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小花猫，太阳和树荫（七夕特供）

春风化雨草色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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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
  炎热的天气留给赤苇京治的印象是发蔫的叶子，充满阳光的空荡街道与树荫下稀稀落落的人影。绿叶衬着天蓝色的幕景，是像木兔一样刻板化的夏天的感觉。
  和春天的确不一样，当赤苇从自动售货机中拿出一瓶冰水时，这样默默地想到。在春天时万物复苏，连吹到脸上的风都会带上草地露水酝酿出的泥土味，那时候和现在一样，只有“我庭小草复萌发”一样的颜色。当然，也许樱花会为满目的绿色浸染些浅粉，但至少在赤苇的记忆里，好像就只有与木兔放课后的时光里，两人走过的荒草地。
  但不管怎么样，夏天时候过度的温暖，也会令人难以忘怀的。
  ......或许夸张一点，那一份炽热的温度，可以让终年平静的心湖，变得波澜起伏。
  赤苇对此深有体会，因为就像名为太阳的恒星一样持续散发着热度，用强大的引力吸引着每一颗不经意间经过的行星一样，名为木兔光太郎的太阳总是用那份强烈到令人倍感诧异的热情不断吸引着别人，赤苇自然也不例外。在国三时看见的一个身影，便牵动了另一人的心弦，从此便不曾再离开过太阳照耀的范围。赤苇曾经想过，如果没有见过那耀眼的日光，此刻的他会何去何从，但他发现假若他的生活里没有那一声声的“Akaashi”，连下一秒先抬左脚还是右脚都难以想象。也许这可以被称作是一种太阳后遗症吧…赤苇这样自顾想到，因为曾见过耀眼的“太阳”，结果连黑暗都无法忍受了。
  但至少眼下真正的金黄太阳还正好端端地挂在天上，周围二年级的人也正在走廊上三五成群地聊着天。在他校恋爱绯闻与关于上周放送的映画交谈中间夹杂的闲聊中，赤苇默不作声地穿行着。他拧开矿泉水的瓶盖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似乎划过心口直下，与周界挥而不去的炎热相交织，结果却是连冰气都被感染，患上了突如其来的炎症，烧灼着液体所流经的每一寸土地，并且还伴着一丝痛感。
  果然是这样的吧，连最为冰冷的东西也会为持续升高的温度，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本质。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赤苇开始像这样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呢？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当饲养木兔前辈变成了日常，连大脑转动的时候都会重复播放着36个弱点，同时也要小心注意不能让某些偶然因素影响了王牌的思考，结果使其导向了难以预料的的结局。因此他的思考当中不可避免地带上浓重的木兔色彩，在这种情况下，赤苇总是在想着如何才能让木兔发挥出那种他称为120%的感觉，结果好像自己的头脑也需要让木兔出现才能上好那一根关键的弦。所以在短暂地脱离排球的时候，内心中属于赤苇京治的一部分才能够彻底地占据主导。所以他自认为的胡思乱想，到底是为了让他明白什么？
  但这些应该都不重要，赤苇绕过一层层楼梯走下。因为他坚信木兔总会闪闪发亮，即使会有一瞬的暗淡，他也会竭尽全力去让他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这正是他所存在的意义啊，为王牌保驾护航……
