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 【沈星回×你】你是谁？

【沈星回×你】你是谁？

二

池砚

2025/04/04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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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下后很久，你都无法进入梦乡。
你想将失眠归咎于过于喧闹的虫鸣，亦或是对帐篷外黑暗的恐惧，但是你心知肚明：让你失眠的原因就在你的身旁。
沈星回的呼吸轻缓。根据你对他的了解，他这个状态大概率是睡着了。
以往他睡着了你却在失眠的话，你会起身捏住他的鼻子，或是用手掐起他的嘴唇，用此方式“报复”他对你的“背叛”，让他知道你正在遭受失眠的痛苦。被你吵醒的沈星回不会多说什么，只会用力将你拥入怀中，在朦胧的意识间隙含含糊糊地挤出两个字：“睡觉。”
成功落入他的怀抱，你心满意足，不会再作妖，尽管不一定能够立刻睡着，但是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你会十分想笑，因为喜悦和幸福。
现在，你不敢在他脸上捣蛋，也不敢去听他的心跳——你怕听到不用以往的节奏，怕他并没有睡着，怕他不过是在进行表演。
你想起来，想离开这里，但是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去哪里。
此时你依旧躺在睡袋里，没有起来，不是因为不知道离开后的目的地，而是因为不想惊扰沈星回。
他会发现的，肯定会发现的，只要他在你的身旁，就会发现所有与你有关的风吹草动。
因此，你一动不动，只是睁着眼睛，盯着紧闭的帐篷门。
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
你躺了多久了。
依然不知道。
能知道的有什么？
有夜明显已经很深了，除了虫鸣偶尔还能听到猫头鹰的叫声，时不时会吹过一阵微风，带响树上的叶子，沈星回的呼吸声平稳而轻浅，填满整间帐篷。
你的心脏跳得很快，震痛了你的胸口，压制了你的呼吸。你想张开嘴，用力吸几口气，但是你怕弄出太大的声音，会吵醒一旁的爱侣。

对，爱侣。
沈星回是你爱的人，不是你恐惧的源头。你要做的是接纳他，而不是畏惧他。
所以，你闭上眼睛，不再想着离开，而是在脑海中撑开一片夜空，开始数起星星。
一颗星星，两颗星星，三颗星星……
耳边萦绕着轻缓的呼吸声，你渐渐数出了一片璀璨的星空，却数不出一丁点的睡意。
“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在你耳畔响起，宛如一颗流星，划破了你脑海中星空的寂静。
因为莫名的惊惧，你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回应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唤了一次你的名字，随后缩短与你之间的距离，重复刚才的问题：“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你睁开眼，看着发出声音的人，黑暗中一团朦胧的身影。
“我……”你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夜，没有半点的星光。
“你怎么了？”那人的身旁忽的冒出几个光团。微弱柔和的光线，勾勒出那人的脸庞。
那是一张……你绝对认识，但是难以叫出它所有者姓名的脸。
“你……”你不知所措，只能茫然地问，“是谁？”
那人没有立刻回话，就着幽微的光亮，静静地望着你。
你迎着他的目光，等待他的答复。
咕咕，咕咕。几声猫头鹰的低鸣打破了沉默。
那人开口对你说：“我是沈星回。”
沈星回……
你知道沈星回。那是你最爱的人。
但是，他应该不是眼前的这个人——沈星回不长这样。
沈星回是……是……沈星回不长这样，可是，沈星回长什么样？
你的脑内一片空白，回想不起沈星回的长相。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苦恼之际，你听到那个自称是沈星回的人说，“你要是睡不着的话，咱们就一起聊聊天。”
你睡不着吗？
你为什么会睡不着？
你又为什么要睡着？
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躺在睡袋里，听着那人说：“上次露营的时候，咱们一条鱼也没有钓上来，所以你说以后再也没有必要带渔具。这次咱们没有带渔具，你却总是会在洗手的时候紧盯着溪水中的游鱼。果然不应该什么都听你的。要是不听你的，带上渔具的话——”
那个人的声音很好听，语速不疾不徐，听着有些催眠，但是你全然没有或者说是无法产生睡意，因为一份莫名其妙的诡异。
你不知道为什么，那人的腔调明明听起来十分哀戚，脸上却带着笑意。

