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爱情和夏天的花

啤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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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贺美新难得请假。
日下部煦与天道树花在超市的抽奖处得到了一份三天四夜家庭温泉旅行券的大奖，天道树花特意问过，得到了当然可以五人同行的答案。
“听说那里还会有祭典和烟火！”天道树花抱着加贺美新的胳膊，一旁站着迷茫过头由原虫拟态出的天道总司和端着马克杯用眼神催促加贺美新做出选择的日下部煦，“我们去嘛！好不好加贺美哥哥？”
“你们一家出门旅行、关我什么事……！”加贺美新努力反抗。
“可是哥哥都同意了！”天道树花说。
你哥哥会不同意你的提议才有鬼啊！加贺美新腹诽道。加贺美新艰难的将视线投向半闭着眼睛喝茶的天道总司，天道总司没有做任何回复，加贺美新就移开了视线。
“另一个哥哥也去的！”天道树花又加码拟态天道，加贺美新也顺着这句话去看他。原虫歪头想了想，问加贺美新：“不可以去吗？”
加贺美新的内心受到了暴击：一切事件结束之后，他有一段时间总是习惯性地将拟态天道当做弟弟看待。似乎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和天道家三兄妹相处的拟态天道口袋里装着加贺美家的钥匙，在加贺美陆格外复杂的神情里与加贺美新同进同出。拟态天道现在的眼神中满是期待，显然是希望加贺美新能够同行。
加贺美新将最后的希望放在日下部煦身上的同时，两位天道总司暗自交换了眼神。
日下部煦刚说出一句“我也改变不了树花的想法”，天道总司就已经从加贺美新的口袋里顺出手机，拟态天道立刻抱住了骂骂咧咧打算把手机抢回来的加贺美新。在略显嚣张的“人类没有拒绝太阳的先例，加贺美”话语之中，天道总司快速地将替加贺美新请假的消息发给加贺美陆。
“我的全勤——！”加贺美新仰头彻底倒在拟态天道的身上，痛苦地喊出来。
拟态天道被天道树花要求去加贺美家抢劫加贺美新的换洗衣物，拟态天道看着拿回了手机却沉浸在失去全勤奖金痛苦中的加贺美新又看看神态悠然一副自在模样的天道总司，出门打劫去了。
加贺美陆的消息越过加贺美新，向天道总司提问。加贺美新一边痛苦一边转达，对天道总司说：“我爸爸问，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谁？”天道总司问。
加贺美新的痛苦被打断了，他皱着眉回答：“……还能有谁。”
天道总司挑起眉。
天道树花凑到日下部煦旁边。“加贺美哥哥到底是怎么跟哥哥交流的？”天道树花问，日下部煦将碎发拢去耳后，表情冷淡：“他们三个本身就是加密频道，懒得细想。”
天道树花却瘪瘪嘴：“他们都这样了，为什么还……”
“哥哥是笨蛋！”天道树花强调道：两个、不、三个哥哥都是！
温泉旅馆是古朴的和式建筑。加贺美新被拟态天道紧紧握着手拖进旅馆，天道总司被扔在最后提着五个人的行李——加贺美新原本想取走自己和拟似天道的那部分，却被天道树花打断了话语与动作，推着向前走。他们的奖券是一间带室内温泉的大套间，旅游旺季里像他们这样不需要自费的旅客每家旅店都有，天道树花的好运气带来的是小镇里最具名气的旅店，加贺美新也终于能在登记入住之后帮天道总司分担一些重量。天道树花与日下部煦兴高采烈地讨论祭典、浴衣和花火大会，她们并没有带浴衣来，天道总司便说可以重新购买，加贺美新挠了挠脖子，把靠在他肩膀上的拟态天道推开。
“来收拾行李啊你们！说要去泡澡却不来拿衣服吗！”
旅行的第一夜与在家中并无不同……除却拟态天道一定要求加贺美新的床褥铺在他和天道总司中间这一点。加贺美新从来没有见过能为一件事唠叨半小时还赌气的天道总司——的脸——他当然同意，并且本来也没打算拒绝。拟态天道带着极明显的心满意足、和天道树花一起铺好床铺。
伴随着月色，天道树花趴在被子里，又是说她的学业又是讲她的同学。加贺美新费了浑身的力气才把天道总司和拟态天道两个听到妹妹嘴里出现男生名字的过保护哥哥按在被褥里不让他们暴起伤人。“你呢，小煦？”加贺美新试图岔开话题及时止损。
日下部煦趴在枕头上看了一圈与她和天道树花头对头摆放枕头的三个哥哥，特意深深看了一眼虽然反抗激烈但确实没有用力的两位天道总司，打算再帮他们一把——
日下部煦讲出了Bistro la Salle的一位男性常客。
加贺美新：“……”
加贺美新松手，躺平，闭眼，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天道家的四兄妹就此安静下来，天道树花甚至分别瞪了一眼两位天道总司，气呼呼地翻身躺下。天道总司是个以自我为原点的人，日下部煦清楚这一点，于是也翻身躺平，闭上眼睛。
加贺美新显然也知道，他把自己缩进被子卷里，不用睁眼都知道天道总司和拟似天道正目光灼灼盯着他看。
大约是身体素质和工作性质的原因，三名成年男性进入梦乡的时间要比他们的妹妹晚。天道树花与日下部煦的气息逐渐轻缓规律，加贺美新便感受两颊上的骚扰。“你们俩给我睡觉！”加贺美新没有睁眼并轻轻咬着牙，“别闹了！”
