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被诅咒的洋馆（下）

云端的法则

惬意的幽灵鲨

2025/05/28 0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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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肖像画，叶献心乱如麻。她坚信自己见过大小姐本人——亦或是与她完全一样的某人。
可按照林下的说法，这位少女在九十年前就已经去世，哪有机会一睹真容？莫不是读取物品时弄混了记忆？
“怎么？想到什么了？”维维安突然问。
叶献摇摇头，她也糊涂了。
“这里的展品都是真货，各位大可随意触碰，没有关系，轻拿轻放便是！毕竟这是针对你们的特别展览嘛。”林下打开玻璃柜，拿出各类珠宝首饰与古董物件让众人尽情欣赏。
叶献的注意力却不在这。此处物品琳琅满目，展柜却都不设锁，足以看出屋主对客人的信任以及对安保的自信——而正因如此 ，那唯一一个上锁的柜子反而格外扎眼。
林下也注意到叶献的目光，他连忙解释：“这是我祖父晚年留下的回忆录，记载了我们家族很多故事。曾经有出版社希望说服我父亲，将祖父的毕生见闻发表，但他始终不同意。纸制品保存不易，就恕不外展了。”
林下说罢，领众人来到角落，那里摆放一个没有五官的木偶:
“这个等身木偶就是大小姐父亲定制的。在去世后，她的父亲很快郁郁而终，据说他总喜欢把爱女生前最爱的洋装给人偶穿上，以此缅怀。”
林下说罢，掸去木偶的肩膀的灰尘，指指它空空如也的脖颈:
“不知你们是否发现，叶献姑娘找到的项链就是大小姐的遗物。也就是说，刚刚我们在屏幕里看见了当年的大小姐。”
众人惊愕之余，随林下指引看向另一堵墙面：“再来看看我家族的族谱吧。”
只见在斑驳墙面上，赫然是幅两米多高的壁画。画中古树枝繁叶茂，每一个分叉都指向一个名字与画像。
大家在树冠位置找到了林下的名字。在他旁边还有两个树杈，只不过，其中一个叫“林惜”的名字下有两个数字。
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和离开的时间，只有短短二十三年。
“这是我姐。”林下微笑喃喃。
气氛有些沉重。
“你们相信这世上有‘诅咒’这种东西吗？”林下突然问。
这问题颇为突兀，叶献他们不知如何回答。
“我的家族世代继承洋馆，可从我曾祖父那代开始，我们家族的命运似乎和这栋洋馆一样……被诅咒了。这真是说来话长了。”
林下说着，抚摸族谱树上先人的名字。
“首先是我曾祖父那一代。他继承洋馆，成家立业，可不就之后他的远房表妹就因急病去世，她的父亲再无子嗣，不就便郁郁而终。从那之后，一切就不对劲了。”
“在我爷爷满月的庆祝会时，曾祖父大摆酒宴，唤来业界名流彻夜狂欢，可就在那一天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大范围的投毒事件。”
“投毒？”众人背脊发凉。
“对。而且结合当时的报道，凶手几乎是在无差别杀人，死者有数十人，包括我的曾祖母。宴会的饮料里检测出一种植物毒素，在场几乎每个人多少都喝了饮料。虽然没有具体报道，但当时现场肯定是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吧：中毒者浑身痉挛，口吐白沫，面目扭曲等待死亡。我的曾祖父也被送医，之后他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凶手抓到了吗？”叶献问。
“这就是让人害怕的地方。”林下叹气，“犯案手法知道了，可警方怎么都找不到凶手。可以说当年除了我的祖父和照顾他的保姆，其他人全是受害者，但保姆也有不在场证明。之后人们越传越玄，甚至有传言，说是大小姐不甘心只有自己早夭，化作怨灵前来拉人下水。所以被诅咒的洋馆广为人知。”
大家面面相觑。
“然后是我祖父。因为失去双亲，他在保姆的养育下长大，还是孩子的他被保姆诱骗，签了指定她为继承人的合同，接着就被无情地赶出家门。后来他白手起家，虽然一波三折，但最后在律师朋友的帮助下，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夺回了洋馆的继承权，自己之后也从事法律方面的工作。”
“真是励志。”维维安评价道。
“不过他的妻子死于食物中毒，女儿也不幸夭折，只有一个儿子陪他左右。他晚年性情大变，成了虔诚的宗教徒，抛弃荣华富贵，独自搬到郊外独居，最后的死因是长时期的重金属中毒，可能是定制的餐具问题。对比年轻时的风光，下场真的很凄凉啊。我也只见过他几面而已。”
气氛愈发沉重。因为林下所说的“诅咒”，已经蔓延到了他父辈那一代。