太阳再次升起之时，你已然想起了一切。
靠着沈星回的胸膛，望着朝阳，你有气无力地感慨：“又是新的一天。”
“是啊。”沈星回轻声附和，“又是新的一天。”
“沈星回，”你转头看着身后的爱人，“很高兴能够再次和你一起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沈星回低下头，轻轻碾磨你的嘴唇：“我也一样。”
你抬手环住他的脖颈，承接着他缓缓淌出的欢喜。
直至越过地平线的光芒刺穿眼皮，远处传来其他露营者洗漱的声音，你才从他的唇齿间退出来，对上他同样迷离的双眸，用不知是因为接吻太久还是因为心神不宁而干涩的嗓音问：“沈星回，万一有一天……我再也想不起来你了，怎么办？”
“你不会想不起来的。”沈星回望着你，如晴空般蔚蓝的眼眸中映着你不安的脸庞，“我会一遍遍地告诉你，会一直在你耳边重复说着我的名字。”
“真的吗？”你抬起手，盖住他的眼睛，不想再通过它们去看自己的无助，“你要是说烦了呢？”
“不会。”他拉下你的手掌，亲吻你的掌心，“永远不会。”
“为什么？”
答案明明显而易见，你不知自己为何会明知故问。
沈星回抿着嘴，深深地望着你。
他在为难，因为你的刁难。
不该这样做的，不该探寻一个自己早已知晓答案的问题。
他甫一张嘴，你便用手盖住他的嘴唇：“不，不用说。我都知道。”
“因为我爱你。”沈星回在你的指间轻语，“因为我怕你会忘记。”
太阳越爬越高，它的光线也变得越来越强。
强光刺痛了你的眼睛，模糊了你的视线，让你难以辨清眼前人的模样。
他是沈星回吗？
他真的是……沈星回吗？
你难以确定，也不想去确定——有什么关系？这一刻，他令你欢欣鼓舞，足矣。
“哎呀！这样的生活真好啊！”你靠着沈星回，笑着表达自己的遗憾，“可惜，假期结束得太快，回去又要开始忙碌了。”
沈星回没有附和你，反而质疑道：“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不解地反问。
沈星回说：“你的假期，并没有结束。”

正如沈星回所言，你的假期并没有结束，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从露营地回到家中后，你当了两天的“咸鱼”，明明生活能够自理，却全面接受沈星回的照顾。到了第三天，说不好是因为被伴侣全面照顾的羞臊，还是因为饱食终日的无聊，亦或是因为两天没有任何发病迹象的自信，你趁着沈星回做饭的空当，打开通讯器，联系了蒋楠。
接受过她的关心，你也不再与她客套，直接表明自己联系她的原因：“楠队，我想归队。”
“在医生针对你的身体情况给出适合归队的评估前，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申请的。”蒋楠的语气柔和，态度却格外坚定，不容置疑。
尽管如此，你也想要再搏一搏：“可是，最近几日我的身体状况都很好，没有异常的表现。”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蒋楠这话是答复，也是提醒。
你忘了，竟然全忘了——沈星回是你生活上的伴侣，也是你工作上的搭档。蒋楠会知道你的身体出了问题，全都要归功于沈星回。
沈星回不是单纯在照顾，而是在进行监护。
你无言以对，只剩下苦笑。
蒋楠叹了口气，安抚你道：“好好休息，身体要紧。”
休息？
不，你休息够了，不想继续被迫进行休息。
“楠队，”你不甘心，不认命，不愿就此放弃挣扎，“哪怕让我去后勤部也可以。我真的不想继续在家里待着了。”
“你——”
“在和谁通话？”
沈星回慢悠悠地走过来，打断了蒋楠的话音。

“我这边有事，先挂了。”未待蒋楠回复，你便匆匆结束了通话，转而对沈星回说：“没谁。饭做好了？”
沈星回走过来，抓起你戴着通讯器的手臂：“刚才在和谁通话？”
你看着他，一言不发。
沈星回没再追问，直接操作你的通讯器。因为你们向对方开放了操作自己通讯器的权限——不光是通讯器，很多可以授权给他人使用的仪器或设备你们都给了对方操作的权限——所以不用经过你的同意，沈星回也可以调用你的通讯器。
“这个时间，你联系蒋楠，”沈星回透过通讯器上方的投影，笑盈盈地望着你，“不会是问她晚饭吃什么吧？”
能否进行工作，不是你说了算。
至于是谁说了算……答案一目了然。
心里很憋屈，不是一两天而已，因为知道自己不能蛮不讲理，所以你一直在忍耐。
但是，忍耐是有极限的。
有些时候，有些事，没有必要，也没有道理可言。
“沈星回，”透过通讯器上方的投影，你对上沈星回的视线，“我要工作。”
“这就是你联系蒋楠的原因？”
沈星回的嘴角始终上扬，保持着笑容，但是眼神冰冷，全无笑意。
你强压下惊悸，提起一口气，保持与沈星回的对视：“我想工作，我要工作。”
沈星回默不作声地望着你。时间缓慢流逝的具象化表现，是你的手臂因长时间高举而逐渐加重的酸痛感。
你的手臂因为酸痛而微微颤抖，牙关因不适感而紧咬在一起。
沈星回叹了口气，放开你的手臂，脸上重新堆满温暖的笑意：“饭好了。来吃饭吧。”
你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应。
沈星回笑着打趣：“这刚三天，就吃腻我做的饭了？”
“沈星回，”你说，“我要工作。”
沈星回俯下身，双手按住你的肩膀：“不，你要吃饭。”
他的脸因靠得过近而略显扭曲。当然，这或许不是眼睛的问题，而是脑子或者心的。
脑子或者心？
它们为什么会出问题？
它们出了什么问题？
问题……
什么问题？
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你茫然不已：“你……是谁？”
只见那人笑着对你说：“我是沈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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