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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年龄操作/祈雨中心】我也笑我
我也笑我
うずまき
2024/12/13 22:59
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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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你是学生家长？” “狗老师你好！我是吴凡和老仙的爸爸！” 狗子张了张嘴，颇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一脸精神的粉毛矮子，一时不知道该先质疑对方的身份，还是先纠正自己不姓狗。 ----- 02 同所有背靠教会的学校一样，狗子任职的这所小学没有入学门槛，送来的孩子只要适龄，不论出身如何都会在神爱世人的恩泽下被接纳，学费也只要看着给就行。 而在这样的学校里学生大致分为两种：典型的问题学生和非典型的问题学生。 狗子自认不是什么认真负责的好老师，他一个人要带两个一年级和一个两年级共三个班级，每个月薪水却像开盲盒，有没有、有多少全看这个月信徒的奉献经过层层剥削后还剩多少。 在这里工作的教职工要么是为了混个资历，要么就是有其他灰色收入需要洗一下，单纯为爱发电的也有，但不多。狗子明显不属于最后一种，叫家长这种操作对他来说也是破天荒头一遭。就连之前杰森把同学的脸咬破了，他也只是口头教育，然后用祖传药膏随便糊了几下，最后好像还是小猫带佩德去打的狂犬疫苗。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同学咬了需要打狂犬疫苗，但咬人的是杰森，好像又还算合理。 ----- 03 自称学生父亲的人一头扎眼的粉色短发，凌乱地在脑后绑成一个揪，身上的深色西装脏兮兮的，显而易见的不够合身；嗓音能听得出来在刻意压低，句尾会暴露出一些遮掩不住的细软，整个人站在那里还没邻座正偷偷向这边打量的姜云老师坐着高。这让狗子几乎要怀疑眼前的人是熊孩子从隔壁高中请来的托……而且是从女高请来的托。 狗子甚至已经在心里擅自勾勒出了这个冤大头背后的故事：八成是老仙出的主意，吴凡打发佩德去隔壁高中找的人，佩德眼瘸，找了个女高中生来扮演老仙和吴凡的爸爸。 算了，托就托吧。狗子想着，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垫着那本崭新的家校联系册，没有拔下笔帽的黑笔在指尖打着转：“请问您是吴凡还是老仙的家长？” “都是！”粉毛的年轻人眼睛亮闪闪的，很有精神地举手回答道，“他们都是我的儿子！” ----- 04 与家长的沟通谈不上顺利或不顺利，本来也只是因为事情闹大校领导施压，才不得已走个流程而已。 藤原先生倒是很有职业操守，详细了解了“自家的孩子”在学校的斑斑劣迹，比如吴凡在厕所玩火炸了粪坑，不仅堵塞了下水道还殃及不少池鱼；又比如老仙向同学集资，包下小卖部一整盒刮刮乐却说没有开到头奖，怀疑被秦老板私吞，导致小卖部被愤怒的小学生给冲了，目前仍未能重新开门营业的事，并且表示回家后会积极与孩子沟通，保证不再犯。狗子说实话不太相信，只敷衍了事地打着哈哈结束了这次交流。 之后狗子前往中庭找人，路过大礼堂门口时正巧和新来的牧师擦肩而过——每周有两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会有教会的人前来布道，这是这所学校最像教会学校的一点。新来的牧师姓林，一头绿色短发，心态很好，即使大礼堂里没有多少学生也不见气恼，自顾自地翻开圣经开始念诵教义。不像之前的肥羊牧师，每次都要死要活地满学校抓学生回去听讲，还因此在废弃的小教堂里挖出一具白骨，被吓到请了病假。 狗子绕过中庭里最大的那棵樱花树，还没等他站定，就见一个黑影裹挟着风和地上的花瓣从他旁边蹿出去，靠在树下打盹的身影便只剩下老仙一个。 “吴凡又在抽烟？” “哪能啊，”年幼的孩子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声音稚嫩，语调里有着一种天然的无辜，“他只是想到之前玩火不小心给狗老师你烫了个头的事，羞愧难当才跑的。” 