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hbfr】他的耳机漏电

【hbfr】他的耳机漏电

10

Mars-llover

2025/05/10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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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门开合的电子音从耳边消失后，云雀开始用眼睛丈量世界，便利店成了他观察人类的实验室。货架上饮料瓶的排列间距，店员制服胸牌的反光角度，甚至冷气出风口飘动的红丝带——这些曾被他转化为声纹数据的细节，如今成了新的语言。

奏斗的白衬衫闯入视野，云雀正在研究关东煮的泡沫破裂规律。白衬衫袖口沾着机油的污渍，八成又去二手市场淘奇怪物件了。他屈指敲了敲云雀面前的玻璃柜。三根手指蜷起，拇指与小指竖起，在耳畔快速晃动——「笨蛋」的手语动作被他打出武士挥刀的气势。

云雀的笔尖在便签纸上唰唰写道，『手语老师没教过礼仪用语？』纸页哗啦作响，震感惊动了趴在收银台的虎斑猫。
「教了前五课就跑了。」奏斗比划着从云雀口袋里摸出薄荷糖，「说我专挑脏话学。」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拆糖纸的动作突然定格，眼睛弯成了一条，指尖翻飞如蝶，「这动作是『骗子』。」又指了指自己锁骨处淡去的伤痕，「这个手势叫『自大狂』，全都是说你的形容呢。」

云雀猝不及防在无声的挑衅中被塞了两枚热乎的鲷鱼烧，所以只能手忙脚乱的放下便签本，拆包装的动作像在拆炸弹，鲷鱼烧的红豆馅滴在瓷砖上，黑红的颜色像干涸的血。

冰柜的冷气扑在云雀后颈。他看着奏斗半真半假的比划笑，面前这个人也就仗着他们都是手语初学者来捉弄他罢了，但是好在他还是比奏斗的进度快一点。云雀踹向他小腿的动作被冰柜的冷气冻成慢镜头，奏斗闪身躲过，却还是被抓住了手腕。

「『谢谢』是这样，」他的指尖拂过奏斗的手背，「『抱歉』要放在心口。」

投影钟的荧光指针在云雀视网膜上灼出残影。奏斗突然正经起来，指尖划过冰柜玻璃的水雾，随即趁机往他口袋塞进薄荷糖，糖纸内侧的荧光笔迹随体温显形，「『我爱你』要这样比——」后面画着歪扭的示意图，分明是两人初遇时在钢琴上较劲的手势。
自动门闭合的瞬间，夜风卷走云雀的便签纸。奏斗拉着云雀追着纸页走的背影被路灯拉长，手语动作在玻璃幕墙上投出荒诞的皮影戏。先是指天骂地的「蠢货」，再是单膝跪地的「求婚」，最后定格在双手交叠的「共犯」。飘远的纸页上，「谢谢」与「抱歉」的笔迹早已被雨水晕成模糊的形状。

同学会在毕业的一个月后，奏斗的公寓被起哄成了聚会地点。虽然他本人并不情愿但是还是半推半就的接下来，看来又要请保洁员了。被强硬拉来帮忙布置的云雀刚推开玄关门就被迎面飞来的抱枕砸中，奏斗盘腿坐在留声机旁，十指交叠成复杂形状，「这是『音痴』，专门形容把留声机当废铁卖的家伙。」

老式铜喇叭上贴着便签条，写着「播放键在左，闭嘴键在右。」云雀屈指弹了弹黄铜螺纹，转身比划，「『闭嘴』是这样——」拇指按住食指根部，其余三指开合。奏斗突然握住他的手往喇叭口按，羊皮振膜传来微弱的震颤。

「毕业演讲的指甲敲击声，」奏斗的指尖在唱片上画圈，「我转成了黑胶唱片。」他摇动发条，唱针落下的瞬间，云雀的掌心感受到熟悉的节奏，那是摩斯密码的「おめでとう」，混着体育馆地板的震动频率。

「那个时候是祝贺毕业，现在祝贺我什么呢？」云雀笑着比划。
「才不是你，是我。」

看来奏斗不能再自学手语了，手指的转动断断续续的，云雀勉勉强强才辨认出他在说什么，然后看见他突然皱起的眉头一下无声的笑了起来，收获了抱枕的二连击。

同学们陆续抵达时，奏斗正用手语直播黑历史，「这家伙以前偷录我打喷嚏，现在遭报应了。」仗着除了云雀没有人看得懂，比划「变态」的动作过于夸张，手腕撞翻果汁杯，在桌子上摊开一片。云雀拽过他的袖子擦桌子，顺势在他掌心缓慢的画圈，带着威胁的意味，这是让他「闭嘴」的意思了。

有人看到他们两个加密通话起哄要听劲爆故事。奏斗眼珠转了转，坏心眼的看了一眼因为听不见开始安安静静玩手机的云雀，起身从壁橱抱出玻璃罐。三十七颗桔梗糖在琥珀色液体里沉浮，云雀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当年某人每天往我包里塞毒药，」他这样说着，手上却用手语比出「谋杀亲夫」的姿势，被云雀一脚踹中小腿，「但是其实我早发现了——第三颗糖的包装纸缺个角。」

「え——不愧是会长。」

云雀抢过罐子摇晃，糖球碰撞声化作掌心的酥麻，然后他难得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手语骂奏斗，手臂划动的速度很快，几乎可以看到残影。周遭一下安静了下来，有人问奏斗云雀在说什么，奏斗笑，眼角沁出眼泪。

「你们就当他向我告白好了。」

老式留声机突然自主转动，播放起雨声录音，被掩在嘈杂的起哄声中。云雀的拇指擦过他湿润的唇角，比出「『骗子」，又变成「『共犯』。」留声机的铜喇叭映出他们交叠的影子，像两段终于同步的声波。

他握住云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119.3次的心跳化作触觉的摩斯密码，与窗外的夜风共振。云雀忽然咬住他的指尖，在齿间复刻毕业典礼那天的敲击节奏，铜管里的声纹永远停在了心动频率。

夜深人散后，云雀看了一眼赖在地上不愿意起来的奏斗，认命的去够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给保洁公司打电话。沙发缝里残存着什么硬物，云雀低头去看，发现是一本坐满标记的手语书。泛黄的书页折满页角，骂人章节被荧光笔涂成星空。

「『蠢货』练了二十遍，『去死』摔坏三个杯子，」奏斗从背后环住他，温热混着薄荷糖的清甜，「『我爱你』反而最简单——」

云雀听不见他说什么，但是奏斗知道又在欺负他了。于是云雀将最后颗桔梗糖塞进他嘴里堵住他的嘴，糖纸折成耳廓形状。留声机仍在循环播放雨声，而某个装傻的人睫毛颤动，在云雀的掌心偷偷比划着「我愿意」。

他的指尖带着夜露的凉意，在生命线末端画下无限符号。然后他说「明天去录电车进站的声音吧，用你喜欢的150Hz当片头曲。」云雀只能无奈点点头。

老式留声机终于耗尽发条，铜喇叭微微发烫。云雀将耳朵贴上去，听见金属冷却时的细微呻吟——像年少时被按在钢琴上时，琴弦最后的呜咽。而此刻奏斗的呼吸声正化作背脊的起伏，119.3次的节奏，成为永不断更的晨间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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