真的是你。” 原来如此,听了泉奈的解释后他想,木叶人可真叫我大开眼界,隼都要戴上明显标记才能飞了,而且还是建城第一年市民抗议的结果,因为不想让别人借动物的眼睛暗中观察他们。他的隼不是本地品种,也没标记,被治里眼尖发现了异常。大意了。 “那个什么,”有的没的说了半天,他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我哥,他——他方便见我吗?” 游行之后有烟花表演,同时花船会被推上专门的车,拉到广场上给大家细看。治里跟着忙活了半天,烟花升上天空时,她挤出层层叠叠的人群,逆着涌动的欢笑人潮往回走,其间碰见维持安保的亲戚还不忘打个招呼,最终在各类推车止步的路口附近找到了扉间。扉间还以为她肯定跟朋友去玩了,因为广场那边有变戏法、杂耍和卖各种小玩意儿的摊位,但治里摇摇头,因为嘈杂而稍稍提高声音:“我妈呢?她来了吗?” 扉间告诉她没有。少云原本应该来看她演出的,但临时去陪产妇了就没来。治里这才知道,她小舅的老婆今天下午刚生完小孩,便立刻想回家看看她。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有件事必须要告诉扉间。 “不必为我欠这个人情了,”她说,“试我可以自己考,总能过的。” “你确定吗?”扉间反问,“对我来说其实不算麻烦,而且也确实是我有错在先。” 治里摇了摇头。扉间没有错;是她想参加游行所以召集了一群朋友,也是因为她喜欢,才会花费大量精力在编曲、修改、练习和彩排上。扉间从头到尾没有主动做什么,只是听信了她的话才会帮忙而已。 “也不是,”扉间纠正道,“我是觉得你很了解自己——你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想要什么、值得花时间做什么——而且我见过你的雷遁,证书反倒是个额外障碍……你真决定了?” 治里笑了,但似乎不是因为受到了夸奖的缘故:“我妈不缺我接委托能赚的这点钱,她只是觉得我丢她的脸。可是,如果让我这样去求别人高抬贵手放过,她是能了却一桩心事,我反倒会一直觉得抬不起头来。” 扉间愣了一下,随即想,还真是年轻人啊。 “再说,”年轻人仰起头,双颊红扑扑的,“我应该算你的朋友吧。你帮了我,我也不能辜负你才对。” 烟火表演结束后,广场上的人渐渐开始散去。小贩好说歹说把最后一个烤地瓜卖给扉间,收摊走人,扉间只得拎着它往广场溜达。泉奈这会儿才得空仔细看看那些挪上岸的花船,一看扉间手上拿着吃的说正好,咱俩晚上都没怎么吃正经东西,顺手掰两半分了,边吃边往家走。 “很可以理解,”听扉间转述完刚刚的事以后,他评论道,“虽然点子是我出的,但如果我是她,我也不想去。” “晚上火影楼收到了你哥的鹰信,”扉间转换话题,“他们明天启程回来,新年前肯定能到。” “好啊,那就什么都不耽误了。今天庆典完事,该开始准备选举了吧?” “嗯,”扉间擦了擦手,“回头我来做。” 泉奈闷声把剩下两三口吃完,接上话头说等选举结果出来、交接结束之后,他要去伏风待一段时间,可能一年左右。 “嗯?” “你嗯什么,”泉奈瞧了他一眼,“不是早说过我们打算把内河跟海运分开吗。昨天和菖蒲他们聊过,感觉可以再开一家商号,我准备自己去看看。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这倒好理解,不过——“这边呢,你不管了?” 泉奈显然早就想过了:“怕什么啊,结界班又不是离了我就转不了;至于火影楼,你哥你姑你姐你弟什么的不都挺能干,你就跟我去伏风呗。刚好东海守护代你也认识,还能……” 扉间忍不住无声地笑了,心说好一个信手拈来的“你哥你姑你姐你弟”。泉奈说了一半,突然想起身边这人似乎去过伏风,扭头问他是不是真有七条河与三十二座桥。 “真有,”扉间顺手把他鬓角翘起的头发理顺,“那等开春走吧。” **【4】** 头天晚上治里回去时,少云已经在家了,也告诉她明天再去探望,好让舅妈今晚好好休息。第二天上午她们母女俩一起过去,屋里还有好几个人,舅妈气色似乎还可以,见治里进门便说我们正在聊你,昨天晚上曲子是你谱的吧,大家都说好听。治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点好奇母亲的反应,但没敢光明正大看她,转而问新出生的表弟最后决定叫什么名字。 “还没抽呢,”舅妈朝怀里的婴儿笑了一下,“要不你来抽呀?” 治里一下蒙了,她知道这夫妻俩几个月前就让相熟的族人们为新生儿取名提供过点子,当时还贡献了一个,但说老实话并没当真。然而新生儿父母似乎真觉得可行,旁边人再一帮腔,说什么收获节出生的孩子叫祭典上的明星选名字正合适,小舅就叫她原地等着,自己去拿签筒了。 “呃,别吧,”签筒递到手里时她真慌了,“我觉得还是亲生父母来……” “我们自己也是倒出来抽一个嘛,”小舅笑眯眯地搬了张凳子放在床脚,“都是挑过的,好名字,哪个都可以。” 