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楼］任务

［堆］杂粮堆（确信）

听秋fall

2025/03/22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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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楼阑又收到了鹤汀下发的任务。
“晚八点，去这个地方，你会看到目标的。”鹤汀说着，将纸条递给他，脸上一贯的笑容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楼阑接过纸条，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他很陌生的地址。
“新林荫街？” 
“在城北，看到北部教堂再向东走四尺就差不多。”鹤汀耸肩一笑，“那里离教会很近，尤其是月骑士团，小心行事。 ”
“我知道。”楼阑不耐烦地挥手，把纸条扔向空中，摸出一颗刻有火球术符文的子弹装填，上膛，扣动扳机。
纸条变成纸灰，纷飞而下。
把魔导铳插回口袋，楼阑看一眼自己上司，“还有事？”
鹤汀微笑摇头，“注意安全。” “啰嗦。”楼阑径直转身离开。 
鹤汀看着他的背影，沉默。

北部教堂。 
楼阑驻足观看了一会教堂内立着的月神像，转头向东边走去。 
默数着差不多到四尺，他藏身附近的阴影，慢慢靠近目的地。 
无声装填好六颗符文子弹——水牢、急冻、火球各两颗循环放置——几乎不发出声音上膛，他从掩体后探头。
一个人影在那片小空地徘徊。 
目标…他靠近几步，瞄准目标。 
目标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环顾一周，向着更北的郊区跑去。 
楼阑皱眉，收起魔导铳，保持一定距离，贴着阴影跟随。

