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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荧r15】茶
正文 已完结
EliseFaulder
2024/12/06 01:39
少年
脱离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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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爱上一个坏男子，不必责怪自己，须知是刻在远古基因里的本能束缚了你。这罪恶的深绿色的毒蛊，早在道义与人类爬上地面之前，就已和地脉的根系紧紧缠绕在一起了。堂而皇之地粉饰邪恶、欲望、自私、残忍，只肖他有凌驾于凡俗的力量——不是能量，不是他胸口发着焰的荧蓝色，即使那令他有别于一般使着元素力的莽夫——而是，能够带领人类从无序混沌之海，走向应许之世的可能。为了这种可能，人们宁愿被他蛊惑吸引，向往其精神，正如向往统领的权柄与浪客的率真。即使离开了刀耕火种的时代，对于那些照着自我的模样打磨躯壳，宁以赤诚之身曝于疾风冷雨的勇者，我们依旧会产生如下错愕的幻觉：若他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挑开世俗的边境，斑斓的秘辛会向着他奔涌，而死亡会为其绕行。 “听起来怪讽刺的，不是吗？” 荧顺着他的回路想了想：“……或许，活着也是一件好事。” 闷笑一声，某人的心情随之一跳。那头微微倚着靠背，似在端看瓷盏里冒出来的烟。小小的，透着春光的金边茶具，不知为何形单影只地落到这片大陆的角隅上来，叫他拾起，细细玩在指尖。“随意又挑剔”，咖啡馆的侍者这样评价，“对于承饮的容器并不介怀，缺套、裂了都无所谓，只要不破坏饮品的质量。”这些脆弱的孤品也就常常送到他手里，咬定了的体面的学者必会惜玉怜香。 啜饮是反复的交融，一点清气，一丝热量，在懂玩味的人手里，瓷盏就有了生命。浑圆的透光的腹，会借着沸水反咬一口他的嘴唇吗？不会，除非他专注于手中的书籍稿纸，忽略了这亲自招惹的陪伴。瓷具是温良，你若放着她，她也会变冷。若灌注爱如泉涌，则……啊，琥珀色的眼眸顺着杯子抬起——那里像装着某人的灵魂，熨帖着谁人的手。手不给碰的，她只握过一次，在生辰，春心萌跃的高处。他不懂得男女应当保持适当的身体距离吗？他的身体为何也像人类一样温暖？为何也要呼吸？使得气流与冷风多有不同，徐徐缠绕着她，诱惑着她，测试人类身体的底线。 你不会没有底线吧？荧。 像被谁按着后颈拍了一下，她从高处的梦中醒来。茶杯反咬了人偶的嘴，他皱起眉头，生生咽了下去，像惩戒自己心不在焉。 人类要被孕育的毒蛊挟持了，只差一点。可是，一个侥幸存活的小丑有什么资格自诩吓退了死亡？荧，你可真是容易被表面的光鲜迷惑啊。 “你看人的水平非常糟糕，这方面，我是说爱情的方面。”那两个字咬得很僵硬。 “你每次都是这样拒绝人吗？” “不一样。那些人并不了解我，姑且算她们是看上雄鸟的羽毛或者贪图所谓的智慧。而你不同，你知道我是什么货色。” 流浪者对待别人和自己向来同样刻薄，或许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何坚守这种严肃和认真。在学生们为了情侣折扣和酒店赠品快速牵手的年代，在说真话会遭人记怨不如袖手旁观的年代，认真的价值是什么？认真向来有价值，只是在凡人的眼里，无偿给予对方生活的考察经验，太不“聪明”了。 琥珀色的眼眸睁大了，想极力辩解什么。无非是“我也没有多好”“勇气的标准因人而异”“美貌也是一种优点”之类的，听得人直想发笑。 最后，她说：“你知道我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来表白的吗？都不用你提醒，说服我接受喜欢你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够羞耻了。” 她碰了碰茶托，一根手指把青花盏勾向自己，上了茶，倒得太满，只好俯身吸掉表面，猫喝水一样，留一个圆圆的脑袋在他印象中。既不是俯首，也不是指着他来作乱。纤细的脖颈漏出一绺白，毫无防备。好像我们真的很亲密了呢，荧。 但这句话不对，不是流浪者想听的。他确实感到失落，失落之余，又愤恨她找不到更好的配偶似的。假如爱慕他需要羞耻，那么公子之流又算什么呢？当然，在此世诸多的评价体系里，笑容灿烂的阳光男子是健康而体面的，只要随他去了至冬，就再没有人议论不是了。 “那是你的事情，我什么时候表示过喜欢你了？” 瞳孔里的茶盏破碎，他的复仇很成功。 “没事，没关系……”荧慌忙擦掉衣裙上的水渍，告诉侍者会照价赔偿。那边看在旅行者的脸面分文不要。流浪者苦笑一声，站起来，触了一下茶壶的水温。还好，否则他会很为难。可这个小动作究竟被她发现了，紫色的眉睫轻颤，不待挪开手，茶水泼在了流浪者的指尖。 “你怎么可以这么坏？”旅行者站起来，眉目凑得十分近，“……手烫吗？”终是放了他一马，拾起那只手，像拾起薄瓷做的杯子——你看，还是握到了，只不再有什么旖旎。流浪者感到自己像个有骨撑的棉布娃娃，被她引着端详熟悉的部分。肢体在发烫，可他熟视无睹。这有什么值得观看的吗？连皮外伤都没有的人偶的身体。而她眼里的焦灼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希望我烫吗？”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对不起……”荧将他的手指贴在耳垂上——璃月的厨师说这里比较凉，稻妻的厨师也知道，所以流浪者也知道……大概。但他弯曲了拇指，在女孩白嫩的脸颊上扫了一下，那块儿就透出绯红。一个人的脸颊能变得这么快，他不知道这究竟还算不算是欲望了。 在他的探索欲下陷入痴迷，这一定又是基因毒蛊的恶意。荧望着那双眼睛——疑惑的、像是没有沾染上傲慢，已然足够叫她害怕。他看见了什么吗？当他完全搞懂，开始了然微笑的时候，你会心神荡漾地回到那时的高空吧：不要把我放下，不要松开我的手，用更多的身体连接我吧，在你光焰所照的灼热的胸口，我的灵魂化作飞鸟引吭高歌。千万朵劫波莲垂下露水，擦亮生死的圆镜，我于世界的洪流中溃败，直到你拣起我的残枝。泪水是天上星。 “说，你喜欢我。” “我凭什么……”他好像咬到自己的舌头。泪水，泪水从茶盏里漫溢了，你尝过的所有苦涩，居然还不比一个女人的眼泪呛人。 吻是虚浮的，他不知道如何去咬另一个人的嘴，不过在帽檐结实的阴影里，来回的拉扯好似欲念盘结。没人打扰——这里是公共场所，但是出格的恋人们从来不吝于展示自己的疯狂——所以没人打扰。沉溺于梦想破碎又被修补的狂喜，兰花在他怀中吐露娇声。不要轻慢她，叫她湿漉漉地站不住。只需相互套取，交换蒸气与露水，交换苦涩与回甘。他想起她低下头喝茶的样子，金色的发旋和脆弱的脖颈，小小的舌尖怯懦又单纯，忽而就不想去上什么狗屁的交流分享课了。 “我的房间呢？” 旅行者颤抖了一下，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语言。清泉自山中流下，也是这样涓涓羞怯，润物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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