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观饮月之乱其二

【观影】异世界仙舟人民看星铁仙舟

锦缠道

2025/02/13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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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像那幕后之人，那位常乐天君体谅许多人不敢看那样的画面一般，大屏上的画面一转，换成了其它的。只是这对仙舟人而言也友善不到哪里去，因为出现在大屏上的画面现存的仙舟住民都耳熟能详，即使没亲眼见过，也知道那是多惨烈的一场战役。

【倏忽之乱】

【画面上出现的并不是血肉横飞的场景，而是一片凄凉的断壁残垣，有人行走其中，有人的声音低沉响起：“倏忽死了……我们赢了，可还能再赢几次？我们还要付出多少像这样的代价？看看这建木，它依然还活着。只要建木矗立，怪物们…它们可以一遍遍卷土重来。仙舟人、狐人和持明对抗孽物的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正在观影的镜流脸色一变，骤然抬头，便看到一只手拾起地上一团沾染了灰尘，几乎看不出来是白色的碎发，而声音也再次想起：“是啊，我们每个人都没什么特别的！我们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生命，为这个牺牲，为那个去死…这全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就像她选择了救你和镜流…就像她选择了让更多人活下去！”

画面顺着拿了碎发，现又在收集碧血的手指往上，顺着胳臂、肩膀，最终来到脸上，大屏上便出现了那张已经不再年轻的，曾经无比耀眼的工造司天才百冶的脸。应星继续着手头的工作，他的手灵巧而温柔，能勾勒出最细致的技巧构造，也能握住锻造锤，让材料在烈火中经受千锤百炼的锻冶。

这位百冶做好了一切，抬起头来，直视行在身边额生双角的龙尊：“你欠我一个人情。”

龙尊冷声道：“是。”

应星于是笑道：“那现在便还我吧，我要去鳞渊境一趟，看看那些持明卵是如何让持明重生的。”

“不可能。那是我族禁地，非持明族与罗浮将军不得擅入。”

“我知道，所以才会用这个当做条件……你应该也想让她，让更多因丰饶而死的人活下去吧？”

随着应星话音落下，龙尊脸上虽然没有变化，可恍惚间却有一道声音从他心中响起，许多记忆纷至沓来：“丹枫，身为龙尊，你要刻苦学习，不可懈怠，全力延续持明龙脉。”

“是。”

“龙祖伟力浩瀚无边，那时我们与无数海中生灵一起生活。那时，我们可以用龙祖的力量改变一切生物的形体，如今却……丹枫，身为龙尊，持明族的一切，都交托给你了。”

“持明不死，可沐月蜕生，然一旦入灭，世间便再无此持明……每死一人，世间持明便少一人……龙尊，你要找到延续之法，一定要找到延续之法解救持明！”

“还请饮月君，请持明族出兵协助。”

“丹枫大人！这次战中我族伤三百五十三人，蜕生二百零一人，另有五十人入灭……”

“好痛！好痛！杀了我！杀了我啊……”
“开什么玩笑！死在这里你就入灭了！”

“我族之血，我祖之魂……化龙妙法……再造龙尊……”

“龙尊传承，永世相续，如古海之恒，万代不移。”

“龙尊……凝聚龙祖……之力……”

那些纷纷扰扰的声音渐渐远去，而龙尊那一瞬的恍惚神情消失，他沉默，半晌应答：“……可以。”】

此时画面转换已经无法引起仙舟住民的注意了，其中也包括了与画面中刃一般面容，却又不同的几人，镜流看向应星，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极怒表情，要不是不能从这座位上离开，她恐怕已经要抓住应星的胳臂逼问了：“应星，难道你也去倏忽之乱的遗址收集了白珩的碧血毛发？！”

应星闭口不言，避开了镜流的目光。

但镜流已是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这位即使面对敌人也一样冷若冰霜，从未展露什么情绪表情的罗浮剑首首次变了脸色，但她竭力压抑住了神色之中的愤怒，只叫神情显得愈发冷然，却又压低了声音，更靠近应星了些说道：“云骑军士，战死沙场，得其所哉，你们亵渎烈士遗体，有辱战士哀荣……趁一切尚未发生，及早收手！”