建筑逐渐稀少，树木增多，夜间的稀疏森林在穿过叶间的风中发出沙沙声响。
就在森林中，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穿梭，一直到森林中央。 
森林的中央树木要比外围茂密些，挡住了大部分月光；虽然相比正常的森林，这里还是稀疏些。
前面的人影在树木中间的一小片空地停下，楼阑跟着停下，躲在一棵树后。
楼阑只能模糊地看到前面的人影转过身，似乎正面对他的方向。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楼阑感觉有点奇怪，他摸不清人影是在唬人还是真的察觉，并没有动作。
响起一声叹息，然后他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装填和上膛声音。 
魔导铳！ 
楼阑向另一边跳滚，身后木屑飞扬；他堪堪躲过，藏在一棵树树根的灌木丛里。
“还不打算出来吗？…”
上膛的声音，但并没有发射子弹的声响。
“…你迟早会出来的。” 
“…楼阑。”
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楼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感觉奇怪了——人影给他的感觉很像一个人。
他最终走了出来，拍掉身上的叶子和尘土。 
月光艰难洒落，照在人影头顶，映出他的本来面貌；楼阑不觉皱了眉。
黑色的短发，手中反射微光的怀表。
鹤汀。 
为什么是他？
“目标在哪里？”楼阑不耐烦地问。
鹤汀微笑，没有说话。
楼阑琢磨着鹤汀和自己说过的话。
你会看到目标… 
去这个地方…
目标。 
楼阑慢慢将手伸向魔导铳。 
“想到了吗？”鹤汀依然笑着。  
“为什么是你…”魔导铳已经在他手上，金色的金属雕花闪着光泽，“你以前告诉我，这次是针对组织内背叛者的任务。” 
虽然鹤汀看不清，但他能猜到楼阑的铳口已经对准他。
“还是说…你就是‘目标’？”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鹤汀并没有举起自己的魔导铳。
…楼阑沉默，手指扣在扳机上蓄势待发。 
“为什么不动手？你在犹豫什么？”突兀地，鹤汀这么说 。
“我认识的楼阑不是这样的。” 
楼阑有被激到，正准备扣扳机就感觉手中的魔导铳震得很厉害，他差点握不住——鹤汀先他一步扣动扳机，子弹打在铳身上；不过因为铳有符咒的魔法效果加持，并没有毁坏。  
“像我刚才那样。”鹤汀举着铳，冰冷漆黑的铳口对着楼阑，声音也不复往日的平和，“这才是你。” 
“你在犹豫什么？” 
“你在犹豫什么。”
楼阑重新将铳口对准鹤汀的头，“你可以一击杀死我的。” 
“哈…”鹤汀笑了一声，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两个漆黑的铳口对着彼此，一个对着心脏，一个对着脑袋，像是在互相用死亡打招呼，透出诡异的亲密。
呼…楼阑无声地深呼吸，闭眼，再睁眼的一瞬间果断扣动扳机。 
子弹打在鹤汀肩膀上，一个水球迅速聚集包裹住他肩膀；楼阑又很快射出下一发子弹，精准打在同一位置，于是水球急速凝结成冰，只不过剔透的冰球里还有血色凝固。 
“嘶…”鹤汀吸气，疼痛和寒冷一并刺激触觉，他的手臂因为冻结的冰球只能在空中悬着，保持瞄准的姿势。
不过，他却笑了起来，让楼阑疑惑。
“我很高兴真正的楼阑回来了。”
鹤汀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鹤汀松手，魔导铳落在草地上。
然后他张开另一条手臂，索要拥抱般向前走了几步，楼阑的铳口距离他的眉心只有几寸远。 
“时间够长了，你该完成任务了，楼阑。” 鹤汀微笑着。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楼阑眯眼盯着鹤汀，但只有他知道自己的手正在微颤。
为什么？他不知道。
“为什么是我？”鹤汀一笑，“我直到一个月前才明白，这里是教会国，教会的力量是绝对的。”
“…所以你投靠了教会？”楼阑的手不自觉握紧。
鹤汀点头，微笑，“组织的这个任务就是想探探我的虚实…只可惜，我很能沉住气，而且…”
“我知道组织很快就会覆灭。” 
“教会的手腕？” 
鹤汀不语，默认。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尽早离开组织。”
鹤汀左手握住楼阑的铳管，铳口顶到他眉心，冰冷。 
“我坦白了所有，唯独没有你。” 
“所以，离开吧，用你赏金猎人的身份活下去。” 
鹤汀笑着闭眼。 
“…也带上我的那把魔导铳一起。”
楼阑知道他已经没有可以拖延时间的话术和可能。
他的左手拉开鹤汀握着铳管的左手，铳口离开眉心，抵上鹤汀心口。 
“送我去见月神吧。”鹤汀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笑了几声。 
铳口慢慢变得灼热，然后子弹穿膛而过，打在后面的树上；血紧跟着喷涌，血色喷泉浇灭了灼烧心口周围衣物的火焰。
剧烈到难以想象的疼痛和灼烧感一齐蹿上鹤汀神经，他的喉咙也涌出成河的血液。
他倒在地上，再难露出微笑，却挣扎着抬手。 
楼阑在他身边单膝跪下。
“最后…咳…一件事…”鹤汀用尽自己的力气说话和咳嗽，“多…咳咳！…笑笑…咳…咳…你的…咳…金发…咳咳…咳…很好看…咳……” 
还有话没说完般，鹤汀的嘴又张合了几下，但终是没有多余力气说完，带着未出口的话语，永远阖上了眼。 
血还在向外泵。 楼阑咬紧牙齿，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身体发抖，紧攥着魔导铳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就在牙齿以为自己要被咬碎时，楼阑猛得深吸一口气，仰头朝天。 
缓缓吐气。
再低下头直视前方时，他的笑容相当正常甚至称得上和善，只不过皮笑内不笑让他嘴角偶尔抽动。
楼阑捡起地上原属于鹤汀的魔导统，银色雕花古朴典雅。他让这把魔导铳和自己的待在一个铳袋里；紧贴的雕花似是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又忍住不适搜寻鹤汀遗物，只剩下了那个怀表。
他收好怀表。
…
“喂，问你话呢，楼阑，别装哑巴。”
一语点醒梦中人，楼阑回过神，看到教堂审判厅的众多烛火，和被绑起来、收走了一切物品的自己。
他的面前放着一块怀表。
“…这怀表是谁的？”银白色长袍的审问人员看到楼阑的注意力被怀表吸引走，随口问。 
“…是鹤汀的。” 
一语既出，两人沉默。
“…问答我刚才的问题。”审问人员极其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杀了步祈？”
步祈…啊对了，是组织首长的名字，自己在杀掉步祈不久后就被听到铳声的骑士们抓了起来送到这里了。 
梳理好脑袋里因为陷入回忆而杂乱的思绪，他抢在审问人员要不耐烦地再一次发问之前作出回答。 
“因为他下达了杀掉鹤汀的任务。”
审问人员愣住了。许久，他才再次发问，只不过是偏私人的问题。 
“…鹤汀和你是什么关系？” “鹤汀…”
楼阑在自己都未发觉的情况下又恢复了和鹤汀如出一辙的标志笑容。 
“他是我的——”
话还没说完，出人意料的铳声响起。
楼阑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接着有液体涌进喉咙，难以呼吸，剧烈咳嗽。
审问人员瞪大眼睛看向厅门口，有一个人影逃窜，附近听到声音的骑士追了上去。
“竟然敢在教会眼皮下刺杀…”审问人员皱眉，快步走到他身边，开始施展治疗术；只是，血液依旧奔腾不息，欢呼着冲向空中，治疗术虽然仍然在努力的修复伤口，却无济于事。
疼痛让楼阑几乎不能思考，意识已经模糊，瞳孔涣散，眼前发黑，眼皮无力垂落盖住眼睛。 
原来…鹤汀是这么痛苦吗…
和他一模一样的…死法啊… 
我也要…去见…月神了…吗…
最后一刻，一个有些奇怪的、幸福意味的真挚微笑浮现、定格在他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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