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独]T.B.C.

众独/短篇集合

syou

2025/07/01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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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为本篇结局后，但是并不原作也没什么情节
※包含重建后世界的私设、非常自我的解读、也许和原作不融洽的设定
※【引用了原文的部分会像这样括起来】
※总之是众独，总之全都在编，哔啵！

**【太初的宇宙即为“一”。】
【在那个世界，一是全知全能的。因为一即是宇宙，宇宙即为一。一是完美的，是独立自存的个体。】
【紧接着，发生耀眼的大爆炸。】
【就这样，“一”分而为“二”。】
【那是最初的爆炸，被后世的人们称为“大爆炸（Big Bang）”。】
【并且，一不再全知全能。】
【宇宙化为二，一便变得孤独。】
【作为“一”时从不需要的东西随之出现。】
【用于区别二者的“善恶”于焉成形。】
【用于消解二者孤独的“沟通”跟着发明。】
【渴望重新合二为一的轮回应运而生。】
【然而，二已再也不可能融合为一。】
【二很快察觉自己需要某人来连接割裂的彼此，需要活在这所有传说之中，代理自身的善恶、沟通与轮回的存在。】
【那就是登场人物。】***

**哔啵。**

Epilogue ●.

金独子从醒来到行动能力恢复如常，四季也在跟着他轮转。他每一点每一滴的好转，都比季节来得更早。金独子今天的状态如何——也已经代替了今天天气怎么样的问候。
也许是因为这次真的就算下跪道歉也不可能当作无事发生，金独子老实地接受这样那样的安排，被好意与爱意包围。
直到他发现，大家似乎对于他少年的模样有些难以抗拒，便逐渐学会了利用自己的外貌。就算是做错了事，只要低下头不说话，八成都能平安过关。
真是难得。金独子偶尔撒娇的时候，就会感慨他也有能利用容貌的一天。
可是刘众赫不吃这套，完全的。毕竟他是个连自己好看都毫无意识的家伙。
所以当金独子集团发现金独子又跑了，可刘众赫也跟去了的时候，内心还是安心不少的。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就算联系不上，刘众赫也有办法治住金独子。
……应该能吧？

