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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空】追逐星星的夜晚
【散空】追逐星星的夜晚
倦鸟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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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学院争霸赛上代表因论派出战的阿帽同学是一个身上充满谜团的人物。 姓名、来历、行踪……每一样都难以探寻，更不用说对方那难以接近的性格和从不留情的说话方式，令多少想要结交他的人都铩羽而归。 也因此，教令院里一直有着关于他的各种传闻，但因为没有人有能力或者胆量去求证，这些传闻中没有一个能被证实。 “我倒觉得有些或许能找到证据。” 料理兴趣小组的活动室中，一位同为因论派的女学生悄声回应着同伴的八卦话题，她的眼神不时往角落里的流浪者身上瞟去，额前垂下的刘海儿很好地掩去了她眼中的紧张和一丝隐隐的激动。 阿帽同学从不穿教令院的制服，此时倒是难得把护腕摘了下来，露出白得像在发光的手臂，揉面的样子认真又专注，让他那副凌厉的美削减许多，显得更有人气儿了。 “怎么说怎么说？” 和她一组的同学是明论派的，前段时间为了观星写论文忙得昏天黑地，错过了好几次兴趣小组的活动，当然也不知道最近的八卦动态。 “其实之前有个传闻已经被证伪了来着，你还没听说吧？”她拿过一个鸟蛋单手磕开倒入碗里，头往旁边偏了偏，同时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就是关于性别那个。” “我记得最早是被他在辩论会上骂了的人传的吧？说他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omega，结果没隔几天就有人在他身上闻到了alpha的信息素。” “这已经是过时的版本了。”女学生俏皮地朝同伴眨了眨眼，又低下头继续搅拌蛋液。 “之前有个阿弥利多学院的人为了写关于信息素气味地域性差异的论文追着他跑了一周，才在图书馆逮到了人。问阿帽为什么他是稻妻人信息素却是风车菊。” “结果你猜怎么着？”女学生模仿了一下某人惯用的不耐烦中带点轻蔑的眼神，说道，“他说，身为生论派学者却连别人的性别都分不清，不如趁早换个论文选题，还能让你的导师安享晚年。” 女学生把语气学得惟妙惟肖，仿佛亲眼见过一般，但说完便被自己逗笑了。 “诶，你别光笑啊，后续呢！”同伴急得拍了她的胳膊，小声催促着，又瞅瞅周围，发现大家都在专注做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这边，才放下心来。 明论派学生一边处理着手中的蔬菜，一边思索着刚刚听到的信息，然后试探着问道： “所以，阿帽其实是beta？” 女学生点了点头，肯定了同伴的猜测。 “那他身上的信息素只能是从别人身上沾来的了……嘶，可院里哪个蒙德人和他走得近？还是阿帽的家人是蒙德人？” 信息素这种东西，出于礼貌大家一般都不会主动外放，自然溢散的那一点如果不是离得非常近也不会闻到。沾染的来自他人的信息素要达到从自己身边经过能闻到的程度，如果没有亲密接触，至少也是在两人共处一室三小时以上、且对方一直保持正常释放信息素的理想情况下。 从这个例子就能看出，这是十分亲密的关系才能达成的条件。 信息素具有非常强的个人象征性，因此哪怕是再亲密的朋友，通常也不会在相处时释放信息素，让别人身上带有自己的“标记”，面对已经分化第二性别的家人也是如此。 一般来说，只有伴侣身上才会带有对方的“标记”信息素。 但能够在室内公共场所通行，说明阿帽身上沾染的信息素并不含有实际意义，不会引起其他alpha和omega的过度反应，这又十分奇怪了。 无论从哪一方面都说不通，明论派的学生苦恼得脸都皱起来了——干脆她去占个星好了！ 虽然以她的水平，用占星术并没有什么准确性……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因论派的女学生一边把切好的菜往碗里装，一边露出得意的笑，然后在好友的催促下娓娓道来。 最近的传闻里，阿帽同学总和那位声名远扬的旅行者同时出场。 最开始只是在冒险家协会和普斯帕咖啡馆等地看到两人同行，有好事的就和冒险家朋友打听消息，发现阿帽经常陪着旅行者一起做委托。 阿帽同学拥有神之眼，又参加过学院争霸赛，战斗力自然不必赘述，这样的人被旅行者邀请一起做委托并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 同伴对此有另外的疑问：“可是，旅行者不也是beta吗？” “旅行者是beta也是推测啦，毕竟没有人见过他购买抑制剂，也没有人闻到过他的信息素。” 