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 【萧雷】似是故人来

【萧雷】似是故人来

十

芥末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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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一行人返回北离倒十分顺利，途中未遭遇追兵，入北离后萧瑟修书一封，将南决所见所闻告知天启，唯独隐去了雷无桀相关，只说是自己追查失踪百姓时机缘巧合下撞破了饕餮的阴谋。

他下意识不想让别人知道雷无桀和神木的关联，况且返程路上他也曾研究过那块神木，奇怪的是自那日离开祭坛，神木就变得纹理暗淡再未亮起，褪去烧焦部分后整个小了一圈，看着竟和普通的木头没什么区别。

一向好奇心重的雷无桀对所谓的神木表现得兴致缺缺，甚至直言“当柴火烧都不够吧”，萧瑟在返回雪落山庄后曾试过带着神木独自离开几天，也未见雷无桀寻来，一时间就连萧瑟也拿不准究竟是不是这神木影响了那时的雷无桀。

都说神物有灵，总不至于那时候它面临炼化之危才求助的雷无桀，此刻脱离险境了就用不上人家了？

再说了，雷无桀是因为什么才被选上的？缺心眼么？

萧瑟想着想着有些心虚，索性放弃了思考。

反正天启那边给的答复是会派人来取这神木，到时候丢给钦天监那帮人研究去吧。

况且雷无桀自南决回来再也没出现什么异常，整天干的就是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事。

想到雷无桀萧瑟就开始头疼。

萧瑟也没想到那染料效果好过头了，回来之后洗了几次都没掉色，最终萧瑟只能建议雷无桀要么剃光头要么等头发长出来些再把金色的部分剪掉。

誓死捍卫头发的雷无桀因此跟他赌气好几天了，具体表现为连饭都不跟萧瑟一起吃了，每天到了饭点不是端着盘子气鼓鼓地跑了就是三口并两口地提前吃完匆匆离席，连片衣角都不给萧瑟逮到。

时间一长，萧瑟都忍不住感叹小夯货能耐了这次能生这么久的气。

萧瑟无奈地笑，算起来这两天天启派来的人就该到了，自己跟皇兄索要的美酒看来是要被拿来借花献佛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天启的来客叩开了雪落山庄的大门，萧瑟笑眯眯地收下酬劳，将神木扔给来人后送客关门一气呵成。

全程围观的司空千落在得到了萧瑟赠予的名贵首饰和华美布料后笑言今日见着铁公鸡拔毛了，却又不解那块木头既然如此值钱为何萧瑟轻易就给了出去。

叶若依闻言只是摇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神木对修行有利说不定还能长生，对于萧瑟来说，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说罢她看萧瑟托着酒坛踱步而去的懒散背影，忍俊不禁道：“反正永安王永远不亏。”

萧瑟听得分明，也只当充耳不闻，他闲庭信步走到雷无桀住处，眼见房门大开屋里传出雷无桀听不真切的喃喃自语，萧瑟掂了掂溢出清冽酒香的坛子，说出了那打了好几遍腹稿的开场白。

“天启送来几坛好酒——你在干什么？”

萧瑟顾不上中道崩殂的开场白，望着雷无桀手下那收拾得鼓鼓囊囊的包裹缓缓皱起了眉。

不至于吧，因为个头发就要离家出走？

萧瑟表面不动声色，身体却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门。

雷无桀瞧他一眼，神色颓然地继续收拾东西，“我要回剑心冢。”

萧瑟上前几步将手中酒坛往桌上一撂，脑子里已经闪过好几个哄人的办法。

“若这头发着实令你生恼，我可以给你再寻几瓶染剂来改了……”

未等他说完，雷无桀已经摇起了头。

“不是因为头发，”他抬眼望向萧瑟，眼中有些无措的茫然，“是心剑，它好像坏了，拔不出来了。”

“啊？”

萧瑟卡了壳，不由朝躺在桌子上的心剑望去。

雷无桀拿起剑做了个拔的动作，却见剑柄好似和剑鞘吸在了一起般纹丝不动，雷无桀紧抿着唇继续使劲，心剑依旧一动不动。

雷无桀有些慌，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昨天还能拔出来，今日就不行了，我要去找外公看看——”

说罢他草草打了个结提起包袱就要走。

萧瑟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胳膊，取过心剑作势欲拔，谁知流光长剑陡然出鞘铮铮作响，萧瑟头皮一紧，顶着雷无桀幽怨的目光说不出话。

心剑通灵，可与剑主心意相通，当初雷无桀参悟执剑守护之意后拔出此剑，可如今……

萧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收剑回鞘将其还给雷无桀并认真道：“我陪你去。”