刘众赫眼睁睁看着金独子嘴里叼着半截掰掰冰，大步向前走的后脑勺。手中的另一半让他的掌心冰凉，湿漉漉的水渍也开始往下滴。
“金独子……”他皱着眉开口，眼睛快要盯出个洞来。
“刘众赫，跟上啊。”金独子回头催促，表情因为稚嫩的脸庞而少了几分欠揍。
手上用力几分，冰直接飞溅出来。放在以前他肯定会黑着脸上脚，不过现在的刘众赫比起过去成熟了不少，最终只是沉了几分颜色跟上。
用他回到了十几岁的陌生身体。
事情的起因要回到五天前。金独子大摇大摆地离开，买了前往沿海城市的车票。刘众赫跟上他，试图以监护人的身份把他带走。
面对这种情况金独子不慌不忙，变魔术一样晃动着双手，展示手心手背都是清白。刘众赫脑袋上的问号还没完全冒出来，啪，伴随着金独子清脆的一声拍掌，他就变成了十来岁的模样，看起来和这个笑眯眯的家伙成了同龄人。
脱下宽大的成人装扮，换上了金独子的衣服，刘众赫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做到的？”少年的声音同成年后还是有些差别，只是不如金独子变声得厉害。
“是我的回归奖励。”金独子答非所问，递给刘众赫一张车票，“我们去看海吧。”
世界的规则重建后，原本成为了奢侈的文明开始回归主导权。虽然综合来看比不上最发达的时代，但是经历过高维度侵袭的世界已然恢复为人类社会的模样。如果降生在这样的时代，那么便不会对这样的生活有所疑惑，好像千百年甚至亿万年来皆是如此。
谁会在意初生的大海是何种模样？也许和眼前的也没什么区别。
初春的海，清冷又浅淡。海水都是一幕灰蓝色，被轻雾笼罩着看不真切。天色还早，许是没有被阳光眷顾，浸透肌肤的凉意随着浮动的微波袭来。
哪怕是成年人也会觉得寒冷的清晨温度，让两名少年都微微发抖。
刘众赫对于这具身体很不习惯，更多的感觉是陌生。他无法想起自己还有过这样的体格，遍寻记忆的角落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曾经。他以这副容貌怎样生活过？这比那些想要问金独子的问题还要难于找到答案。
反观金独子，长久的少年体型他早已习惯。不知不觉间，哪怕脑海中的金独子是成年男子的印象，现在眼前的这个他依旧过于真实。无论是拎他领子还是提着裤腰带走，刘众赫都知道他就是金独子。
只是，在知晓他的过往之后，刘众赫又有了一点新的想法。那些想法像是夜晚聚集在路灯光源之下的飞蛾，不会一起出现，只是偶尔得空就会飞过来。
曾经困于童年与少年时期的金独子，也许和自己一样，都在深海中长眠过。没有上浮自救的能力，又不会就这样沉落海底。无关于自己的意志，就那样在海中维持着不上不下的平衡。哪怕呼吸困难，哪怕四肢沉重，哪怕感觉发冷，都只能悬在那里。
眼前的一切都是奇怪的颜色，视线扭曲变形，声音遥远嗡鸣，看不到一点向前的光亮，回头也没有任何值得回忆。
都说小孩子不擅长隐藏情绪，那么擅长隐藏情绪的小孩子呢？就只能在现实中被深海的气泡包裹，沉重地迈开步伐，碰撞隔绝靠近的一切，每一次呼吸都会让水呛进肺里，还以此作为活着的证明吗。
刘众赫至今都没有实感，“刘众赫”能够拯救这样的金独子。而金独子，此刻的鼻子下面有些亮晶晶的。
“看来是刚刚吃的冰太冷了。”金独子不以为然地蹭了蹭。
“谁会在这种天气吃冰。”
“小孩子啊。”金独子的语气洋洋自得，“小孩子什么都敢，身体也扛得住。过了二十五岁就没有这种资本了，要趁着现在多体会。众赫你也不小了，要珍惜这次机……”
刘众赫撩起一捧海水打在金独子的脸上。手上留下一阵不散的凉意慢慢渗透。
在没有了肌肉和技能的现在，金独子和刘众赫就这样在海边互相泼水，直到太阳彻底升起，才都气喘吁吁地停下手来。
每天清晨和傍晚金独子都会到海边来，转眼已经过去一周。而其他时间，他想做的事刘众赫并不太理解。
他们所处的是临海城市偏远的一处小镇，人口稀少，也多为中老年人。孩子们和年轻人不是在外上学就是工作，所以金独子和刘众赫很显眼，却也很得到大家的喜爱。
从海边回来，金独子就会先去街角的文具店。文具店虽然叫做文具店，却不止是卖文具，而是缤纷的乐园，耀眼的宝库。只是随着商场和网络贩卖的兴起，尤其在大城市早就没了踪影。起码在刘众赫的印象中完全没有见过。
这家文具店面积不大，除了各种各样的文具，彩色胶带、贴纸还有小玩具、游戏卡片琳琅满目。一边是散装的糖果和小零食，靠近仿佛能够闻到食物的香气。另一边则有一些古老的漫画，角落里还蹲着两台斑驳的扭蛋机。
无论怎么看都太过时了。就连刘美雅小时候都不会有这么年代感的东西了。
可是金独子乐此不疲。他每天都会过来买随机的贴纸和卡片，再扭两个扭蛋。目前为止一个隐藏款都没开到。他也不会为此着急生气，顶多哎呀一声，再买点小零食边走边吃。
今天的扭蛋终于开出一个不错的，金独子兴高采烈地给刘众赫展示。
“按照这个速度，很快你就可以把那台机器抽空了。”
潜台词是，这已经算不上是运气了。
“那也是我买来的运气啊。”
潜台词是，那就是我的。
刘众赫用鼻子哼了一声，不想继续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刘众赫，你不扭一个吗？”金独子每天都会问，刘众赫的回答一直都是拒绝。
今天也许是心血来潮，他从金独子手中撕扯了两下拿过钱，然后扭出了隐藏款。他颇为得意地递给金独子，却发现对方是看到自己的表情之后才笑了起来。
刘众赫不是没想过，自己能为金独子做什么。不是任何一个“刘众赫”，而是自己。他也不是没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什么金独子都能找到意义，这让他有些困惑，自己只要做这么点小事就足够了吗。连付出都算不上。
晚上在海边，金独子神秘兮兮地让刘众赫转过头别看这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还有打火机的声音。在寒夜之中，一点烛火点亮了奇妙的温度。
刘众赫在金独子的声音之后看过去，烛火照亮了少年的脸，因为暖色调光线的作用显得格外明亮。在他手中，是用巧克力派堆成的蛋糕，上面歪歪扭扭地插了几根细蜡烛。
