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 发病 - 【沈星回×你】过敏原

【沈星回×你】过敏原

01 | 发病

池砚

2025/01/02 08:47

加载中……

星光很淡，喉咙很痒。
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脱口而出。纵使现在只有你一人，也多少感觉有些尴尬，因而你抿紧双唇，吞了吞口水，强压下咳嗽的冲动。
快要入春了，不过冬季终究还没有完全过去，夜里始终寒冷，即使裹着厚厚的毛毯，也无法完全抵御寒气的侵袭。
你冷得打了个寒噤，随即扯了扯身上的毯子，用力裹住身体，避免流失更多的热量。
很温暖，很紧实，柔顺剂的香气乘着夜风飘入鼻腔，让你想起了曾经意外获得过的一个拥抱。
你将自己的下半张脸埋进毯子里，嗅闻着淡雅的花香。
“你身上……衣服上闻起来香香的，是喷了香水吗？”
那时，你靠在他的胸前，轻声地问。
“香水？不，我没有那个习惯。”他的声音也很轻，带着些许的笑意，“我想那大概是洗衣液或者柔顺剂的味道。”
“这样啊……”你浅浅地嗅了几下，想要在结束拥抱前记住这个味道。
“喜欢吗？”
他的声音，伴着灼热的气息，落在你的耳畔。
“什么？”你慌忙停下嗅闻的动作，向后仰身，惊诧地看着他。
“衣服上的香味。”他顺势收回手，拎起衣领，认真地闻了闻，“很香吗？我闻着还好啊。”
“那是因为你天天都在闻，所以脱敏了。”
你的语气并不好，带着一些怨气，因为拥抱得过于短暂。不过，因为你经常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所以你认为他应该不会发现你不满的真相。
他看了你一眼，随后微眯起眼睛，促狭笑道：“要我帮你‘脱敏’吗？”
“你——！”
他澄澈的眼眸中，映着窘迫的你。
心跳大冒险的游戏，险些败北的羞臊与愤懑让你深吸一口气，扬起嘴角，双手抱臂，故作镇静地迎击道：“可以啊。你要怎么帮我，每天拥抱一次吗？”
促狭的笑意瞬间从他脸上褪去，他就那样，有些严肃地盯着你，片刻后，垂下眼眸，轻声笑道：“那样的话，大概需要很久才能见效吧。”
得意，因为战胜他而有了信心和勇气，你乘胜追击，不给他退缩的机会：“那就加大剂量。”
他抬起眼眸，打量着你。你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想要躲闪，但是又不甘心败下阵来，因而屏住呼吸，瞪着眼睛，回望着他。
“其实我是想说，或许你可以用和我一样的洗衣液和柔顺剂。不过……”他蹙着眉，快速眨了眨眼睛，半是无奈半是委屈地说，“你要是更想用疗效较慢的方法，我也可以配合。”
说着，他朝你张开双臂。
“你、你干嘛？”你明知故问，慌张地后撤半步。
他站在原地，笑得和蔼可亲：“帮你‘脱敏’。”
“想得倒美！”你推开他的一条手臂，“占便宜没够啊你。”
“不是你说的要‘加大剂量’么。”
你哑然失笑：“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这么听话吗？”
“嗯。”他点点头。
谎言，陷阱，这样的对话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你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
如果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会暴露你的真实想法，让他的诡计得逞，让你陷入窘境。吃一堑长一智，你早就总结出了破局之法。
“好。”你坦然自若，相信接下来说的话不会让被他抓住可以进一步调笑你的把柄，“那你现在就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衣液和柔顺剂。”
“啊……”他说，“那要等我回家看过之后才能告诉你了。”
“可以。”你摆摆手，转身就走，担心继续聊下去，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他的语言陷阱，“等你消息。”
“你要去哪儿？”他连忙跟上。
“回协会交任务。”
“一起吧。”他在你身旁提议，“之后再一起吃个晚饭？”
你抬起手，比了个“OK”。
那天之后，他又消失了。
你给他发过几次消息，问他在忙什么，有任务需要搭档，希望他能帮个忙。
他过了很久才回复你，说这次赶不上了，下次吧。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你没有问，只回了一个“OK”。

人工调和出的香气，你早已闻腻，却又不舍得抛弃，因为只有它能让你回忆起那双温暖而结实的手臂。
星光依旧很淡，楼上始终静悄悄的，睡意离家出走多日，你裹紧毛毯，叹了口气，感觉多少有些遗憾。
要是知道之后又会许久见不到他，那天就应该和他一起去吃更加费时的火锅，饭后再以闲着无聊为由拉着他打上几个小时的游戏。
夜风很凉，嗓子很痒。你怀疑自己可能有些感冒了，不然为什么毯子上的香气会变淡？
他提供的方法的确很有效，不需要每天一个拥抱，不需要加大剂量，你便完成了脱敏。
可是，你并没有因此而高兴。
因为，你并不想脱敏，你迷恋的也不是那个人工合成的香气。
“唉……”
你长叹一声，抬起头，准备再看一眼晦暗的星光，然后回屋继续与失眠战斗。
这时你才发现，头顶上飘着一个如蒲公英一般毛茸茸的光团。
你下意识地伸出手，捧住这个光团。光团乖巧地随着你的手一起慢慢往下落，最终落到你的面前，在你的掌中，变成一个笑脸，而后融进了夜色里。
是他爱玩的把戏！
他回来了！
你扒着阳台的扶手，向外探出身子，想要呼喊楼上的邻居，黑暗和夜风则让你冷静下来，想起此时已是深夜，不宜做出这样扰民的行为。于是，你立刻转身冲回到卧室，拿起手机，准备给楼上的邻居发条消息，却见手机里正躺着两条来自那人的短消息——
“外面很冷，当心感冒。
“晚安。”
你立刻回了条语音，内容却是驴唇不对马嘴：“你回来了？”
消息发出去后，你便后悔了：太急切了。
你想要撤回，却见对方已经发来了回复。
“嗯。”
三秒的语音，只有一个字。
简简单单一个字，便让你心跳加速，喉咙发痒。
“沈星回，我——”
你没有说完，因为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勒住了你的脖子，让你难以呼吸，失去了声音。
沈星回立刻发来回复，又是一个三秒的语音。
你窒息得有些眩晕，手指不受控制，无法点击屏幕播放语音。
仿佛是你猜到了你会因故无法收听语音，沈星回又发了条文字短消息：“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你也不知道。
可是，必须要回点什么，不然很不礼貌，对方也会担心。
担心……沈星回会担心你吗？
如果会的话，为什么没在你发现他消失之前告知你他即将要消失的现实？
如果会的话，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知你他已经平安归来？
如果会的话，为什么不用你说的方法来帮你脱敏？
如果会的话……下一个疑问还没有构想出来，你的思绪便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
是沈星回发来的通话申请。
想要挂断，因为莫名的气恼。
可是，更想听听他的声音，在这个失眠的夜晚。

