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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零】你的样子
（五）
獅獅的兔兔小年糕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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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光之国人是很怕冷的，但少年很喜欢雪。从他在k76第一次见到那个白茫茫的世界开始，雪花就纷纷扬扬地飘进他丰沛的生命之河里，逐渐凝聚成少年血脉深处的一种力量。 他们来到地球的第三天就下雪了，少年看见雪花落在雷欧的头发上，好像他已经变成了垂暮之年的地球人。 雷欧，也就是凤源，他的外表依然是二十多岁的青年，虽然从他打败最后的圆盘生物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万多年。 少年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上手摸了摸凤源的。 自己的头发是直的，而雷欧的头发有点卷。 很有趣嘛。 少年一直摸到凤源黑了一张脸，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少年吃吃地笑了出来：“怎么了，雷欧？” “在地球上要叫人类的名字，赛罗。” “哦，”少年甩甩手腕，“我应该叫你什么？” “凤源。” “哦，凤源，”少年歪头想了想，“老爹当年在地球上叫诸星团，那我叫——” “诸星弹？” “……好好起名字。”少年看到师父的脸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 “我也不是很懂地球人的语言啊……伤脑筋。” “之前在学校里学的都忘了吧？” “哈？学校里也不会教这个啊。” 少年任由凤源拉着他在街上四处闲逛，突然指着街角的一间小屋问他。 “凤源，那是什么？” “报刊亭。”凤源回答他。 “去那儿看看吧。” 晨报已经卖完了，剩下的是晚报。 少年煞有介事地拿起一份晚报，上面的字他好像还真的认识一些。 大概学校里真的教过吧，少年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心虚，他有点害怕回光之国后，雷欧会抓他去补习文化课。 不过转念一想，他怕什么呢，连老爹都没管过他的文化课。何况他要做那么多任务，怎么会有时间补课。 “那个，诸星真怎么样，凤源？” 雷欧看他指着报上的一个名字，xx真。 “还不错，阿真少爷。” 离开光之国让少年感到十分轻松，他不用与怪兽战斗，也不用应对父亲虽然真诚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关心，更不需要在竞技场的小孩子面前扮演完美的偶像。跟光之国不同，地球上的一切都让少年觉得极其真实，不会生出一丝怀疑来。 “雷欧。”少年趴在床上看漫画，用懒洋洋的声音叫他。 “在地球上要叫我凤源。” “我又不认识凤源，”少年盯着他T恤上的字母，“我只认识雷欧。” “好吧，”凤源无奈地笑笑，走过来拍拍他的肩，“想不想出去走走？” “去哪儿？” “看场电影怎么样？” “走！” 少年痛快地起了床，穿好衣服就跟着凤源出门了。 “真没想到。”少年走在街上，用手接住四处飞舞的雪花。 “什么啊？”凤源看着少年冻得红红的耳朵，顺手帮他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没想到第一次来地球就能看见下雪啊，”少年说，“真的像花一样，每一片都是。” 凤源笑了笑，继续盯着手机导航。 “过路口右转。” “还没有到啊。”少年有些心急了。 “沿xx体育馆方向直走五百米左右。” 前面确实有个体育馆，雷欧当年好像也在体育馆工作过。 少年看向凤源，看见凤源果然不笑了。 “雷欧？” “哦，没什么，”凤源回过神来，“我们走吧。” 当年的那个体育馆，也不知道跟这个像不像，少年想。现在就算是雷欧，恐怕也找不到那个体育馆原来在什么地方了。就算是雷欧这么强的战士也有不能保护的事物，可少年反而觉得这样的雷欧更了不起了。 