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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邪】残音
36
落花斋
2025/06/05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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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怀着满满的心事,在忐忑不安中等着二叔杀上门,他了解黑瞎子,在某些方面,对方活脱脱是个小一号的二叔。 然而左等右等,日子转眼就到了十月初。那天正赶上解雨臣的生日,天空阴沉沉的,铅灰色的积雨云随风卷动,酝酿着一场秋日细雨,连带着解公馆内也是昏暗一片,分不清时间。 吴邪理所应当地起晚了,一睁眼还以为时间尚早,他摸到床头柜上的手表,凑近一看发现已经接近正午,惊得瞬间清醒。与他一同在床上窝着的解雨臣半坐着,拧开一边的阅读灯,正在读吴邪夜里看了一半的小说,见他猛然起身,便发出一点疑惑的声音。 吴邪埋怨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不叫醒我?” 解雨臣笑道,“又没什么事,叫你干嘛。” 吴邪一想,确实如此,但年轻人总窝在床上也很不像话。解雨臣倒是心安理得,他给自己放了假,打算一整天都窝在家里不出门。他现在是老板了,今日又有特权,便小小的随性一下。吴邪自然不会说他不好,两个人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吃饭,又一同窝在沙发里下跳棋。这种棋近来在法租界盛行,他们也有样学样,研究琢磨跳棋的下法。 棋局下过两盘,客厅的电话铃响了,管家接了电话,片刻后,有些为难地叫了解雨臣,是找他的。看到管家的神色,解雨臣便知今天的悠闲时光到此为止了。他扔了棋子,起身去接,听筒里果然是陈金水的声音。 陈金水在电话里滔滔不绝,控诉今日莫名其妙又开始发疯的吴二白,解雨臣心里一沉,下意识去看依旧在研究棋盘的吴邪。洗漱时,他给吴邪搭了一身新制的衬衣马甲,在领口别了白金领针,看起来是个无忧无虑的摩登青年。吴邪察觉到他的视线,偏头望过来,冲他笑了笑。 他心情复杂地挂了电话,走回沙发旁,半蹲着跟吴邪说话,“工厂那边出了紧急情况,我得去看一下。” 吴邪心不在焉地说,“去呗。” 解雨臣又道,“我尽量晚饭前回来。” 听他这样讲,吴邪便问,晚上想吃什么? “炸酱面吧。”解雨臣望着吴邪,笑意盈盈的,眼睛里带着光,“我还订了一车烟花,等天黑了放给你看。” 解雨臣出门后,吴邪也不窝在沙发上了,他找来管家,请对方帮忙到凯司令取订好的蛋糕,顺便再到钟表行一趟,那里有他给解雨臣准备的礼物。管家犹豫片刻应了下来,临走时又到门房处细细叮嘱一番。 解公馆内的佣人本就不多,此刻更是空空荡荡,仿佛只剩了吴邪一个,他闲来无事,索性进了厨房。解公馆的餐食一向简单,昨天解雨臣特意嘱咐过,一早就有菜贩子上门送新鲜的瓜果蔬菜,此时满满当当地堆满了。吴邪挽起袖子,切菜和面,大干了一场。 等所有东西都准备完毕,已经接近傍晚时分了。解雨臣还没回来,管家也未见人影,公馆里冷冷清清,悄无声息。吴邪洗净了手,走到院子里透气吹风。 天空阴云低垂,雨还未下,风却逐渐大了,将花园中将开未开的秋菊吹得东倒西歪。吴邪有点冷,缩了缩脖子,准备返回客厅时瞥见了一抹微光,他顺势望去,是转角处那间永远亮着灯的屋室。吴邪心念一动,脚步紧跟着一转,人已经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享堂内依旧昏黄宁静,充斥着檀木和灯油的味道。吴邪停在暗门前,摘了白金领扣,用尖锐的一端对准锁口。这种锁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吴邪跟黑瞎子学得杂,溜门撬锁的本领也不弱,没几下就听里面机簧咔哒一声响,锁开了。 他突然有些紧张,心脏砰砰跳着,做了个防备的姿势,同时,缓缓推开暗门。门轴吱呀一声,享堂的光照进去,勾出一个模糊的坐着的人形。那人动了动,向着光亮的方向爬了几步,从黑暗处爬进了暖光中。 吴邪下意识后退,心惊胆战地低头去看,正对上那人仰起的一张脸。藏在暗室里的是个女人,长发覆面,露出来的脸颊凹陷枯瘦,显得一双大眼睛黑漆漆的,宛若从志怪小说中爬出的女鬼。吴邪看她眼熟,仔细辨认后不自觉地惊声道,“解,解阿姨?” 女人恍若未闻,只是往供桌的方向靠去,人蜷缩着,搂紧了怀里被棉布包裹的木质牌位。牌位露出一多半,上面用金粉撰写着一串文字 ,赫然是解子扬的名字和生辰。 吴邪大惊之下整个人愣在原地,解夫人明明在疗养院,为何会被关进暗室里,她的状态很不对,人也瘦得只剩一把枯骨。他满心的疑问,跟着半跪着,放软声音去问,可解夫人却恍若未闻,双眼无神地盯着他,像个无知无觉的人偶。 