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 你是落在我生命里的光

你是落在我生命里的光

48

荆棘里的斑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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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锅子坐在了炉子上，羊肉汤的香味开始弥漫在包厢里，时光从到弈江湖的第一天就开始吃这家的手切涮羊肉，老板和他们三个早就熟悉了。

洪河点了三大盘羊肉，切得薄薄的羊肉片泛着雪花纹，一看就是上好的宁夏河滩羊肉，这家店的老板就是宁夏人，他家的羊肉货真价实！

时光迫不及待地倒下去一大盘羊肉，眼巴巴瞅着煮的直冒热气的铜锅。

何嘉嘉从容不迫地转着嘴里的棒棒糖，嘲笑时光，“不会吧，时光，你去了韩国半年，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你有点儿出息，行吗？”

羊肉切的薄，片刻就熟了，时光赶紧捞起一大筷子，放到芝麻酱里滚了一圈送进嘴里——舌头上的味蕾得到空前的满足，时光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才回怼何嘉嘉，“你知道个屁，让你在韩国呆上半年，你也是饿死鬼投胎！”

洪河给灿灿夹了一筷子肉，笑时光到：“我就不相信，人家小俞老师在韩国呆了六年，回来肯定不是你这德性！你就是个吃货，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

俞亮看时光的嘴边糊了一圈芝麻酱，可爱的要命，抽了一张纸巾给他擦嘴，回答洪河到：“其实我也不喜欢韩国的饮食，太单调，新鲜蔬菜水果太少，刚回来的时候，我也想吃家乡的东西，不过表现没有时光这么明显而已！”

他最后的一句话惹的大家看着时光笑。

时光拍他一巴掌，“什么叫我表现明显，我这是人之常情，好不好？”

俞亮笑着不说话，继续给他擦嘴上沾着的芝麻酱，时光嫌弃地推开他的手，“别擦了，待会儿还吃，吃了还得沾上，麻不麻烦！”

林灿在一旁笑，“时光，小亮哥是把你当小孩子来疼呢！”

白潇潇听了林灿的话，突然想起网上讨论的男友类型话题，也对时光笑到：“时光，你家小俞老师这种男朋友是最理想型，叫什么来着？对了，爹系男友，就是像爹一样照顾你，疼爱你！”

时光被两个女士调侃，有些不好意思，又不能像对何嘉嘉和洪河那样直怼回去，只好转移炮火，“哟，你们俩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沈舵主和洪少侠不爹系似的？”

洪河和沈一朗才不上他的当，一面给女朋友夹菜，一面回敬他，“我们比起小俞老师自愧不如！”

让人惊讶的是，处于舆论风暴中心的俞亮老师，仍然气定神闲地对时光事无巨细的照顾，甚至怕他烫嘴，连夹出来的肉片都要替他吹凉了才给他放进装芝麻酱的碗里，他自己倒是没吃几口羊肉，全喂进小猪肚子里了！

时光对俞亮这种旁若无人把他当三岁孩子照顾的做法深不以为然，低声提醒他不要这么黏糊，让人看笑话。

俞亮一本正经地环顾满桌的人一眼，大声到：“他们没有看笑话呀！”

众人连忙齐声附和，“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什么笑话可以看，时光，你太敏感了！”

老实人吴迪也说：“时光，人家俞亮对你多好啊，等以后我有了女朋友，我也得向小俞老师学习！”

他的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时光莫名就红了脸，吴迪一脸懵逼，“我说错话了吗？”

白潇潇笑得靠在沈一朗身上直咳嗽，边安慰吴迪，“没有没有，你说得很对！”

吴迪悄悄问身边的何嘉嘉：“他们笑什么呀？我说得不对吗？”

何嘉嘉斜着眼睛看他一眼，笑着问他：“你觉得俞亮和时光谁是男的谁是女的？”

吴迪更懵圈了，“他俩不都是男的吗？”

何嘉嘉翻白眼了，“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楚，反正他们又不是笑你，所有的雷有时光顶着呢！”

吴迪挠挠后脑勺，十分费解！

老板端着一大盘羊杂碎推开包厢的门，像从天而降的神兵，化解了时光和吴迪的社死困局，“这是额送给大家滴一盘杂碎，感谢你们这些年照顾生意！”

大家对老板的慷慨会做生意赞不绝口，终于不再提俞亮爹系男友的事儿，时光偷偷松了一口气，撅着嘴使劲瞪俞亮一眼，“回去再跟你算账！”