说罢萧瑟让雷无桀先等等，自己则马不停蹄地收拾细软安排车马，毕竟是临时起意，纵使萧瑟已尽量一切从简，还是收拾了大半个时辰，等他再去找雷无桀时，人已不在房中。

萧瑟心中升起不安，他赶到大厅，只看到刚上工的小二在漫不经心地抹桌子。

见老板出现，小二倒是忙不迭跑了过来，掏出一张副庄主让他转交的信。

雷无桀的信是匆匆写就的，墨迹还没怎么干，他写得含糊，只说心剑之事会影响自己问剑，加上李素王想他想得紧，于是决定去剑心冢小住，等陪李素王过完中秋再回来。

此时距离中秋还有两个月，也就是说雷无桀至少要离开两个月。

当初平定南决之乱后这小夯货还兴致勃勃地跟萧瑟计划来年中秋去天外天找无心过节。

萧瑟记得当时自己打趣地回他中秋佳节皇室通常会举办赏月宴，他身为天子的六弟，肯定会被邀请，雷无桀这是要他推了皇家家宴去域外找那身份敏感的魔教少主过中秋？

萧瑟记得那时雷无桀听罢装模作样地思考了片刻，很快就咧着嘴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萧瑟你去不了也没关系，我带无心来找你就是了。”

彼时少年笑得开怀，杏眸晶亮宛如盛着漫天星河，他的语气平和笃定，仿佛只要他想，就没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

可谁曾想最后食言的也是他。

萧瑟沉默地读完信，原本想追出去的双腿最终停在了原地，雷无桀虽未明说，但不告而别的行为明晃晃地告诉萧瑟，他并不想和他同行。

萧瑟心中苦闷，他泄了气般倚窗而坐，摊开紧握的掌心，雕琢成凤凰模样的赤色玉石在阳光下更显剔透，那是他准备送给雷无桀的，可东西还没给出去，人却跑了，想到这个，萧瑟也只能无奈地笑。

罢了，总归是事出有因，等那夯货回来再跟他算账。

他总是会回来的。

那年夏天，北离天灾频现。

江南发了洪水，雷无桀寄到雪落山庄报平安的信笺晚了大半个月才送到萧瑟手中，未等萧瑟写完回信，青州就遭遇了百年罕见的地动，萧瑟参与救灾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听闻北方大旱，天启拨去的赈灾物资被贪官中饱私囊，滔天的民愤差点掀了求雨的祭台。

然后是出现在天启的不知名疫病，那病传播极快，染病者高烧难退咳血不止，所幸华锦及时赶至天启坐镇，这才逐渐控制住了疫情。

伴随着天灾人祸，自然是流言四起。

有说当今圣上并非天命之人，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因而招致天罚，也有说是永安王进献了不祥邪物，连累百姓遭难，而当萧瑟高调出现在天启并带着三名守护风风火火回了王府，流言又变成了天子染病卧床久矣皇权更替恐就在今朝，那唯一未现身的青龙使怕不是正潜在暗处伺机而动。

萧瑟并不在意自己在别人口中的风评，若不是萧崇发来的密信中直言那神木确有蹊跷恐与北离所遇灾害有关，他是断然不会放弃在青州和好友们过中秋的机会跑来这天启和各怀鬼胎的王公贵族们虚与委蛇的。

因时疫未除，皇室的中秋家宴变成了萧瑟和萧崇二人对月共饮，萧崇凝望星空半晌，终于开口道：“你看那月亮，可是越来越紫了。”

萧瑟抬首望去，挂在浩瀚星河中的那轮明月离他们极近，原本澄黄荧亮的皓月此刻肉眼可见隐隐泛着紫。

萧瑟知道今日晚宴总算进入了正题，这才放下杯盏，静待萧崇的下一句话。

“那神木是异界来的妖神所化，钦天监算出紫月临空之日便是妖神出世之时。”

“天道不容妖神降世，如今北离遭遇种种，皆为唤醒妖神招来的天罚。”

“那要如何才能消解？”

“为今之计，只能在妖神苏醒之前毁去神木。”
萧瑟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冰冷，“陛下让我去南决时可知此物来历？”

萧崇坦然接受萧瑟戒备的目光，“起初天启派去的探子回报的是南决之主偶得祥瑞，恐生异端。”

“钦天监算出南决有神物现世，那神物与天启关联甚密，却被妖邪把持，唯天命之人可夺之，所以朕才会命你前去。”

