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俞亮时光】爱逾山海

海雪

2025/01/28 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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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时光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回神之后，他万分懊恼，恨不得抽几个小时之前的自己一巴掌，想的都是什么馊主意！明知道自己喜欢俞亮，还一拍脑门想出这种“和好方式”，这下好了，整个晚上，他就梦见俞亮捏着他的脚踝，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他的腿摸了个遍。醒来一看，果然内裤脏了。
然而事情还可以变得更尴尬。
时光正打算偷摸去卫生间洗内裤，一出门就撞上了端着冰水从厨房里出来的俞亮。两人四目相对，僵在当场。一个立刻攥紧了藏在身后的内裤，祈祷黑暗让他能糊弄过去；另一个呛了一大口水，眼神飘忽，望天望地就是不敢望人。
时光神经高度紧张，开口就胡言乱语：“喝水啊？喝水好，多喝水。”
“咳咳咳” 俞亮咳得大声，头都不敢抬。
“我……那个……我出来……上厕所。对！上厕所。”
“嗯。你快去吧。”俞亮说完，逃似的回了自己房间。
等到时光终于把一切收拾干净，躺回床上，他只觉得心力交瘁。幸好决赛是在下午，时光迷迷糊糊地想，否则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天亮之后，两人坐在一起吃早餐，气氛异常安静，偶尔手臂相撞时，脸上都露出一分不自然。俞亮发现时光换了新的长款睡裤，但他什么也没敢问。
饭后，时光打算再看看棋谱，俞亮却阻止了他。
“你现在该养精蓄锐，不要再做这些耗费心力的事。”
时光挠了挠头，面对即将到来的决赛，他还有些小紧张，看棋谱也只是想缓解一下，类似于学生在入考场前看笔记，主打一个心理安慰。
俞亮看穿了他的不安，拨了拨他散乱的刘海，提议道：“出去走走吗？呼吸新鲜空气也许能放松。”
“好吧。”

他们的新家附近有一个公园，面积不大，但是植物长得很好，附近的居民早晚都爱来逛逛。俞亮和时光平日里一心扑在围棋上，早出晚归的，今天还是第一次来。
“那有个跷跷板！”时光惊喜地跑过去，坐上一侧跷了几下，他的对面空荡荡的，没有了那个大呼小叫着飞上飞下的魂。
原来一个人的跷跷板并不有趣。
“你喜欢玩这个？”俞亮走过来皱着眉盯着另一侧的座位，面露纠结。
时光一看到俞亮这样皱眉就手指尖发痒，他让俞亮靠过来，伸手就点上了俞亮的眉心：“怎么还皱眉啊？你不是来陪我放松的吗？”
俞亮像被烫到一样躲了一下，无措地回答：“没有。我就是……担心有点脏。”
时光知道俞亮有点小洁癖，他大大咧咧地说：“没事的，我从小就玩这些，跷跷板、秋千、滑梯……”
俞亮在认真听他掰着指头一个个数过去，时光突然意识到俞亮大概没有玩过这些。他和时光不同，从小就生活在围棋的世界里，在其他小孩贪玩捣蛋的时候，他已经一天数个小时地端坐于棋盘之前。这些辛苦造就了如今强大的棋士俞亮，他自己应当是不悔的，但时光却有点心疼。
“你想试试吗？”时光突然发问，随即又给自己找补，“啊，不喜欢就算了，我就是问问——”
“好。”出乎时光预料的，俞亮却立刻答应下来。他的眼神亮了，有些笨拙地坐在另一头，期待地看向时光。时光的跷跷板对面，第一次有了实在的重量——让人安心的重量。
“那你当心，别摔下去！”时光大声说，他用力下压又蹦起，看着对面打晃的俞亮开怀大笑。然而很快，俞亮就适应了，他也把时光跷到半空，一脸得意，仿佛赢得不是跷跷板，是什么世界冠军。
两人开始较劲，一上一下，有来有往。棋坛双子星，在这小公园一隅，像两个三岁小孩，玩得不亦乐乎。
“不玩啦！我累啦！”时光力气不如俞亮，被他架在空中下不来，赌气耍赖。
“先认输！”俞亮不肯轻易放过他。
“谁输了啊？！再说了，我之前自己一个人玩了会，用掉了力气！你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小赖皮鬼！”俞亮笑骂到。
“欸欸欸，不带人身攻击的。”
仿佛是打开了某种回忆的开关，时光带着俞亮把小公园里的设施都玩了个遍。他带着俞亮荡秋千，踩单车，在单杠上比引体向上，在梅花桩上比跳房子，甚至跟小孩们抢滑梯玩……最后两个人一起向气哭了的小孩的家长鞠躬道歉。
玩得满身大汗的两个人肩并着肩，一边吵嘴，一边沿着马路牙子往回走。
路过一个街角的时候，时光突然停下脚步，俞亮顺着他视线看去，是一个旧旧的熊猫邮筒，已经掉了不少漆。
“你看那个邮筒。”
“怎么了？”
“我参加定段预选赛的时候，会场附近也有一个这样的。”
说完，时光拉着俞亮凑近摸了摸熊猫脑袋，突然兴奋地问他：“你会舞剑吗？”
俞亮彻底迷惑了，歪头看他。
“我会一套剑法，我教你吧。”
不等俞亮回答，时光就兴致勃勃地捡来了两根树枝，塞了一个给俞亮，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被他这样看着，俞亮只有点头的份。
时光带着俞亮歪七扭八地打完了当初褚赢教给他的那套剑法，转头就看见俞亮无语地瞪他。
俞亮觉得时光一定是在耍他，哪有这样乱七八糟的剑法？时光根本就不会。
时光丢开树枝抱着肚子就蹲下哈哈直乐，突然觉得心头一片轻松，再去想下午的比赛，不过就是和许厚下一盘棋。
“俞亮！”他蹲在地上抬头大喊，双眼灿灿生辉，“如果今天我赢了，我想吃好吃的。”
俞亮皱了皱眉说：“垃圾食品不行。”
时光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真没劲啊，他拖着嗓子说：“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俞亮吃了一惊，有些迟疑：“我…我还不会做饭啊……下次吧？我找妈妈学。”
“哪有那么麻烦。”时光扯着俞亮的外套下摆，撒娇说，“随便什么，煮个粥也行啊，我就想吃你做的，就今天！”
“这……”
“好不好嘛？”
“………好吧。”

