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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术】某日
【钟术】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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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雨天。 无需看向窗外，只消听那窗外雨滴击打在屋顶上的声响，白术便已知晓了今日天气——与昨日一般的雨天。 给自己头脑一些缓冲时间后，白术才起床。照例晨起饮过水，泡上一壶清茶。和阿桂七七长生一起用过早点，又仔细梳洗整齐，不卜庐便就此正式开始营业。 近来璃月总是阴雨不断，那阴沉的天像是不知何时破了个洞，总那么不知疲倦的落着雨点。 世上的人大多会规避阴雨天出行，求医问药也是如此，遇上如今这连绵的雨天，若非要紧些的病症，都会尽量不出这个门。白术将昨晚写成的药方递给阿桂，细细嘱托着这一张张处方的去处。 阿桂应着，按着方子将药一一抓好，打算去挨家挨户的送药。只是阿桂才抓起雨伞，便被白术拦下，阿桂略显疑惑。 “今日本是我到轻策庄出诊的日子，只是眼下雨天出行不便，我也不好过去，这几日看诊的人都不多，倒不如我去送药，也好顺带探望一下。” 伞面撑开，将白术罩在伞下，白术没带长生出门，在不卜庐坐诊时也多是他一人。他手中提着药，一步一步走过不卜庐门前的长阶。脚下的步子并不快，白术撑着伞左右环顾着，瞧着左边那棵树这几日又生了几根新枝，看着右边的石灯是不是缺了一个角，从门口走到平地一共查出六块砖石略微高些，在心中盘算着应该什么时候找人来稍微修整一番。 长廊那侧的莲花开了，白术就特意从那长廊之下走过，即便阴雨天，那莲花也是美的，莲瓣承接下自天而下的雨水，等到捧不住了，才略一歪了花瓣，将那积蓄的雨水倾泻而出。 “如今时节，想来沉玉谷的荷花也该开了。” 白术想起前几日路过这里时自己还和长生说起此事。 “是啊是啊，有空应该回去看看，这璃月港的莲花都是白的，好看是好看，只是难免也会想起沉玉谷的荷花。” 沉玉谷的荷花生得比璃月港的要大上一些，多是粉色荷瓣，不知怎的遥遥一望瞧着总觉得比璃月港的这些多上一些婉约。也像这两地的雨一般，沉玉谷的雨总是那般绵绵烟雨，而璃月港的雨却好似要比之直白许多。 白术说不出哪种更好，在这件事上也并无过多的偏好，只是此刻想起沉玉谷，倒是想着来日得闲移植来一些沉玉谷的荷花过来养在近前也是好的。 一户一户敲开老主顾的家门，白术一一把过了脉又对药方做出些微调整，细细嘱托着用法用量和注意事项。 来时手中只拿了一包包捆好的药，回来时却被塞了一堆点心，尽管白术再三推辞还是被塞了满怀，等到看诊结束时只得捧着怀里那一堆吃食走得小心翼翼。 伞柄被夹在手臂之间，这样的姿势实在说不上舒服，正打算赶紧回不卜庐却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眼前的雨被纸伞隔开。钟离回头，就见到白术将他纳进伞下，笑着同他打招呼“钟离先生，真巧。” “是啊，真巧。”钟离看他的模样，顺其自然的接过他夹着的伞柄，“白先生这是去购置不卜庐的东西去了？怎的寻了个这样的雨天？” 白术闻言略有无奈，“让先生见笑了，是我今日想着无法出诊干脆去替平时需要上门送药的几位客人送药顺便诊了诊脉罢了。” 钟离了然。“白先生医术高超，自然深受爱戴。” “我不过是做自己该做的事罢了，先生莫要打趣我。话说回来，先生怎么会在这里避雨？” “上午雨停时堂主托我外出，回来时路上遇上这只画眉，当即便买了下来，怎料天降急雨，若我一人便罢了，只是我舍不得让这画眉淋雨，故而被这雨困在此处。”钟离将那画眉递得近些让白术看，画眉也似与他打招呼般在笼子里跳了跳又叫了两声，白术并不懂鸟，但仅凭那外表与鸟鸣也知这只画眉品相极好。 “这雨看来暂时是没有停下的意思，若不介意，不若先生与我一道吧。” 这雨下了几日，路面也积了不少雨水，两人撑着那把伞缓步走着，说起近来璃月港的琐事，丝毫不嫌行的缓慢，反倒有几分闲适。 只是行在雨中，话题不免最终又回到这场漫长的雨上，白术不知璃月港从前如何，但自从他移居到璃月港起，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天气。 久不见太阳，白术都有些担心不卜庐里药材的存放。 “沉玉谷也是多雨之地，白先生从前到了雨季是不是也常担心这种事。” “是啊，每到雨季，我和师父就要分外留心，连着几日降雨，就好像哪里都带着潮气，这种时候总是难免发愁。不过因着雨水充足，我和师父种植的药材倒是生的极好。” 白术沉浸到回忆之中，好似少时在师父身边采药习医的日子就在昨日。“说起这个，师父与我从前还在家门前种了一株昙花，我总喜欢去瞧它，从结成骨朵一直等到它开。就那样等着，无论天气如何，都要去看上一眼，然后在它开花的夜里一直守在一旁，等到它开。” “白先生好兴致。”钟离迈过一个小水洼，面带笑意听他说起从前。 “倒是如今许久不曾体验那样的感觉了。” “白先生既然怀念，下次我为你带上一株昙花吧。” “会不会太麻烦先生了，这样心血来潮的事先生不必放在心上的。” “怎么会呢？不过举手之劳罢了。”