这个说法被广泛认可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alpha和omega并不适合冒险家这类长期在野外活动、需要接触各种环境的职业。 毕竟目前常见的口服和注射抑制剂都不适合随身携带，也无法长期保存——生论派好像有一个课题是研究便携式抑制剂，但制作成药片起效太慢的问题至今还没有得到解决。 而且易感期和发情期并不是有了抑制剂就能高枕无忧的。 “没有人知道旅行者真正的性别，那就不能排除他是alpha的可能，再加上旅行者的事迹是从蒙德传开的，他来自蒙德，信息素是风车菊也很合理。” “但还是很难想象阿帽会和人关系这么好……” 而且这还会导出另一个结论：旅行者对阿帽有意。 因论派女学生表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又听到那么多传闻，她也不敢相信。 虽然阿帽同学疑似刀子嘴豆腐心，但也不是谁都能一直顶着被一针见血直戳痛处的压力和他交流的。 很显然，旅行者就是那个例外的人。 有学者称在普斯帕咖啡馆和兰巴德酒馆都看见过阿帽和旅行者以及他的伙伴同行，三人的相处氛围十分融洽且欢乐，令人大跌眼镜。 至于她自己，则是亲眼见过旅行者在智慧宫陪阿帽写论文，还有在教令院门口接人放学。 这两个人同框频率太高了，实在很难让人不觉得他们关系亲密。 女学生还想继续和同伴分享自己的见闻，却在不经意间和一双堇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意识到对方是谁后故作镇定地点了下头，然后迅速移开了视线。 流浪者好像只是碰巧和她对上了视线，他表情十分随意，动作却很细致地把出炉有一会儿的面包和刚做好的甜点装了起来，和兴趣小组的负责人应付两句，便拎着东西离开了活动室。 通往门口的路线经过了两位方才一直在偷偷谈论他的女生，她们安静了一会儿，又在流浪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激动地交流起来。 “诶，你刚刚闻到了没有……” 这种事倒是传得有模有样的。 流浪者从侧门离开了教令院，径直往树顶上的净善宫飞去。 他一边回忆刚刚那两个学生的八卦内容，一边想到。 以人偶的听力，即使她们声音已经压得很低，旁边的人都听不清她们的聊天内容，流浪者也能一字不落清晰地收入耳中。 净善宫很快便到了，流浪者推门进去，把拎着的点心放在纳西妲旁边的小茶桌上。 “这次做得这么多呀。” 纳西妲把视线从身前的绿色半透明屏幕上移开，对着几乎占据了半张桌子的食物发出了感叹。 “材料有多余，顺手的事。”流浪者的解释十分敷衍。 实际原因是想起最近听到的旅行者在枫丹的传闻，不自觉就按照他们还在须弥时的习惯来了。 上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旅行者刚离开须弥没多久的时候。 “上次去沙漠时受的伤都已经好了吗？”纳西妲没有拆穿他，问起另一件事。 “那种程度根本算不了什么，说吧，又有什么事？” “我这样问，并不是因为想要派新的任务给你，而是在关心你的健康哦。”纳西妲笑眯眯地说道。 她在流浪者张嘴反驳之前为自己的话做了补充：“有生命的个体都会面临健康问题，即使是神也不例外。所以不要觉得自己是人偶就可以忽视这方面。” “……嘁。” “接下来几天我这边没有什么任务给你，”纳西妲接着说自己的安排，“你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流浪者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刚想着能清净几天，就看见纳西妲指了指他进来时就已经摆在茶桌上的信封。 材质和花纹是枫丹流行的款式，封口的金色火漆已经被裁开，上面流星的图案虽然从未见过，但流浪者看到的第一眼心中便对寄信的人是谁有了答案。 “旅行者说最近要回须弥做些委托，或许会找你帮忙。” “特意腾出时间来就为了让我去帮助旅行者？不愧是拯救了须弥的大英雄，连神明也要为其着想。”流浪者的语气很随意，并不像从前一样轻蔑，听起来更像是在开玩笑。 “虽然有这方面的考量，但更多是因为，之前和旅行者同行的经历，确实让你在重新融入社会和学会生活方面取得了很显著的成果。” 纳西妲并不避讳这种话题，就像从前对重获新生的人偶坦白自己的目的时一样。 “从前你去执行任务时，除了我交给你的仪器之外什么都不带，但现在会备好露营的工具，也不会忽视休息的重要性，这一次受伤了也先处理好伤口才来和我汇报。” 纳西妲看起来十分高兴，是比吃到了喜欢的枣椰蜜糖还高兴一点的程度。 流浪者几乎被她欣慰的样子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想打断她，就被接下来的话给定住了。 “从会喷香水这点来看，在生活情调方面也有不小的进步。” 小草神的话在人偶脸颊上点燃了一片绯色，但她并没有就此停下，反而还加了一把火。 “风车菊的味道很适合你。” “感谢您百忙之中还抽空来监视我这个囚犯。”流浪者抱着手臂撇开了脸。 “我的观察都是当着你的面进行的，这并不是监视，而是关心哦。”纳西妲叉着腰解释道。 “不过你好像对市面上几款风车菊香水都不太满意，是因为现阶段技术制作的香水还无法代替信息素吗？” “……！”被戳破了心事的流浪者下意识想转头去看纳西妲，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避免了和纳西妲的视线接触。 但也因此，他与另一双金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 空从进门听到他们对话起就宕机的大脑在和流浪者的对视中终于重启成功，接着他便意识到自己一直以为十分隐蔽的举动其实对方早就心知肚明，甚至还被纳西妲看在眼里。 ——这须弥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流浪者就看着许久未见的金发少年在自己的注视下僵硬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落荒而逃。 “哈哈纳西妲流浪者好久不见你们先忙我之后再来——” “喂！旅行者，你要去哪？别丢下我呀！”完全没搞懂状况的派蒙慢了一步追出净善宫，却发现空连影儿都没了，气得在半空跺脚。 不等她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一道青蓝色的身影便风驰电掣般从她身边刮了过去，差点把她一起刮倒。 “啊啊真是的！突然搞什么呀！”派蒙摇摇晃晃重新稳住了身体，终于抓狂了。 “纳西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帽和旅行者能够处理好事情的，”跟出来看情况的纳西妲柔声安抚着小精灵，带她回净善宫一起吃点心，“派蒙今天就先陪陪我吧？我很好奇你们在枫丹的经历呢。” 流浪者把须弥城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旅行者的任何踪迹，就知道他肯定是用传送锚点离开了。 但现在……该去哪里找他呢？ 修验者打扮的少年悬停在巨树之城的上空，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旅行者比拥有风神之眼的人偶自由得多，借用传送锚点，哪怕是瞬间移动到别的国家也不在话下。 刚刚他不假思索便追了出来，现在上头的热血退去，他不禁开始思考空为什么要跑，自己又为什么要追。 空的行为很好理解：空一直以为他往自己身上涂信息素的行为没被发现，突然发现自己一直都知情，连小吉祥草王也有所察觉，一时羞愧选择了逃避。 那么他自己呢？ 流浪者一手抚向胸口散发着莹莹微光的神之眼。 他和空维持着这种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暧昧关系很久了，久到他们能自然地分享食物、见闻，甚至是床铺，久到他们连行动的步调也趋于一致，生出了常人难有的默契。 久到他几乎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罪业缠身的人偶怎么配得到恒久的爱呢？ 只要不去戳破，就能够多享受一会儿来自世外星辰的温暖。 但在这层纸真的被戳破、被揭开的时刻，流浪者还是想要抓住那一缕光。 他不想再停在原地了。 流浪者摸出了空亲手交给他的洞天关牒，闭上了眼。 “哇啊啊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看到面前的草地上多出一道影子的时候，空心跳都漏了一拍。 “需要我帮你回忆你往这里躲的时候被我找到过多少次吗？” 流浪者俯视着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旅行者，他的影子几乎把旅行者完全笼罩在其中，像是小说里丧心病狂的反派BOSS正准备施行犯罪，语气平和得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躲在这种地方，不就是希望被人找到？” 旅行者真要躲开他很简单，只要往须弥之外跑就行了，何必躲到尘歌壶里？ “呃……” 被流浪者从这座刻意用假山遮挡住的花园各种角落里翻出来的回忆瞬间挤满了大脑，空颓丧地叹了口气，选择了认输。 他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草，看起来有点扭捏。 “那个……你都知道啊。” 他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去看流浪者的眼睛，只能侧着脸假装看风景。 “我以为你闻不到……不对，是我这样做太不礼貌了，对不起。” 