应星却仍是不语，可他的神情却是复杂极了，毕竟那大屏上的画面已是为他，为他们的计划预言了未来，饮月之乱吗……究竟，不知是复活与否的白珩为仙舟带来了祸患，还是……

应星心中不断下沉，而大屏之中的画面仍在继续。

【鳞渊境波光粼粼的水下，两道被水波摇晃得闪烁不已的两道身影正前行，其中一道中年人的声音响起：“你带我来这儿，要是教你的族人知道，就麻烦大了。”

另一道声音便也传来：“他们不会知道。闭嘴，应星，现在你我扯平了。给你一个时辰，尽你所能地研究吧。记住，只有一个时辰。”

那中年的声音有着足够的自信，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笑意，即使沉重，却说道：“我可是短生种啊，你觉得一个时辰很少？对我来说，那就足够了。”

……

“这是鳞渊境的蜃影……我祖之魂，便在此处。”

“接下来……”

“接下来便是我族之血……”龙尊的声音似乎轻轻一笑，“自是我来。”

……

而后那些纷杂的画面逐渐模糊，逐渐暗了下来，这时几人的对话响起：

“我族之血，我祖之魂……你在书中加上这些，等有朝一日，龙尊必然会来问询。”

“……但几千年来这样的事情从未有过，也从没有记载，他会相信？”

“那就制造让他不得不信的契机。等龙尊犯了大错，你们要废除龙尊，执掌持明权柄，难道不是轻而易举？”

“……为了让龙尊丹枫还政于民，也不得不如此了。”

……

“将这个设法让那化外民发现，切记不要让他发现了你的存在……等完成此事，我便保举你加入龙师议会。”

而后画面又暗了一层，有一道与之前那人的声线相同，可口吻却阴鸷狠厉许多的话声响起：“等龙尊犯了大错被我等收押，那时便能逼问他说出化龙妙法与重渊珠所在……届时，他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模糊的画面骤然清晰，脸色苍白的龙尊和表情之中混杂着期待喜悦与惊惶不可置信，极为复杂的工匠站在鳞渊境边，看着一头半龙半兽的丰饶孽物腾空而起，混乱自此而生。

鳞渊境一片混乱，珊瑚枝断裂倒伏，更有许多尚未孵化的持明卵被打破，内里的东西就这样化开，消失不见，不明就里的持明与前来镇压混乱的云骑军战在一处，兵戈铿锵间，有持明大喊：“我等……誓不背叛龙尊大人！”

还有一身银蓝戎装的女子勉励支撑伤疲之身，那是镜流，对上不死的丰饶孽物，反复灭杀了它许多次却终究未能让它彻底死去，却反而被消耗了许多气力，饶是剑首也不免气喘，但她手中利剑仍旧握得稳当，在孽龙再次陷入自我修复时将残剑指向龙尊。

“如何杀死它。”她问。

龙尊半跪在地，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满目不可置信喃喃自语：“不可能，龙师们说过…我族之血，我祖之魂，本该造就另一个龙尊。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而镜流却是毫不犹豫地唤回了他的心神，冷厉果决，而后再次询问：“……现在，告诉我那头龙的逆鳞所在。”

“颅顶……”】

后事如何画面中便没有显现了，甚至，仿佛为了让他们平缓情绪，那大屏之中还出现了各个星球上的风景。不过虽然那之后的事情如何收场他们想象不到，可罗浮剑首镜流大人的能力他们是万分肯定的，尤其倏忽之乱才过不久，那几位在倏忽之乱中大放光彩的云上四骁屡立战功的事更为罗浮上下津津乐道，也为战后的满目疮痍带来些许慰藉。

既是有镜流大人在，又知道了丰饶孽龙的罩门，定是能手到擒来！

于是观看此幕的仙舟居民大多放下心来，额手相庆不已。但不同于不知详细的仙舟诸人，虽然同样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却猜到了什么的镜流、应星、丹枫几人都是脸色大变，那半龙半兽的丰饶怪物竟然是、是白珩……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尤其应星，苦心孤诣之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竟呆愣当场，许久仍讷讷不能言语。