他们走进了电影院。 少年指了指屏幕：“雷……凤源，我们看这个吧。” 他有意选了一部喜剧片。 光之国和地球无事发生，凤源和诸星真在地球租了个房子暂住下来。当然，雷欧偶尔会回光之国处理工作，只是竞技场的工作就没办法，于是全都交给泰罗了。 “雷欧，”诸星真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我突然觉得，做个地球人也不错。” “是吗？”凤源打开电视放着新闻。 “是啊，”诸星真坦言，“地球比光之国有意思多了，你在看什么？” “晚间新闻。” “……怎么像个老头子，跟我老爹似的。” 凤源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显然是听到了。 “雷欧，你好像才两万多岁吧？”诸星真从冰箱里拿出两罐汽水，递给凤源其中一罐。 凤源一摸他的头发：“没擦干，还要再吹一下。” 诸星真不太喜欢吹风机，那些轰鸣着的热风总让他有种身临战场的错觉，让他觉得紧张不安。凤源刚给他吹了两下，他就推开了凤源的手。 “怎么了？” “我还是用毛巾吧，”诸星真皱着眉头，“怪不舒服的。” “好吧，”凤源的声音渐渐向客厅延伸，“但是头发要擦干净，不然睡醒了会头疼的。” “嗯嗯嗯。”诸星真敷衍地应道。 他们手里的钱付十年房租也够了，诸星真想，自己在陌生星球顺手捡的几块石头，没想到地球人居然当成宝了。 头发终于弄干了，诸星真走回客厅。他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顿时觉得无比懊丧——可乐已经没那么冰了。 至少气还很足，诸星真自我安慰了一下。 见凤源还在专注地看着新闻，诸星真突然有股抑制不住的好奇。 “雷欧。” “什么？” “L77星有很多宝贝吧？” “怎么这么问啊？” “地球不是跟L77很像嘛。” 凤源偏着头想了想：“确实有很多，像地球人喜欢的金银和各种宝石，L77星人也很喜欢。还有你前两天卖掉的那种石头，在L77也很珍贵的。” “我怎么看不出来哪里珍贵啊。”诸星真挠了挠头，没想到连L77星人也觉得他随手捡的石头是宝贝。 L77星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诸星真躺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新闻的声音让他昏昏欲睡，现实世界的影像逐渐消解。雷欧回答了他什么，有些听不清了。 梦中的世界里，他像是行走在一片昏暗的水面上，偶尔有水滴下来的声音不太自然地传入耳中。 殷红的雨点落了下来，形成同样颜色的地面，却很柔软。雨水又滴下来，这次在少年眼前堆成了一堆，像是一个被雨水打烂的泥人。 但泥人很快变形了，像有一双妙手在揉捏它。 少年睁大了眼睛。 那是穿着修行甲的他自己。 “金叶子。” “赛罗”的嘴巴动了动，随即掉下一摊红色的泥水。 少年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 “什么？” “金叶子，给我。” “金叶子是什么？” “赛罗”似乎发怒了，他又变成了雷欧的样子。 “L77星……金叶子。” “那是什么啊？” “给我！” “雷欧”已经不耐烦了，他飞起一脚向少年踢来，少年却发现自己还是动不了。 金叶子…… 少年蓦地想起来，在k76的时候，巴巴尔星人假冒的雷欧无意间也说过这个词。 殷红的世界片片剥落。 幸好是梦，少年想，他得救了。 然后他听见电视里正播报天气预报：“由于台风影响，我市将持续出现强降雨天气，风力……” 雷欧不在客厅。 少年不解地挠挠头，关掉了电视。 客厅顿时变暗了，光源只剩下窗外微弱的月光和不时划破夜幕的闪电。 少年走到他和雷欧的房间，打开房门，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雷欧？” 大半夜的，下着暴雨，雷欧居然出门了？ 搞什么。 雷声震耳欲聋，外面的世界风雨交加。少年看着门口仅有的两把雨伞，感觉带着也没什么用，干脆穿着拖鞋出门了。 他们来地球的时候是三月底，现在已经是六月了。 少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环顾着冷清的街区，发现行人寥寥无几。他抬手看了看表，十一点半。很快，表盘上的指针和数字被雨水打得模糊不清。 