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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术】雨夜
【钟术】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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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入秋已有一月，夜间有了些许凉意，夏日的余威似是仍未完全散去，白日里依旧炎热。这也正是璃月人口中常说的【秋老虎】。 这样的天气正是风寒盛行之时。每每这时，不卜庐总是人满为患，昼夜温度变化极大，稍不留神就易着了道，而这时节的风寒，若不早加治疗只会愈加严重。药庐里不时传出声线各异的咳嗽声，好在这时节病症症状大同小异，医治起来并不麻烦，所以不卜庐除了较往日忙些倒也没有其他。 这样的天气，像是一脚仍然留在盛夏，只等一个契机，将那脚也踏进秋季。而那契机，便是一场雨。大约再有一场雨，天气就会逐渐冷下来，不久便能与这变化多端的秋老虎告别。白术午饭时看着阴下来的天想着这雨大概就是今天了。 雨是傍晚降下的，不卜庐内所剩的人不多，白术便取来后院备用的伞借给店里被雨阻住脚步的顾客。 下雨天大多数人还是不愿出门，忙碌一天的不卜庐重回平静，进入收尾工作。 “阿桂，手上的工作弄完就先回去吧。今天下雨，你也早些回去。” 阿桂想说不要紧，但是想到自家师父的性子还是点了点头。清洗完最后一个砂锅，阿桂站在门口看着仍没有停歇之意的雨势。犹豫片刻朝着由内室走出的白术说了声“师父，我就先回去了。”就要挡着头往外冲，被白术唤住，朝之手里递了把伞。 “别着凉了，最近店里都会忙些，你更要注意身体才行。”阿桂点头称是，道过谢后连忙撑着伞离开了。 “那么接下来，只能在这里多留一夜了。”白术没什么所谓，于他而言最多也不过是换个日子在不卜庐留宿而已，他虽有私宅，却甚少回去，每个月回住处的次数差不多掰着手都能数得过来，以防有急病患寻医无果。今天已经是他留在不卜庐的第六日了，原本明日刚好休息，也好在住处让长生帮他调理一番身体，如今却是回不去了。 既然决定了留宿，整理东西的手也不免慢了下来，午饭不久后白术便让七七带着长生先回去了，所以这不卜庐中此时此刻只剩他一人，从前七七刚来时雨天也拦不住她的脚步，那时她记忆远不如现在，总是忘记回来或是忘记回来的路，这种时候白术就会委托千岩军和他一起去寻。 想起从前，又想起白天七七乖巧的和长生一起回住处，现在的七七其实也不太记得他们的私宅所在，但是好在路途不远，七七又记得长生，倒也无须担心。一切都在变好，白术面上不由挂上笑容，拿了账本在柜台落座，慢条斯理的看着，雨声阵阵，淅淅沥沥，极富节奏感，落在耳中也不失为一种享受，配着室内暖黄的灯光，劳累了一天的白术竟就这样睡了过去。 雨滴不断落在油纸伞上，规则的发出击打声，再顺着伞面弧度滑下，雨天的店铺大多早早关门，只余几家招牌上还泛着橙黄的光，有人撑着伞缓步而行，走到万民堂门前站定，卯师傅看见来人便笑着打招呼，“钟离先生这个时候才回去吗？” 钟离点头，“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晚些。” “那先生今天来点什么，不过香菱这丫头还没回来，先生想吃她的菜怕是又白跑一趟了。” “无妨。”钟离笑笑，将摩拉递过，“要两份羊汤，我稍后来取。” “好嘞，等汤好了您要是还没回来我帮您先放锅里热着。” “多谢。” 钟离转身，仍走得不紧不慢，连裤脚也未沾湿半分。不卜庐的灯光极其惹眼，远远望去即可得见，在这雨雾之中还多了些迷蒙。不卜庐门前的灯笼越发清晰，钟离走过门前的石制阶梯，便见白术手臂支着头，坐在柜台前打着瞌睡。 