“你是小学生吗？”忍不住发问。
“又不是小学生才能吃巧克力派。”
“今天是谁的生日吗？”
“又不是只有生日才能吃蛋糕。”
金独子把巧克力派蛋糕放在两个人中间，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吃。刘众赫思考片刻，也拿了一个。两个人就这样面冲大海，在一片黑漆漆之中伴着海风的味道，唇齿间留下有点超标的甜味。
等到吃完最后一个，金独子揉着胃部觉得很不可思议，要是平时的胃可能已经不适了。他可是吃个红豆包就能满足糖分摄入的人。
“回去吧。”金独子依旧自顾自话，和每天一样。
刘众赫跟上他的脚步，依旧没有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好像是巧克力派的味道都在挽留他。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们都维持着这样的生活节奏，就出生在这里似的。刘众赫在这之前很难想象，他竟然能够和金独子这么和平友好地相处。
会一起毫无节制地吃肉，哪怕不做运动也不会积食，新陈代谢完美得像是新生的太阳。也会一起在儿童公园荡着秋千看星星，金独子的运动能力果然不好，把刘众赫骗上攀爬架自己还在下面笑着挥手。
偶尔金独子会用纸团砸他，打开一开是传小纸条。这个行为和面对面发短信没有任何区别，刘众赫会凸着青筋也写下小纸条恶狠狠地砸回去。金独子打开一看，哪怕上面只有一句骂他的话，也会开怀大笑。
遇到下雨天的时候，他们会在旅馆里休息，伴着雨声用之前抽到的卡牌比赛。可笑的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发现谁都不知道小孩子是怎么玩的，最终按照打扑克的方式玩了起来。
等到太阳从云后探出头来，湿润的空气被浅金色的光芒打亮，散落在桌子上的扭蛋、玩具和其他的小玩意儿也有了温度，金独子又说了那句话。
“我们去看海吧。”
气温是一下子热起来的。前几天的这个时间依旧阴冷，如今却是暖烘烘的。
原本清浅的蓝绿色海面，此刻是一盘打落的水彩颜料，涤荡出更加透明干净的色彩，变得越发明亮起来。拂面的风也多了些许暖意，浪花轻轻拍来，海水不再那样冰冷。
金独子望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纤薄的黑色刘海在脑门被风拂动。稚嫩的脸庞之上，那双黑色的眼眸看不出神色。
在阳光流转照耀他眸光的片刻，刘众赫的双眼和他对上。有些问题原来不用得到答案，也能够知晓结果。
刘众赫突然明白了，想要看海的金独子，也许是想给自己一个童年。
大海特有的浅浅味道涌来，觉得心口莫名的温度蔓延开来。同时又有些气愤，为什么这个人到这个时候考虑的都还是这些。
再联想到金独子的那些笨拙的行为，不要说现在的孩子们都喜欢什么，他们连自己那个年代的小孩子会做什么都陌生得惊人。明明应该是谁都经历过、提起时能够会心一笑的经历，对于金独子和刘众赫而言，只是有所耳闻的情报罢了。
他们的童年没有文具店，没有巧克力派，更没有一起用卡牌比赛的朋友。刘众赫现在已经知道他的曾经是不可触及的遥远迷宫，那么金独子呢？活生生于这个世界长大的金独子，为什么会缺失那些理所应当。
金独子在刘众赫的故事中，知道了他缺失的过往，希望在这段时光中也能为他弥补些许的幸福。而刘众赫在金独子的故事中，不曾知晓这一切。
他的童年，是被什么取代了。
“好暖和啊。”金独子说着，在沙地上坐下来，吹着风的他看起来十分自由。
那种惬意让刘众赫有些担心，好像风再大一点就能把他吹跑了。考虑到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手把他抓起来。刘众赫为此开始深刻地苦恼。
“刘众赫，谢谢……你陪我。”他突然开口说道。感谢的话语有些磕绊，他还不习惯说这种话。
金独子的道谢就像在故意告诉他，哎呀，我这可不是为你。刘众赫没有回答，还在思考上一个问题。抓住金独子就好了，就这么简单。
“原来字面意思的温暖与美好……是这样的。”
略作沉思，刘众赫在他身边坐下。两个人的肩膀将将触碰在一起，一起抵挡着依旧带着凉意的海风，也吹起他微卷的刘海。
如果可以，他其实希望其他人也都在。他们会这样傻傻地坐成一排，然后很快叽叽喳喳起来。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并不遗憾。因为此刻的他们，成为了彼此缺失童年的一环。
也许会显得无聊幼稚，却终究会在某一天想起的时候，令人会心一笑。
“你听过荷兰猪的叫声吗？刘众赫。”
“什么？”
刘众赫以为自己听错了。
“睡着的时候，我经常会听到荷兰猪的叫声。”金独子正色道，然后还学了几声，“就是这样的。”
眉毛深深皱起，刘众赫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宇宙信号，甚至有种想要加入的冲动。不过很快，他意识到金独子所说的睡着，应该是指他还在沉睡的时候。
他们忙着打捞的时候，金独子在无尽的梦中又遇到了什么吗？他从未提起，他们也一直默认金独子没有意识。
仔细想来，他们追求并得到的结果之中，金独子就像等待拯救的公主。没有人会在意大海最初的模样，也鲜少有人会在意公主等待的过程中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金独子醒来后的种种，那种不合道理的乖顺，变得更加刺眼起来。只有在真正纠结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情况时，金独子才会露出些许类似不安的情绪。
“你遇到谁了？”
金独子点点头，不需要过多解释就能理解彼此的意思，这是他后知后觉的奢侈。尤其那个人还是刘众赫。
他的双眼望着海面消失的尽头，也似乎在看向更遥远的地方。
“嗯，祂和我说话了。”

