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on 完

【城拟】三联

沧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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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下车瞬间自我似乎又随空气封进了陌生而冰冷的缝隙。
还好这时燕拉了拉他的手。津忽然也有点怔忪，他到底想要什么呢，难道他的出走——仅仅是为了燕的「在乎」吗？但为这一点在乎两个人已经走出很远了……过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他不知道，也许活该他们消磨时光，爱情就是人类为了对抗漫长无聊的时间发明出来的东西，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回到熟悉场所，居然没有人知道燕总消失的这三个月里究竟去做什么了，就像津从没离开过一样，他的位置依旧空着无人接替——也许燕本来就很忙，忙到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也不会起疑。他是一个符号，只对津展示过空壳之下的寂寞。关于燕总的高级秘书出走又回来背后少不了流言，不过流言大概可以加固他们间黄金的枷锁。那么，燕拨给津的这半年足够让津把下半辈子都交给他吗？或许，燕自己都没有把握，不然无人知道的时候他不会抱那么紧，怕津快窒息才松开一点。但是如果燕没有出现他现在会在哪里呢？津不是没有做过这种梦，或者有一天醒来他还会独自躺在出租屋的床上，打开门能看见两个朋友互怼。大概还在酒店工作，大概也不在，只是不知道会不会……
对于津的离职总经理虽然十分可惜，也无可奈何。他早知道这个年轻人有些来头，久留概率不大因此替他申请过总部。现在津的职位会由和平代替，津嘱咐小弟替他照顾一下猫，和平告诉他那只老猫的情况很不好，可能要寿终正寝了。
两天以后津和燕在附近宠物公墓埋葬了它。燕颇为遗憾地说你好像很喜欢它，津握紧了他的手。
人生总是处在变化中的。
想到这个意义，他在燕侧脸上吻了一下。
离开天津前最后一个夜晚两人在酒店浴缸里泡着，什么也没干，单纯就是泡在水里无聊到玩泡沫。燕突然说起“盛筵易散”之类的话不仅令津抖了一下，紧接着他便贴在他背上。津试着拿水泼他，对方纹丝不动，在泡沫下捉住了他的手。
“爷睡会。”
“水会凉……”
燕没再答话。脚趾小心按住水下的开关，津将水阀拧出一道水柱，让温热的细流缓慢替补凉水，伴随微重的呼吸声。
旁边干枯的花束上流光溢彩。

有人终于来了，但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无济于事。另外两个人也要搬走，搬时青死活找不到下家把海蛎子塞到哪里——总不能天天跟他风餐露宿吧（虽然连好像无所谓），开玩笑，还真的跟他「下去（hai）」不成？
“他能把你咋地。”
最后还是青亲自开导兄弟，“你啥都不知道的时候都没把你咋还能咋。”没用，因为连死活就是不去老沈家暂住。
津走之前再三叮嘱要照顾好他，青在电话里叫他不要担心，“大不了我把他送去亲姐家住几天，循儿姐，你见过的，跟海蛎子长得贼像。”也打电话问过老沈，电话那头表示连不想去他不能违背意愿勉强他，“麻烦你啦！还有啥困难就跟哥说。”
“咋啦？”
连看他一脸呆滞，青转过头说，“完蛋，保不齐你家的真有点「问题」。”电话里却还是说，“放心吧沈哥，不麻烦！谁叫我讲义气！”