雷欧会去什么地方？ 39 大雨下了一夜，仍然没有停下的迹象。 少年找了好几个他们经常去的地方，但都没有找到雷欧。虽然他觉得雷欧不太可能有什么危险，但雷欧确实也没有不跟他说一声就出门的情况。 可能是有急事吧，少年想。 他回到家，把被雨淋得湿透的衣服裤子脱下来，胡乱地丢到洗衣机里，又去冲了个澡。在用毛巾擦头发的时候，他才觉得有点饿了。 从冰箱拿出来一盒冷牛奶，少年把几片面包撕碎了，把牛奶倒在碗里，面包浸在奶里。低脂牛奶没什么味道，面包也是。 他呆呆地看着盛牛奶的蓝碗，还有漂在上面的面包块。灯光默默地映在碗里，少年用勺子搅碎了，又渐渐地拼合起来。他百无聊赖地捧起碗来把它喝完了，感觉自己像在喝掺了棉花的水。 一瞥墙上的钟，五点四十。 要不回光之国，跟老爹一起观测行星？ 算了吧，这种工作光是听起来就很无聊。 少年把碗和勺子洗了，五点四十三。 平时雷欧在家的时候，他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么慢。因为总能跟他聊点什么，实在不行还能和他去公园或其他地方打一架。 洗好碗，少年又想起了金叶子。 在k76的时候，雷欧把他的过去都告诉自己了，但就是没说过金叶子的事。那个巴巴尔星人演的假雷欧，也说过“金叶子”这个词。 少年越想越觉得金叶子跟L77有关。 那去问问雷欧不就行了？ 对了，还有一个地方，他没有去找过。 耳边只剩沉闷的雨声，凤源在雨中茫然地走着，只觉得喘不过气。 街上行色匆匆的人渐渐少了，厚重的乌云像是沉重的叹息，愤怒的雷声不时在耳边炸响，空气中有一股凤源非常熟悉的气味。 山雨欲来的气味。 凤源用力擦去脸上的雨水，眼睛却还是睁不开，他只好低下头。他走得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他跑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现在的地球让他既熟悉又陌生，虽然他面对的都是跟当年差不多的脸，差不多的肤色。 跟以前的人类差不多的人类，说不定跟他擦肩而过的人里面，还有自己当年救过的人类的后代。 可地球上已经没有认识凤源的人了，虽然他们没有忘记雷欧，却跟忘记差不多了。凤源只在小孩子读的故事书里见过奥特兄弟，而小孩子在长大之后就不会再相信那些故事。 凤源曾经有很多人类朋友，还有爱人，可最终他们都离他远去，如今的凤源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凤源低头看着马路边的积水，波纹暴躁的窄窄的大河，浑浊污秽的人世之海。 那雷欧呢？ 他忍不住又想。 雷欧有什么？ 在困厄中顽强生存下来的弟弟，严厉地训练他成为强大战士的赛文，还有赛文的独子。那个光彩夺目的少年，永远不会被庸常人群淹没的孩子，他见过那孩子所有的样子。 可少年似乎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独特，反而一直觉得自己不配被爱。其实他的独特从来不在于肤色，或是他的父亲赛文。恰恰相反，那些是少年身上最普通的地方。 少年吸引着他，从那天去拿酒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逃不掉。 凤源终于停了下来，他弯下腰大口地喘着气，两手撑在膝盖上。雨水流进他的嘴里，让凤源觉得自己是一棵被过分灌溉的植物。 他终于直起身子，在看到面前建筑物的招牌时愣了一秒。 怎么到了这里？ 40 “找到你了，雷欧。” 少年气喘吁吁地站在身后，但凤源没有转身。 街上依然没什么人，少年看了眼手表，七点十分。 也太奇怪了吧，大半夜跑出来一个人淋雨？自己在k76跟他相处那么久，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个癖好。 少年把粘在前额的头发捋上去，向凤源所在的地方走来。 “雷欧？” 雷欧终于转过身来，少年一眼看见他的眼角红红的。 “你一晚上没睡，站在这里……吗？”少年有些迟疑，这种行为太不符合雷欧的性格了。 少年看见凤源叹了口气，既不向他靠近，也没有后退的动作，却让少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远。这种感觉非常陌生，就像雷欧在k76给他上第一课的时候，虽然凤源脸上并没有那时的雷欧脸上严峻的神情。 “赛罗。” 少年的世界只剩下了杂沓的雨声。 “雷欧，我想问你金叶子的事。”少年终于开口了，看见他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 “问这个干什么？” 凤源平静地反问他，却让少年感到恼火。 “为什么我不能问？” “赛罗，”凤源仍然很平静，“金叶子的事与你无关。 “因为与L77有关，所以与我无关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 “雷欧，”少年突然觉得自己连说一句话都很累了，“你不是说过不瞒着我的吗？” 雨声渐渐小了，可天空还是黑黢黢的，莫名其妙地压得少年喘不过气。 “救命啊！”打破两人之间沉默的，是街角传来的惊慌失措的叫喊，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向他们跑过来。 “怎么了？”少年拉着他问。 “有，有怪兽！” 雷欧的直觉一直很准。 台风怪兽巴利凯恩复活了，几乎又要把东京淹没。活在传说中的光之巨人再次站在了地球上，带着狮王般的沉稳威严，要守护他心中的第二故乡。 雷欧看见少年对他点了点头，就帮助警察疏散人群去了。 在战斗结束后，恢复成人类形态之前，雷欧突然想到，如果不是巴利凯恩的复活，或许少年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看见少年已经有转身的动作了，却被那个吓得魂飞魄散的男人打断。 巨人红色的身体渐渐化为无数光粒子，汇聚在地面上小小的一点，一个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青年，殷红的光芒最终回到了他的身上。 凤源回到了体育馆门前，看见少年果然也在那里。 雨是停了，可阳光并没有出现。 “赛罗，”凤源向他伸出手，“我们回家吧。” 少年没有动，凤源尴尬地笑了笑。 “我们回家吧。”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并排走着，凤源试图去拉少年的手，却总是被他躲开。 此后一连几天，他们几乎什么话也没说，除了少年跟他说房子不租了，他嗯了一声。算算日子，他确实在地球上待得够久了，竞技场的事情不能总让泰罗一个人负责。 “房子月底到期，”少年看着窗外，“很快就回光之国。” 雷欧点点头，却不知道“很快回去”说的是赛罗还是自己，又或者是他们两个。一阵怪异的声音响了起来，少年转过头来看了看他。 雷欧起身去了厨房，他不想做饭，就随手拆开一包方便面，把面饼丢在碗里，在倒开水的前一刻想起来没有盖子，于是又回房间拿了本杂志。 他的眼前很快升起白气，世界似乎就此显得暧昧不明。拆开粉包和菜包，闻起来清淡其实都是味精的调味粉，被夺走水分毫无生气可言的高丽菜海带鱼板虾仁。 一股脑儿都放进去，调料与水逐渐融为一体。 雷欧发了一条奥特签名给弟弟，少年在客厅里看电视而没有察觉，这条奥特签名的内容确实也是雷欧不想让他知道的。 赛罗不知道自己要跟雷欧说什么。 真奇怪，明明是他拉着雷欧来的地球，明明是他想暂时逃离有关光之国和奥特战士的一切，明明在跟赛文相认之前，雷欧是他最信任的人。 在他还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雷欧就是他信任的人。拯救光之国的功绩和少年英雄的虚名都不在他身上的时候，在他还被同龄人嘲笑的时候，雷欧就在帮助他、关心他。 他知道自己是怎样穿上那套修行甲的——那天他逃出了法庭，最早追出来的不是工作人员，却是雷欧。那时候的他自然不是雷欧的对手，很快就被雷欧控制住动作，挨了雷欧一手刀之后就失去意识。醒来时，他已经背负起那副沉重的甲胄，在一个陌生的星球上，被雷欧带领着开始修行。 直到有一天，他抓住了赛文的头镖，抓住了那个似乎是老爹刻意留给他的，一鸣惊人的机会。 只有雷欧见过的冰冷过去与贝利亚一同消失了，各种盛誉纷至沓来，老爹说这是他应得的，他却感到惶恐。为了逃避那些铺天盖地的赞美，他马不停蹄地接任务做，结果却是声名日盛。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他更怕了。 他当年逃避审判，是因为害怕自己永远失去成为英雄的可能，而现在的他却是为了逃避英雄的身份而来到地球。 