说着他还伸出舌头，把嘴里的白色细棒吐出来给狗子看，舌头因为廉价糖果里的色素变成诡异的蓝：“我们吃的是棒棒糖。” “我的头发是天然卷，跟吴凡没有关系。” 狗子挥手拍散周围的烟味，一如既往地假装没发现那些绝不该出现在二年级孩子身上的不良嗜好。就像他也知道老仙每周都会贿赂门口那个常年戴绿色雷锋帽的保安，让对方帮忙买劣质染发膏回来偷偷鼓捣自己的头发，却就当那头黄绿黄绿的毛发如同老仙声称的那般是天生的一样。反正校风如此，教会的教义也不禁止信徒抽烟喝酒烫头，会被世俗戳脊梁骨的教育工作者也远不止狗子一个。 至于这次的事件为什么会发展到需要请家长的地步，完全是因为受害者中有学校的金主——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中总会出现几个不能被人知晓存在、既不能放任不管却也没有那么重要的孩子，在家长给学校捐了一大笔钱后被扔在这里野蛮生长。而其中就有一个这样的倒霉蛋，不仅在吴凡炸厕所的时候不巧蹲在隔壁坑位，还在老仙画的“平分刮刮乐头奖”的大饼中积极参与，投资了最多的钱。 “能不能让老师省点心？” “一点小失误。”小屁孩搓着手笑得人畜无害，“不如老师你写个名单给我？哪些人比较肥……不是，哪些人惹不起我下次一定绕道走。” 狗子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滚”。于是老仙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正准备听从老师吩咐麻溜滚蛋，却又被狗子一把薅住后衣领：“小猫也不会给你写的。” “你真烦人。” 以小孩子的力气自然挣脱不开成年人的钳制，老仙动弹几下后便也没再挣扎。 “秦老板那边已经说了，只要你把那张头奖的刮刮乐还给他，以后有这种生意还是跟你五五分账。他也不追究你教唆吴凡把他远房表弟炸一身屎，害他洗了一晚上现在宿舍还一股屎味的事了。” “五五分账个屁！”老仙情绪激动，自动忽略狗子的后半句话，“那个狗逼奸商，以为我没学过数学吗！” “我管你学没学过数学，我教的是历史。” 狗子一手勾住老仙的脖子，一手按住老仙的脑袋防止他趁机逃跑。被劣质染发剂毒害过的头发干枯蓬松，有点扎手： “事情已经给你摆平了，东西还我。” ----- 05 “坏了，”老仙一脸造作的惊恐，把自己从头顶摸到脚底心摸了好几轮，最后翻出清清白白连糖纸都没一张的裤兜给狗子看，“我给忘家里了。” “你妈……”狗子按着直抽抽的额角，咬牙切齿地和老仙大眼瞪小眼。 头上有火的蓝色神明教导信徒，如果你看某人不爽，应当给他的脸一拳。可狗子不是祂的信徒，年底也还有教师资格考核，只能忍痛松开小崽子的后脖颈，放弃把对方按地上狠狠体罚的想法。 老仙哧溜一下消失在角落的神像后——那座神像原本立在学校正门口，在某次地震中滚落到中庭的一角，教会的大人物们认为这是神启的一种，就没有将祂抬回原位。狗子仍蹲在原地，单手托腮颇有些忧郁地皱起眉，而铜制的神像用底座和背后交接的那一块，已经被摸得金光噌亮的地方对着他，像是在做无声的嘲讽。 ----- 06 狗子按响门铃，刺耳沙哑的尖锐声音有节奏地回荡在走廊里。 学校是寄宿制，距离老仙下次放风回家还有三周多，狗子等不了那么久，只好亲自上门。自上岗以来就只在充当泡面盖上发挥过用处的家校联络册里记录了老仙的家庭住址，狗子惊讶地发现他和吴凡填写的也确实是同一个地方。 年代久远的老旧公寓入住率不低，几乎每家门口都挂着已经洗到泛白的衣物，层层叠叠，遮掩了阳光和路人的视线，狭窄的走廊看起来愈发逼仄潮湿。因为是工作日，此时并没有人在外活动，狗子身手矫健地穿过堆满走廊的杂物和散发着腐臭的新鲜垃圾，余光掠过一扇扇锈迹斑驳的铁门，大多数住户都没有写门牌，只有二楼最里侧的一间房间的门上挂着一块塑料板，上面用丑陋的字迹认真地写着藤原二字。 门铃响了半天没有反应，狗子收回手，掏着口袋准备实施计划B，却听到“吱呀”一声，隔壁的门开了。 ----- 07 从隔壁探出头的青年一头黑色短发，戴着无框眼镜，在睡衣外面披了件深色的棉外套。他单手撑着门框，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狗子，眉眼间一片阴郁，有种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的颓丧。 狗子不动声色地松开探入口袋的手掌，让铁丝落回底部，转而掏出自己的教师证：“你好，我是吴凡和老仙的班主任。” 