**[●●●●●●●●]**

**[？]**

**[这样就能听到了吧？]**

第一次听到荷兰猪的叫声，是在手机上偶然点开的一个视频上。看起来像是兔子也像是龙猫的生物有着与生俱来的温顺模样，可是当它张嘴的瞬间，金独子的脑海里充满了哔哔啵啵的声响。
这是地球生物能发出来的声音吗？
像是宇宙信号一般，如果有幸在太空漂流，发出这样的声音说不定真的能召唤外星人。当然，也有可能把刘众赫吸引过来。
在本我散碎成无数星屑倾洒整片银河，跨越时空连接的一个个坐标，金独子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有清醒的意识。他的沉睡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幽暗，意识开始抽离失去思想与性格，他开始无法区别孤独、睡眠和死亡的界限。
一切都变得暧昧起来。
**哔哔啵啵哔哔。**
？
可是他听到了荷兰猪的叫声。
这里为什么会有荷兰猪的叫声？
**哔哔哔哔啵。**
仔细辨别，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听到声音。而是那些音节直接出现在大脑中。
上学时做梦都想得到直接在脑海中出现知识的愿望，好像以另外一种形式实现了。上学……有些过于遥远的词汇，可是认知还算清晰。
**啵啵哔啵。**
那么这是哪里？
金独子醒来了。哪怕没有躯体，没有睁眼的动作，没有任何为人的实感，他还是醒来了。成为天地之间漂浮的一团灵体，存在的概念被无限稀释，却拥有清晰的自我意识。
在这里，他无法主动进行观测。有一种海洋中沉浮的错觉。有时是在最深处的漆黑之中，有时是在浪头的白波之上。哪怕没有婴儿时期在子宫内的记忆，这样随波逐流的失控感受一定与那十分相似。
金独子恍惚间有了从海中出生的记忆。鱿鱼也算是海洋生物吧。
眼前空无一物，甚至没有明暗之分。对于时间的感知拉得细长，金独子伴随不时响起的哔啵声，消耗着自己无法用已知时间单位来计数的光阴。
奇妙的是，这个过程并不会觉得漫长。如果说观测是消耗，此刻的清醒反而更像是充电。难道这就是梦的意义？难道自己此时此刻并不在梦中？
**哔哔哔哔啵。**
与其思考这里是什么地方，金独子选择想点别的。现在他的身体应该已经回到了金独子集团的身边，只是最糟糕的情况，他们也许会守着自己直至生命以自然的方式终结。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自己成为他们遗憾的收纳箱。毕竟他就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才选择了名为牺牲实则自私的方式离开。
**啵。**
本以为消磨得足够圆滑的情绪像是一团乱线缠绕，以前出现这种情况，自己是怎么解决的？不是那个全知的金独子，而是更早以前。如果出现在故事中会被认为“没有更多描写”的那部分。
**哔哔哔哔啵。**
好想看《灭活法》。
只要打开手机，用受伤的手指向下滑动几次，自己就能够活到明天。如果明天又有类似的情况，那么继续看就好了。只要金独子还在看《灭活法》，他就有办法活下去。
**啵啵哔哔啵啵啵啵哔。**
思想的焦点再度落在刘众赫身上之前，金独子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早就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灭活法》的内容如数家珍。
隐约能够想起，最开始自己要很努力去梳理那些信息。随着他越来越熟悉内容，后面的展开越来越精彩，才逐渐可以更有效地整理和开始想象如何进行完美的攻略。
现在看来，不光是因为自己对《灭活法》更加熟悉，也有在行文中配合自己因长大阅读和理解能力变得更好，才坦露在笔尖的温柔。
**啵哔啵哔啵。**
**哔，啵哔啵。**
今天的哔啵声格外喧嚣。难道是吵架了吗？
就在不久前，也可能是很久前，金独子察觉到声音的本体。这么形容似乎也并不恰当，因为本体具体为何，他尚未可知。能够确定的是：哔啵声是某种生命体的高维度语言，自己无法辨别其中的内容。还有就是——
**哔哔啵啵啵。**
**啵啵。**
**哔**开头和**啵**开头的声音，是不同生命体发出的。
牠们每次发出声音，似乎都是在进行对话。哔开头的祂说话节奏会更快一些，也是主要在说话的那个人，不排除一些时候都是在自言自语。啵开头的祂使用语言的频率更少，多数时候简短，偶尔也会啵个不停。
**啵啵啵啵哔哔哔啵哔啵哔啵。**
就像这样。如果用刘众赫作为衡量标准的话，就是平时言简意赅的他，偶尔会说出大段的真情实感那种感觉。
自己怎么走到哪里都在用刘众赫做标准？
总之，金独子就这样听着完全听不懂的交谈，当成了自己清醒时分的背景音乐。他没有尝试过进行搭话，没那个意愿，也不想冒险。万一是什么更危险的、如今的自己都摆不平的生命体，岂不是得不偿失。
金独子现在的生活很简单，到单调的程度，令他怀疑能否用“生活”这个词汇来定义。可是他一想到那些依稀模糊又在心中清晰的面孔，又觉得一切还不算糟糕。
记忆是最好的润色。只要还有一点点，他都能抓住并且感受到满足。
他也想要回去，哪怕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跪下道歉还管用吗？这一点有待商榷。
**哔？**
那个时机来得过于突然。哔开头的声音频繁地发出带有类似语气的信号，金独子隐约感觉到祂注意到了自己。绝对不能回应，希望对方赶紧离开自己这个冷屁股。
**哔哔哔啵哔哔。**
**啵啵啵。**
**哔哔。**
**啵。**
牠们似乎在商量什么。希望与自己无关。金独子暗暗祈祷，当然，祈祷的对象是自己。如果这里依旧是他掌握维持的世界，希望一切都还能够按照他的意志运转。
可是事与愿违是金独子人生的常态，哪怕在他成为全知之后。
[●●●●●●●●]
糟了。
毫无疑问，这是语言开始接近的信号。这么一想，自己算得上什么全知。他唯一知晓的世界，他无不知晓的世界，可明明他还有那么多不知情也不理解的。
[？]
对方哔啵哔啵的声音发出如同磁带卡带的动静，也像是手机或者广播信号的调频。
金独子的内心一边期望祂不要向自己搭话，一边期待祂会是什么样的生命体，会说出什么样的语言。不使用权柄的话，他能够听懂外来的语言吗？
片刻后，字正腔圆的母语在脑海中回响。
[这样就能听到了吧？]

