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崩塌之塔（下）

云端的法则

惬意的幽灵鲨

2025/06/05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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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围在石塔外的人们正严阵以待，等待叶献全身而退。
“步摇，你说那丫头不要紧吧？”海柳第五次看手表，“如果她再不出来，我们就要进去了！”
“稍安勿躁。”步摇话音刚落，只见石塔外黑雾翻涌，金色光粒突破封锁，在草地上隐约汇集成人形。
付丧神们惊喜万分。他们刚迎接上去，映入眼帘的却是面目狰狞的狐禅。
下一秒，狐禅跪倒在地：长枪压住他后脖，步摇双手发力，迫使它四肢着地，匍匐不起。
“叶献呢！”步摇冰冷呵斥。
狐禅只是阴阴冷笑，不做回答。
“请等下，我想确认一件事。”林先生此刻却拨开大家，来到狐禅面前。
“林先生，注意安全！”海柳与鹤天护在林先生面前。
“害死我女儿，让我们家族蒙受诅咒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么？”林氏的一家之主单膝跪地，看着被牢牢控制在地上的狐禅。
“林先生，狐禅三十年来都被封印在别处，只有今晚因为不明原因出现在这。它和您家族的诅咒，以及令嫒去世并无瓜葛。”步摇叹气。
“那……”林先生欲言又止。
闻言，狐禅猛然抬头直视林先生。它原本全身宛如焦炭，根本不成人形，现在却化作戏谑人脸，哑然而笑：
“呵呵呵……一出好戏，真是一出好戏啊！”
委托人们纷纷如临大敌，做出应战姿态，以防狐禅暴起伤人。
“百器冢和你们势不两立，可如果什么破事都要我们来背锅，这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见没有人接话，狐禅兀自说下去：
“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哪怕连我都知道——亲手害死你女儿的，就是你这个父亲自己啊！”
林先生脸色煞白。他缓缓起身，一个踉跄没有站稳，海柳他们赶快上前扶住。
狐禅的嗤笑还在持续，逐渐变为疯狂的大笑：
“把自己的欲望和权力当做绳索，亲手把孩子活活勒死，然后再把他们的尸体当做炫耀的工具，像奖章一样挂在墙上！妙！实在是妙啊！不过别担心，林先生，你并不孤独，因为这世上还有无数个你在虐杀自己的孩子！比你更卑劣的还大有人在！
“有趣！太有趣了！你们人类真是这世上最有趣，最丑陋，最扭曲的动物！你们的未来该何去何从勾起了我无尽的好奇，我真是爱死你们了！呵呵呵呵！”
“别再废话。让叶献回来。不然掉的就是你的脑袋。”步摇冷冷打断。
“呵呵呵……”狐禅低头冷笑，看不清它表情，“那丫头和林公子的意识在塔内共度良宵，她把唯一的符咒用在我身上，怕是出不来了！”
步摇攥紧长枪，她金瞳炯炯，仿佛随时会迸出火光。
“我只是实话实说。林家少爷走不出来的。因为把他困住的塔，就是林先生亲手为他建的。如果他能走出来，今晚还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么？呵呵呵呵……”
“这厮除了傻笑，根本倒不出什么情报！”海柳上前踢了一脚狐禅，鹤天则搀扶林先生到草地的长椅上休息。
步摇从腰包里抽出银锥，钉入狐禅四肢，将其禁锢在地上。她望着尚在昏迷的林下，和被黑雾包裹的石塔，细眉紧蹙。
“咒禁科的修补师马上就到！他们都是专业人士，保证药到病除！”海柳给步摇喂定心丸。可她的声音分明也在发抖。
“林下被困在塔里，这座塔是林先生建的……若真是这样，他只能自救，其他人都帮不了。”步摇脸上面露悲伤。
“如果他走不出来，那……”海柳小心翼翼询问。
步摇闭上眼睛叹息：“他就会步自己姐姐的后尘。”
石塔内，叶献搀扶林下，顺着看不见尽头螺旋向下的石梯，漫无目的寻找出口。
“林下已经和回忆中的姐姐告别，狐禅也被赶出石塔，为什么我们还是出不去？”叶献记不得走了多久，累得气喘吁吁。
旁边林下的情况更是糟糕：被狐禅困住时，他为了突围，在冲撞囚笼时弄得满身是伤。
一路上面对叶献停下休息查看伤口的提议，他一次又一次拒绝，强撑着陪她走到现在。
在青灰色的墙壁布满很多黑洞洞的石龛，每经过一个，就会从里传来声音：
“父亲，我好难受……我的肠胃炎犯了……”
“活该！让你不听话，没按我的食谱来！这全是你自找的！”
“父亲，我最近老是在咳嗽，还有点发晕……”