邻居伸手接过，打开扫了几眼，脸上的狐疑却并未褪去：“家访？祈雨今天不是去过学校了？西装还是管我借的……” 他撇着嘴嘀嘀咕咕。狗子眨眨眼，逐渐露出茫然又错愕的表情。这里面倒没有多少表演的成分，毕竟他是真没想到中午来学校的就是藤原先生本人。 “就这么高，粉色头发，看起来像高中生的那个？”狗子确认般地抬手在自己肩膀旁比划着，邻居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本子合上还给他。 ----- 08 邻居自称姓潘，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说家，说话的时候嘴角抿着一个微妙的弧度，不知是自嘲还是仍旧觉得狗子来家访的动机不纯。 “嗯，确实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狗子随口回应，对于眼下的展开有些苦恼。 邻居似乎被噎了一下，紧皱的眉间沟壑更深，不过到底也没有真的发作。他倚着污渍斑驳的水泥墙，从兜里摸出烟盒，低头咬出一根；狗子刚准备推辞说自己不抽烟，就见对方娴熟地吐出一个烟圈，将烟盒和打火机揣回衣兜，没有丝毫询问的意思。 狗子没太在意对方的不礼貌。作为一个时常会在社交场合被同事指出应对不够得体的人，狗子对于冒犯或者被冒犯的事并不太敏感。他只是忽然有所明悟，算是知道吴凡那仿佛浸淫多年的老烟枪气质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虚掩的房门内传来断断续续的老式电话的铃声，邻居置若罔闻，指间夹着缓缓燃烧的烟，颇有兴致地和狗子聊起他学生的家长里短。狗子对此确实有一点好奇，但也只有一点，他今天来不是真想家访，这会儿感觉像是被架到了火上，进退两难。 “听说过大叔捡到女子高中生的都市传说吗？最近有不少网络小说都用的这个题材。” “什么？” 狗子虽然没有听说过，但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并不难理解。联想到那张年轻到仿佛高中生的面孔，狗子再次陷入那种茫然、好奇和纠结混杂的情绪，以为自己将要，或已经被卷入一场涉及诱拐和监禁的案件。 “藤原祈雨白天会出门打工，为了养活自己和两个小鬼，每个月有几天，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晚上也不会回来。” 邻居睨了狗子一眼，像是终于整理好了措辞，搓着手里的烟继续刚才的话题。 ----- 09 藤原祈雨从小就住在这里，小时候和奶奶一起，奶奶去世了就一个人住。奶奶的去世是意外，赔偿金加上平时打工的收入，其实足够藤原祈雨完成学业。 捡到那个高中女生是在一个夏天的晚上，在附近一个小巷里，在藤原自己还是高中生的年纪。 “那个女生和吴凡老仙什么关系？”狗子已经有所猜测，忍不住皱眉提问。 “老仙的生母。”邻居也没卖关子，屈指弹了下烟灰，悠悠说道。 女孩漂亮又沉默，蓄着黑色长发，瘦削苍白，看起来柔柔弱弱，惹人怜惜。她当时已经怀孕几个月了，但是不显怀，藤原不知道是没有发现还是不在意，就这样把人留在了家里。 开始的时候女孩偶尔还去学校，放学后藤原去便利店或者商业街打工，女孩就在家里打扫做饭。再后来就算是最大号的校服也没法遮住身形，她便基本不出门了。 “快新年的时候她在街道那头的小诊所里生下一个男孩。”只剩一小截的烟头伴随着点点火星落在地上，邻居赤脚穿着造型可爱的棉拖，不甚在意地向前伸出一只脚，将烟头踩灭：“祈雨向打工的地方请假，但是新年里人手不足，店主没同意，等结束了工作过去，发现对方已经结清诊金离开了。” “没带走孩子？” “没有。” 过于意料之中的展开，一丝难以捕捉的违和感在空气中弥漫。狗子其实还有点不太相信，但是又想不通对方这样编故事消遣自己有什么收益。 而邻居的讲述还在继续。 “谁也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但他的母亲姓陈，耳东陈，祈雨来我这里借了字典，翻了半天，最后决定叫他陈阳。” “他作业本和试卷上写的是沉没的沉。” “他觉得那样比较酷。”邻居耸耸肩，“当然他更讨厌‘老仙’这个名字，可惜入学登记那天祈雨没空，我在赶稿，去的是我的责任编辑，他在欺负小孩和给人起外号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 这事有点离谱，但狗子想到自己那些和靠谱沾不上一点边的同事领导，又觉得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字能成功登记也算合情合理。 