不过，想来此后应星和丹枫都会放弃这想法了。

而且……

镜流皱眉说：“此事是持明龙师所设的局。”

她虽然一心剑道，不喜那些弯弯绕绕勾心斗角，甚至很多时候都选择让剑代替她说话，可镜流不是蠢人，她不喜，却不代表她不了解，因此通过那些话语便也知道了持明龙师的打算，持明内部竟也是暗流涌动，这是她此前不知晓的。

持明虽在仙舟罗浮生活了几千年，可上层，尤其是龙尊却与仙舟隔了一层，除战时，便都是由族中龙师与呈上信笺诉折。听闻历代龙尊鲜少与外族交流，丹枫虽然与他们不同，在与他们相对时也常常寡言少语，性子更是冷淡，也极少对他们说起族中的事……不，他根本没有说过。

所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丹枫其实正面对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吗？

云上四骁相聚不足百年，相处机会更是不多，战时之外的相聚都是由性格最为活泼开朗，仿佛能轻易和天下任何一个人交朋友的白珩牵头，才让其它三人对彼此有了一些认识，不会像另外一些故事里的主人公一样，明明有着相似的名声，也会被放在一起比较，却从未见过面，彼此素不相识。于是云上四骁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可他们彼此之间的欣赏与惺惺相惜也是必然的，当然其中也少不了白珩那个活泼开朗的从中涡旋。

因此那一瞬，镜流与应星心中都有些复杂，更生出了些歉意，然丹枫却不在意，摇头略过了这一话题。

“龙师……既想要龙尊的权利，又想要龙尊的传承……还真是贪心得很。”丹枫冷声说道，他看向应星：“抱歉，看来因我之故，连累得你也遭暗算了。”

应星仍有些浑浑噩噩，但听了丹枫的话却是摇头：“这又不是你的错，是那些龙师设局……看来龙师是想抓住你的错处把你收押，再逼迫你交出那些东西，只是他们没想到造成的后果实在太大，让……那位龙尊入了十王司，没能落到他们手上。”

他不去说那分明是复活白珩的法子却造就了一条丰饶孽龙，盖因他已经分辨出来，那法子或许根本只是龙师为了引他上钩抛出来的饵，那希望……不过是绝望而已。应星不愿去想，实在不愿去想，但既然不能达成所愿，便放下吧。

“但现在既然我已知晓此事，就定然不会让他们的算计达成。”这样说着，丹枫冷冷淡淡往和他离得并不远的龙师方向看去一眼，分明只是清清淡淡的一眼，可这位威势最重历来最为强势的龙尊的一眼却是让面上表情各异的龙师们一时间噤若寒蝉，竟有了些瑟瑟发抖的姿态。

这位最为强势的龙尊的手段他们是知道的，若是认定了一件事，不管他们如何反驳他都不会理会，更遑论如今情形，那些龙师说的话他们总不能反驳说那不是他们说的，他们根本未曾做过吧？想想也知道，饮月君定然不会相信的！

龙师设计坑害自家龙尊的事还是叫许多仙舟人看出来了的，一时间仙舟人看龙师的目光莫名，其中更含了些不齿轻蔑意味。不过也有人认为，如果不是龙尊丹枫生出那种心思他也不会被龙师暗算，于是事情不过是持明内斗，殃及仙舟罢了。

然正在仙舟众人议论纷纷时，那大屏上的画面忽的再次暗了下来，只是再出现的却不是画面，而是一个人的声音，似乎是个龙师，又似乎是个别的什么人，没人听出那声音属于谁，携着张狂大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而那大屏上却是出现了他的话，一字一句，仿如带血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挑拨离间，逐个击破！”

“先无腾骁，再失龙尊，罗浮动荡，仙舟不存！呼……等我得了将军之位，再借此成为元帅，届时整个仙舟为我所控，看你们还拿什么与我斗！”

“巡猎星神岚又如何……嘿嘿，他根本看不到！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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