当天晚上回家，小猪包就开始了苦口婆心的说教，车轱辘话滚了一圈又一圈，核心意思是：俞亮，你不能把我当小孩子来照顾，我也是一个年满十八岁的正常男人，我在家里被你压我也不计较了，你在外面能不能低调点，别给大家营造出一种我就是下面的那个的错觉（然而，这不是错觉，而是对觉！）

俞亮虚心接受时光的批评指正，表示以后一定低调行事，即使让他们以为自己才是下面的那个也没关系，他无所谓（实际上，压根儿不会有人这么认为！）

时光对男朋友的谦逊顺从十分满意，抱着他吧唧亲一口，“咱俩好久没有面对面下棋了。昨天一回来，你就着急整那事儿，我还没看过俞老师送给我们的那个啥棋子来着？”

“蛤碁石雪印！”

“对，就是它，走，我们用它下一盘去。”

他拉着俞亮的手来到棋室。俞亮从柜子里把棋盘和棋子都拿了出来。

时光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枚黑子捻在指尖，一股清幽的触感从指尖向手臂上蔓延，“我去日本寻棋盘的时候，就听过这种棋子的名字，名字有点拗口，我就没记住，但是我知道它，产量非常有限，全世界也没几副。”

“对，爸爸给我们的这副是40的，最上等的蛤碁石，雪印本就难得，更何况还这么大！”

时光放下棋子，伸手抚摸那张香榧棋盘的柾木纹，“这张棋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它，我交了定金，全权委托给阿朗的朋友处理，棋盘做好了直接寄回来了。我本来是想给你找一张有些渊源的旧盘，但是那些藏品好是好，就是太贵了，我想把我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一张棋盘上，还是不划算，就改订做了一张新的。不过”

他抬起头来对俞亮笑，“等我们用这张棋盘下出神之一手来，那估计它也会跟着身价暴涨价值连城，是不是？”

俞亮满心的爱溢于言表，上前抱住他，“一定会的，我们一定会用这副棋具下出神之一手来的！”

两人坐下来，开始对弈，蛤碁石雪印的棋子在香榧棋盘上落出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棋室里……

时光被俞亮牵着手走到他家那书香气息浓厚的中式别墅院门前时，内心还是紧张的，是那种“毛脚女婿”上门式的紧张，他和俞亮谈恋爱这事，惊世骇俗了点儿，俞家是围棋传家的书香门第，又出了围棋世界冠军父子俩人，以前他和俞亮关系清清白白的时候他都怕着俞晓暘——中国只要是下围棋的后辈，就没有不怕俞晓暘的，俞老师虽然说话慢条斯理、和颜悦色，然而，他的江湖地位摆在那儿，往那一站就不怒自威，由不得你不发怵——更别说现在他把人家儿子性向都给掰弯，还拐带上手了！

至于明娴阿姨，唉，更不用说了，她根红苗正的直男儿子，突然有一天惊天地泣鬼神地向她宣布出柜，对象还是阿姨一直疼爱有加的自己——时光设身处地站在明娴阿姨的角度来想，确实有点不可接受！

他心里想得天马行空，脚步就有些滞后，俞亮察觉到了他的犹豫，便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俞亮，我怎么有点慌？以前我妈老给我说等我将来毛脚女婿上门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慌张了，这会儿，我真有点这感觉！”

俞亮笑了，他也不介意时光把自己定位为女婿，他和时光的事，时光说了算，“爸爸妈妈已经接受了我们的关系，没什么好怕的。”

“你不明白，以前咱俩只是朋友的时候，我就挺怕俞老师的，现在我都成他儿子的对象了，更怕！”

“我爸爸有那么可怕吗？”俞亮疑惑。

“不可怕吗？你小时候不怕你爸呀？”

俞亮想了想，随即笑了，“其实不是怕，是敬畏！”

时光翻白眼，“不一回事嘛？！”

“时长老，闯荡江湖可不能畏首畏尾啊！走吧，毛脚女婿。”

时光一秒破功，“你这话怎么说得跟洪河似的？”

终于鼓起勇气跟着俞亮进了院门，隔着客厅的落地窗没有看见俞晓暘和明娴。

“爸爸应该在棋室，妈妈可能在厨房里忙。”

两人推开客厅的玻璃门，在玄关换了拖鞋，俞亮叫到：“爸妈，我们回来了！”

果然如俞亮所预料的那样，明娴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回来了？小光，快进来。”

时光赶紧走上前来，把手里的桔梗花双手奉给明娴，“阿姨，这是我和俞亮在路上看到的，他说您喜欢这种花，我们就买了一束。”

“谢谢，你有心了，快坐。小亮，去洗点水果来。”

俞亮答应着去了，俞晓暘从书房里出来，微笑着跟他打招呼，“时光来了，快坐。”