她知道这下是不能再推辞了,于是深吸一口气摇了摇,把竹筒里几枚折起的纸片倒在凳子上,它们趴在那里像合着翅膀的蝴蝶。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起一只,展开后却愣住了。 “哦——”小舅凑过来,拍了拍她,“真有你的啊,能抽到自己的点子!” 离开堂舅家后,她告诉母亲有事外出,直奔城西而去。起初是走着,出了街区以后渐渐变成了跑,像有人冥冥之中推着她,说再不赶快就来不及了似的。她跑过商会区,经过火影楼,河两岸还挂着灯笼,远远已经能看见广场上停着花船。有人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接着自顾自转身朝城外走去。治里看清以后追上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等、等一下!” “嚯,这么着急,”对方停下脚步,“这回又怎么了?” “你别……你不是应该,”她喘了半天,好不容易说出一句完整话,“泉奈舅舅昨天应该见过你了吧?”她还以为刹那会在城西火核家里,没想到居然在广场上碰见,还是提着行李往外走的。 喘匀气以后,她直起腰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你不留下吗?” 刹那迟疑地拖长了声音,目光避开她飘向了远处,旷远蓝天尽头依稀可见金色的白桦树。 “是这样,”他尽可能显得没什么大不了,“我昨天确实去见了我哥,也聊了不少,他说我们父母的不少亲戚住在筑江城,经营那边的船运还有货栈,所以我想先去那里看看。要是有帮得上的呢,就帮忙做点事,筑江的话,估计各式各样的委托也有不少……” “那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嗯……说不好,”刹那搓了搓后颈的皮肤,“其实吧我倒觉得,跟船四处跑可能更适合我一点。问了我哥要不要一起去,不过他好像身体不大好的样子……” 即便如此你也不留下吗?治里有一瞬间想这么问,但或许刹那也解答不了她的疑惑;他甚至未必能回答他自己,只是一摊手说:反正,现在真相大白了,我没死也没怎么样,你小小年纪的不用有什么压力。现在小孩想得真多啊,他嘀咕道。 “我表弟昨天出生了,”治里沉默片刻,话锋一转,“你要去看看他吗?” “不了吧,”刹那摆摆手,“他父母不一定见过我,见过也不一定记得。” “好吧,”她接着说,“我们刚刚为他取了名字,是抽签取的,有点奇怪,不过更奇怪的是我抽到了我自己当初想的那一个。” “我觉得是因为你的缘故。因为我先见到了你,终于知道你不是我获救的代价,这个名字才会紧接着回来。” 刹那其实没听懂这里面有什么因果关系,但还是配合地问:“所以他叫什么呢?” 然后他听治里说出了那个名字,忽然被剥夺了一切游刃有余的装腔作势。吹雁城冰凉的细雨仿佛再一次淋在了他身上,但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意识到就在不远处,五颜六色的花船正沐浴着木叶金灿灿的和煦阳光,而宇智波治里正站在他面前。 “我没法勉强你,”她退开了,口吻听上去似乎也比刚刚轻松了一些,“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哪天需要找个理由回来的话……” 她没有再说下去。 她知道他会回来的。
上一章
0
章节目录
上一章
默认卷集
1 夏日结束的那一座
2 沉舟侧畔的那一座
3 木棉花开的那一座
4 渔火临江的那一座
5 野火蔓蔓的那一座
6 背井离乡的那一座
7 化雪煎茶的那一座
8 客自何处的那一座
9 天光万顷的那一座
10 心若洞火的那一座
11 高天迢迢的那一座
12 随波逐流的那一座
13 春风不度的那一座
14 志在必得的那一座
15 衰草连天的那一座
16 雾霭茫茫的那一座
17 斜阳陋巷的那一座
18 触不可及的那一座
19 明月当空的那一座
20 贪得无厌的那一座
21 剑拔弩张的那一座
22 流光溢彩的那一座
23 金玉其外的那一座
24 朝生暮死的那一座
25 劫后余生的那一座
26 分道扬镳的那一座
27 唇枪舌剑的那一座
28 得偿所愿的那一座
29 鸡犬相闻的那一座
30 相逢不识的那一座
31 灯火阑珊的那一座
32 落日熔金的那一座
33 桑榆非晚的那一座
34 气数未尽的那一座
35 沧海云帆的那一座
36 在所不辞的那一座
37 万壑有声的那一座
38 光风霁月的那一座
39 画地为牢的那一座
40 一枕黄粱的那一座
41 万家灯火的那一座
42 黄云白日的那一座
43 山高水长的那一座
44 风雪夜归的那一座
45 云开月明的那一座
46 此心安处的那一座
【番外】金叶国
提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