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沧海云帆的那一座

百浮城

Pryd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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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经过伪装的反应远远进入了宇智波镜的感知域。
安云藏马对他放一百个心，请火核安排只隼跟着，就派他出去了。其他人跟不上，也没必要，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野外晃。他倒还觉得挺舒服，自己生命安全不需要太担心，现在也不用花精力和人打交道，最重要的是，可以稍微减少一些面对斑的机会。
想到斑让他稍稍有一点落寞。但就在这时，那个反应突然消失了。镜有些不相信，伪装是骗不过他的，可赶去之后，那人最后出现的地点只剩一个陷入昏迷的青年。他上前叫醒对方，得到的答复却是他被打晕了，没看清什么人劫走了自己，反倒信誓旦旦地号称大名之子。镜看看四下的荒郊野岭，怀疑他确实是被打坏了脑子。
“我和你说不明白，你一个小孩懂什……哎哎等——怎么回事——你看着点儿啊！”

感知域里出现了复数个敌方反应，正朝营地方向移动，速度很快。镜立刻把隼放回去报信，拎起这家伙就走，叫他有什么话对安云藏马解释。天水怀知道这人现在是筑江的将领，不由得骂了一声，但在骤然加剧的风声里被完全忽视。
带着这么大一个累赘没法作战，宇智波镜加快速度跑回驻地，在城门外正巧撞见军队集结。龙庐守在变回人形的他面前勒住马，说了句：“哎哟？还抓老鼠回来了啊。”
天水怀在后面激烈抗议，被镜抬手消音，问藏马该怎么办。后者一听这人的名字，面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朝身后城门一指，说交给火核回来再细问。
“动作快点！”他朝镜的背影喊，“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好好干他一票！”

水户在来火之国前，其实没见过打仗，更别提这种几个兵种相互配合、有条不紊地依次挺近的架势。她因为脚程比较快，被编入了首先迎击敌方突击忍者的先头部队，他们之后是骑兵冲锋，再之后是步兵构成的主力，分左中右三路，各部安排突击和医疗忍者伴随，战场上空盘旋着猫头鹰和隼。这些对她来说都太新鲜、太有冲击力了，要是有得选，她绝不会愿意在海岛上过一辈子。
其实直到十七岁为止，她活动的区域也无外乎涡潮列岛、水之国和东海藩沿海几个港口城市。要么是跟母亲去水之国主持海神祭祀，要么是上岸买些岛上没有的东西，就连这两种都很少——绝大多数时候，既然包括母亲在内的三个镇海人决心让这职责在他们身上结束，让子孙后代随她的婚姻脱离海岛，那么理所当然地，她唯一的任务就是老老实实等着嫁人。
可是，她常常能在醒来后回忆起自己做过的梦。千手家一次也没出现在梦里，取而代之地，梦中故乡的房子、回廊、码头、校场、书房统统隐没于遮天蔽日的浓荫，绿苔遍布石阶无人清扫，瓦当间野草野花欣欣向荣，庭院中荒草半人多高，蝉声如海淹没一切，母亲幽灵般的身影伫立窗前，因为悬挂花幡的船只已离港很久很久，再不会有任何人回来。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灼烧感，她急忙从敌人刀剑下抽身闪避，回身迅速放出水遁忍术，才勉强没被烧成灰。没找到施术者，和刚才一样，火就像来自另一个空间里。雪上加霜的是，她此刻正深陷敌阵，施放的范围忍术还没清场，就被空中闪现的圆形封印阵吸收了。
这可真是——水户对刀剑掌握一般，加上对方人高马大，她没什么优势，但此刻心里却涌动着一种奇特的兴奋：肯定是那个人！那个她要找的雷之国咒术师就在战场上某处，说不定就在自己身边，只要找到她就可以——
因为试图分心辨别使用封印术的人，她险些没招架住对方从上往下的一击。多亏一团蓝焰凭空飞出，撞向她的对手，对方惨叫一声，浑身是血地掉在了不远处。水户平复剧烈的心跳，感慨自己真是命大，然而对上救命恩人视线时，却看到变回人形的宇智波镜一脸困惑：“水户？你为什么……不，我为什么在这儿？”

这问题把水户问蒙了，她反问镜应该在什么地方，才弄明白她自己所处的是战场右路边缘，而镜是中路游击兵。刚刚他还在和斑的族人一起进攻敌军骑兵锋面，就快要撕开一个足够大的口子了，结果下一秒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眼前。
说话时，他周身还漂浮着残余火焰，让刚刚差点被烤熟的水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一把抓住他：“帮我个忙，你试试，能不能感知到大范围、类似封印的……”
“有，”镜直接打断了她，“我刚才还在想。既然你在就好办了，带你去看，跟我来。”