“我父母倒还好，但我这一辈的情况就很糟糕了。你们也知道。”林下神色暗淡，“我姐在三年前从洋馆外的石塔上坠塔身亡。原本以为是自杀，尸检时却发现了致死量的植物毒素。我哥打击太大离家出走，三个孩子里只剩我一个。”
“但是事情还不止于此。”林下握紧拳头，“我姐体内的毒素，和当年投毒案件的是同一种。而且这种毒素，就能在庭院的植物里提取出来。”
所有人不寒而栗。接着就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调查这么多。刚刚我讲的，就是这座洋馆被诅咒的故事。”林下疲倦地挤出笑容。
空气凝重如铁。
突然叶献浑身一颤，寒意顿生。她警惕环顾，周遭再无外人，她却分明感受有视线正冷冷打量自己。
叶献下意识挡在林下身前。不知为何她觉得在场四人里，最需要保护的反而是这位东道主。
“哎哟哟，怕谁把林公子捉了去？上次被落尘整出心理阴影啦？”维维安似乎没有发现异常，只顾打趣她找乐子。
“我、我觉得地下室有点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气。”叶献也担心自己反应过度闹出乌龙，支吾着转移话题。
“抱歉抱歉，”林下信以为真，“大家是来参加宴会的，怪我说了这些败坏兴致。”
末了，他又怅然喃喃：“但我希望你们能知道这段历史。”
离开地下室后，距离晚会开始还有时间，林下便宣布解散队伍让大家自由活动，他还有些安排，只能先行失陪。
大厅里，三人坐在沙发上心事重重。叶献苦思冥想，完全没有思绪。
“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诡计。”息提出猜想，“林氏家族的名声很好，莫非有人借着传言，专挑这种日子写信制造混乱，自己找乐子？”
叶献却皱眉分析：“可如果是敲诈勒索，对方也只是提及谋杀案，却没说要封口费;如果这是恶作剧，看照林下的反应，他似乎又对此高度重视，感觉对方不像瞎编的。”
听罢，三人同时叹气，伸直双腿瘫进沙发里一筹莫展。
“而且你们看。”维维安又指指头顶，“林家似乎翻修了。上次我们来玩时明明没有。”抬眼望去，虽然隐蔽，但天花板每隔几米就装着类似监控器的装置。
“先观察吧。林下请我们帮忙，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息皱眉。
“刚刚在展厅气氛很怪。”叶献喃喃，“当时我总感觉，有人躲在暗处盯着我们。”
“所以你才急着离开？”维维安与息惊讶，“是付丧神吗？洋馆里潜伏着付丧神？”
“我也不确定！我只能看到物品的记忆，哪能发现付丧神……”叶献无奈，付丧神向来神出鬼没，现在回去彻查对方估计也跑了。
“要不要给海柳汇报？如果是付丧神在暗中闹事，一切就解释得通了。”息看向维维安。
“放心，就算再讨厌人类，也没谁会和林家过不去。没林家撑腰，付丧神还怎么在城里过日子！”维维安倒不紧不慢从桌上拿过软糖，散给大家，“而且林家洋馆非常安全，就算是付丧神也闹不出名堂！”
叶献听罢半信半疑。不过海柳与鹤天都是专业人士，从他们对林下的重视程度看，这次晚宴想必也会暗中护航，自己没必要杞人忧天。
此刻，夜幕已经逐渐降临。宾客纷至沓来，三两聚集闲谈，享用餐前点心。洋馆外的庭院逐渐热闹起来，灯火亮起，人多纷杂。
息带着叶献和维维安，在走廊透过窗户眺望，目送夕阳被石塔遮挡，光芒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而晚宴的准备工作也即将结束。
以林下为首，管家与女仆们全体出动，在大厅门口搭建签到台接待客人。这次的宴会空前盛大，毕竟是专门纪念洋馆落成一百五十周年。林家素来喜欢大场面，自然在面子上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所以这次除了盛邀宾客，还会在晚上为全市献上烟火晚会。
“少爷，请休息下吧。”在忙碌间隙，管家们为林下送上一杯柠檬水。
林下匆忙接过，又命令管家把剩下的分发给保镖与仆人们解渴。此刻他正在石塔附近。夜幕中，这座建筑散发出诡异的压迫感，好似随时会坍塌压下。
林下不由得转身欲走。
“少爷，您刚刚给石塔献花了么？”一位管家突然问。
“没有，怎么了？下午起古塔周围就被封锁了。”
“您看。”管家指向塔底，林下回身望去。
这时，一股晚风裹着凉意席卷庭院。林下突然打了个寒战。只见在塔已经上锁的大门前，一束桔梗赫然摆放。
那是大小姐生前最喜欢的花朵。
奇怪的是，周遭再无外人，而刚刚林下接待的客人们，也未见谁在此处献花。
林下若有所思。
黑夜彻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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