  然而这个想法浮现在心头时，赤苇却突然感觉到心跳都错了一拍。他才发现自己的身旁好像少了个高大的身影，像猫头鹰一样盘绕在身旁，会“Akaashi”地叫着要求他将视线保持在自己身上的人，此刻并不在他的身边。在表情上这个发现未能引起任何最为轻微的变化，反而是已被捏变形的空塑料瓶反映了他此刻的不安，这种不安并不来自于外界的压力，而只是某种常例被违反时的空落感。下楼的脚步加快了几分，平日里不过几十米的步程今日却显得格外漫长。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他正在依赖木兔吗？
  赤苇认为不是。“依赖”这种说法在他们的关系中实际上并不恰当，因为在大多数时候在旁人看来都是木兔在依赖着他们这些队友，木兔的那种性格，也只有依靠队友们才能发挥出潜力。不过赤苇认定这并不是客观的说法。因为虽然有时会莫名低落，但木兔的热爱也总是在无时无刻地影响着枭谷的队员们，令赤苇感慨“太阳之下无新事”，被木兔影响总是难免的事情。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像木兔那样兴奋过头的，所以真正能一直陪着木兔前辈加练的，好像也只有自己了。赤苇想起那飞向天空，却最后坠入深海的伊卡洛斯，但他不同，即使太阳的温度再难以接受，也始终不会停下追逐的脚步，因为他是二传手，而木兔也正用热切的眼光温柔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给出他正期待着的那一球。
  而当他能够完美地打出直线球时，其实赤苇认为更高兴的是自己。因为自己所敬仰的明星也会需要自己的感觉，是无可比拟的。当人们都在为木兔的光辉而目眩神迷时，他会隐藏在那耀眼的光芒之后。但他并不会为此而失落，而且也没有时间为此神伤，因为还有下一次和很多次，他会让木兔保持他的亮度。当胜利时最先忍不住冲向他时，却猛然发现自己已在对方的拥抱之中。
  那是他所驯养的王牌，自己成就过的STAR，由他托起的猛禽。
  可又是为什么，他的脚步变得如此匆忙？明明知道仅需要一分钟之内的时间便可以看见熟悉的白色头发，却又是什么使得他急促地险些忘记换掉室内鞋，差点穿反了鞋子？就算一声比一声沉重的呼吸可以用走的太急来掩饰，可是砰砰的心跳早已超出了正常的范围，来自身体左侧的振动早已是某种渴望最好的证明。
  那么，就不必再欺骗自己了吧。赤苇想。
  他想见到木兔前辈。他想要木兔前辈在自己的身侧，一直用那种自信而乐观的口气呼唤他。他想要木兔前辈就算是一瞬的失态，也只许由自己开解。
  这并不夸张，就算这种“想要”已经到了那不可越过的阈值，赤苇也清楚而冷静地明白。这种欲望的容忍程度已经从简单的目之所及，到了半个方形赛场之内，最终将止于社交距离的红线，到那时赤苇还暂且想不到和与现在并无不同的木兔前辈相处的方式，他只能静静等待，在无数次身体的碰撞与同一个排球所传递的温度间，等待时间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最佳答案。
  但到底时间还剩下多久，才足以支撑可能毫无结果的期待？赤苇走到室外，此时太阳刚好挂在正上方，直直照在人的身上，却留不下任何给影子的容身之处。即使现在木兔仍然还是很容易就会被消极模式所影响，赤苇也依然可以断言木兔终有一日会摆脱掉那种影响而独当一面，因为那就是他本该有的样子，像一个真正的王牌那样。就如同羽翼丰满的猫头鹰终会离开它所栖息的树枝一样，飞向更高处。
  然后离开他的视线，也许在他的前路里，就再也没有赤苇京治所站立的地方了吧。
  在赤苇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的重要选择中，木兔是如此强势地左右了他的想法。所以在很久以后赤苇才逐渐发现，以及此刻他和不远处树荫下那人的黄褐色眼睛交接时，承认了这个事实。
  从头到尾困在笼子里出不去的，不是猛禽，而是与猛禽朝夕相处的驯养师。
  木兔看见他时眼里似乎带着几分欣喜，但没有像平日那样大喊“Akaashi”。赤苇感到有些奇怪，于是靠近时正下意识开口：“木兔前辈，你......”