“哎行了，谁稀罕连总那几个臭钱！”
那天晚上两人夜谈，阿青挥开烦人至极的钞票吸了口烟，忽然铆足劲往海蛎子脸上吐。“biang喃有病啊！”连赶紧跳开。
“醉了没，醉了就赶紧去睡觉。”
“啥玩意！”
“你一周没用过浴室，当我不知道？”
连没说话。青接着说，“你认识他。”
“…阿津晚上叫过名字，不可能不认识。”
见过——？阿青犹豫又犹豫，狐疑地开了包薯片，连表示不吃。
“你们啥时候，睡一起去的？？”
“暖气没来，那天晚上你不在。”
“嚯，也没见谁告诉我一声。背着我干啥呢。”
“谁让你总在外面。”
“安阳来，怪我咯！”
连盯着他手中的薯片，
“你少吃点，回头又得减了。”
“哎行行行——恁总做噩梦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那你能少抽几支吗？”
阿青把薯片扔一边，
“俺警告你啊，你一不是我老婆，二不是俺爹妈，谁允许你对我好了！有什么居心！！说不出来我找沈哥举报你。”
他这么说，连就笑了。
青也笑了。
演员那张脸真是百变的——有时候你站在他面前，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情绪。
阿青虽然天生丽质，在这个圈子还不够立足脸上也动过，可抽烟熬夜再加作息不规律海蛎子经常说就这都不够你整的，不动怕还好些。大导演让他闭嘴，把基友的脸拉来仔细在探照灯下瞧，“嘿，浑然天成哈！都能给我当「脸替」了。”青学着星探的口吻说，“小伙子长得不错，想当明星不？这俺名片。”这时津就把他俩拉开了。
不过——
“津为什么要回去呢？”
唉。
“你小孩，你不懂。”
青拍着他，头转向一边，
“最好永远也别懂。”

南边气势汹汹杀过来了。
来时沪家里的还在让他火气小点。
伐来三！因为他家是刑侦的需要心平气和不然影响断案，要落在自己头上，你看她会不会着急上火。
“侬婚不结啦！”
到北京燕给开的门，沪一见他就劈头盖脸问。两人就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笑颜对气脸，听到津略显尴尬地从后面出来燕才往后一退，嬉皮笑脸道，“谁说爷不结了？这不正琢磨给沪老板发请帖呢！”
“你呢，都想好了？”
津一出现沪隔着人就问，没正眼瞧搭话的，
“想好啦。（燕）”
“没问你！”
“…好了。”
感觉到津牵起手时，燕怔了一下，顺理成章往前挡，但是他不应该让朋友当这个恶人，于是站到了前面，
“对不起，阿沪……让你担心了。”
“好！好，好。”
“爷允许你打我。”
“侬不要急！”沪终于拨开他，
“以后你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还有你，侬要敢欺负他，我要你好看！！”
“欢迎沪总随时来指导工作。”
燕大大方方把人一揽。
“留下来吃饭吗，有炸酱面。”

上海。机场。上午航班。
沪下飞机就直奔小区楼下面馆，迫不及待要跟人吐槽，晚了都还要上晚班。他才不想留下来跟朋友和京油子吃饭，越看越火大——没想到伊听了只是淡然道，“让小沪不要火气太大嘛！换做是我，有人来抢阿对象，说什么也要搏上一搏啊是啊。”
“……真的？”
“面来了，吃吧。”
熟练舀开葱花，但只加了一勺糖给他，“小津跑不掉啦，侬又不是看不出来。”
阳光落在厚质桌面上显得纹路清晰，梧桐静默。街边不允许摆摊设点因此少了几分人气。沪端起汤碗，狐疑道，
“你为撒这么了解啦？”
金色精灵一闪一闪的，落进另一个人眼里折叠了岁月。伊撑头笑道，
“你可以试试啊。”
他忽然就高兴了。

再说燕——
那天不过是在公司开会讨论方案，可能要去河北和天津扩展业务。听见地名他内心动了一下，也仅此而已。桌面中央的花朵令燕想起领带夹没拿，没人打理的时候总是容易忘这忘那。不再有提醒的岁月忽而那么空旷，却已不能回头。有那么一瞬间他迫切想要冲破一切抓住那转瞬即逝的念头，因此站到窗边抽烟。但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的，这时手机突然跳出一个直播界面，燕内心烦躁正要抬手关掉，却意外看见了张熟悉的脸。
不，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只是气质相似而已。
但是——
手停在界面上，他按下了“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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