时光看厨房里在洗水果的俞亮一眼，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俞晓暘坐在沙发上。

“怎么样，去韩国这半年收获不小吧？”

“是的，俞老师，收获很大。我去之前，就听您和桑原老师说过关于中国围棋的出路，我们这一代棋手肩负着这个使命。这回我去了韩国，算是系统地了解了他们韩国流的来龙去脉，其实任何一种围棋没有绝对的好坏，以前我老师还在的时候就告诉过我，无论是古棋还是今棋，谁更厉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下棋的人变得更厉害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和俞亮正闹矛盾，我不服气俞亮当着我们围棋训练营里所有的学员说白子虬的围棋过时了，再无学习的必要，我还冲到讲台上和他理论一番，后来我老师就给我说了这段话！”

俞晓暘忍不住笑了，“那是小亮年少不懂事，我记得这个围棋训练营是他定段那年的事吧？”

聊起围棋，时光也不紧张了，“是的，老师，那时候，俞亮跟我很不对付，看我贼不顺眼，逮着机会就各种鄙视我！”

俞晓暘突然想起北斗杯前父子俩在棋室里聊起时光的时候，俞亮气呼呼地给时光这个人下定义： 他这个人草率、轻浮，没有同情心、不讲道理、没有原则，看见他我就来气！——他忍不住笑了，这对孩子，还真是欢喜冤家！

“这次我去了韩国，了解了韩国的围棋，就想到了我老师当时对我的教诲，他说的是古棋和今棋，而我看到的是中国围棋和韩国围棋，一个是时间上的，一个是空间上的，但是道理相同，没有谁更厉害，但是执棋之人终将会在围棋的发展中变得更加厉害。我也给俞亮说过，想要寻找中国围棋的出路，也许融会中外、贯通古今才是正确的方向！”

俞晓暘由衷的欣赏这个孩子，他的眼光，已经超越了和他同龄段的除了小亮以外的所有棋手，甚至是比他们更有资历的人，这两个孩子，也难怪会从对手成为爱人，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时光更适合小亮的人了！

“你能有这些思考，真的很了不起，时光，中国围棋有了你和小亮，是我们的幸事。”

俞亮端着一篮子洗好的水果出来，就看见父亲和时光聊得愉快的笑容，“爸，时光，你们在聊什么呢？”

“我们呀，在聊那年围棋训练营，你把我赶出课堂的事。”

俞亮皱眉，“时光，你还老说我翻旧账，你这不也是在翻吗？而且还是当着爸爸的面翻！”

俞晓暘看着两个孩子笑了，“你们俩呀，这叫两小无猜！走，我们去厨房看看，帮帮你妈妈。”

俞亮跟宋护士长学了不少拿手菜，明娴看着儿子熟练地处理鱼虾，给菜调味、掌握火候、收汁起锅，暗自感叹，这孩子真是栽了——只要他觉得幸福就好！

晚饭的餐桌上，俞妈妈做的都是老俞和小俞爱吃的；俞亮做的都是时光爱吃的。

明娴给时光的碗里夹红烧排骨和虾仁豆腐，“小光，多吃点，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阿姨，您别客气，我自己来，我喜欢您做的好多菜，不光这两道。”

“我最喜欢看你吃饭，特别香，我算是明白你妈妈做饭的手艺为什么这么好了，做了有人吃！”

她又看俞亮到：“小亮吃饭就没有你这么香，哪怕再喜欢吃的菜，只吃几口就不要了。”

时光苦着脸到：“阿姨，您快别提这个了，我就是因为太喜欢吃了，给我妈喂得胖嘟嘟的，人家都以为我是个初中生。这回去了韩国半年，好容易才瘦下来，我不想再胖了！”

俞亮笑了：“你胖了才好看，很可爱！”

时光嘟嘴，“我才不要！”

明娴也笑着说：“我也觉得小光胖了才可爱，别去理那些人瞎说，该吃就吃！”

时光赶紧把碗端起来护住，“不了，阿姨，我真的吃饱了，不是胖不胖的问题，而是我真的吃不下了！”

大家都笑了。

吃完饭，俞亮和时光去洗碗，一个洗一个擦，配合默契，像他们俩在北斗杯合宿时那样。

洗完碗，俞晓暘让他俩到棋室陪自己下棋，时光赶紧把从韩国带回来的礼物送了，明娴的是一套韩国大品牌的护肤品，俞晓暘的是一套高级香薰——时光送的礼物投其所好、恰到好处，两个大人高兴的笑纳了。

“我和你们下一盘双人棋吧，今年是第一届红河杯双人棋公开赛，我看看你们下双人棋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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