[又在想《灭活法》了吗？]
金独子意念点点头。也不知道如今他的嘴长在哪里，总之说出的话可以清晰地听到并且传达给对方就足够了。
[又在想刘众赫？]
之前祂这么问的时候，金独子还不能坦率地点头。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满脑子想的确实就是刘众赫。
自从哔开头的祂和金独子进行无障碍交流后，啵开头的祂便不见了踪影。当然，一些不需要金独子听懂的话题讨论上牠们依旧会用哔啵信号进行。只是就结论而言，只有哔开头的祂会和金独子聊天，就像人类的对话一样自然。
祂对金独子挚爱的故事很感兴趣。
《灭活法》终于要火出宇宙了？这样的玩笑话只是随便一想，金独子想到的却是少年时不厌其烦地向李秀卿讲刘众赫故事的那段日子。现在的他似乎已经能够完全抽离自身去看待那段经历，喂，那个激动的小鬼，兴奋的小鬼，脸都要笑烂了，是怎么回事？真是丢脸。
不过，金独子并不想继续和人分享《灭活法》的故事了。因为那是为他一个人而写的故事，他也从来不希望这个故事成为所谓的爆款。
于是，金独子选择告诉祂另外一个故事。一个阅读《灭活法》的读者的故事。一个正在宇宙之中流散，发出微光的故事。
从自己的身体中倾泻而出的故事。
祂听得津津有味，并且会礼貌地在每次中场休息时给出一些感想评论，又或者提出问题。偶尔还会希望金独子把某个部分重新说一次，因为有在意的地方。
[他不会累吗？他在做的事很辛苦，而且无人知晓。]
“不会，因为这是他想要做的，也不必谁知道。”
[他就这么不喜欢那个结局？]
“是啊，很不喜欢。要不是不喜欢，也不会想要改变了。”
[那么他会获得幸福的结局吗？]
“幸福的结局啊……”金独子对于许多字面可以理解含义的词汇，因为太过常见又没有体会所以并没有实感，可是如果要问他的结局是否幸福，也许并不应该局限在某个节点，“他已经很幸福了。”
[？]
“所以他的结局如何，并没有那么重要。”
■哔。
“？”金独子一愣，怎么突然频道错了，甚至有点熟悉。
[好像被屏蔽了。]
“？？”他对于高等生命还是过于一无所知了。
金独子继续讲述那个故事，一路讲到关于一位主角的宇宙漂流。明明并不是从声带发出的声音，金独子却觉得直至这里，他有过几次哽咽。
当他成为故事的一角，故事中发生的一切便不再与他无关。他所走过的每一步，说过的每句话，与每个人连接的关系，都不再是上帝视角的青睐。
无法再以他人的感受去理解情绪的一隅，而是连每一次眨眼都体现着自己的感情。
[到这里就结束了？]
“嗯，因为没有后续了。”只是，并非万事万物都有结局。
[我想要再问你一次。他会获得幸福的结局吗？]
“……”答案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不知怎么犹豫了。
[就没有他能够获得幸福的结局吗？]
似曾相识的话语轻轻推开金独子心口的那扇门。原来当熟悉的事物出现在眼前会是这种感觉，就像是从身体中送走的血肉，温柔地贴合回来，诉说温暖是什么样的感受。
“你真是一个很爱‘主角’的读者。”也许说是听众更为恰当。
[我是你的读者，当然会想要知道你的结局。]
理所应当的话语，读者阅读作家的故事，读者经历主角的人生。主角会成为读者的部分化身，他们独立而又统一，诉说相同或不同的意见，体会字句之间放大或缩小的悲喜。
金独子也曾经为刘众赫的人生操碎了心，那些无法单纯用语言形容的，聚合了太多复杂的积极与消极情绪的结果，不过是他希望刘众赫也能获得幸福。后来，他希望《灭活法》里他爱上的人们都能够获得幸福。
再后来，他希望因为《灭活法》而认识的大家都能够获得幸福。
然而，为什么大家的幸福之中一定要有自己呢？难不成自己并没有找到最好的结局。
[你觉得刘众赫现在在做什么？]
金独子不理解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知道刘众赫在做什么。
[想想看，你要的结局是终点吗？]
金独子开始想象，如果结局就是终点，那么……并不存在的后脊梁冒出了冷汗，他竟然如此忽视了终焉的概念。
如果一个故事的结局就在书本合上的瞬间，那么公主和王子会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坏人不会死而复生，挚爱的亲人不会迎来死亡的分隔。可是，可是啊，刘众赫的未来，大家的未来不也就消失了？
因为不满《灭活法》的结局，金独子成为了全知。可是刘众赫的故事，从来没有因为《灭活法》的完结而结束，倒不如说，那只是一个起点。
如果起点和终点只是单纯的一体，那么不过是悲剧循环的永动。刘众赫也是因为不满于自己故事的结局，才一次次书写创造了新的道路。
金独子想要的早就不再是《灭活法》的结局，而是刘众赫的故事，大家的故事。同时，他们也在渴望能够改变金独子故事的结局。
这不是金独子想要的，可他依旧会为此而想要泪流满面。如果此刻有实体，他说不定真的会哭出来。
[你也应该面对自己的故事吧。]
认识到人生就是故事，故事并不是唯一的人生。人生是接连不断的故事，每个起点都会成为下一个终点，每一个终点也会成为全新的起点。
他们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正因为连接着彼此的故事，才能够开拓出全新的人生。
金独子的贪婪，唯独缺少了对于自身的执着。
[毕竟你的故事，已经不属于你一个人了。]
正如刘众赫介入金独子的人生之初，金独子也成为了某些人故事中的登场角色。
所以没有金独子的结局，一定是遗憾的。哪怕刘众赫也是这么想的，他耳边的白发是他不会言明的决心。
正如这一次，不再是金独子进入他的故事。而是他的故事，一定会有金独子的一席之地。
金独子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虚幻的，尚不清晰的。乍一看柔软的形状像是惬意游动的鱿鱼，他冒了冷汗。不过须臾，轮廓逐渐收缩，那少年的身量无疑就是自己。
此时此刻金独子才明白，自己的意识弥漫在这个神秘的空间，一直没有聚集成形。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金独子看到自己的身体逐渐成型，容貌轮廓也愈渐清晰。意识开始一点点向身体聚拢，某一点接触到的瞬间，金独子有了一种融入大海的感觉。有生命从中涌起，从最初开始，滴落在自己的中心。
是灵魂的形状。
金独子终于理解，他在这里究竟要做什么。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无数故事碎片连成他的血脉流淌，奔涌着送往心脏，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清醒，为了让梦醒来。
有一瞬间，久违的陌生感受让金独子觉得似乎有无形的海水，构成了他的存在。
[看来再过不久，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等你离开的时候，我送你一个愿望吧。就当作是回归奖励。]
“我已经想好怎么用了。”
既然有奖励，那没必要客气。
[你的愿望和刘众赫有关吗？]
“嗯。”金独子轻声应道，他能够感觉到声音划过他的身体，他越来越接近一个人的形态，“故事里没有提过他小时候。”
那是观测无限的世界线过程中都没有找到的一段失落，是属于《灭活法》的遗憾。经常会在金独子的心口盘桓，也让他不时想起自己。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和刘众赫一起感受一下写作童年的快乐是什么样的。
[你真是一个很爱主角的读者。]
哔开头的祂将那句话送还给金独子。
他是主角的读者，当然想要知道关于主角的一切了。以及只有读者，才能够为他所做的。
对于醒来，金独子还是有些不安。不光是因为下跪估计没用，更是因为，他可能短时间无法改变这种习惯。与人拉开的距离，哪怕心里再接受，身体上依旧会有下意识的隔阂。
在和平的世界，金独子没有了牺牲的可能，这反而让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大家。他就像那个什么，魔王失去了魔力，勇者失去了剑，失去自我定位的锚点之后，一个平凡的金独子能否承受那么庞大的爱意。
他并不知晓。果然，他从来不是全知。
哔哔哔啵啵。
啵啵哔。
久违地听到哔啵声的交谈，金独子还以为不会再听到了。此时此刻，他的灵魂已经凝聚。只是轻到刘众赫一拳能打一万个都不止的质量，如同从深海中缓缓浮起，向着极远处终于可见的微小光点处流去。
[谢谢你的故事。]
在离开之前，哔开头的祂再次用同频的语言和金独子交流，这是来自祂的道别。与之相对，金独子的话语显得有些冷淡。
“你是谁。”
[我？]
“你的声音，我一直觉得很熟悉。”这是金独子一直刻意忽视的话题，他有预感，无论结论是什么都会让他惊讶。
对方的沉默似乎是在无声的笑。
[我是不唯一知晓这个世界结局的人。]
怎么就连这种绕口的说话方式都很熟悉？
身体抵抗着水压似的阻力，不断增加自身的重量与之抗衡。远处的光点逐渐变大，距离他越来越近。
金独子要从这里消失之际，祂最后留给了他一句话。那种带笑的声音，让金独子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随即，有什么巨大的气泡包裹住了自己，张开嘴的瞬间涌入大量发咸的液体，忍不住吐出一串泡泡。那股力量变得温暖，包裹他的四肢百骸，将他送往更为光亮的地方。
在现实世界中醒来之前的几秒间隙，金独子听到了祂最后的声音。
[太在意的话就偶尔想想吧。]

