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休息时间

人和猫的旅途

宋晴鹤

2025/01/23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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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请问您要办理什么项目？”
“您好，我刚搬来南城，想问一下有没有空余的宿舍。”
“在这边登记一下吧。名字是？”
“菲尔蒙德·维纳斯。”
青清羽从包里翻出医师经验证，“还有一些药水，希望可以出售。”
“好的，宿舍区在大厅左侧上楼，328房间，钥匙在这里，下个月一号请再来登记。交易所在那边，顺着走廊到头，出了大厅再向右转就是。”柜台小姐回他以礼貌的微笑，“先生，*愿赫格因神以光芒保佑您的前路。*”
欧列斯特甩甩尾巴，跟上青清羽离开的脚步。

“对吧，现在你可以放松一下了…”青清羽爬着楼梯，费力地拽着两个麻袋，一阶一阶地拖上楼。欧列斯特跟在他后面，步伐轻松不少，嘴里叼着不太大的袋子，听着那人的声音歪头，装作没听懂。
房门打开。屋子并不算大，一张床，窗边一张桌子外只剩下一条过道。青清羽把炼药的器材掏出来，勉强在桌上摆开，剩下的袋子一股脑塞到桌子底下。欧列斯特在门口的垫子上蹭了蹭脚，跳到床上翻过身，埋进层叠的布料里。
真好，感觉数日旅程的疲惫全都一扫而空了。虽然这的床没有家里的舒服……他心里犯着嘀咕。
“我觉得我能在这睡到明天早上十点……”青清羽把欧列斯特推到墙根，外套脱下来挂在窗边，一倒躺在床上。“再过几天就是建国日…到时候出去玩玩吧。你想去哪？说不定会有花车游行的环节。”他抓住欧列斯特的尾巴抱在手里，眼睛依旧闭着，像是在说梦话。欧列斯特想回应他——又说不出话来，这种节骨眼又不方便变回人形，只好打了个哈欠，作罢。
青清羽大有真要抱着他睡着的意思。欧列斯特翻了个身，尾巴又被搂着，怎么转也不舒服。窗边忽然传来鸟鸣，两双闭着的眼都忽然睁开，青清羽撑起身子，一只白色的鹰叼着信封递到他手上，又自来熟地蹦两下跳到桌前。
又是它。欧列斯特盯着鹰的尾羽。
“昆蒂纳…这家伙怎么猜的这么准……”青清羽一面读着信一面喃喃着，翻过信纸，把信折叠好搁在一旁，扯过大衣穿上。白鹰又跳了两下，向着窗外冲去，飞走了。
“走吧，现在变回去也没关系，昆蒂纳给我写信了，她也还在南城。”青清羽把衣服丢给欧列斯特，“我们今天去见见她。”