钟离看见白术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又补充道。“若是白先生心中实在介怀，那等到花开时邀我一同赏花便是了。” 白术连连点头，“届时我再备上些酒水，先生可莫要失约啊。” 两人做了约定，正巧来到杂货店旁，白术重新买了把伞送给钟离，又说自己实在拿不下，硬将怀中吃食分了钟离一半。两人各自撑伞又同行了一段路这才分开。 雨天时天总是比寻常黑的要早些，因此白术总是让阿桂早些回家。 雨滴击打在伞面的声响在平静之中尤为明显，白术循声抬头看去，便见钟离执伞而来，那伞正是白日里自己为他买的那把。 他步履款款，随着走近，那张脸便在伞下逐渐清晰。钟离在不卜庐门前将那伞收起，靠在门前，这才走入药庐之中。白术看的一时有些痴了，再寻常不过的动作由钟离做来竟如优美的表演。 “钟离先生可是需要些什么？” 他轻笑。“我观今夜会有一朵花开，我需一人相伴，不知白先生可愿赏脸与我同观？” 白术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点头答应，钟离便在他目光中寻了把椅子坐下，等待不卜庐的闭店。 关门的时间与往日并无不同，两人撑着伞从不卜庐出发时天上依旧飘着雨，只是比白日倒是小了许多。 白术跟着钟离的脚步，被雨声所掩盖的蛙鸣在室外听得格外清晰。 “明天会是晴天吗？”他轻声问着。 钟离脚步未停，“会的，只是今夜预计会有一场大雨。” 白术抬头偏了偏伞，雨夜的天看得不真切，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于是只好加快一些步伐赶上前方同样停下脚步等他的钟离。不卜庐到玉京台的距离并不远，钟离轻车熟路的引着他，而后在一株琉璃百合前站定，显然是提前做过准备。 “传说琉璃百合会因美妙的歌声盛开，亦会在夜间绽放。这株琉璃百合今夜便会迎来他的一次开放，故而比周围那些开得都要晚些。” 白术看那含苞待放的骨朵，又看向钟离，脑中突生一个疑惑，也当即问了出来。 “我这算不算是作弊啊。” 钟离俯下身，更靠近那琉璃百合一些。“怎么会呢，即便从前不曾在意，但无论何时相见都是不晚的，何况，等一朵花开，本身就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了。” “说的也是。”白术同样在花前蹲下，琉璃百合他常入药，住处也有培育几株，倒确实未曾像这样亲眼见证他的自然开放。 “钟离先生，传说是真的吗？” “白先生是指？” “琉璃百合的传说。” “白先生若是在意何不亲自试试？” 白术略一沉吟，清了清喉咙，轻声哼唱起少时在沉玉谷常听的歌谣，雨势渐缓，不知何时也成了沉玉谷般的绵绵细雨，落在伞上声响轻缓悠长。 曲过大半，琉璃百合也未有任何变化，白术停下哼唱，朝钟离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唱得不好，让先生见笑了。” 钟离则面含笑意摇了摇头，接起白术哼唱过半的曲子，在曲末衔接上另一首耳熟能详的璃月港小调。白术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两首曲子竟能衔接的如此流畅，钟离则用眼神示意他一起。白术会意，在下一句的句首处加入其中，雨做节拍，两个不同的声线共同哼唱着同一首歌，听着倒也分外和谐。 淡蓝色的花瓣缓缓展开，露出里面的洁白，二人的哼唱早已停下，静等着那洁白展露最后中心的金黄。花朵肉眼可见的变化像是比什么都要动人的生命之歌，蓝白相间的花朵在黑夜里泛着淡蓝色的荧光，白术在那金黄露出的瞬间抬头看向钟离的脸，却刚好迎上对面人同样投来的目光，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二人只是相视一笑。 “花开了。” “真的很漂亮。” 没人去纠结花是否是因为二人的歌声而开放还是因为只是单纯的到了它该开放的时间，只从结果而论，是一次相当不错的体验。阴雨天所带来的一丝阴郁也在花开的瞬间消失殆尽。 “多谢钟离先生。” “便当作白先生赠伞的谢礼吧。” 一如既往的早起，但又与往日有所不同，因为此时的苏醒并非是因为白术规律的生物钟。 远处阵阵蛙声，近处没完没了的蝉鸣不断在耳边回响。白术循着那声音，视线锁定在窗上，认命似的起身。 长生在他动作时从腰上绕了一圈而后缠在他颈间，她打了个哈欠，“万物有灵，蚊子和蝉没有。” 白术打趣道，“干脆让它进了你的肚子怎么样？” “我又不是一般蛇，才不是什么都吃的。” 白术又是被她逗笑，抬手推开窗将那只吱哇乱叫仿佛打算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在这一日之中唱完的蝉赶走。 昨夜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似乎总算是将雨水都落尽。白术将昨夜关好的窗推的更开了些，大雨后的空气格外新鲜，经雨水冲刷后片片绿叶都显得青翠欲滴。 白术在晨间轻风中伸了个懒腰，不远处的树上有鸟叽叽喳喳的叫着，白术想起钟离昨天买下的那只画眉，想着今天若是有缘，说不定晚些时候能见到钟离在璃月港遛着那只画眉。 白术看见天边泛起一层橙色。 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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