[想想为什么■■■是全知视角。]

“哔开头的祂究竟是谁？”
在金独子的叙述中，他有过几次都表现出很在意哔开头的祂的声音。刘众赫开始只以为是金独子太久没有听到声音，可是现在看来，那从最开始就是对方身份的提示。
“那是我的声音。”
“？”
金独子看向大海的深处，那是孕育生命的神秘之地。只是现如今，人们对于其概念更多的是接受，而并非探寻。正如金独子对于世界的探究，其实并没有多想过在最古老的梦的统治之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可是，哔开头的祂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因为——
“那是成年的我的声音。”
哪怕是相同的声音，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与他人口中说出来，能够听到的音色也是不同的。更不要提金独子不做大人太久了，他对于自己的声音并没有那么熟悉。
实际上直到最后，他也不是完全因为音色而有了那个朦胧的猜想。说出来有些微妙，因为祂对于刘众赫的在意和解读都太准确，这让金独子不得不觉得对方和自己是某种程度上相同的存在。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灭活法》专家兼刘众赫解读大师，只有金独子。
“所以我有时候就会想，祂究竟是谁。”
这就是你经常发呆的原因？刘众赫忍不住想要问。
金独子捡了根应景出现的小树杈，在沙地上划拉，最先出现的就是地铁三号线。其他的涂鸦因为过于丑陋理解不能，刘众赫专心听他说话。
“在最古老的梦的权柄之上，还有更高维度的其他宇宙概念。可是只考虑我们的世界，哪怕因果与时空都可以交错和自洽，唯独起点是不可能置换的。”
金独子戳了戳车厢中抽象的小人，可以看出正在聚精会神地抱着手机的动态。
“没有第一页的书就没有开始。隐秘的谋略家抵达终点的时候，我还没有看到结局，所以墙的对面空无一物。而当我阅读到结局之后，有了改变的想法，由梦维持的世界开始运转。《灭活法》是世界的基底，断片理论反向完善了所有的世界线，可是，我是什么时候成为的这个规则？”
划下一个巨大的问号，金独子接下来的话是对自我的质疑，同时也是他能够想象、拓展的一种可行的说法。
“‘金独子’注定会成为最古老的梦，上一任的梦究竟是如何以少年的模样和意识维持的，我们都有过许多猜想。包括我目前的退化，他可能是这种情况，也不排除是某条世界线循环的我。可是因为祂的出现，我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刘众赫，也许在我之前，还有一个‘金独子’。那个‘金独子’才是最初的规则。”
刘众赫脱口而出：“你疯了。”
“我知道这不好说明，但是未必不可能。”金独子打断刘众赫，继续补全自己的猜想，“也许有个最初的‘金独子’，他经历了《灭活法》从陪伴到结束，经历了地铁上故事的开始，是真正的全知全能。可是他没有迎来结局，因为想要《灭活法》的结局，需要过于庞大的演算。”
——想想为什么■■■是全知视角。
金独子一字一句向刘众赫解释，“太初的‘金独子’就像第1863次回归的‘刘众赫’，在决定自己故事的时刻拥有了阿凡达的能力，于是分裂出两个自我——一个是前任的梦，他只需要沉浸在阅读中，维持完善梦的职责；而另一个是渴望改变、要用读者的力量让这个故事迎来不同结局的我。
“我们最大的不同是对于童年经历的差距，前任的梦在童年被《灭活法》拯救，不知餍足，永远不会迎来结局。而我对于童年的记忆都只有略写，也许正是因为我根本没有更详细的记忆。我的职责只有改变，其他只是支持我的设定。”
金独子图书馆中关于“金独子”的一切过于庞大，虽然远比不上刘众赫的分量，但是那些内容现在想起来，可能许多都并非自己经历的。
“我不明白你说这些话的意义。”刘众赫选择拒绝接受他的猜想，这会改变什么？
——想想为什么**金独子**是全知视角。
“我……”金独子声音一顿，把小树杈扔掉，“如果我并非100%呢？”
自以为是地分出了51%和49%，就结果而言让每个人都变得不幸了。
现在看来，说不定自己这个金独子本身只是个50%，可能更多，可能更少，反正不是一。
如果他不是金独子集团追寻的100%概念的金独子，不过是一个在故事中的登场人物，他作为读者的自尊、作为读者所做的一切，真的还有说服力吗？
如果更加完整的金独子出现了，作为切片的自己还有资格在他们身边一起住大房子吗？
漫长的时间让他变得不太像自己了，又或者说，这才更接近原本生活中的金独子。失去了读者的外衣，他就会变得弱小平凡，淹没在众人之中。
他不想要问“我是谁”这种问题，因为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大家的想法，是刘众赫的想法，那才是金独子想要的意义。
刘众赫疲惫了，他觉得金独子真的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在意的问题比明天地球会不会毁灭还要不着边际。
“金独子，我问你。”刘众赫向他靠了靠，觉得这个距离有点不适应，又后撤一些，“你觉得每个刘众赫都是‘我’吗？”
其实还是有差别的。金独子这么想，可是对于自己来说，那又都是刘众赫，于是点了点头。
他第一次在少年刘众赫脸上看到这么难看的表情。
刘众赫：“只能选一个。”
金独子：“我为什么要在一堆刘众赫里选一个。”
刘众赫冲着他一顿拳打脚踢：“叫你选就选。”
金独子顽强地抵挡刘众赫的攻击，闭着嘴一言不发，既是现在惯用的蒙混手段，也是他真的选不出的倔强。
刘众赫很生气，但还是认真地告诉他：“如果要我在一百个金独子里选一个，我只会选择你。”
这句话浪漫到金独子无言以对，这不像是刘众赫会说出的话。可又因为他们是同伴，是朋友，是一起重新体会了缺失童年的关系。所以格外有说服力。
金独子感觉自己成了一只寄居蟹。或许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最坚硬的外壳就是刘众赫。
“……一千个呢？”得寸进尺地问道。
“……”刘众赫的表情很纠结，似乎难以想象会存在一千个金独子，一百个就是极限了。
金独子仍旧无法在一千多个刘众赫之中选择一个，因为他唯独在这方面足够贪婪，他要自己力所能及的每一个刘众赫都能够迎来相对幸福的结局。
“因为其他的家伙也都是‘刘众赫’，所以我会很了解他们。”刘众赫的语气染上了几分金独子的味道，他似乎想要尽可能轻松地传达，“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我。对我来说你也一样，我认识的金独子就是眼前的你。”
可是，如果所有的刘众赫都获得了幸福，只能选择一个陪伴的话，他会选择眼前的这个人。因为他们书写了最浓厚的故事，彼此的灵魂都在纠缠。
“你是百分之几的金独子都无所谓，变成虫也无所谓。”刘众赫看向金独子的眼眸中，倒映着宇宙的色彩，“我只是要我认识的那个金独子罢了。”
他想要成为刘众赫鬓边的一抹银霜，因为那是属于他们不身处一处，却共度时间的痕迹。
“大家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刘众赫避开视线，找补了一句。
为什么人会因为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够突破自己的桎梏呢。明明是个顽固的牛角尖，怎么钻都钻不明白。却会因为简单的话语，就坦露出本就存在的前路。
如果不是因为话本身太有道理，那么就是人的问题吧。
果然，刘众赫偶尔会在真情实感的时候长篇大论。不过变成虫还是算了吧。
金独子笑了笑。
为什么金独子会是全知视角呢？
也许是因为，这也是他的故事吧。从他踏入这个故事开始，在改变结局的过程中，他成为了100%的金独子。那是认识的每一个人为自己填补而来的，最珍贵的数值和笔墨。
就算自己是残缺的灵魂，他们也会再次为自己缝补那些缺失。责怪着，埋怨着，教训着，很可能还会动手。然而，唯独不会抛下他。
果然，在意谁的想法，只要去问本人就好了。就算是刘众赫，也会好好回答自己的。
毕竟这已经不再是《灭活法》的故事了。就算有任何金独子不知晓的过去和未来都不稀奇，这是需要他，需要他们，亲自去探寻和思考的。
视线尽头的海面被阳光笼罩，粼粼的波光让黯淡的色彩多了几分鲜亮。浅浪涌动的声音有节奏地漾起，拍到与沙地的边界处又翩然退去，只留下顷刻便能消散的深色。
他的目光，毫无眷恋地从那里移开。
金独子起身，拍掉屁股上的沙，“我们回去吧。”
“玩儿够了？”
“嗯，回家吧。”
金独子有很多话想和大家说。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的犹豫会在短时间就改变，他们都经历了太多，这些时间无法凭借只言片语来填补，但是他会尽力去做。
他的全知视角不再是知道故事的发展，而是知晓所爱的人们，知晓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在没有灭亡的世界中，金独子也有活下去的方法。
所以从什么话题说起都好，首先是告诉大家——