钟离在门前收了伞，白术向来浅眠，只听得门前那垂落的雨滴轻击伞面之声便从睡梦中转醒，看清来人是谁旋即起身笑道。“先生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刚才瞧见阿桂撑着你常用的那把伞经过往生堂，想着你怕不是要留宿了所以过来接你。”钟离没继续迈进，只在门口站定，像是笃定白术定会跟着自己离开。 “多留一夜也不打紧的。”白术这么说着，却是合起翻看了一半的账本，快步走向门口的人。 “我若不来，你定会在此过夜，明日不卜庐开门迎客，到时即便你有心休息，依你的性子也不过至多歇上半日。张弛有度，劳逸结合，方得长久。”他讲着白术听过不知多少次的道理。末了，他一顿，语气放柔，面上也有了一丝笑意“不然长生明天又要念你了，是吧，白先生？”他这句白先生刻意拉了些长音，平素私下只有两人时钟离都是直接叫他名字，此时这么唤他则是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听他这语气白术也笑起来，上次长生盘在他脖子上在他耳边念了整整一刻钟的记忆也逐渐鲜活。“先生言之有理。”然后将门干脆的落了锁。 “回去了。”钟离撑开绘着红梅的浅棕色纸伞，将两人罩住。 到万民堂时卯师傅看着两人同撑一把伞倒也没有惊讶，反而笑着主动打招呼，“呦，白大夫也还没回去啊，稍等一下，我把羊汤盛出来。” 将滚过的羊汤打包好递给白术，白术谢过，卯师傅也不多留他们，空气里带着些土腥气，混杂着路边草坪才修剪过的青草味，倒也不难闻。 两人不疾不徐的走着，一人执伞，一人拎着食盒，二人都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相处也没什么局促。 “最近人特别多吧。”虽然交往许久，也搬到了一处，钟离在家中见他的次数还没有在璃月港多。 白术点头，“还好，季节变换，每年如此，也习惯了。” 这伞除了好看些也没别的特别之处，是从往生堂顺手拿的，一人挡雨绰绰有余，两人撑着就有些挤了。雨势不算特别大，却密集，偶有细密的雨水落在白术露在伞外的手臂上，又顺着指尖滴落。钟离换了撑伞的手，动作娴熟的把人揽的更近。“莫要着凉了。” 白术看他，“先生也是。” 街上路人极少，偶有几个，也皆是步履匆匆。“琉璃袋这几月还是多收些的好，天气再冷些今年就难再得了。” “我也是这个打算。而且最近白果也成熟了，还有一些旁的。”刚好路过几棵银杏树，白术瞧着还没黄透的叶子说道。“最近药庐估计会忙些，幸好把伞拿给阿桂了，不然他也病了更是忙不过来。” “确实幸好。”钟离偏头看他，“否则今天我倒要损失来接你的机会了。” “那还得多谢先生了。”白术也笑着回望他。 砖石铺就的路面积了些水，两人边走边聊，等到家时早已溅的鞋面裤脚都带了湿意，羊汤还有些烫，倒也不用再回锅滚一遭。 “天凉，喝了汤暖暖身子再洗漱休息吧。”钟离嘱咐着，自己也坐下和白术一起用汤。热汤入胃，白术只觉身上的劳累也连着寒意一同去了许多。 入夜，有雷声乍响，接着便是倾盆大雨，白术醒来，下意识往身侧摸去，身边的位置空无一人，被褥上还残留着温热。 “钟离？”他坐起来，没有开灯，微眯着眼看向房屋中央。 听见白术叫他名字，钟离回头，“吵醒你了？” “没有”他摇头，“怎么了吗？” 钟离将窗子关好，重新回到床铺，“起风了，有扇窗没关好，去关了个窗。” 白术颔首，想不太起来那窗子是怎么没关好的了，又想到黑暗中他大概也看不到，于是出声“嗯，快睡吧。” “好。”钟离视野内看着身边人在阵阵雷声中睡去，轻阖的双眼上睫毛也清晰到根根可见，他在白术额间轻轻落下一吻，将被子拉高一些，把两人裹得更严。 “晚安”他小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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