说到这里萧崇只是苦笑，“朕不能坐视南决影响北离国运，南决之乱，绝不可再现。”

萧瑟闻言却是冷哼，“陛下麾下追随者甚多，却只信那什么天命之人，该称赞陛下一句知人善用么？”

他这话说得极为无礼倨傲，萧崇也不恼，“这一点上我确有私心，楚河你身负天命，背后亦有雪月城这等武林大家的支持，由你去显然比天启的人去更合适。”

“若我失了手，那便是江湖纷争，和天启也毫无关系，是么。”

萧瑟冷笑连连，他生在皇室，自然知道天家亲缘浅薄，纵使他主动远离庙堂，皇权争斗却始终未曾放过他。

“楚河，朕知你有气，此事之后，朕保证不再打扰你快意江湖。”

“若天罚只降于此身，朕绝不会求助于你，可如今受苦的是北离百姓，朕只能盼你救黎民于水火。”

萧崇言辞恳切，端坐的身姿也显出颓然，萧瑟垂眸沉默许久后轻声问道：“既是神木，为何又会是妖神？”

萧崇知道他这是有意相助了，正心头一松准备道出原委，却听到有女子娇媚浅笑，嗓音撩人。

“关于这个，我可以向你解释。”

一梳着妇人发髻身姿婀娜的女子从阴影中现身，她肤白胜雪，嘴唇鲜红，眼中却藏着一丝悲戚，萧瑟忽然忆起，面前这女子正是当初离开宁城时和他们错身而过的那辆马车上的妇人。

“你是何人？”

“你所知道的我应该叫陶夫人，不过你也可以叫我另外一个名字，饕餮。”

萧瑟回到王府已是深夜，众人早已睡下，他脚步一转，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一个临时搭建的病坊便出现在眼前。

夜色已深，病坊中依旧灯火通明，咳嗽和呻吟声不间断地传出，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啼哭。

病坊外三三两两身着素衣的人跪坐在地烧着纸钱，为了遏制疫情，染病身亡者不得土葬需立即焚烧，百姓们能做的也只有在疫坊四周烧些纸钱送亲友最后一程。

萧瑟远远望着这一幕，脑海中浮现出陶夫人的话语。

“那神木本是妖神分身之一，在炼化吞噬了其他分身恢复原身的最后一刻功亏一篑，身陨道消后留下了这块神木。”

“妖神分身曾与饕餮大战三日，尽灭饕餮一族，震慑三界好不威风，我那时因懂些假死秘法，才偷偷保住了一条命。”

“饕餮均为雌雄同体，族群只剩最后一只饕餮时活着的那个就会永远变成雌性，从此只为延续血脉繁衍种族而活。”

“妖神陨落后我机缘巧合得到了他所化的神木并辗转去了南决，颠沛流离的日子里我也曾与各种生灵苟合，可诞下的都非我族类，直到偶然间汲取了那神木的灵力，才成功孕育了新的饕餮。”

“我在南决皇室寻了安身之所，本想逐步炼化妖神为己所用，未曾想被你们横插一脚盗走了神木甚至还唤醒了本尊，如今与我的仇人即将苏醒而我却无法手刃，叫我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萧瑟从回忆中抽身，饕餮先他一步找到了萧崇，告知了妖神现世会招来天雷，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阻击妖神的方法就是在那时由天命之人执天道之意击碎本体，而所谓天道之意，怕不是就是那柄只有萧瑟才能唤来的天斩。

所以萧崇才会急召自己回天启。

饕餮的话不可全信，但钦天监确实也算出妖神即将现世，当世妖邪受他庇佑必有异动，如今发生的种种皆是天道为阻止异族入侵所降下的攻势，可黎民百姓却因此受难，实属无妄之灾。

萧瑟耳畔传来悲恸嚎哭之声，抬首望去几个面戴黑纱的人抬着一具躺在担架上被白布覆盖的尸体匆匆跑出病坊，跟在身后被守卫死死拦住的青年哭得面目狰狞。

萧瑟望着这一幕只觉愤恨，都说天道无情，可百姓何辜，只因异族有灭世之危，天道就要先把这人间给毁了么！

萧瑟立在风中双手紧握，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毅然转身而去。

三日后，紫月如预言所示那般悬于夜幕，滚滚天雷聚在皇城上空，隐有怒涛之势。

萧瑟一行人抵达观星台时，那块神木已被取来置于祭坛，神木周身缠绕着一根红线，线的那头系着一个无风自响的铃铛。

见萧瑟目光落在铃铛上，不远处的饕餮耸耸肩道：“你们凡人的心计着实厉害，那铃铛遇妖则响，你们就拿来和神木捆在一起用作示警，真是好手段。”