许厚与时光，既是奕江湖的同门师兄弟，也是方圆建投的队友，但也正因如此，他们在公开赛上对局的次数，目前为止是零。许厚今年战绩优秀，但刚刚淘汰了赵冰封的时光也正是炙手可热，没有历史战绩作为参考，外界对于两方夺冠的预测达到了神奇的五五开。
只有方圆建投的队员清楚，论快棋，许厚输多赢少。
时光猜中了黑子，自觉是个好兆头。他闭眼静心，让所有嘈杂的声音从心里流走，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今天，他能赢。
许厚棋风均衡，朴实堂皇，是所谓重剑无锋。时光却一贯轻灵飘逸，出奇不意。尽管听起来截然相反，但他们其实是相近的流派，都是看重大局多过局部，只不过是一正，一奇。
许厚心中有数，时光在大局上的棋感，已经强于自己了，这是他在快棋上渐落下风的主要原因。所以他不能盲目地与时光做攻击端的交换，那一定是越换越亏。
棋局开始后，许厚从布局阶段就下得很慎重，步调缓慢，胜在稳当。时光还是他最近常用的快节奏下法，抢占大场，子效极高。许厚打好基础后，率先抢占右侧边路实地，逼迫黑棋取势。时光此时明白了他的战略。
不过几个念头，时光有了主意。他在三个角轮流进攻白棋，却在白棋防守后又施施然退走，不多纠缠。这行棋好听点是飘逸，难听点就是轻佻，来你面前晃一下就走。
许厚下得很难受。一来，时光藏实于需，他摸不透黑棋真正进攻目标；二来，现在几个角都没有定型，保留了极其丰富的后续变化，在目数判断上，计算量剧增。但许厚要先捞后洗，对于目数的计算必得准确。
这小子，鬼点子真多。许厚叹气。
也亏得是许厚，他绞尽脑汁去算，二十多手后还是形成了大致五五分的白地黑势的局面。然而，此时许厚热汗满面，用掉了两分钟的保留时间。反观时光，脸色就轻松许多。
至此，黑棋右侧大空已现雏形，许厚开始思考如何洗空。片刻后，他选择直接打入，开始治孤。俗话说，治孤容易杀棋难。因为在这个博弈中，治孤的一方选择更加灵活，而杀棋方需要考虑的因素更多。
此时，许厚就来了一手漂亮的以攻代守，通过逼迫黑棋自补，保证自己的中腹出头位，随后白棋反向小飞，刺入黑方包围圈中最薄弱的地方。这一手棋极妙，将黑棋置于两难之境，无论是强势断打，或者自保长出，计算后可知，都是黑棋吃亏。
此招甚妙。研究室里聚集的棋手都连连赞叹，略作推演后，所有人都认为黑棋这里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割肉放血以求生。
只有俞亮一言不发，一个人在角落不停地摆棋。在这么短的时限内该怎么破局？俞亮捏紧棋子，脑海中飞速计算。
赛场上，时光面色冷峻，直觉告诉他这里有解，但读秒和贴目的压力都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发热的头脑却急速冷却下来，耳边仿佛听到年少时褚赢一字一句教他念围棋十决。
慎勿轻速，动须相应。
思绪如经纬交织，意念如飞梭穿行，时间变得迟滞，万千棋子在时光眼中变幻。
刹那间，一点灵机落下，点亮整盘星阵！
时光瞳孔紧缩，他看到了！
“想到了！”俞亮兴奋大喊，所有人都看向他。几乎同时，转播镜头中的时光重重拍下一子。
黑65手，十五之二，断。
既然难选，那就不选！时光目光灼灼，待白棋回粘后，黑棋立刻在一路一扳！
仅此一招，逆转乾坤！