欧列斯特跟着他左拐右拐，从闹市街区绕进一个小巷子，在一家简朴而破旧的店门前停下。店门紧闭着，看着似乎停业有几年了。“他们在这？”欧列斯特上下打量，门破烂的不像话，感觉冬天来了会漏风。对方没有回应，伸手在门旁凸起的砖块上敲了两下，门没有反应。他紧张的踱步着，按了按门把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是用魔法开的门啊……！”欧列斯特弯了弯腰免得碰到头，跟着青清羽进了门。
“只是破木门而已，我第一下没推开。”青清羽在他身后带上门，绕过隔断，熟悉的老房子出现在眼前。壁炉烧的正旺，昏黄的屋里充盈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青清羽？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上次见面是几年之前？”苍老的女声响起，欧列斯特转过头，一位老妇人正坐在窗边，抚弄着白鹰的羽毛。“这是你的朋友？”
“嗯。见面是二十六年。虽然你总给我写信…阿诺德也是。”青清羽走过去坐在女人身边。重逢的话很多——然而最后都哽在了喉口。“…真是太意外了。上次见你还不到三十岁…对吧，时间过得真快。”
昆蒂纳笑笑，没有说话。一只灰黑色的蜥蜴推了推她的椅子，椅脚挂着两个不大的轮子，缓缓向前滚动。
“真的见到你…想说的话很多，怎么说不出来了呢。”
青清羽看着他，十指交叉搁在膝盖上，四处环顾着房间里，“你这些年…一直住在这里？你的腿方便吗？”
“还好，普利希金也在这陪我，他会帮我的。他的女儿偶尔来两次。”
“这是昆蒂纳。”女人说话的间隙，青清羽扭过头，对着欧列斯特轻声说。
“阿诺德去和他的小孙女享受天伦之乐了…”昆蒂纳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对吧，真希望我的晚年也可以这样。”
“但愿吧。你怎么来信这么快？我才刚到南城，不过一个钟头。”
欧列斯特拍了拍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沙发意外的干净。
“白雪很聪明，它飞了几个小时，专门为了找你呢。”昆蒂纳抚摸着鹰的翅膀，“你考虑去看看阿诺德吗？他给你写的信估计能堆成山了。当面去见见他吧？”
“改天吧，我这两天比较忙。”青清羽翘起腿，仰躺在沙发上，从身后头顶的架子上抽了一本书下来，“你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吗，教会有没有找过你的麻烦？或者说需要我帮忙修修这间破房子？等我卖些药就有时间干别的事了。”
“如果你足够关心国事的话…”昆蒂纳的语气明显是在打趣，“处理一下那些倒卖通行证的黑商怎么样？或者加入他们？你现在有一张合法合规的通行证吗？你在森林里住了这么久，被当成女巫抓起来的可能性说不定更大。”
“通行证还能倒卖？”青清羽避开对方话中的重点，“真的不会马上被一窝端吗…”
“一群有权有势的家伙，从国王手底下偷活干罢了。不用管那些……去清理一下魔物吧。”昆蒂纳弯下腰捧起脚边的一盆花，“郊外，北边树林里沿着小溪往上游走，有一个魔物的巢穴，等它们跑到城里可就不好了。白雪看到了，一直在担心着。”
“我之前一直不清楚…。”青清羽一页一页翻看着书，动作越来越快，最后颇有些不耐烦地把书搁回去，坐正了身体。“再坐一会？”
“随你。”昆蒂纳笑着，摆弄着她那些花，一盆一盆地把它们搁到窗台上。
青清羽起身想走，欧列斯特见状也站起来跟着他。气氛沉默了一会，青清羽才开口：“等哪天我帮你治一下腿，我可以去找找之前有没有这样的记录。”
“如果要让我凭空长出半截腿，说不定会比修好它更简单。”昆蒂纳笑着，“去吧，实在不行就专心到你自己身上吧，不要做无用功。”
青清羽含糊地应了一声，又问：“普利希金呢？”
“应该出去了，或者在里屋。”
回答昆蒂纳的是关门声，她清楚，这种声音相当于青清羽回答她“我知道了”。她依旧平静地坐在那，壁炉里的火焰毕毕剥剥地响着。
“普利希金？”
回答她的是炉火。
“怪脾气老头，睡了？”
“嗯……”
一串长长的息声。
“你还在这啊。”
“炉火旁边很舒服……”普利希金没有睁眼，沙哑的声音不大，却清楚地回荡在屋里。
“你不起来走走么？”昆蒂纳拾起水壶。
“你看见他的脸了吧？”答非所问。
“怎么了？”
“对吧……你说，岁月对待他格外宽容。”普利希金长叹一声，“他比你大三岁呢，看着像个二十岁的小伙子。”
“不是岁月，他永远都是二十岁。”昆蒂纳笑了起来，“怎么是岁月善待他呢？只是一双上帝的手，从他的人生中摘除了死亡而已。这是好事。”
“这是好事吗？”普利希金的声音越来越小。
“如果你觉得这是坏事，就分我两年寿命，或者一条腿，老头子。”
回答昆蒂纳的又只剩下一长串沉重的呼吸声，和沉默的火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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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听人说，在郊外那边看到过女巫的踪迹。”
布兰德敲了敲卧房的门，欧若拉说“请进”，他推开门，欧若拉正坐在桌前整理些什么东西。
“要去追吗？我觉得他们不会猖狂到这种地步。”
“有人向我反应过，女巫杀死了家里的牲畜，他们是在城郊的牧民，女巫说不定到这里了。”
欧若拉压下心底的疑虑，取下架子上的佩剑，站起身。“就我们两个？要不要去喊骑士一起？”
布兰德看着她腰间的剑，沉默了许久，才推开门，“人多了目标太大，一起去，走吧。”
郊外的风声似乎比往常的更盛，穿越林间呼啸着，吵嚷地从人耳边掠过。布兰德跟着那人的脚步，步伐似乎比往日更沉重。欧若拉只是默默地走着，向前，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动静。男人一言不发，本分地跟在她身后。欧若拉加快了脚步，猛然抬头，似乎望见远处有什么动静。她快步走过去，布兰德顿住脚步，站在树后，望着她远去的身影。