  然后他看见了树底下正躺着，肚皮朝天的那只猫。木兔蹲在一旁正专注地看着，赤苇边走过去蹲在他身旁。那只猫的品种应该是三花，身体是白色的，中间夹杂着甜瓜黄与咖啡棕，而头的两侧带着些黄色的挑染，十分对称。
  “赤苇，你看它好像有点眼熟诶。”木兔转头看着赤苇说。
  “我想是的，木兔前辈。”赤苇答，这很明显与某个高校的二传撞色了，然而木兔毕竟对他印象还不深刻，所以一时认不出也是合理的。
  那只猫在翻了两圈之后睁开了同样黄色的眼睛，但显然有所区别。它的视线从赤苇身上扫过，随后在发愣的木兔身上停住了几秒钟，喵了一声，慢悠悠地起身爬走了。
  “啊！赤苇！为什么它看见我就走掉了！”木兔看见它径直走掉便跳了起来，赤苇仅仅刚起身的时间里，木兔便因为受到了猫咪的冷遇而低落了起来。
  赤苇刚想用个理由帮助木兔转移掉关于这个问题的注意力，便看见木兔闭着眼晃了晃头，然后又对着赤苇笑了起来，说：“我们走吧，赤苇！”
  “前辈这一次陷入低落的时间，比在排球场上的时间要短得多。”赤苇实在想不到如何回答，于是便这样回答道。
  “那可不一样！”木兔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次只是小猫不喜欢我所以走掉了而已，又不是失误。”然后不等赤苇来得及反应，他又接着说道：“更何况现在有赤苇陪着我啊，这样就算没有别的什么在，也没关系的！”
  “木兔前辈，在猫没走之前，我也不在这里。”
  “不一样的。”木兔的笑容十分灿烂，因此即使是有着树的遮盖，赤苇依然感觉周围的热浪萦绕着，“因为我知道，赤苇总会在的，因为赤苇总是最可靠的，只要我回头就能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赤苇再次发问。
  木兔突然收起了笑容，从未如此认真地看着他：“因为赤苇即使是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都这么温柔地看着我，我很高兴。”然后他再次愣住，最后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说道：
  “我想说，我是离不开赤苇的。”
  赤苇的脸也许是因为炎热而泛红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很久以前起。”木兔说，“很久以前。”
  在那个瞬间时间的流动仿佛失去了它本该有的意义，赤苇只是站在那，几乎沉溺在木兔满含笑意的瞳孔里。不知是从何处吹来的风经过树间，吹下了几片树叶，但在这个连时间都冻结了的时刻，连新旧的一次迭代都显得如此隐秘。
  赤苇京治在木兔光太郎的身上寻找到了太阳，并因此一刻不停地向着他的太阳靠近，即使遍体鳞伤也决不放弃。而他的太阳却如此温柔地看着他，对他说：“我需要你。”
  他是太阳的信徒，而太阳走下天空，拥抱了他。
  也许几句话实在是太短了，短的载不住恋爱漫画里要到最终话才能宣之于口的四个字。但至少赤苇曾拥有过当下那只猫头鹰的追随。他可以做支起猫头鹰的树枝，却也因此险些忽略了猫头鹰对那根树枝的依恋。自然，猫头鹰是会成长的，成长到不再需要那根树枝也能独当一面。但树枝也很重要，因为他们曾一起度过成长的岁月。
  会有人崇拜木兔的，但仅将他视作炽热的明星敬而远之，不过赤苇会与他共处与云际，感受呼吸之间堪比言语所及的信息。
  毕竟并非所有人，都能如此靠近太阳的光辉。
  所以他动了，他将太阳拉下，如此诚挚地亲吻了他。
  赤苇的情感从没有像此刻一样全方位压制着理智，只有最原始的冲动和本能才能统治这个由欲望和占有欲维系的瞬间，也许还需要一点点不计代价的莽撞才行，这也许比木兔至今为止作出的任何一个决定还要出格。
  “木兔前辈。”在短暂的晕眩后，赤苇很快地说，“请一定要记住，并且也请连同我这一份记住两次，永远都不要忘记，回头看着我。”
  木兔光太郎直盯盯地看着，似乎大脑因刚才的举动而宕机，但很快又笑了起来，似乎比刚才更加开心。
  “可以告诉我，‘永远’是多久吗？”
  “可以有环绕日本群岛一圈那么长吧。”
  “......本来我想你说一辈子的！”
  “都听你的，前辈。”
  两人一同离开了那片树荫，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数不清的太阳的光芒。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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