“软弱！你看看人家小孩，哪个像你这样病殃殃的！我说出去都会遭人耻笑！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
“父亲，我今天在学校遇到了点事，不知道您能不能听我说说……”
“没看到我在忙么，多大点事，自己处理。”
每走一步，林下的呼吸就会急促起来。他拼命捂住耳朵，浑身冷汗，靠着墙壁举步维艰。
叶献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两人只好就地坐下。
“抱歉，肩膀借我靠一下。”林下枕在女孩身边，等平复情绪后，他才幽幽说道：
“曾经，我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我一直在等。我等了五年，等了十年，一直等到现在，但是还没有等来父亲所谓的爱和理解。
“现在我终于知道，五年、十年等不来的东西，再过五年，再过十年……不，就算再过多久，都一样等不来。”
见叶献还没从压抑的氛围缓过来，他轻松笑笑：“能自我展示伤疤，说明我已经走出来了。所以你别担心啦。有父亲这么多年的考验，我内心已经很坚强了。”
可话虽如此，笑容很快从少年脸上蒸发殆尽。他又自言自语般发问：
“你觉得我以后，会成为和他一样的人吗？”
叶献没有回答。他感觉女孩握紧了自己冰冷的手。
“行了，牢骚发完，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们继续赶路吧。”林下起身。
可下一秒，刚刚平复的内心突然被狠狠揪住，犹如从万丈高空跌落——
又来了，这种感觉。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犹如暴风雨中迎面袭来的一堵巨浪，几乎把他狠狠打倒在地。
喘不上气，好像要被看不见的手扼住喉颈活活窒息。
他下意识摸索口袋。
糟糕。
没有药。
药不在身上。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心脏悸动不已，宛如被千军万马踏过，灵魂与血液正在被野蛮地抽离肉体。
无数绝望的，孤立无援的记忆涌入脑海。
严酷的父亲，无奈的母亲，温柔的姐姐，模糊的哥哥，伴随挂满墙的奖章，堆着笑的宾客，无意义的应酬，被丢弃的白猫，这些景象走马灯似在眼前飞速流转，构成死神手中的巨镰，随时都要猎猎挥下，收割走他被指责的，失败的，毫无意义的短暂一生。
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人来帮助他。姐姐的安慰只是缓解，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何况她也自身难保。哭泣只能换来嘲笑，示弱只能迎来霸凌，父亲说过，只有弱者才会展现无意义的苦难。可就算再怎么无意义的苦难，那都是属于他自己的苦难。纵使被别人唾弃，被别人践踏，他也只能从地上将它们捡起，再生生咽下胃去。
他本来已经习以为常了。就像冰冷的深海鱼习惯了黑暗与水压。
而就在这可怕的时刻，他只觉身体一暖，一股暖流迎面将自己包裹——
叶献将林下紧紧抱住。
“我没事，我很好！”林下出于本能想挣脱开，“我不能接受别人的拥抱，何况还是女孩子的……父亲说过，大丈夫流泪不轻弹，我必须要坚强。”
在他这样推辞时，记忆里父亲的谩骂和挖苦仍在耳畔回荡，时断时续。
叶献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可你根本就不是坚强……”许久，叶献的哽咽声从他怀里传来——
“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别人求救。”
林下突然不说话了。
叶献感觉面前的少年在浑身发抖。
他在哭。
不是无声落泪，也不是低声呜咽。
而是放声大哭。
他哭得那么响亮，那么委屈，涕泪横流，毫不掩饰，正如他十六年前第一次来到世上的那刻一样。
少年的恸哭声响彻塔内。地动山摇间，前方不远处的石壁轰然坍塌，露出缺口。
缺口之外，是耀眼的白光。
叶献抱紧林下，任凭他肆意发泄心中积郁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最后，待林下的呼吸夹杂鼻息逐渐平稳，她伸手为少年拭去眼泪，含泪朝他淡淡一笑：“我们走吧。”
少年与少女再度迈开步伐。叶献走在前面，牵着林下的手。林下则怯生生跟在后面，不时吸吸鼻子。
“刚刚的事情，就当成我们之间的秘密吧。”林下脸红着小声提议。
“你是说我抱你的事情，还是你哭鼻子的事情？”不知为何，叶献突然想逗逗他。