萧瑟冷漠瞥她一眼，开口道：“你为何会在此地？”

饕餮笑得畅快，“我大仇即将得报，必须来亲眼见证啊，”她忽然话锋一转，“更何况此地到处都是你们的人，还怕我一个弱女子不成？”

她这话说得倒不假，除了跟着萧瑟来的三位守护，萧崇在暗处布置了大量的守卫，加上祭台周围的钦天监众人，即使饕餮临时反水，恐怕也会被当场诛杀。

萧瑟不与她争口舌之快，只迈步走向祭台。

空中聚集的天雷已迫不及待地接连落下数道打在祭坛四周，就连本欲充当护法的钦天监众人也开始躲闪，有人喊了一声“王爷快唤天斩”，萧瑟心念一动，下意识闭上双眼后只觉有凛然正气排山倒海般灌入身体，脑海中响起了古老神秘的吟颂之声，再一睁眼，那把曾被他唤醒的天下第一剑已悬于身前。

天斩周身环绕着一圈圣光，就连那撕裂天幕的雷电与之相比都失了色，萧瑟只觉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牵引着他伸出手去，一把握了天斩。

就在天斩落于萧瑟掌心的同时，数道天雷整齐划一地劈在那神木之上，而距离神木极近的萧瑟此刻被圣光包裹，天雷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精准避开了萧瑟，须臾之间已将整个祭坛打裂，留下数道深坑。

在天雷坚持不懈的击打下，那神木暗淡的纹理片片龟裂剥落，逐渐露出与那紫月相同颜色的内里，而原本挂在空中的紫色满月像是遭遇了天狗食月，渐渐没去了一半月面。

又是一道炸裂声响，神木终于彻底展现出它妖异的紫色内核，而那轮紫月已呈残月之形，将消未消地缀在星空。

“就是现在！”

随着饕餮的大喊，萧瑟脑中一片空白，他的身体不受自己掌控地举起了天斩，而他的灵魂好像被分离了出来，冷眼看着那闪着微弱紫光的内核迎来它的终结。

天斩挟万钧雷霆斩下，萧瑟耳中却听不到半点声响，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宛如瓷器碎裂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天斩并未击碎神木，相反，薄薄的冰霜形成的穹顶挡住了天道一击并随即裂成冰尘四散开去。

异变发生得突然，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霜色长链自空中甩出，精准缠住神木将其带离天斩剑锋，众人追着神木望去，这才发现有人身裹黑袍背对紫月悬于半空，兜帽下的面容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萧瑟的身体反应快于意识，瞬间爆发的针对黑衣人杀意震慑了在场所有人，他提剑飞起，在没有任何借力的情况下立在空中，长剑直冲黑衣人心门而去。

那黑衣人将神木握在掌心，另一只手信手一挥便将萧瑟困与半空动弹不得，紧接着他身形微动，瞬间转移到了正欲悄悄离开的饕餮面前，一把扼住了对方的咽喉。

“神木之中被你融入了可孕育饕餮的贪念，待天道击碎便可一举释放，届时在场所有凡人都会变成饕餮，真是一出好计谋。”

那人声音极轻，说出的话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众人皆是一惊，再去看那黑衣人握着神木的手，几条触手般的黑色物体从他掌下挣扎着想要逃离，却又被死死握住徒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

饕餮平静的表情终于崩塌，她眼睛瞪得极大，口中发出瘆人的嘶吼，伸出双手毫无章法的想去扒开黑衣人那只手。

“我能灭你们全族一次，便能再灭第二次。”

话音未落，骨骼被折断的声音响起，饕餮双眼睁得极大，瞳孔却开始涣散，黑衣人收回手后她立刻委顿在地，眨眼间便现出了羊首人面的可怖原型。

黑衣人轻松制住萧瑟并不费吹灰之力杀了饕餮的恐怖实力令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而那黑衣人将握着神木的手背在身后，转而朝着正在半空中挣扎的萧瑟挥了挥，无形的禁锢瞬间消失，稳稳落地后萧瑟提剑遥指黑衣人怒喝道：“你究竟是何人！”

黑衣人却诡异地沉默了一瞬，萧瑟敏锐地察觉到那人冰霜般的气势沉没下去，浮出水面的是好似换了个人般的温润平和。

黑衣人轻笑一声掀开兜帽，露出一头金色的长发和那张萧瑟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雷无桀眉心缀着枚花钿般的紫色印记，嘴角上扬笑颜一如往昔。

“是我啊，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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