在地球上，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走在街上，任何人都不会多看他一眼，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逃避可耻但有用，他在雷欧的第二故乡找到了内心的安宁。 他觉得雷欧知道他在逃避，就像他最讨厌欺骗一样，雷欧是最讨厌逃避的。 雷欧跟他说过，直到最后一刻也不能放弃，就在他在异空间与机械奥特兄弟缠斗得几乎精疲力尽的时候，雷欧送回了他被黑暗洛普斯打飞到茫茫宇宙的双重剑。后面的故事，自然是他和雷欧一起打倒了那些冒牌货。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雷欧的披风可以穿越时空，这种神奇的能力让他心生羡慕。当他和雷欧一起返回光之国的时候，他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雷欧笑着说，会有的。 他在那时候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雷欧了，雷欧也不会隐瞒他什么。直到他想起那个神秘的名词之后，发生了他和雷欧都没有想到的故事。 41 台风还没有过去，风吹得窗子哗哗地响。 “雷欧。” 少年看着窗外的月光，看着背对他躺着的凤源。 “嗯？” “地球跟L77很像吗？” “如果说自然环境的话，是很像的。” “地球也有金叶子这样的宝物吗？” 凤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翻身坐起来。 “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知道金叶子的事的？” “你先告诉我，金叶子是什么？” 少年看到凤源把手放在他的双肩上，使劲咬了咬下唇。 “雷欧……你怎么了？” “赛罗，”雷欧一字一顿地说，“你真的想知道？” 少年点点头。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L77星是怎么毁灭的吗？” “是被马格马星人毁灭的。”少年想了想，答道。 “马格马星人是为了得到金叶子，”雷欧的声音在黑暗中流淌，“但他们直到最后也没有找到金叶子，于是他们中的首领就用自己引爆了L77星，而我没来得及阻止他。” “金叶子……它到底是什么？” 少年低声问道。 “据说是一副牌。” “牌？” “可能就像扑克牌那样，”雷欧说，“因为谁也没见过，对L77星人来说，金叶子只是个普通的传说。” “马格马星人真够蠢的，”少年无聊地躺了下来，“又蠢又坏。” “他们不算太蠢，”少年感到雷欧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在传说中，金叶子拥有巨大的力量，就算只是其中的一张牌，它的力量也是极其可怕的。” “有这么厉害？” 雷欧没有回答，少年纳闷地睁开眼睛，却吃惊地发现窗外满天都飘着雪花。 太阳似乎不再出现了，大雪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到了七月初。 少年和雷欧没有离开地球，原因很简单：有很多怪兽复活，并向人类发起了攻击。虽然对雷欧隐瞒的行为不满，但在战斗上，少年和雷欧还是配合得非常默契。 “真是离谱到家了，”少年一脚踢开背后的怪兽，余光瞥到雷欧利落地拧断了另一头怪兽的脖子，“前两天连超兽冰龙都出现了，它可是早就被艾斯解决了的，到底为什么会复活？” “先解决了它们再说。” “没问题！” 战斗很快结束了，两位战士又变回人类的样子。奥特曼是不会衰老的，雷欧还是当年凤源的样子，却显得心事重重。 “啧，真冷啊。” 少年抱怨了两句，然后向不远处的凤源走去。 “雷欧。” 雷欧当年也是这样保护地球的吗？ 少年搓着手，想到狡猾的布纽用人质要挟雷欧，最后雷欧被肢解的事。那是雷欧在k76上给他讲的最后几个故事之一，也是他听得最不舒服的故事之一。 那时候也下雪了，他记得自己当时问雷欧，L77星人也怕冷吗？ 雷欧说，没有光之国人那么怕冷。 就算老爹和其他队员都不在了，就算已经死过一次了，雷欧依旧战斗到了最后。 幸好有奥特之王老爷子，不然雷欧…… 脖子上传来一阵轻柔的暖意，少年低头看去，发现凤源给他戴上了自己的围巾。 “怎么了，”凤源没有笑，“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那倒没有，”少年搓着围巾一端的流苏，“雷欧，你在地球上就是这个样子吗？” “嗯，”凤源依然没有笑，“不过在mac队全体遇难之前，我一直是穿队服的。” “这样啊。”少年摸了摸鼻子。 “雷欧，不，凤源。” “嗯？” “就因为没有保护好所有人，你就觉得自己不是英雄了吗？” 金叶子的事情，如果不是他问起，雷欧是绝不会跟他说的。可是这样根本不合理，对他来说也不公平。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是一名战士，他不允许任何人轻视他的存在，他的力量，就是雷欧也不行。 听雷欧的描述，金叶子是一件危险的宝物，而且一直下落不明。既然如此，他们一定要抢在邪恶力量之前找到它，否则这件宝物可能就是全宇宙的劫难了。 少年瞥了凤源一眼。 在他夺回等离子火花塔，使被冰封的光之国重获新生之时，雷欧不是已经认可他的战士身份了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雷欧不告诉他金叶子的事情？ “赛罗，”凤源此时却答非所问，“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就在这时，他们收到了一条奥特签名。 对光之国人来说，奥特之王一直是位神秘的人物，据说他既是德高望重的长者，又是力量深不可测的战士。 对阿斯特拉来说，奥特之王既是救助过他的恩人，也是提点他一路成长的师父。自从他跟随奥特之王修行以来，已经目睹过无数宇宙和星球的生死、无数文明的盛衰。不管是在战争的硝烟里，还是在玫瑰色的夕阳下，奥特之王永远都是那副淡然的表情。 “阿斯特拉，那件沉睡的宝物，就要苏醒了。” 这句话让阿斯特拉浑身一凉，他知道奥特之王的预感从没出过错。阿斯特拉跟在他身后一路走着，紧紧抿着嘴唇。 “您说的宝物，是否与L77有关？” “你也感觉到了吧？” “是。” “既然你感觉得到，那雷欧应该也感觉到了。” 哥哥？ “我和哥哥能做些什么吗？” “当然，”奥特之王回答，“除了你们以外，还有一个人也是。” “他是谁？” 奥特之王转过身看着阿斯特拉，做了一个手势。 “您是说……” “是的。” “可他还是个孩子，而且……” “是宝物选择了他，”奥特之王缓缓说道，“我们任何人都左右不了。” “能否平安度过危机，关键就在纸牌选中的战士们身上。” 天上，无数颗星星一闪一闪地看着他们，像是镶嵌在夜幕上的眼睛，像是古老的智慧的神明。 冒着细雪，凤源拉着诸星真去了一趟便利店，买了些关东煮，两个人于是走在街上沉默地吃。 “喂。”诸星真咽下嘴里的萝卜，突兀地叫他。 “你刚才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凤源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 “你心里清楚啊，”诸星真一针见血地说道，“因为黑潮岛和百子他们，你一直否认自己是英雄，在k76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现在倒是明白了。” 凤源不置可否，只是把最后一串魔芋送进嘴里，在路过垃圾桶时把装签子的纸杯丢进去，又拿过少年手里的空纸杯也丢了进去。 “你明白什么了？” “你一直都在自责吧，雷欧，”少年一针见血地说，“因为总是放不下过去的失败，才会否定自己是一个英雄。” “我没有放不下，赛罗，”凤源皱着眉，似乎在组织语言好跟他解释，“而且，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所以算不上英雄的。” “好，”少年拉起他的手，“既然这样，地球上的怪兽已经解决了，我们现在就回光之国吧。” 少年看见他思索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你先回去吧，赛罗。” “你不回去吗？” 少年发现自己拉不动他，只好也停了下来。 “为什么？” 少年的语气缓和了些。 “雷欧，奥特之王说的这件事情需要你，我们应该回去跟警备队的人商量一下，看看怎样能尽快找到那件宝物，你说是吧？” 