我回来了。

Episode●.

**【太初的宇宙即为“一”。】
【在那个世界，一是全知全能的。因为一即是宇宙，宇宙即为一。一是完美的，是独立自存的个体。】
【紧接着，发生耀眼的大爆炸。】
【就这样，“一”分而为“二”。】
【那是最初的爆炸，被后世的人们称为“大爆炸（Big Bang）”。】
【并且，一不再全知全能。】**

宇宙化为二。
全知者，洞察众理于无声。
全能者，拓写万象于天地。

这座图书馆由无数规则的六边形单元拼接而成，每条边都有五个长书架，每个书架上有三十二本书，每本书有四百一十页。放眼望去，无止境的书架层秩然有序，从笔直的线条中扩散出无限的圆周轨迹。螺旋楼梯上下交错，无穷无尽，构成无限的层级，盘旋成宇宙的轮廓。
宇宙。确实有人如此称呼这里。
无人知晓的是，这里是宇宙的原点，是无法被观测的存在本身。是一切生命成形之前的摇篮，是孕育永恒永存的●。
在某个看起来是图书管理员休息用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圆桌、两把椅子。圆桌之上有一张棋盘，不过其上并非意料之中的棋局，连个棋子的影子都看不到。
那是一副拼图。零碎的拼片散落在周围，尚看不出全貌。完成的局部与其说是图案，更像是色彩。无法形容的，看起来似乎只有寥寥几种，却又层叠了无数颜色的色彩。
一只手拾起一片，在指尖摩挲片刻，按到一个自信的位置。
紧接着，对面的人也拿起一片，思考片刻后放下，却不太满意。
这是他们的日复一日。早就忘却了时间，也早就习惯。
哔哔啵啵哔啵。
啵啵？
“用错频道了。”全知调整频率，在送走金独子之后，祂还没有切换回来。
“看来你很开心。”全能将刚刚不满的拼片取下，换了个位置。
“你应该和他说说话的。”全知的声音带着点随意的笑音。
“他意识不到你的声音很正常。”全能低沉的声音辩不出情绪，“可我要是开口，他立马就能发觉。”
全知：“这倒也是。”
全能：“你这片不对。”
全知：“哪里不对？”
全能：“你先往下挪两格。”
全知：“又来了，不愧是全能大人。”
全知：“你先放蓝色那片，这样比较快。”
全知：“……”
图书馆透明窗外一片弥漫的蓝色，仔细看去还有青色、紫色，更多丰富的色彩涌出绚烂又不失柔和的过渡。星光流动连成光路长河，有形与无形的生命体在无尽的方寸层叠间游动。
不知名的天体缓缓转动，光芒透进来，白色的弧光扫过全知纤薄的黑发，继而缓缓移向全能微卷的头发。