拟态天道挪开了手，天道总司却凑上来在加贺美新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旅行的第一夜便轻飘飘过去，第二日的早晨、加贺美新是最后一个醒来的。
“为什么不叫我啦！”加贺美新急急忙忙起来收拾被褥。日下部煦倒满一杯热水放在桌上，加贺美新听着日下部煦讲话，快速瞟过一眼：拟态天道被天道树花拉出去买浴衣，天道总司坐在桌边喝茶，桌上还放着两块三明治。加贺美新立刻洗漱，在警局的习惯并没有变，仍是一手三明治一手水杯，快速的吃掉了他的早饭。
“你这……”日下部煦本打算对加贺美新吃饭的姿态说些什么，但一想到加贺美新的工作，她就说不出来，只能沉默地替加贺美新将喝空的水杯倒满。
加贺美新囫囵的道谢，吃掉桌上的食物。日下部煦说她去大堂等待即将归来的拟态天道和天道树花，加贺美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转头轻飘飘在天道总司下眼睑留下他的记号。“赔你的。”他没好气的说。
天道总司愉悦的笑出声，却还是说：“你欠我的不止这些，加贺美。”
“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吧！”加贺美新瞪他。
天道树花与拟态天道买回来的浴衣过于合身，加贺美新并不想深究原因——他还不了解这两位天道总司吗，开口提问肯定又会被他们拐走思路，还不如闭口不言。
天道树花与日下部煦相互绑好头发，天道总司正在帮先前沉迷执勤缺席了无数祭典的加贺美新整理腰带和衣领。
天道树花又露出了那副气鼓鼓的表情。
午饭是在旅馆的饭堂吃的，加贺美新不止一次提前制止了天道总司对食物和厨师的品头论足，“闭嘴！天道！”他将一块炸猪排塞进天道总司嘴里去，“就当是积德了行吗，我求你别说话！”
天道总司没有应答，只在加贺美新抽回筷子之后吸引仇恨。“愚作，”他说，并且丝毫不顾主厨先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这种程度的食物就连加贺美都做得出来。”
加贺美新彻底绝望了，他向天花板提问他们能晚饭的几率，拟似天道就在一旁拱火：“没关系的，加贺美，没有人会放弃赚钱的！”
加贺美新听着、只觉得心跳骤停。
“我先前是造了什么孽……”他审视自己，紧接着放弃思考。
他们与其他旅客没有任何区别，顺着人流在街上逛过小摊，这场不夹杂任何因素的快乐里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学生、作家、医生、侦探、科学家、旅行者，他们在人群中给彼此留下匆匆一瞥又消失不见，人生也一如往常的继续向未来行走。
时间咔哒咔哒、走到了他们旅行的最后一天。奖券上特地强调了小镇今天的烟火大会，加贺美新也依旧将浴衣穿得皱皱巴巴。天道树花为拟态天道带上先一天买到的狐狸面具，天道总司在剩下的面具里拿出一个小狗的斜带在加贺美新头上。加贺美新没多说，也没多问，只是将手中猫的面具给了日下部煦。他们离开旅店，路上的小摊比之前几天更加热闹、人群也更为密集。加贺美新习惯了做那个替妹妹们保管玩偶的哥哥，天道总司从扭蛋机和气枪小摊得来的玩偶大部分都在加贺美新怀里，拟态天道从不远处的苹果糖小摊处带着零食回来，将加贺美新手中的小玩偶取走，只留给他一个最大的Kabuto毛绒玩具。
“没有黑色的吗？没有我吗？”拟态天道有些气愤。
“不也没有Gatack吗，我也没有说什么。”加贺美新回答。
天道总司轻轻扬起头，伸出一指指向天空——
“够了！别在这说你行天之道！”加贺美新快速地截停了天道总司的话，“你考虑一下树花和小煦！”
天道总司低下头，将加贺美新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天道树花在前方向他们招手，加贺美新轻轻挣开天道总司走上前，天道树花接过那个Kabuto玩偶，声音提高让后方不紧不慢的两位天道总司也能听到：“时间快到啦！我们去山上等焰火吧，哥哥！”
山上有一座不大的结缘神社，人们在神社内分散着站开。天道树花从口袋里翻出一枚十日元硬币丢进木箱，双手拍击两下低头许愿。烟火伴随着尾焰升起，在空中月的照耀里炸开绚丽的花。
“圆月啊……”加贺美新侧着身体仰起头，花火闪耀里，素白的明月浅挂在半空。加贺美新低下视线来看那一簇簇绚烂的烟火，不自觉的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这里的月亮、真好看。”
天道总司们无疑是听到了。
“太阳不好看吗？加贺美不喜欢太阳了吗？”拟态天道问。
“能被太阳的光芒照耀已经是荣幸了，加贺美，你要改变信仰吗？”天道总司说。
加贺美新一时没有理解他们的话，“怎么会啊，”加贺美新直来直去，“我已经有你们了吧。”
天道总司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拟似天道同样也不是。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月色与花火之下、亲吻他们爱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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