最后一只。青清羽擦了擦剑上的血。避免被人发现，在外面的时候并不会使用魔法。他现在是唤魔者协会一群老家伙里身手最好的一个，剑术训练的不错，杀魔物并不在话下。他拖着怪物的尸体堆在一起，数着约莫有十几只。正要点火烧掉，他意识到身后有什么在看着自己。回过头，欧若拉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的背影。
“上午好。”欧若拉报以友善的微笑，“您在清剿魔物？”
“…嗯。”或许是麻烦的人物。青清羽只是看着她，心却早已飘到远处。
这人或许是——赏金猎人，最近冒险者公会为了遏制魔物暴乱，发出了很多清剿魔物的公告，有不少猎人愿意为了钱，冒比与野生动物搏斗更大的风险。她打量着面前人的装备，护甲不算厚重，想必身手很熟练，可惜没有看到他与怪物厮杀的场景，一定会激烈而——精彩。欧若拉走近两步，“您在这附近还遇到别的魔物巢穴了吗？魔物一般都是成‘堆’出现的……实话说，公会的布告有的时候不太准确。”
“什么布告…”青清羽低声嘟囔了一句，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又合上嘴没说话。他掏出一根火柴，擦了两下燃着，丢进怪物尸堆里。魔物的尸体燃烧起来，发出萤紫色的火焰。
欧若拉看着他，面带微笑，却直盯着那人似在躲闪的双眼。
“看着我干什么？有什么事吗？”
青清羽感觉身上不自在，上次被这么盯着也不是好事。他警惕地抬起头，与那人对视，后退了两步，保持开安全距离。
“没有。只是公会今天刚在布告上张贴了这座巢穴的位置，我来看看，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而已。”欧若拉对他笑着。
对吧？她此前也不知道这座巢穴的位置，公会的人又怎么知道？布告上已经两个月没挂过关于清剿魔物的委托了。直觉告诉他，面前的人似乎有什么秘密。
“嗯，对，我去的比较早？”青清羽拽了拽兜帽，转身想要离去。
“等一下……”
欧若拉向前迈步，对方却径直离开了。很意外，他竟然若无其事地接住了自己抛出的陷阱，他绝对是在撒谎。欧若拉完全能确定他的身份不简单了——但没有证据，如果现在跟上去，能看到些什么吗？
“布兰德？”她轻声呼唤，回头环顾，身后并没有人。
意料之中。欧若拉深呼吸一次，沉下心去，跟上那人离开的方向。

欧列斯特还在协会等着自己，说不定正在被昆蒂纳按着摸脑袋……青清羽心情不错，拐着弯进了巷子，却忽然在拐角处听到极轻的脚步声。
他的感官比一般人类更敏锐。细微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跟着自己的脚步停止。青清羽心里有了猜测，放缓脚步，停留在原地。他现在有保护自己的手段——对方对自己构不成威胁，要杀要剐都能轻易逃离，探求真相就成了简单的选择。
“我知道是你。”他说，“你一直在我身后跟着来到这里。”
欧若拉在暗处拐角，没有出声。对方是故意把她引来这里的？这些答案她无从得知。巷口就在距离她五米远的地方，欧若拉决定暂时撤退。
  “你一路跟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问你想问的东西吗？”青清羽转过身，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隐隐有脚步声传来，他走过拐角，空无一人。他颇有些无趣地转过身，回到协会门口，四下张望，推开破旧的木门。

---

“好嘞——拿好，路上可别把钱掉了！”
欧列斯特含糊着答应，从那人手里接过铜币。要说短时间内能来钱的方法……还得是做兼职，在城里找个餐馆，做一天宣传，未来一天的口粮就有着落了。尽管钱不多，一想到能帮上青清羽的忙，他心里总觉得高兴。曾经在森林里住的时候，青清羽不止一次把他赶去村子里陪小孩玩，他说——你和我不一样，你总要融入人类的社会的。
这算融入了吗？欧列斯特挠挠头，或许吧，大家似乎都很喜欢他。在门口举着牌子大喊的时候，他似乎总能看到有人在街角看着他窃窃私语，能说什么呢？欧列斯特不清楚，但想必不是什么坏话，那些人总在用不带恶意的眼光打量他，他不在意这个。

欧列斯特转进街角，推门进了协会。小蜥蜴帮昆蒂纳推着椅子，她正在柜台旁边，泡着一杯花茶。
“你来啦？”看到欧列斯特，她欣喜地露出一个笑容，“清羽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来这边，来喝杯茶吧。”
她不顾那人的推脱，把泡好的茶推到欧列斯特跟前，自己又转身，拨开柜子上的一排排瓶罐，从内侧又摸出一个网球大小的白瓷杯，再倒入热水，为自己泡一杯茶。
“谢谢……”欧列斯特摸了摸杯子，眯起眼睛，他能嗅到茶的清香。花茶的味道暖暖的，比森林里的花略微甜一点。
“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呢？”昆蒂纳脸上总是笑眯眯的，带着老人的慈祥与和善，欧列斯特总觉得这人很像童话故事里温柔善良的外婆。他歪了歪脑袋，“也没做什么……刚搬到城里两天，我还没找到工作呢，就去餐馆打了两天工。就是街角那家做南方菜的…”
“多好啊，我喜欢吃南方菜。”昆蒂纳搅动着杯子里的小勺。灰黑色的蜥蜴爬到桌子上，约莫有人小臂那么长。欧列斯特被吓了一下，随即而来的是好奇，蜥蜴也好奇地看着他。是哪里的蜥蜴？自己从来没在书上看到过。
“帕特里克，过来，别吓到客人。”
蜥蜴向后退了退，趴到昆蒂纳椅子的扶手上。欧列斯特抿了一口茶，感觉身体里的疲惫融进茶的温度里，咽进肚里去就消失了…

