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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落在我生命里的光
37
荆棘里的斑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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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客厅里，俞亮搂着时光坐在沙发上。 他们到家时，已经凌晨两点了，时光一进门往沙发上一坐，在黑暗里沉默着。 俞亮知道这时候任何安慰都于事无补，他所能做的唯有陪着他一起难过。 “开一下台灯吧，俞亮”，时光终于开口打破静默。 俞亮伸手拧开沙发旁的小方几上的台灯，灯光刺得他的双眼睁不开，过了几秒他才看见时光的两只眼睛肿得像熟透的杏，一碰眼皮就会落下泪珠。 “时光，宝贝，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今天在你家行为不端，也不会害得爷爷受了刺激脑溢血。” 俞亮说着，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 “俞亮，不用道歉，你没有错，我们俩这事就是一个雷，迟早得爆，谈恋爱这一年是我们鸵鸟心态，逃避现实。想想我妈说得真对，爱的再深也不能不要爹妈！” “你后悔了吗？” 时光立刻摇头，今晚他第一次抬起头来凝视俞亮的眼睛，“俞亮，我不会后悔跟你在一起，上次你给我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得：围棋和你，缺一不可！这话，我也想对你说！今天我妈和我爷爷知道了，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我不敢想象如果你爸妈知道了，又会是怎样的情形。你爸心脏不好，万一，唉，我们俩还能毫无负担的在一起吗？” “时光，我们决定在一起时，是鼓起勇气要面对一切风雨的，你没有信心了吗？” 时光抬起手抚摸他好看的面容，替他擦去眼泪，“上次在重庆机场，我听见你在电话里哭，就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你为我掉眼泪了，可是，现在还是这样！俞亮，生活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困苦？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初褚嬴要走，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现在我好像懂了，他不想走，可是他又没得选，与其让我跟着他一起为离别难过，还不如他自己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 “可是他不辞而别，给你带来的伤害，可能远远大于你提前知道离别而不可避免的痛苦！时光，不管多难，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我父母那边，我自己会去想办法，明天你搬回家，多陪陪你妈妈，至于爷爷，我们都希望他会挺过这一关。” 时光想起爷爷，心又抖了一下，疼得无以复加，不能再哭了，妈妈说得对，生活还要继续，他和俞亮的肩膀上还有他们该去完成的使命。 “去睡一会儿吧，明天我送你回家。” 时光点点头，没有力气洗澡了，两个人胡乱洗漱了，上床。 时光拱到俞亮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俞亮用手轻拍他的背。 “俞亮，你知道我家里为什么有爷爷却没有爸爸吗？” 俞亮拍着时光后背的手顿住，他和时光认识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时光的父亲，也从未听他提起过，时光不说，他也不好问。 “我爸是一个外科医生，原来跟我妈在一个医院上班。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护士，自然而然就好上了。我妈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跟我爸好了以后对我爷爷特别好，她说是我爸和我爷爷给了她一个家，她特别感恩。他们结婚没多久，我妈就怀上了我。我出生之后没多久，国际红十字会招募援非国际医生，我爸在医院觉得很不得志，一直只是个副主任医，他就想去非洲呆上几年，回来也有资本在医院获得升职。我爷爷发了很大的脾气不许他去，说我还在襁褓中，他这个当爹的就丢下我们母子去那么远的地方。” 俞亮没有想到，当初他从韩国回来找到时光家门口的时候，时光没有撒谎，他的爸爸真的在非洲！ 时光并不知道俞亮的心理活动，继续讲他爸的往事，“可是我妈把我爷爷劝住了，说她能理解我爸，一个男人，有追求是好事，她一个人带我没有问题。