之前，黑棋无法直接断打，是因为白棋可以弃掉被打吃的两子，直接在中腹筑起厚壁，如此，黑棋地盘仅仅领先十目。要知道黑棋是要贴七目半的，这微弱的领先比起白棋在中腹得到的潜力完全不够。
但经过黑棋这招断后扳，白棋被逼回右上挡住，黑棋再粘。如此交换过后，黑棋的地盘扩大，便宜了将近一个贴目。此时黑棋再回头断打，就完全不惧白棋的弃子战术。
这里还呼应了之前时光在角上进攻的伏笔，正是因为他此前没有走尽变化，此时才有了这样的借用妙招。单论角部，它是俗手，但在此时，在全局，它却有定鼎之效！！
研究室里顿时哗然！
大家都战战兢兢在刀山和火海间做选择的时候，时光却如巨鲲化鹏，抟风九万，以颠覆想象的方式潇洒地飞出困境。这一子之飘逸瑰丽，便如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尽显围棋的千变万化之美。
更何况这是快棋赛！这样短的时间，这样的妙手，靠的一定不是计算，而是天然的棋感！独一无二的想象力！
俞亮微微愣住，随后释然一笑。他的破局之道与时光并不相同。他想到的办法是先退一步，骗白棋跳枷，然后从另一头冲出后扳粘。如此一来，虽然内侧地盘要损失几目，但黑棋也成功打乱了白棋在中腹的形状，如此算是两分。
单独论这一招，确实不如时光惊艳。但从结果来说，这样局部的复杂对杀正是俞亮所长，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俞亮有信心赢。
时光与俞亮以不同的风格，几乎同时破了这世人眼中的“死局”！俞亮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他盯住转播画面，遗憾于此刻坐在时光对面的人不是自己。
“妙！太妙了！”
“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时光这么强？居然才是初段？”
“这可以说是最强初段了吧！”
……
很快，“最强初段”这个称呼就被众人传开。
俞亮本来正高兴，眼角余光却看到好几位高段棋手正盯着黑棋一脸跃跃欲试。他渐渐收了笑容，生出些宝物被觊觎的不满。
他是我的对手，他是我的时光。
俞亮垂下眼眸，伸手按住棋盘上的黑子。早晚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知道，棋盘之上，只有我和你。

被如此天外妙手破了棋招，对棋手的心态的打击是巨大的。在这之后，许厚脸色都青了，他的头发被自己抓的凌乱，接连下了好几步问题手，而时光毫不手软。
109手，黑棋一步粘，将白棋右侧大龙彻底割裂，右下白棋净死。
185手，白棋投子。
时光，摘下了第8届阿含桐山杯冠军，打破了最年轻国内冠军的记录。同时，他也成为棋界破天荒的“初段”全国冠军！
当时光在闪光灯下踏上领奖台，朝棋协主席走去，所有人都为这位横空出世的天才棋手献上热烈的掌声。这一次，当时光拿过冠军金灿灿的奖杯，他望向台下，一眼就看到俞亮满怀笑意地为他鼓掌。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举着奖杯朝俞亮摇了摇。
这一幕被相机定格，成为了当月的杂志封面。多年以后，也成为了双子星传奇征程中不可磨灭的里程碑。

