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月的第四天

在七月的第四天

斑纹老鼠

2024/12/11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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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再次抓破了自己的后颈，流浪者看着那枚紫色的巴印被血覆盖，说你这家伙真是固执。散兵放下手，他想把浸染血液的手指戳进对方的嘴里，好让那人尝尝自己血肉的味道。说实话，他有点不明白两人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因而总在试探流浪者的底线，但他好像真的接受了成为一名修验者，至少事到如今，散兵都只能见到他风轻云淡的样子。

还是不自找没趣了，散兵想着，把血在衣物上擦净。反正流浪者是最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的人。

他转过身，与此同时，也感到流浪者有所动作，似乎靠近了，可是身后没有热量，没有心跳。或许该离开这里，但向前迈步时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为什么亦步亦趋？想回头告诉他别跟着，在某一瞬间却被扣住了肩膀，然后柔软的东西贴上了后颈，舐走了血液。

散兵觉得自己应该愤怒，应该对着流浪者挥拳，于是他推倒了流浪者，也忽视了掉落的帽子。膝盖撑在腰腹两侧，他要说些什么的，但痛苦使他先呛咳了两声。流浪者在这期间毫不设防地看着他，散兵就是在那样的眼神下，说着我自己的结果我自己处理。

流浪者回答，好吧。手掌按着上方的人的大腿推了推。

“先让我起来，斯卡拉姆齐。”

“血与火其实没有区别吧？”散兵突然问了一句。

“就像你总是在欣然赴死吗？”

“什么？”

“你就为了那个偏执的目标，将自己的过去抛却吧。”

散兵单手握着流浪者的下半张脸，“我追逐的东西比你们都要崇高。”

那个烦人的声音又在手下传出:“所以我才想看看你崇高的心脏。”

“你会看到的。”

“我会等你把它挖出来。当然，我是开玩笑的。”流浪者也把手掌盖在散兵脸上，好像真的如同幼孩打闹一般，想方设法遮蔽散兵的视线。散兵扯开他的手，低头注视着那个青色石头，对，青色石头，在他眼里就是那样的东西。放在心脏的位置又是做什么呢？散兵嗤之以鼻，手指却往发光的地方伸出。

和心跳一样令人讨厌，他如此想道。

然而触摸神之眼的举动中止了，因为后颈先被一只手按上了巴印，流浪者好笑地看着他，然后加重了力道。

散兵记得那时，他后颈的伤口已经感到疼痛，流浪者肯定知道，但他就是想让自己吃点苦头。散兵不喜欢被玩弄，虽然流浪者没有告诉他，他们的人生多数是被谎言成就，但此刻，散兵只希望流浪者能停下他指尖的动作。

他在沿着先前抓出的血痕探向深处。血液像走蛇

游到衣领之下，流浪者的手指就在追寻血的踪迹，散兵握着那人的手腕，那人倒是轻声说，我们不是都做过了？

不厌其烦地旧事重提，只不过那次也确实有点被动，散兵想了想，不，是很被动。

事关流浪者喜欢留痕迹的糟糕习惯，散兵又觉得没什么所谓，所以他的牙齿对自己的皮肤进行了屠戮。去撕咬，去品尝，呼吸循着血液流淌。最后到达的地方是喉管，他不会维持那寸距离的，于是托着散兵的后颈重重咬下。

“我是你的仇人吗？”

“或许。”

“你能像杀死你的仇人一样杀死我吗？”

“我不是那个杀死你的人。”

“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那我杀死你怎么样？”

“我和你身上的罪是同等重量，谁杀死谁都没有意义。”流浪者拍拍散兵的脖侧让他放松。

“我是那个你不该成为的人。”

隐约传达到了的流浪者的话语，散兵只回忆到这里。他还坐在流浪者身上没有动作，流浪者问，现在你明白了吗？

“还有，你这家伙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散兵仍然保持着他可贵的沉默，后颈上的手抽走了，流浪者支起上半身吻了他，比以往的任何吻都要简洁。这是那年的七月，至冬的七月，和以往的七月没任何不同，他们并排坐在屋檐下，流浪者把散兵推到了有阳光照射的地方，自己背靠着那人的肩膀闭上了眼睛。散兵想起曾经，一个孩童对他说，有心脏的人才能握化一捧雪，他尝试了，结果双手变得和雪一样冰冷。也许渴慕一个心脏或一个灵魂不是什么不堪的愿望，但散兵也会为此轻轻地流下眼泪。

流浪者敏锐到可怕，他问你是不是要哭了？散兵说，可能是融化的雪想从我眼睛里出来吧。随后他笑了，大方地抱住流浪者，流浪者抽着气，警告散兵别抱得太紧。

“再抱就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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