至少很像是小猫老师能干出来的事。 狗子沉默的时候邻居掏出了第二根烟，叼在嘴里但没有点燃，打火机在指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转，像是想给听众和自己一个中场休息。狗子并不擅长通过动作和神态揣摩人的心理，他能看出对方比刚才精神不少，迎着夕阳能在苍白的脸上稍微看到一点血色，却依旧不够健康，更像是一种熬夜过头后反而睡不着的兴奋；也发现了自称作家的先生习惯在说话时用拇指摩挲食指指腹的茧子。 但也仅此而已，狗子只能得出对方确实是一个昼夜颠倒且习惯用钢笔胜过键盘的文字工作者的结论，无法判断他讲述的内容是否真实。 当然从个人情感来说，狗子更愿意相信那是假的。 “我无法理解，”狗子说，“怎么会有人愿意替不认识的陌生人养孩子。” “事实上没人理解藤原祈雨在想什么。” “这就有点敷衍了吧。” 咔嚓一声，打火机亮起的微弱火苗终于将烟点燃。 “确实有点。”邻居转过头看他，薄烟缱绻，镜片后的眼睛黑得像深渊，“就是不知道和狗子老师对学生的关心比起来，哪个更加敷衍呢。” ----- 10 对话在几个呼吸之后重开，双方自然而然地揭过了刚才的话题，没有人再计较旁观者的讲述是否真实，也没有人再深究老师的行为是否矛盾。 “你喂过流浪猫吗？” “偶尔。” “流浪猫这种生物，一旦你开始固定喂养一只，很快这片街区的流浪猫都会闻风而来。” 邻居像是觉得有点冷，把双手揣进了袖子，身形似乎也佝偻了一些：“那之后祈雨的家里陆续又住过几个高中女生，可能也有初中的，我记不清了。她们短的住了几天，长的一两个月，再后来祈雨捡到了吴凡，家里有了俩小孩，就逐渐不再遇到需要帮助的女学生了。” “吴凡？” “祈雨在公共厕所捡的，襁褓里还放着一叠现金，不算少，但是绝对不够养大一个孩子。” 狗子哑然，一时难以评判吴凡和老仙的身世哪个更加抽象。他甚至觉得俩小崽子能成功被放养长大都算得上是反科学的奇迹。 邻居说他们婴幼儿时期喝的是便利店的临期牛奶，牙长齐了就跟着藤原祈雨啃便利店饭团盒饭，等终于熬到能走路了，就走街串巷挨家挨户蹭饭，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反正他俩脸皮足够厚，有时吃完还会给祈雨打包点。 “现在这附近，除了刚搬来的人家，连狗见着他们都要绕道走。” “我还以为你要说他们生病了都是藤原祈雨去附近山上挖草药回来煮给他们喝的。” “……藤原祈雨的反常识不是体现在这个方面的。” 此时天色已经几乎完全暗下来，住在这个地方的人们通常不会那么早回家，没人打开走廊的灯，只有炽白的灯光从邻居虚掩的门内倾泻而出，不知什么时候停歇下来的电话铃声又开始阴魂不散地响着。 狗子后知后觉地想自己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来作为收尾，比如以后会多关心孩子在学校的情况，注意他们的身心健康，但说实话他对学生，尤其是吴凡和老仙已经足够纵容，再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悬崖了。 或许可以考虑下次再抓到吴凡抽烟就只没收他的打火机。 “呃，”狗子捏了捏兜里的铁丝，突然想到一个之前被忽略的，但他又还算在意的问题，“那藤原祈雨自称孩子的爸爸……？” “祈雨觉得他们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所以不能当孩子的母亲。”邻居打了个哈欠，似乎是积攒的疲惫终于不再被其他情绪阻挡，可以肆意张扬了，“当然老仙和吴凡从来不认这个爹，他们也没去办过正式的手续……就算去了也办不下来。” “我的意思是，”发现较为迂回的提问没得到想要的回答——他有时会记得同事的提醒，说话时多读一下空气——狗子换了一个更加直白的问法，“藤原祈雨真实的性别是？” 邻居撩起几乎快要合上的眼皮看他，声线和眼神都变得有些涣散： “我还没想好。” ----- 11 狗子趁着夜色从外面的窗户翻进二楼的藤原家。一居室空间不大，一眼望得到头，只不过黑灯瞎火，他只能勉强确认室内还算整洁，也有不少男孩子喜欢的玩具。 隔壁有声音传来，邻居回家后似乎也没急着睡觉，此时和什么人在电话里争吵着，墙板隔音很差，吵架的内容狗子听得一清二楚。 