林下干咳几声，脸烧得愈发滚烫：“都……都有。”
出口近在眼前。
但有什么东西在此埋伏多时——只见一大团黑影堆积，如同烈焰燃烧，死死守住石塔的出口。那黑影化作某个熟悉的身形，同时厉声呵斥：
“蠢货。就算你逃出去，你长大后也会变得和我一样。”
“别人的家庭都是美好的礼物，只有你的家庭是恶魔对你下诛的诅咒。这就是你的命！”
“你这样一无是处的小孩，根本没有办法从过去走出来。你只会不断重复轮回，把你的孩子变成你现在的模样。”
那是林先生的形象，也是阻止林下逃离这里的……梦魇。
狐禅的力量还残留于此，试图利用林下心中的恐惧将他们困在这。可现在两人弹尽粮绝，已经没有办法再与狐禅周旋了。
“我上去和它纠缠，你看能不能趁机跑出去！狐禅的黑烟不能伤害我。”叶献和林下小声交流对策。
林下却面色平静。父亲外形的黑烟在他面前翻涌，夹杂着那些令人心颤的呵斥与低语。少年内心固然心有余悸，但此刻，他透过那黑烟，看到了别的东西。
“你别冲动！会受伤的！”见林下有意上前，叶献担心地拉住他的衣袖。
“我不需要去打败他。”林下淡淡而笑，“刚刚在哭的时候，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我没必要与他们和解。但是，有一个人，我无论如何都要与他和解。而现在他正在那里。”
“谢谢你能陪在我身边。这次让我来吧。”林下喃喃。见叶献不解，他只是握紧少女温暖的手，轻轻推开她。
林下一步一步，向着那个无比熟悉，此刻却阻挡他走出高塔的人影迈去步伐。
但他眼中却没有父亲的影子。因为他早已隐约看见，在黑烟的裹挟之中，还有另一个人在里面——
那个被父亲阴影笼罩其中，蜷缩成一团的小男孩。
林下径直走进黑影里。
没有预想里的刺痛与灼烧感。有的只是内心不可思议的平静。
林下走进黑雾深处，那小男孩近在眼前，看得真切：
那正是年幼的自己。
受伤后得不到父亲的支持与安慰，错把忍受痛苦当做坚强的自己；永远表面上满是笑容，内心崩溃流泪的自己。
过去的自己抬起头，茫然望着闯入黑影里的林下。
林下单膝下跪，将过去的自己拥入怀中，他闭上眼，嘴角含笑：
“这些日子……你已经做得很好，已经做得很努力了。和我一起走吧。”
伴随尖锐咆哮，黑雾烟消云散。
白光照进。林下怀中的小男孩此刻抬头，眼角流下两行清泪。他点点头，然后微微一笑，消失在耀眼的白光之中。
整座塔都在摇晃——
就在此刻，这满载压抑的，笼罩在少年心头多年的石塔，即将崩塌。

庭院里，林下昏睡不醒，被安置在毛毯上。林先生守在一旁，他头发蓬乱，容貌憔悴。
狐禅被禁锢在原地，由鹤天与海柳看守。步摇放心不下，前来查看林氏父子的情况。
“所以，那个狐禅会附身在林惜做的陶土罐上，是因为感知到女儿对我的恨意吗？”林先生黯然喃喃。
“林先生，之前没和您说，狐禅有一个特点。”说到这里，步摇与林先生并肩坐下，晚风吹起她银色长发，“它的能力是扭曲。它以人们各类美好的情感作为食粮，再将其扭曲成歪门邪术为己所用。而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黏土罐里面的记忆——全是令嫒对您无尽的思念。”
闻言，林先生缓缓抬头，瞪大眼睛看向步摇。
“她无比怀念当年能和您一起相伴，一起做黏土罐的时光。这份纯洁的思念如此强烈，才被狐禅利用，成为它今晚作乱的力量源泉。她留在世上最后的礼物，满载着对您的思念，与对您爱的呼唤。”
此刻，林先生一言不发，只是仰头看着漫天繁星，不住眨眼。
“林先生。逝者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往事也成定论，无从改变。但我们作为生者，是不是还能再做些什么呢？”步摇为林先生递上手帕。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林先生平静说道。
过了半晌，他突然开口：“对了，那些符咒能借我一用么？我让管家们布置。”
步摇交出剩余符咒。
这时，海柳的惊呼传来：
“你们快看！”
只见包裹住石塔的黑雾开始扭动颤抖，由内而外消散。
而待黑雾彻底消散，叶献从石塔里慢慢走出。
还不及喘口气后，她面露笑容，朝惊喜万分的付丧神们挥手。
“究竟发生什么了！你没受伤吧？林下呢？”步摇还没开口，海柳已经一阵风似刮过去，将叶献搂进怀中，声音都带了哭腔，“都怪我们，这种危险的事不会再让你做了！”
“没事啦，海柳姐我要喘不上气来……”叶献突然大喊，“等等，狐禅！”
“它怎么了？放心，那家伙已经被制服了。”
“不对，狐禅要逃走了！”叶献指着后面高喊。