“果然。”水户退开两步，两人眼前的地上浮现出一段残缺不全的术式，那是她刚刚用专门咒文探测之后呈现出的结果。
镜在她身边盯着那段术式，问这代表什么。水户走到几步之外再次结印，指尖点在地面上，一串形状奇怪的文字顺着掌心没入地面，很快另外一块相连的术式也显现了出来。他们周围遍布马和人的尸体，不远处也有士兵正在交战，但她对兵戈声充耳不闻，专心致志研究了一会儿拼图才重新站起来。
“来吧，我明白了，”她没看镜，仿佛在和自己说话，脸上浮现出奇异的专注神采，“可以在这里改一下——”
“等等……”镜想让她好歹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但她三两下结完了印，查克拉注入封印一角，原本排列得严丝合缝的一圈咒文崩解散开，像剪断线的串珠纷纷滚落。

“……所以你做了什么？”
水户朝整个交战的旷野画了个圈：
“你帮大忙了！如果我没猜错，是有人布置了很大的封印场，发动那些吸收和转移查克拉的小封印阵干扰施术。那些只是表象，得破解下面的大封印才行。走吧！”

他们被针对了。布阵的咒术师还不知道在哪，但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空中接二连三出现闪着光的圆阵，把战场别处施放的忍术转移到他们头上。镜一开始是仗着移动速度快，把水户及时从危险位置带走，但后来由于攻击太密集，他索性变回原形护住她往前跑。不过因为之前作战维持这个形态时间太长，好不容易穿过一连串攻击、终于有机会喘口气时，他们俩就猝不及防地一起滚落到了地上。
水户似乎没有大碍，爬起来问他有没有事。镜摇摇头，只觉得浑身跟被碾过一遍似的。“我感知没有影响，不过身体可能得缓缓……”
“没关系，”水户扶起他，飞快环顾了一下四周，“我带你也一样，只不过——”
镜冷不丁看见她背后伸出一条锁链，环绕一圈击倒试图靠近的敌人，最后回到她手中。水户这才把后半句说完：“只不过跑不了那么快。”

好消息是，宇智波镜抱起来很轻，并不影响速度。水户一手抱他一手持刀，镜一边给她指路，一边看着金刚锁在她前方开道，一刺一个准。因为视角比较高的缘故，他还能看见远处此起彼伏的封印阵，在空中闪闪发光，吐出火焰、雷电或水柱，还能看见旷野尽头显得很小的化义城，城墙上修了一排箭楼。
“那个锁链重吗？”他突然问。
四周暂时没有太多敌人，水户听见后否认了。不过她随即想起自己碰见菖蒲那回，当时抽出一条锁链御敌就让她狼狈成那样，不由得自嘲说自己进步神速，果然是老人口中天生的镇海人。
“那，”镜又问，“如果你要找的人不愿意教你，或者她的做法也不能封住夏海的兽，你又要怎么办？”
水户沉默了一会儿。锁链从她背后伸出，刺穿了一个闪现出来打算偷袭的忍者。
“那只能认了，我也没办法。”
那样的话，等她死后，夏海将重新变回古书里的风暴海，不过她的族人一定能在岸上找到新家，再也不必回去。唯独这件事她必须要做到，不管见不见得到少云、不管自己能不能得救，她得把强加给他们几百年的重担去掉，而且要一劳永逸。

“但是，”她话锋一转，口气又轻快起来，“还没见到她呢，总得试一试。”
踏上陆地后第一个满月升空时，她见到了丘陵上没被战火烧毁的、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茶园；第二个满月时，她见到了通往凌日城那条险要的山道，千流藩的日向家夜以继日保护着这条路和输送补给的车马；第三个满月时她已经到了兴庆山，即使戒备森严，她仍然在长孚镇曲折的小巷中、在金月高悬时，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桂花酒香气。
坐在琼华城的屋顶上远远观看社祭时，她有一瞬间想，如果我不是咒术师就好了，如果我不生在涡潮列岛上、我的家族很久很久以前没被水之国迁去那里就好了，如果我不必非得和别人结婚才能无后顾之忧地迁居其它地方，就好了。那样的话，她支着下巴想，我也可以和底下那些人一样举着火把唱歌跳舞，互相赠送点心，把酒碗斟满传给身边的人。
但是，但是。
她梦见被树海和蝉声淹没的颓败故乡，和困守其中幽灵一样的母亲。

“到了，”镜告诉她，“阵眼就在前面，你放我下来吧。”
他落地抽出双刀，却惊讶地看见水户站在了自己背后，面向另一边包抄来的敌人。与此同时，金刚锁链笔直伸出，闪闪发光，刺进大地，术式现形，仿佛因为突然涌入大量查克拉而熊熊燃烧，最后只余灰烬，土崩瓦解。
“不错，”水户听起来很满意，“下一个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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