记忆里娴静美丽的女人变成这副瘦骨嶙峋的模样,吴邪心里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小时候常到解宅玩,母亲又不常在身边,偷偷将解夫人当做自己的母亲,还和解子扬争风吃醋过,如今眼瞧着她毫无神采,死气沉沉,怎能不令他伤心难过。可他并没有能够伤心很久,突然间,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吴邪。” 吴邪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看清来人时更是又惊又疑。那人他认识,是二叔手下白管事的侄子,外号叫白蛇,他们在天津见过,但是对方怎么会出现在上海,又怎么会突然地进了解公馆呢。 白蛇看出了吴邪的疑惑,简短又迅速地说,“二爷让我带你走,他在码头等你。” 吴邪下意识又去看解夫人,靠坐着的解夫人盯吴邪久了,好像能够认出他,用枯骨般的手指摸上吴邪的脸,她只能发出一点气音,很轻地叫他,小邪。 吴邪眼眶又是一酸,握住她的手,跟白蛇说要带着解夫人一起离开。白蛇还没说什么,解夫人先一步挣扎着推开了他。吴邪讶然地看去,解夫人警惕又戒备地注视着他,抱紧了怀里的木牌。她的丈夫和儿子都在这里,没人能够拆散他们。 两方相持着,白蛇望了眼屋外,时间不够了,他不由分说地拽住吴邪,强行将人往房间外拖。他力气很大,吴邪一时半会挣脱不开,只能徒劳地拧身去看享堂里的解夫人。解夫人垂下头,像哄小孩一样摇着怀里的牌位,低声唱一支哄睡的曲子,整个人静下来,不去理会外界的种种。 她唱完了歌,再一抬头,屋外已是空空荡荡,彻底没了人影。她呆愣愣地坐了半晌,仰头又去看供桌。桌上香烟袅袅,长明灯的烛光随风微晃,荡开一圈圈暖意的光晕。 光晕里似乎藏着人影,解夫人看不清楚,想凑近仔细辨认。她伸手攥住桌角,用力时桌案晃动,碰翻了上面的长明灯。满是油料的铜灯跌落在地,火焰瞬间腾起,顺着油脂流动的方向铺开一片火海,像是一方铺展开的火焰燃成的地毯。 火焰很快烧到了解夫人的衣角,丝棉衣料易燃,不多时便将她整个吞没了。可她仿佛被大火烧清了神志,脑海心间都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她抱紧了牌位一动不动,心头无比畅快。 烧吧,这间享堂,这座解公馆,还有解家所有的因果恶业,都要付之一炬,烧得一干二净才好。 他们一家人,也该团聚了。 享堂地势略高,风助火势,竟然瞬间席卷了旁边的白色主楼,主楼的院落里还堆放着预备燃放的烟花,此刻被大火吞没,携带着雷霆之势骤然炸开,仿若火烧云般直冲天际,将多半天空都烧得通红。 解公馆火势越来越大,赶来的消防人员只能徒劳地站在街边,水枪里的水不过是聊以慰藉。围观的人群也越聚越多,将宽广的街道挤占得满满当当,他们冲着大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后方有人在奋力挤开拥挤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往烈火中奔跑。消防员和解家逃出来的伙计围成一圈,将人拦在了火焰之外。 解雨臣被迫站在人墙之后,愣愣地看着燃烧的大火,火光在他深色的眼眸里跳动,像是闪烁不定的泪光。 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他全然听不见,看不清了。他只离开了不到半天,明明一切都是好的,好得宛若一场美梦。 然而现在,梦醒了。 大火持续燃烧,周围乱糟糟的,跟随解雨臣的亲信伙计大声叫他,如此情形下,每个人都难免惶然。解雨臣倏然冷静下来,脑子里飞快地转过无数念头,他最后望一眼破败凋零的解公馆,利落地转身,向着充当司机的伙计道,“去码头。” 伙计应声领命,一边在前方开路,一边转头问,“哪个码头?” 解雨臣看着前方,语气果决,“外滩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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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邪番外】醉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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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黑邪番外】养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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