大家回头，只见狐禅不知何时挣脱束缚，正烟雾般飘到七八米的半空。委托人纷纷拿出武器，准备追击。奈何狐禅悬浮高空，根本无从靠近，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跟丢它。
“这次是我失算。但不枉此行！这些纯粹美好的感情已经够我果腹，多谢款待，呵呵呵呵呵！”见已经与委托人拉开距离，狐禅也放松警惕。可话音刚落，炸裂声响彻耳畔，压过狐禅的声音。
  只见绚烂火光在夜空闪耀，照亮每个人的脸庞。
是烟火。是林先生原本安排在今晚的烟火。
也是林惜生前最爱看的烟火。
“呵呵呵……真是有心了，还给我烟火晚会来告别。各位，后会有期！”狐禅放声大笑，席卷黑烟行将消失。
烟花炸裂，光芒四射。
一粒火星缓缓落在狐禅尾巴，霎时如干柴烈火，将其点燃。
包括狐禅，所有人恍然大悟：
制服狐禅的符咒，被林先生安排管家放进了烟火里！
狐禅口中嘶吼，在高空躲闪。烟花一朵接一朵绽放，落下漫天火雨，狐禅无处可藏。星星之火燃遍狐禅全身，转瞬间汇聚成汹涌火蛇，缠绕狐禅身躯将其吞没。火光撕扯着狐禅的身体，将它狠狠拽向地面。
林先生远远坐在长椅上，面容在光与影中沉浮。
“我今晚第三次栽在了破符咒的手里……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啊！”狐禅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它在地上打滚，浑身迸发黑烟，体表的龟裂疯狂蔓延开来。
付丧神们围上来，冷漠看着它挣扎。
狐禅扭动形骸，无数眼球与利齿从它的漆黑焦躯长出，发出低沉咆哮：
“呵呵呵，蠢材，你们已经输了！今晚只是小打小闹，百器冢即将卷土重来……这座城市也已经没救了！”
狐禅的叫嚣逐渐变小。很快它化为灰烬随风散去，不留痕迹。
此时此刻，最后一枚烟花升上夜空，硕大的桔梗花图案在苍穹怒放。
短短瞬间，几乎整座城市都被点亮。
接着，一切重回归于静。
在这灿烂的落幕之中，林下醒来，趁人不注意，悄悄抹去眼角泪水。
“狐禅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它被击败了。”闭目细细感知后，步摇得出结论。
众人欢呼。
见林下也从昏迷中清醒，大家更是松了口气。见林下身穿单薄，管家们已经备好外衣给他披上。见儿子恢复，林先生从长椅上起身，慢慢走来，气氛好像又要跌回冰点。
林先生看着林下，一言不发。
林下也直视林先生。
担心林先生又一次重蹈覆辙，叶献还准备上前劝说，却被步摇伸手拦住。
众目睽睽之下，父子相望。
周遭，鸣虫呢喃，阒寂无声。
最后，似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林先生率先开口：
“和我回去吧。”
林先生向林下伸出手。那宽厚的，曾经是林下无比奢求的手；那本该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为他提供温暖，指明道路的手，如今近在眼前。但此刻，林下只是默默看着父亲。接着，少年朝自己父亲深鞠一躬，迈开步伐向他迎面走去。
然后，与他擦肩而过。
林下把父亲远远丢在身后。一路上他马不停蹄调兵遣将，指挥管家安抚客人，一边与前来处理现场的修补师交流情报。
他成了全场的中心。所有的指挥与善后，都由他一人包办。
而林先生保持着握手的姿势，僵在原地。直到管家们小心翼翼上前询问，他才勉强恢复神智。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蠕动嘴唇想说些什么。或许是喊住林下，也或许是要呵斥他的无礼，可他最终耷拉下脑袋，什么都说不出来——林下已经走得太远，不可能再听见他的话了。
“你们也去维护现场。咒禁科到了。”步摇示意叶献把林先生搀扶回长椅，接着命令鹤天与海柳前去接应咒禁科的修补师们。
海柳没有多想。她卯足力气准备执行任务，唯独鹤天神色凝重看向步摇：“那你呢？”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步摇长枪撑地，作为拐杖支住身体，气若游丝。
鹤天预感不妙，赶忙凑近检查：
步摇身上伤痕累累。不仅有之前在能源室的以灵灼伤，刚刚和狐禅战斗时她身先士卒，也被黑雾腐蚀，她一直强撑到现在！
“你！”鹤天骇然，“我马上给你上药！海柳，过来帮忙！”
“我……我没事，去确认……确认今晚有没有人受伤……”步摇说完，在人们的惊呼声中，她闭上双眼，虚弱倒下。
她的手中，依旧攥紧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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