似乎是电话那头要求他拿出更有创意的构思，于是作家先生发着脾气，说要把吴凡和老仙的父亲设定为双开门的恶魔和天使，再过两年会拍着十二只大翅膀飞过来用黑卡抽藤原祈雨耳光。狗子有听没懂，但是大为震撼，然后在翻窗进屋的时候一脚踩在正正好好摆放在窗户正下方的滑板上。 他顺着惯性猛地滑进房间，后面的脚跟不上踩在滑板上的那只，只能劈着叉被滑板带着往屋里冲。快撞上大门的时候狗子眼疾手快地扒住了用来隔断厨房的柜子，虽然止住了前冲的态势，但也让放在柜子顶端、本来就露出了半个底的铁桶摇摇晃晃，最终掉落下来，倒扣在了他的头上。 桶里没有水，但震荡的余波敲得狗子脑袋嗡嗡作响，就连隔壁的争吵都诡异地停顿了几秒。 不过好在他已经发现了目标——那把挂着苦无挂坠的车钥匙正静静地放在玄关的鞋柜上。 ----- 12 Benner公司两年前贩售的限量款机车PhiloHill，说是限量款，当年贩售的价格倒也没有太过夸张，公司主营的业务是能源和芯片领域，据说是因为家族里最小的那位千金喜欢，所以才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年出了这么一款蓝银相间的机车。 那位银色长发的千金小姐最近开始在影视圈崭露头角，似乎还颇有人气，导致这款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机车在二手市场的价格也水涨船高。不过狗子对她没什么兴趣，也没打算转手卖掉自己的车。他是在机缘巧合下入手的，自己改装过几次，目前跑起来还算合心意，比赛时的发挥也比较稳定。 ——这座城市的郊外有片山脉，山不高但是山路曲折，不少追求刺激的有钱人会在那儿开盘赛车，要签生死状的那种，但是相对的，奖金也非常丰厚，狗子靠着赛车已经赚了不少。 今天的比赛他准备了很久，车也早早送去保养，却没想到车钥匙在前几天被小屁孩摸走，为了拿回钥匙他这两天都不知道给老仙擦了多少屁股，结果最后还是得偷偷摸摸翻窗入室才拿回来。 当然，要不是刚才拿钥匙的时候被突然弹出的柜门狠狠抽了一下屁股，狗子差点真信了老仙是不小心把摸走的钥匙忘在家里的说辞。 摸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腰，狗子感到了身心俱疲。 看了眼时间，现在还不算太晚，路上开始零零散散地有一些刚刚下工的住在附近的居民，他们没给狗子这个逆向而行的人多余的眼神，只是神情麻木地向前方走着。狗子没什么心情吃晚饭，一边想着比赛之后倒是可以去喝点小酒，一边顺着阶梯走下堤岸，从前面的桥底穿过去能节省不少时间。 桥洞底下是流浪汉的地盘，其中也有与狗子相识的。狗子刚想到今晚的夜宵不如就从便利店买些啤酒来找认识的流浪汉聊聊，就发现那个流浪汉常驻的位置旁停了辆熟悉的机车，旁边还坐着一个他按理说不太熟，但今天实在是听了不少次名字的人。 车是黑色底，有蓝色和深棕色块状花纹的重型机车，这辆车狗子在赛场上见过好几次，但那种时候大家都戴着头盔，狗子又没什么社交的兴趣，所以一直不知道车手是谁；而藤原祈雨抱着头盔坐在旁边，正在拆火腿肠的包装，只不过双手和牙配合得不太好，看起来有些费力。 那边是个背风的好地方，狗子又走近几步，才发现周围还坐了几只看不清花色的野猫，原本应该睡在那儿的流浪汉被挤到了更里面，绿色棉帽拉下，背对藤原祈雨躺着。 留着一头半长不短的粉色头发，很是招摇惹眼的年轻人终于剥开了火腿肠，伸手过去拍了拍流浪汉，但是被不耐烦地挥开。藤原祈雨也不见恼火，收回动作后自顾自朝野猫挥挥手，似乎是想驱赶，但野猫们不为所动，依旧围在附近。 于是藤原祈雨掰开一些火腿肠朝远处丢去，这次野猫们倒是动了，只不过抢到火腿肠的那两只叼着食物又回到了原位，没抢到的也回来了，悠哉悠哉的，尾巴绕过身体端正坐好，不吵不闹地继续盯着人看。 藤原祈雨给那几只没抢到的也分了一些，自己则拿着只剩三分之一的火腿肠，心无芥蒂地往嘴里塞，甚至还轻快地哼起了不着调的旋律。 狗子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离开，决定从另一条路前往目的地。 现在他开始怀疑下午听到的那个故事到底有多少真实，有多少虚构了。 23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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