十指连心。手指遵从心的指示，做出最顺心意的决定。
你接受了沈星回的通话申请。
“喂。”你用略显沙哑的嗓音，艰难地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了？”沈星回跳过寒暄，开门见山地问。
“我——”你嗽了嗽嗓子，掐住咽喉处的皮肤，“我好像……有点感冒。”
“家里有药吗？”他接着问，“需要我给你送点药吗？”
你忍俊不禁：“说得就跟你家有感冒药似的。”
沈星回很少生病，病了也几乎不吃药。你会知道，是因为有次在外面吹了冷风，回来有些头痛，不是很严重，但是想要得到一些安慰，于是假借讨药向他撒娇，结果得知这人家里连家庭常备的止痛药都没有。
“有。”沈星回说，“感冒药，止痛药，胃药，消炎药，都有。”
“你……”你有些诧异，“想开了？”
“本来也没有想不开。”沈星回将对话拉回正题，“你家里有药吗？”
“有。”嗓子很痒，说话很难受，但你还没有说够，因而用力拉扯咽喉处的皮肤，吞咽着口水，希望能和沈星回再多聊几句，“不过，应该不严重，不用吃药，多喝点水就没事了。”
“‘应该’……？”
“哎呀，那都不重要！”你走到窗边，抬头看着天空，不知是不是错觉，星光仿佛变亮了一些，“沈星回，我想吃火锅了。”
沈星回沉默了几秒，随后接话道：“……现在吗？”
“当然不是。”你说，“明天，后天，或者之后随便的哪一天。”
“嗯。”沈星回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坏心眼的家伙。明明猜到了你的用意，却偏要等你自己亲口说明。
想要抗争，想要反击，想看他落败。可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脱口而出，必须要抢在它之前说出不会让自己骑虎难下的话。
“所以，”你说，“明天，后天，或者之后随便的哪一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一个人吃火锅很无聊的，你说是不是，我的饭搭子？”
沈星回笑而不语。
“你笑是什么意思？”你的手掌用力按压着窗户，天上的一颗星星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像极了某人荡漾着促狭之意的目光，“是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在哪里学的暗语吗？”
沈星回说：“我笑是因为觉得我的饭搭子说得很有理。”
“哼！”你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按理行事？”
“明天，后天，或者之后随便的哪一天，都可以。”
“那就明天。”你火速拍板定案，不给他后悔的机会，“明天晚上，地点我订好了提前发给你。”
他说：“OK。”
你没有接话，沈星回也没有挂断电话。
你们保持着通话，一言不发。
星光一闪一闪的，好似在眨眼，又好似在说话。
喉咙奇痒无比。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束缚，回应闪烁的星光。
“沈星回。”你低下头，抵住冰凉的玻璃。
“嗯。”沈星回轻声应和着。
“你的方法很有效。”你闭上眼睛，低喃道，“我好像……有些脱敏了。”
“……这样啊。”
隔着手机，看不见他的表情，你无法从他始终平静的声音里推测出他的情绪。
但是，你知道自己的心绪。
“不过，还需要进一步进行确认。”
沈星回沉默不语。
通过呼吸的声音，你确定他还在听，在等你的下文。
“所以，”你说，“我需要你的帮助，搭档。”
沈星回问：“现在吗？”
“不！不是现在！”你用手按住心口，那里猛烈跳动着，让你浑身都在颤抖，“明天，后天，或者之后随便的哪一天。”
“好。”沈星回说，“我知道了。”
你松了口气，有些乏力地靠在窗户上：“沈星回……”
“嗯，我在。”
“沈星回……”你皱着眉，艰难地挤出道别的话，“晚安。”
“晚安。”
他话音未落，你便匆匆结束了通话，随后捂着胸口，弯着腰，猛咳了许久——咳得脑袋发懵，耳中嗡鸣，淌出泪水，最后用足以吐出五脏六腑的力度狠狠地呕了一下，有什么东西经过咽喉，滑出了口腔，至此你才得以舒坦，渐渐平息了下来。
你抹去模糊了视线的泪水，堪堪蹲下去，查看方才吐出来的东西。
很奇怪，那不是痰，也不是血。
你捡起那东西，举到眼前，不解地端详着。
那好像是一片心形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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