空觉得自己不能逃避问题，又转过来看着流浪者说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流浪者能闻到信息素。 提瓦特的人们有着第二性别，这件事是空刚认识派蒙时得知的，小向导先是惊讶他没有第二性别，接着又花了很长时间给他科普相关知识，才让他在之后的旅途中没有闹什么笑话。 来自世界之外的旅行者本不该有第二性别，但尝试撬动天理维系者留下的封印时，空发现了自己身体上的异样。 一些或许是来自提瓦特「法则」的影响，使他有了一个“伪第二性别”，分化成了alpha。 这种影响微乎其微，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能够准确分辨出提瓦特人的性别，除此之外alpha的那些限制在他身上完全没有显现，大概在封印完全解除的时候这个影响就会彻底消失。 也因此，空一直知道流浪者是个beta，按常理来说闻不到信息素，才敢偷偷往他身上做“标记”。 那双如蜜一般的金色眼睛里一如既往满溢着真诚，像一团燃烧的金焰，灼烤着流浪者空洞的心房。 “我没有生气。”流浪者说，他直直盯着空的眼睛，那份认真让空的目光开始闪躲。 “谢谢，那个……”空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能闻到信息素？” “因为我不是beta，”流浪者抱着手臂，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嘲讽，“人偶没有第二性别，很难理解吗？” “那对于‘永恒’来说，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但为了能够掌握所有信息，巴尔泽布还是在制造人偶时装了一个信息素感应器。” 流浪者点了点自己的颈后。 “原来如此。”空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面上看起来比刚才平静多了，但内心却波澜不息。 他在思考接下来该说什么。 得到流浪者的解释之后，他不是意识不到这意味着什么。 流浪者默许他的“标记”，甚至会购买和他信息素类似的风车菊香水…… 就和他们一直以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暧昧和亲密的关系一样……他们对彼此的心意都心知肚明。 现在，明确关系的机会近在眼前，他是否要选择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摆到明面上？ 但是，就这样告白，真的好吗？ 他注定要离开提瓦特，流浪者则还有未了的因果，他们谁都不能抛下自己的责任和身份。 到那时，不会是对他的又一次“背叛”吗…… 空无意识地咬着下唇。 不，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贪心，不该和他发展成这样的关系。他的自私只会给喜欢的人带去伤害…… “空。” 空猛地抬起头。 “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却总是那么优柔寡断。” 流浪者捧起他的脸，用拇指抹去他眼角沁出的泪。 “你在怕什么？” “我……”空嗫嚅着，抬手覆上流浪者的手背，却没有拉开他的手。 “你之前做的事，不是都挺大胆的吗？” “靠近我这个罪人，还将真名都送给我——却连爱都不敢说吗？” 流浪者觉得自己疯了，如果他是个人类，现在的行径等同于把自己的心剖出来送到对方手上。 但他的眼神始终无比温柔，令人沉醉——被迫仰着脸和他对视的空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可是，我总有一天会离开提瓦特，我不希望你再次……” “空，你知道吗，你有时候真的很傲慢。”流浪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收起你那无处安放的怜悯之心，我不需要。”流浪者皱眉盯着他的时候空似乎能看到过去那个偏执、疯狂的人偶的影子——也或许单纯到偏执就是人偶的底色，源自他的创造者。 “你把我当作什么？只会在原地等待救世主的垂怜的无能之辈吗？” “降临者、旅行者，随便你是谁，有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我想要的东西只会自己去取。” 他会亲手抓住异世的星辰。 “空，我爱你。” 空听到无心的人偶这样说。 他闭上眼，任由眼眶中积蓄的泪水扑簌落下，然后睁开那双水洗过的澄澈金瞳。 他从堇色的、深沉而温柔的夜里汲取到一丝勇气，伸出手去拥抱他的爱人。 “谢谢你，我爱你，「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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