冠军拿到了，就到了俞亮兑现承诺的时候。
时光自己说煮个粥就行，但俞亮却不想委屈了他。他用电脑查了半天，找出了两个好做又好吃的菜——番茄炒蛋和可乐鸡翅，这可以说是每个新手下厨房的必经之路了。
两个人一起跑到最近的大超市去买菜。俞亮做事从来一丝不苟，他对着抄下的菜谱去找食材，样样挑最贵的拿。时光趁着他认真挑菜，溜到零食区抱了一堆小零嘴，果冻、巧克力、牛肉干……他都琢磨好了，这些东西可称不上垃圾食品，俞亮别想没收。
刚回来，时光就看见俞亮面不改色地拿了一盒精品进口番茄，那包装，一看就贵！
“等等！”时光捞起番茄，定睛看去，一盒四个红彤彤的大番茄，卖50块！50块！时光目瞪口呆。虽然他不做饭，但也是帮妈妈去菜市场拎过袋子的，这一盒顶多也就两斤，在菜市场绝不超过5块。
“这番茄金子做的啊？”时光开了眼界，虽说这番茄红了点，大了点，圆了点，也这不能成为它身价十倍的理由。
“还好吧。”俞亮云淡风轻地说。
“你……”时光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吐槽。俞亮笑着说：“我知道这个比较贵，但是今天给你庆功，当然要用最好的。”
时光应该感动的，但他真的心疼钱，原谅他这么抠门，毕竟他现在一月的工资只有两千。
“说好了我请啊，你别操心了。”俞亮放好番茄，他还嫌不够，又拿了一盒。时光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他按住俞亮的手，异常坚决地说：“不行！”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峙了一会儿，还是俞亮退了一步，放了回去。
俞亮推着购物车继续买，时光就在他旁边唠唠叨叨，这个贵了，那个不划算，那个家里还有，俞亮又无奈又好笑。
直到两人与一对小情侣擦肩而过，时光和那个女孩同时说了一句：“你也太不会过日子了。” 两人才惊觉他们刚刚跟新婚的两口子没有区别，不自觉尴尬又害羞。
“咳咳。”时光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说，“我是觉得吧，就一餐家常饭，不用这么大张旗鼓。”
“是庆功！”俞亮纠正他。
“别这么较真呀。以后我要拿的冠军还有很多呢。”时光歪歪头，“以后你做的菜我也能吃很多呀。”
他们的以后吗？俞亮停住脚步，看了一眼东张西望的时光，悄悄笑了一下。
以后，真是个好词。
“好啊。”俞亮笑着撞了一下时光肩膀，“我以后也做给你吃。”
时光侧过头，偷偷红了脸，故作冷静地说：“那今天呢？”
“今天啊——”俞亮卖了个关子，他拿下了货架上最高档的有机鸡蛋，在时光眼皮底下放进购物车，“还是要庆功。”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

“西红柿上划十字，然后放进热水里烫一下。”时光拿着菜谱一本正经地念。
俞亮拿起菜刀小心翼翼地划了小小的十字开口，拿起一旁的开水倒进盆里，几秒之内番茄就变得皱巴巴的。
“真神奇。”时光探头探脑地感慨，“然后拿出来撕皮切丁。”
俞亮指尖一碰到番茄，被烫的一缩，时光大吼：“你没事吧！”
俞亮捏着耳垂瞪他：“没事也被你吓得有事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时光嘀嘀咕咕，“我们小俞老师的手可是下棋的手。”
俞亮不搭理他，专心致志地转移盆中番茄到菜板，慢慢把番茄剥了个光溜。
他切丁的样子倒是有模有样的，不像新手。似乎知道时光要问，他顺口就说道：“我在韩国的时候，偶尔自己煮个粥，也会切菜的。”
“哦，那你在韩国不吃番茄？”
“……我煮的粥里不放番茄。”
时光拿起一旁的鸡蛋，兴致勃勃地开口：“我来打蛋吧。这个不难！”
俞亮还在专心切番茄，也就随他去了。
这鸡蛋金贵，时光捧着它都有些慌张，他小心地磕在碗沿上……没磕开。又试了几次，时光发现这鸡蛋真结实啊，他随即大力往台面一敲。“啪！”鸡蛋整个被拍碎在流理台上了。
时光傻眼了，手忙脚乱地去收拾。俞亮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就看见时光捧着一手鸡蛋液，哭丧着脸看他。
“俞亮！我好像是个厨房杀手！”
俞亮扑哧一下笑出来，抽出纸巾给时光擦手，说到：“哪有这么夸张，多试几次就会了。”
“不是啊……我以前跟洪河住的时候，煮泡面也不行。”时光陷入沉思，“在你家擦盘子差点打了，你还记得吧？”
“胡思乱想。”俞亮摇摇头，“就算是真的。那你不进厨房就好了。”
“那我会饿死吧。”
“还有我啊。”俞亮极其自然地说，转过头继续切菜，留下时光怔愣在当场。
俞亮怎么这么好呀！时光拼命忍住感动，心里又甜又酸。甜得是自己被俞亮这样珍而重之地对待，酸的是，这样好的俞亮，不知最后便宜了哪个女孩？
他低头继续敲鸡蛋，自我开解着，算啦算啦，能得来这点幸福日子，已经是幸运了。哎，他心中叹息，只是这样好的俞亮，叫他如何能忘？