他却苦笑了一下：“赛罗，你真的觉得那是一件宝物吗？” “不是宝物还能是什么啊。” “我的故乡L77星，就是因为藏有传说中的宝物，才被马格马星人所灭。在我结束流浪生活来到地球之后不久，依然有宇宙人会因为金叶子而来到地球，他们来地球破坏的原因就是我，你明白吗？” 少年的手被他握得很紧。 “就是因为我，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失去生命。我有时候都不知道，给地球招来这些灾难的，到底是金叶子，还是我。” 少年使劲挣脱了他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雷欧，你在胡说些什么？” “寻找金叶子这件事太危险了，赛罗，”凤源冷静地说，“我不希望你出事。” 雪越下越大了，他还是看不清楚雷欧。 “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我的力量吗？”少年狠狠咬了一下嘴唇，依稀想到一些他和雷欧一起战斗的场景。 自己还是没有得到雷欧的认可吗？ “刚才奥特之王的签名里也说了，金叶子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少年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怪不得你不会告诉我金叶子的事，反而是巴巴尔星人告诉我的。” “哪个巴巴尔星人？” “在k76上假扮你的那个巴巴尔星人。” 凤源的神情急遽变换，他一把扳过少年的肩膀。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当时又没问我，而且他也不光是为了金叶子。” 凤源放开了他，低下头似乎是在想什么，过了几秒之后，他抬起头来，脸上的神情让少年觉得他似乎下一秒就要转身离开。 少年对离别的气氛格外敏感。 “雷……欧？” “赛罗，我最后跟你说一遍，不要去找金叶子，也不要去找我。” 少年看着他年轻的、面无表情的脸，实在不能把他与前段时间的雷欧联系在一起。这个“雷欧”转过身，下一秒就要向前走去。 不要去找金叶子，也不要去找他。 少年的耳边反复回荡着这句话。 雷欧不回光之国，似乎也不打算去找金叶子。可是奥特之王明明说了，金叶子这件宝物对宇宙的和平来说有多重要。 少年把嘴唇咬出血来。 这种行为，不是逃避是什么！ 连试都没有试过，就要放弃了？ 为什么，雷欧。 你不是最讨厌逃避吗？不是你教导我，直到最后一刻也不能放弃吗？ 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道理，却教给了我？ 假雷欧骗他，真的雷欧也骗他。 怒火冲天而起，烧断了少年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烧到少年的每一根骨头都发出焦黑的声响，噼噼啪啪地从胸口一路蔓延到指尖。 少年已经不受他的理智控制了。 “雷欧！” 凤源已经向前走出几步，在听到他的声音后转过身来。 “我都说……” 世界不规律地剧烈震动了几下，下一秒他的手摸到了冰凉的雪地，他看见出拳的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下意识伸出来想要拉起他的手短暂地停在了半空。 极快的一拳，是他教出来的。 他看见少年眼里的茫然很快就被怒火吞没了。 “混蛋。” 少年绕开他向前走去，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中显得越来越小。雷欧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他站了起来，朝着与少年相反的方向走去，疼痛迟钝地爬上两个人的神经。少年在拐过路口的时候回了头，雷欧当然没有看到。而少年只看到被台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树木和广告牌，还有几家标记着出兑的店面。 在一瞬间，少年有窒息的感觉。 他和雷欧，似乎从此以后要走上不同的道路，永远没有再次交汇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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