我妈都这么说了，我爷爷也只好同意了。开头的两三年，我爸还每年都回来探亲。我都还记得我两三岁的时候骑过我爸的肩膀，还在他的脖子上撒了一泡尿，他没有打我，反而笑得哈哈哈的。我对他的记忆也仅限于此了。后来，从我四岁那年开始，我爸就不怎么回来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我六岁那年，我记得很清楚，我妈他们医院组织了一次赴非洲探亲的活动，去看望在那里援非的医护，我妈也跟着去了。” 黑暗中，俞亮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后来呢？” “一个月以后，我妈回来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提我爸这个人了。过了好几年，那时褚嬴都来到我身边，我把他撵走了，我才无意中听到我妈的同事说原来我爸去了非洲没多久，就在那里找了一个当地的女人又结婚了，我妈去非洲看他的时候，那女的正怀着第三个孩子。后来，我爷爷也知道了这件事，气得住进了医院，从此不认我爸这个儿子。所以你看到的我家里，就是我妈，我爷爷和我三个人。” “所以，从小到大，我爷爷在我的生活里既是祖父，也是父亲，他把对儿子和孙子的期待，都放在了我身上，我成为职业棋手，每回拿冠军，爷爷都非常高兴，说我们老时家后继有人了。后来褚嬴回来了，他对我来说是亦师亦父的存在。可能是我从小没有爸爸陪在身边，对父亲这份亲情的渴望让我特别爱他们，褚嬴是如此，我爷爷也是如此！俞亮，你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了吗？” 俞亮抱着他肉肉暖暖的身体，哽咽着“嗯”了一声。 “两年前，就是褚嬴消失后没多久，我听说了一件事，我爸在去一个村子治疗埃博拉病人的时候，因为那里的条件太简陋，消毒不彻底，他不幸被感染了病毒，尽管医院后来全力救治，还用直升机送他到了内罗毕的大医院，还是没能挽救他。俞亮，抛开我爸对我和我妈不负责任这一点，他是一个好医生，他去世后，被追认为烈士、援外先进医疗工作者！单从这一点，我为他感到骄傲。但是，失去的亲情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了。我爷爷至今都不知道我爸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和我妈不敢告诉他，我爸再怎么混蛋，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也许，爷爷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爸已经不在了！” 俞亮抱紧他，伤心的泪水在黑暗里无声地流淌…… 俞亮送时光到了楼下，“我帮你把行李箱拿上去吧？” 时光摇摇头，“不用了。” 说完，时光拎着箱子就要上楼。 俞亮赶紧叫住他，“等等”，从背包里拿出深紫色的丝绒盒子打开，拿出了那条坠着“YL”的项链，替他挂在了脖子上，“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原本昨天在你家的时候就想给你的……” 他又拿出另一条，“这条挂坠上面的字母是SG，你那一条是YL。时光，记着，我会一直爱你！” 时光的眼前开始模糊，“俞亮，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好好下棋。我妈说得对，如果我们连这道坎都跨不过去，我们都不会原谅自己。围棋和你，缺一不可！” 俞亮看着小猪的背影，点点头，“围棋和你，缺一不可！” 俞晓暘带着明娴去南京探访了一位老友，顺便见了南京的几个棋手，下了几盘高质量的对局，今天才回到方圆。 一回到家打开门就看见俞亮坐在沙发上。 “小亮？你怎么回来了？这孩子，天黑了也不开灯，你吃饭了没有？” 俞亮站起来，“爸妈，你们坐，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明娴见他一脸严肃，疑惑到：“怎么了？是什么重要的事还特地回家来等我和你爸？” “爸，您今天晚上的药吃了吗？” 俞晓暘奇怪，“在火车上就吃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俞亮低头了片刻又抬起来，尽量维持着声音里的冷静，“爸、妈，我谈恋爱了，对象是时光！” 俞晓暘和明娴对视一眼，又看向儿子，像是没有听真切，又问了他一遍：“你说什么？” “我谈恋爱了，对象是时光！” 俞晓暘还没说什么，身边的明娴就软软地倒在了他身上。 俞亮吓得一把扶住她，“妈，你怎么了？” “快，去药箱里拿一瓶葡萄糖来。” 俞亮赶紧去拿了葡萄糖，拧开盖子，俞晓暘给她喂了进去。 明娴有低血糖的毛病，体质一直不太好，被儿子一计出柜直球打得老毛病发作晕在了丈夫身上…… 俞亮站在父母的卧室门外，像一根电线杆子一样一动不动，刚才妈妈晕倒的瞬间，他的心突然空了一块，整个人被恐惧感一下子攫住——他终于能体会昨天时光看到爷爷倒在地上时的那种感觉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父亲终于出来了。 “放心，你妈没事，她已经睡了。跟我去棋室吧，我们谈谈。” 俞亮点点头，跟着进了棋室。俞晓暘打开茶台煮水泡茶，也倒了一杯给俞亮。 “我记得上一次我们爷俩儿在这里聊天，也是讲到了时光，我没有记错吧？” 俞亮点点头。 俞晓暘抿了一口茶，对儿子到：“你喝啊，这是我和你妈妈从南京带来的，不比龙井差。” 俞亮只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事有多久了？” “啊？！” 俞晓暘看他一眼，“你和时光！” “一年多了。” “一年多！怎么突然想到要告诉家里了？” “他家里，妈妈和爷爷都知道了，他爷爷受了刺激突发脑溢血，现在在方圆市人民医院的ICU里。” “俞亮，你选择跟时光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些吗？” “爸，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有想过会遭到家里的反对，不管什么样的反对我们都愿意去面对，我只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你们的感情竟然会对家人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俞亮抿紧嘴唇，隔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承认父亲说得对。 “他妈妈呢，什么态度？” “她没有反对我们，也没有赞成，她说她需要时间想清楚这件事。” 俞晓暘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对时光妈妈的敬佩，难怪她一个单身母亲，竟然培养出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 “爸，我对时光是真的……” 俞晓暘抬手打断俞亮的话，“你不用跟我说你对时光有多真心，这些我都懂。而且，你们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我大抵也能猜得到原因。” “爸，您的意思是？” “我理解但不代表我会接受你们，更不代表我会支持你们。小亮，这件事，太大了！我也需要时间来想清楚。更何况，我得顾及你妈妈的感受，目前，她肯定会激烈地反对这件事。小亮，如果你心里还有我和你妈妈，就暂时不要和时光来往了，至少不要再住在一起！” “他今天已经搬回家了。但是，爸，时光他爷爷的情况非常不好，这时候，我不能丢下时光一个人！” 俞晓暘长叹一口气，“那就以好朋友的立场去关心他，你总要照顾一下时光的妈妈和我们的心情。” “我知道了，我会控制自己的。” “还有，俞亮，不管发生什么，始终给我记住，你们是职业棋手，肩上有属于你们的责任，不要因为感情问题影响下棋，否则，你和时光的感情前途将是一片黑暗！” “爸，我知道，这些，昨天宋阿姨也给我和时光说过，我们都懂！” 俞晓暘再次对时光的母亲生出敬佩之意来。 “下个周就是白龙杯决赛了，希望时光能正常发挥吧！” “我相信他！” “你也是，LP杯虽然推迟了，但是也不可放松掉以轻心。” “我知道了。” “这段时间，你就回家来住吧，多陪陪你妈，不要在她面前提时光。” 俞亮心里一阵刺痛，尽管父母对他和时光恋情的反应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是得不到他们的接纳还是让他感受到了被亲情和爱情撕扯的痛苦！ 他今天没敢给时光打电话，只发了一条短信问了爷爷的情况，时光回了短信，很简短：还在ICU，昏迷中。 俞亮回到没有了时光的家，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衣物和几本棋谱，明天搬回父母家练棋要用。 明天就是周一了，还要到俱乐部去备战这一阶段围甲的最后一场比赛，而且明天还有时光白龙杯的四强赛，自己不能亲自到场给他加油了。 但是他相信，时光一定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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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终章
番外一 共郎长行
番外二 一时瑜亮？！
番外三 俞亮和糖豆
番外四 执子之手
番外五 我最好朋友的婚礼
番外六 朋友一生一起走
番外七 他一定很爱他
番外八 双子星
番外九 铃儿响叮当
番外十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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