砰的一声猛地从门口传来，欧列斯特吓得杯子脱了手，砸在柜台上，小半杯茶水洒到裤子上。
“昆蒂纳？”门口进来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女人，她一眼望去柜台，看见欧列斯特怔怔地站在一旁，桌子上倒扣着一个茶杯，“这男的是谁？哪里来了一个兽人？”
“放松点……伊拉若瓦，你吓到客人了。”昆蒂纳把茶杯扶正，蜥蜴从某处叼来一块破布，生疏地在桌子上擦来擦去。“这是青清羽的朋友。欧列斯特·维纳斯，他对我介绍过。”
“青清羽？”被叫做“伊拉若瓦”的女人只是拽了拽领口，或许是嫌热，把外套摘下来扑到沙发背上，“那家伙还没死呢？”
“没死是好事啊。”昆蒂纳从帕特里克嘴里拿过抹布，把桌子擦干净。蜥蜴瞥了一眼进来的女人，害怕地爬上昆蒂纳的胳膊，在她脖子后探出一个头，望着在一边一动不动的欧列斯特。
“我爸呢？”伊拉若瓦没接他的话，径直朝着里屋走去。
“普利希金不在里面，他应该在壁炉那边烤火呢。”
欧列斯特转过头向壁炉看去，一只手从椅背后伸起来，朝着天花板握了握，抓住椅背，一个老人从椅子后缓缓坐起来。
“普利希金！”伊拉若瓦大叫起来，朝着壁炉快步迈去，一只手抓在椅背上，身体压着椅子向前倾，“你又去喝酒了！酒馆老板可不替你保守你的秘密！”
“你能喝酒我就不能喝了？你去酒馆干什么？”普利希金双手按着扶手，猛的一下站起身，怔了几秒又坐下，脑袋在椅背上撞了撞，又缓缓站起来，“…早跟你说了，小孩子不能喝酒……”
伊拉若瓦干笑了两声，学着父母管小孩的语气，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对，八十岁以下都算小孩，你再去我就把你关在屋里不让你吃饭。”
欧列斯特自始至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父女俩吵嘴架。
“他们一直这样…不用管了，坐吧。”昆蒂纳招手让欧列斯特坐下。他尴尬地扯了扯裤子上被茶水洇湿的布料，扯着衣服下摆遮住，坐回椅子上。
门又被打开，这次的动作显然轻柔的多。青清羽若无其事地走进屋内，扭头看到伊拉若瓦正拽着普利希金的后衣领，头一扭装作没看见，往柜台前走去。
“昆蒂纳……我有点事想和你聊。”
“说吧？”昆蒂纳又拿着刚被打翻的杯子泡了一杯茶。
青清羽回头看看还在对峙的父女两个，又瞥了一眼一脸茫然的欧列斯特，转向昆蒂纳，凑上前去，压低声音：“我被人跟踪了，刚才就走到这条巷口。这种情况之前发生过多少次？你有经历过吗？”
昆蒂纳笑了笑，许久才答话：“你得问普利希金和他女儿了，或者阿诺德？不过他们三个都不像是会被跟踪的类型，或许是你的魅力太过耀眼呢……？”
“……别跟我打趣…”青清羽的手指敲击着桌子，“我担心这里被人发现。至少他们三个能逃跑，但你呢？你真的打算让帕特里克推着你的椅子从窗户翻出去？”
“不会的。”昆蒂纳笑了笑，把茶杯推到青清羽跟前，“我听天由命。喝杯茶吗？”
“不用了，阿诺德喜欢茶，我喝杯水就好。”
昆蒂纳没有说话，往茶杯里放了一块方糖，搅拌两下，又推到青清羽面前。
“……”青清羽沉默着，看了看茶杯，又看了看昆蒂纳。昆蒂纳又放了一块方糖进去。
青清羽思考着，像是在做些心理斗争。
“你又不会得高血糖的，放心喝吧。”昆蒂纳对他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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