距离全知全能的太初一分为二，经过的时间早就无法以单位计算。全知和全能的权柄逐渐拥有自我意识与维系的躯壳，并且获得了沟通能力。
牠们无法再次合二为一，却也不会分离。一直以来，都居住于这座图书馆中。牠们是图书管理员，每本书既是牠们的记录，也是牠们的造物。
全能开拓出无数宇宙与世界线，全知播种璀璨的知识与文明，智慧生命应运而生。
牠们模拟生活的浩瀚星空创造了海，并用其孕育了一颗蔚蓝的星球，无数生命自深海处来，逐渐演变、进化，成为全新的世界。那颗年轻的星球出现了新的生命——同样大部分由水构成的智慧生命，全知的图书馆开始出现大量有关人类文明的书籍，故事同时降生于此。
然而受到全知全能庇护的造物，必然需要遵循其法则，依附其舞台。人类没有特殊的能力，是自然而生的结果，于是全知借由名为故事的媒介，引入了自身的力量。
在故事之中，虚构和现实的边界被屡次打破。全知在一次记录中，了解到这一笔之后会产生如何庞大的故事，同时雀跃不已。一直在阅读无限知识的祂，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故事。
全知说：“这是我们的故事。”
全能说：“我们无法成为登场人物。”
登场人物，是牠们运转中的代名词。是牠们可以观测到的一切生命造物。
“严格来说不是登场人物。”全知告诉全能自己观测到的无穷，“会有无数的作家和读者一同创造主角的故事，那是一个过于庞大的世界，跨越时空与次元。仅仅依靠法则的运转是无法完成的，所以我们必须投入更多的权柄来帮助他们。”
全能察觉到祂的兴奋，“你很喜欢这个故事？”
全知回答：“这是个有趣的故事。所以我不允许这个故事有不好的结局。”
一直以来，掌管书籍的全知都是如此。自从接触到故事以来，祂明显投入更强烈的热情。
全能点头，同意加入这个故事。
牠们引入更高维度的概念，将时空的坐标改写，转变次元的属性，便于这个故事的跳跃。人类世界各种各样的传说都成为舞台的布景，支撑起所需要的庞大盖然性。
最后，将各自的权柄分给与牠们太过相似的登场人物，那是运转庞大世界的副产物，是牠们力量的结晶与投射。
全知说，这就像牠们的孩子。
全能因为这话离开图书馆又去开拓了几条世界线才回来。
然后，属于他们的故事注定开始。

全能一连拼了好几片色块，拼图的图案逐渐成形。祂看全知犹豫着先拼哪里的模样，淡然开口。
“如果不是在这里，其他人直至老死都等不到他醒来吧。”
“只是加速了故事汲取的力量，提前收取一点。他们的故事不会完结，以后再还就好了。”
“你就像个黑心商人。”
“我喜欢这个称呼。”
突然，全知抬起头。祂放下手中所剩不多的拼片，走到最近的书架前。那里出现了一本新的书籍，与其他无异，却在拿起的瞬间就知道与众不同，似乎还带着新书特有的印刷气味。
这是祂在全知视角之下依旧沉迷其中的、心爱的故事。
那些于过往，于未来发生的种种以文字的形式进入全知的脑中。祂心满意足地合上书本，抱在怀中良久，然后放回书架。
回到圆桌旁，全能已经将拼图完成。
“最后一片应该我来拼啊。”全知不满，祂很喜欢那一幕的。
“你太慢了。”
拼图中的图像完整呈现，在由冷色调转向暖色调的朦胧色彩中，两名少年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因为风格处理的关系，并看不清他们的五官和情绪。
只是，这一定是一幅幸福的画面。

“我们要不要考虑把图书馆电子化？”
“你疯了。”

[我也想要感受一下用电子屏看小说。]
[这些书又不是小说。]

哔哔哔啵哔哔啵。
啵哔。

●
■

T.B.C.

#谁来懂一下我啵哔啵哔啵啵哔啵的梗
#金独子话锋一转说刘众赫才是策划者
#荷兰猪叫声模仿大赛风靡金独子集团

~写完第N天后想到的弱智小剧场~

金独子突然想到啵开头的祂一直拒绝与他交谈，说不定是因为祂的声音本身就会“剧透”。于是灵机一动，想要刘众赫配合自己验证。
金独子：刘众赫，你啵一个。
刘众赫：？
金独子冲他示意：啵啵。
刘众赫：（犹豫）（纠结）（下定决心）（亲一口）
金独子：？
刘众赫：？

碎碎念：

又到了碎碎念的时间！再次声明充满了个人的解读、私设和胡编乱造，以及本人并没有看过外传，说不好会出现什么超级打脸。总之就是借原作的一个想象！
①这篇准确来说是一个脑洞的扩写，就是“还有一个太初的金独子”这个发散。结合原文的“一不再全知全能”，某天突然想到如果把这两个权能交给两个人呢？全知（知晓剧情结局）的金独子和全能（开拓回归世界线）的刘众赫，好像也不是不行，成为我一直构思空缺中的最后一块拼图。
不过在本文中，实际上金独子的猜测并不是正确的（原作惯用我猜了我错了的小伎俩！），果然众独的可能是无穷无尽的。采用的设定是全知和全能运营好多宇宙，可是因为一切宇宙都要遵循牠们的创造，所以会留下类似版权签名的东西。在这一个宇宙中，众独就是他们的签名。反过来思考，在其他无穷宇宙之中，还有各种形态和概念的众独存在。
②“洞察众理于无声，拓写万象于天地”指的就是全知和全能，在本文捏造的设定之中，是最高的概念，创造了“存在”。以及牠们所在的图书馆参考引用自巴别图书馆，有兴趣的太太可以搜一下，原文不长可是很有趣。
不过全知全能在我的私心之下，自然也是一种众独。说不定以后牠们会真的去往某个宇宙参与其中，也可能是把图书馆现代化放在近期计划。
③虽然我提出并且倾向原作的金独子可能分裂于某个更高概念的“金独子”，是在自己故事的达成中抵达了100%的完整度。但是同时，无论这个世界是多重世界线还是loop，启动的原点都是“金独子看到灭活法的结局”。金独子是这个世界构成的首页，是一切的开始。
④标题《T.B.C.》既是To Be Continued，也是Tales Beneath Cosmos（宇宙之下的故事）。想法来自卡尔·萨根在《宇宙》一书的卷首致妻子的一句话（人称有改动）。送给全天下的众独还有看到这里的你。

**宇宙辽阔，光阴漫长，能与你共享同一颗星球和同一段时光是我的荣幸。
In the vastness of space and the immensity of time, it is my joy to share a planet and an epoch with you.
**

[众独]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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