金黄甜香的可乐鸡翅，多汁酸爽的番茄炒蛋，配上一碗俞亮独家皮蛋瘦肉粥。这一桌菜看上去很成功。
吃饭之前，时光特地找出白潇潇送的香薰蜡烛点在中间，找了个最好的角度给它们拍照。俞亮有些不好意思，让他别这么大张旗鼓。时光可不管，美滋滋地存下照片，还顺手给方绪发了过去，配文“俞亮七段的厨艺首秀”。
“好吃吗？”俞亮多少有些忐忑。
“唔……好吃！”
俞亮立刻笑开了，一脸满足地看着时光。时光吃东西的样子特别香，眼睛圆滚滚的，嘴角沾上些酱汁，小口小口地把整根鸡翅啃得干干净净，像一只抱着松塔认真磕松子的小松鼠。
“你别光看着我。”时光给他夹了一根鸡翅，“你也吃啊。”
“嗯。”
俞亮一边看着时光，一边慢慢喝粥，只觉得今天最美味的菜，不在桌上，而在眼前。

买菜，做饭，吃饭，洗碗。两个人说说笑笑间，时间就到了晚上九点。时光还想下会儿棋，但他只是打了个哈欠，就被俞亮赶去洗漱。
“不要。”时光揉着眼睛说，“万一你趁我睡了偷偷练棋，那我不是又落后了。”
俞亮叹气：“你看看你的赛程，还愁没棋下吗？你接下来有棋圣战、围甲、中日对抗赛、三星杯预选……再不抓紧空隙好好休息，我怕你又累到医院里去。”
时光立刻吓清醒了。他扒拉出自己接下来的赛程表，发现俞亮说的是真的！
从9号直到月底，他算来算去自己只有6天没有比赛。俞亮也担心啊，他忍不住数落他：“你的赛事规划也太不科学了。”
时光想了一下，他报名的时候根本没想这么多，一股脑把能报的都报了。棋院那边可能是没想过他能走到后面，所以也没有提醒他。
“这……也没人教过我呀。”
俞亮抽出他的赛程表，平静地宣布：“以后你的赛事规划，就交给我吧。”
“啊？？”时光挠了挠头，“不太好吧……”
“我可是答应了阿姨，要好好看着你的。”俞亮严肃得仿佛在宣誓，“现在，听我的，你该去睡觉了。”
时光还有些迟疑，他扯了扯俞亮的衣袖，小声地问：“那我还能出去玩吗？”
“出去玩？”
“嗯。”时光反身从背包里掏出两张门票，“这个游乐园下周开业，我本来打算赢了比赛就去。”
俞亮定定地看了会门票，他问：“两张票？你打算和谁去？”
“我和你呀。”时光期待地眨巴眼看着他。
“……我？”俞亮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对啊。不然还能和谁？”
俞亮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尽量平静地接过门票说：“那好吧，我就陪你去吧。”
“死傲娇……”时光小声嘀咕。
“……什么？”
“没什么。”时光回以灿烂一笑，“夸你呢！”

时光哼着小曲去洗漱了，只剩俞亮坐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看那张门票，然后珍重地贴在心口处。
怎么办？俞亮摸着自己过速的心跳想，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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