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笑春风

迷途

十年灯0914

2024/12/28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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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老人都说，最东边的悬崖上住着个怪人。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只知道她从未改变过容颜和喜爱酿酒，且仅酿桃花酒。

一朵朵桃花在枝头盛放，像是绽开的笑颜。不过旁边便是万丈深渊，也不知道这棵树是谁人种下。树下放着的石桌与石凳，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千金难求的珍惜矿石，作为家具真是暴殄天物。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最后发现搬不动，已经是常态了。我往往能从窗户里看到这一幕，全当无趣生活的调剂品了。

你问我是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忘，如今三百多岁了，一直在等故人。她叫张夜雨，是个很温柔的人，最喜欢的花是桃花和满天星，爱欣赏朝霞，眼睛的颜色很奇特，是……

“你骗人，”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她。面前七八岁的小孩嘟起嘴，“你明明比我妈妈还年轻！”

“行吧行吧，看在你可爱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插嘴了。”女子不满的撇撇嘴，继续讲述：“中间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最后她为救我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是死了吗？”

“没有！谁教你这么说话的，算了，童言无忌。”她有些生气，“给，我就买了这些糖，赶紧走赶紧走。”

一直到把小孩丢出了房间，我才松了口气。耳边好像有人唠叨着不要这么粗暴的对待小孩，是谁呢……算了，不要指望三百多岁的老人记性能好到哪里去。

呆坐在椅子上，我竟不知道做什么好，一切都那么无趣。无法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因为什么呢？因为贫穷，因为背井离乡，因为失人间太苦？不，没有那么大，仅是人走茶凉罢了。当热闹渐渐散去，那些美好的回忆就是钝刀，缓慢而又不可忽视的折磨着我。

明明长生是如此幸运之事，怎能生在福中不知福？

我宁可与她一同死去。

如果在那时和她一起离开，想必是最好的结局了。我会成为黯淡的星辰，而不是苟且偷生的老鼠。轻轻扶过眼眶，那里有一双装满星辰的紫色眼眸，可它们不属于我。我的眼睛，早已因为窥探天机被神明夺去。杜鹃的叫声传来，是在叫我不如归去吗？不如归去啊……

不，不能离开。我是她在这个世界的锚点，一个不会改变的锚点，我必须等到她回来。否则这个世界上便没有记得她的人了，那她该有多么孤独啊。所以我必须要活到她回来的时候，这条命不属于我，我不能决定祂的归属。

树叶摩擦的声音传来，我抬头向窗外望去。一阵微风拂过，带起桃花树的颤动，那是当年我与她一起种下的。几片花瓣飞进屋内，我抬手握住，攥在手心中。我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可是啊，可是啊，我颤抖着双手重重落下一笔，最后的结局。墨迹迅速在纸上晕染开去，轻轻放下毛笔，我长叹一声，话语从齿缝飘出：“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还真是，适合我们的结局啊……

往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已数年。

ps：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崔护《题都城南庄》

“往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已数年。”改编自韦应物先生的《寄李儋元锡》中的：“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已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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