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泽尔】Tomorrow

为所驯养的事物负责

奶霜波波茶

2025/04/22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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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作向赫辛1v1 HE结局捏造。锯嘴葫芦的自我攻略，消除误会需要进行一场（非物理意义的）掏心掏肺的交流。偏黑龙视角。
> 前情提要：辛西娅数次试探无果，对方不置可否的态度、几不可闻的应答，都让她的心情一再跌落。尽管她强装镇定，但赫泽尔似乎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今天是辛西娅独自出门的日子。

赫泽尔坐在书房里看书，边等她回来，边期待礼物——本该是这样疏松平常的一天。

可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始终盘踞在心头，他不由得摩挲起右耳的红色耳坠，似乎这样能稍微平静下来。耳坠的重量还令他有点不习惯，但就连这点也很好，能够时刻提醒他，这是辛西娅送他的礼物。

他的辛西娅最近很少同他讲话，以往大部分的对话都由她开头，因此现在他多数时间都在沉默。至于原因，他大概能猜到，不，他肯定知道。

他想起生日时她许的愿望，想起她为了抓水鸭子而落水浑身湿透的模样，想起这枚耳坠……只要一谈及未来，辛西娅的笑容总带着几分勉强。他讨厌这种感觉，于是他们渐渐不再触碰这个话题。

他微蹙着眉合上书本，把视线转向窗外，太阳还没有要落下的意思，但乌云已经主动把它的光芒遮掩得严严实实，正酝酿着一场欲落不落的暴雨，如同他心里的积郁仍在抓心挠肝。

“命运……牢不可破的羁绊。”赫泽尔喃喃自语。

黑龙会杀死公主，这是命运的剧本，是他与辛西娅之间唯一的、难以斩断的联系。应该感到庆幸吗——她从来没有直截了当地问出「你会杀我吗？」这个问题。他当然不会杀她，但他不能说，他只能沉默。好像一旦挑明，他们之间的羁绊就不复存在，比起被误会，他更害怕辛西娅从他身边离开。

所以辛西娅，再等等吧，等到决战结束，一切都将明了。赫泽尔这么想着，自己反而一刻也等不了了——他现在很想见辛西娅，非常想。

一滴，两滴……暴雨毫无征兆地降下，雨势变化的过渡时间短得可以忽略不计。

赫泽尔打开大门时没有犹豫，却在跨出大门后停下脚步——他看见辛西娅正一路小跑着朝他奔来。她举着一片巨大的不知名植物的叶片，堪堪遮住雨势。

赫泽尔不想表现得太过急切，所以他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盯着那个由远及近的身影愣神，忘了念那句避水真言，也不在意自己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

辛西娅停在他面前：“你在等我吗？”

“嗯。”

他们之间仅隔着一步之遥，但赫泽尔仍觉得太远。患得患失感促使着他迈出一步，伸手环抱住对方。

“赫泽尔……？”

头顶的叶片晃动，空间有些容不下两人，积蓄的雨水顺着脉络汇集到尖端，聚成小股的水柱流下。辛西娅被这么湿漉漉的家伙抱着，力道很重，偏偏还腾不出手推开。她感觉衣服被浸湿，失去了存在感，相贴的部分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明显的呼吸起伏。

雨声很吵，辛西娅不确定赫泽尔有没有回应，她继续说道：“回来得比较着急，忘了给你带礼物。对了，不如就把这个叶子送给你吧，毕竟要是没有它，我就得淋雨了。”虽然现在跟淋雨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赫泽尔欣然接受了这份礼物——被人为赋予了意义的、平平无奇的树叶。

“好了，快进屋吧，不然要感冒了。”

龙会不会感冒她不知道，但第二天早晨起床头昏脑胀的，辛西娅知道自己感冒了。

赫泽尔第一次进她房间时，发现了这项事实。

第二次时，他带着刚从人类市集上买回来的药。

第三次时，他端了一盆热水进来。

他解释：“医生说，用热水泡脚有助于恢复。”

不得不说，比起以前，现在他对于如何照顾人类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辛西娅从床上坐起来，把双腿伸下床的同时，赫泽尔将那一大盆冒着白汽的热水端到她的脚边。

“……嗯？”辛西娅刚反应过来，赫泽尔已经捉住了她的脚踝，“不用这样，我可以自己来。”她试图伸手阻止，但双脚已经被强势地摁进了热水中。

水的温度正好，淹没过脚踝，不会觉得灼烫，不会觉得皮肤刺痛，哪怕脚上的皮肤很快便发红。

两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辛西娅看着赫泽尔细致认真地用一块方布擦拭她的脚背、脚掌、脚踝，顺着脚后跟擦过肌腱的位置，又在足弓的凹陷处来回清洗几遍，痒得她不自觉蜷缩起脚趾。有那么片刻，辛西娅觉得赫泽尔手中的不是她的脚，而是一件雕塑作品，是需要定时定点细心呵护以求永久保存的文物，不然她解释不了如此慎重的对待。

“对不起……”赫泽尔突然开口，他低着头，从辛西娅的角度只能看到黑色的卷发和挺拔的鼻梁。

“为什么道歉？”

“昨天，我不该抱你的，害你生病了。”明明答应过要保护好她，却让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赫泽尔能想到的补救办法，除了对她更好一点之外，就只有道歉了。但他总觉得话语太过苍白，如果不是辛西娅不喜欢，他更愿意砍下一两条手臂作为赔罪。

人偶尔会有这种时刻，即便心跳平稳得像节拍器，仍会感觉胸口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奋力压缩，仿佛要将一切情感都凝缩成心脏大小。这似乎意味着人只能将情感收拢在那个拳头大的地方，没有更多地方能收留了。于是她必须像托着沉甸甸的落日般，托着自己的心脏。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呢？因为感受到对方的在乎而产生无法遏制的依赖和期盼，但她又深知这大概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自我陶醉的错觉。事实是，她适当地表现出脆弱，以此来换取上位者对自己的些许垂怜。

辛西娅正体验着这种异常的负重，赫泽尔却突兀发问：“我可以亲一下吗？”

他礼貌地发出了请求，但根本没有等待许可，问过后便自顾自把辛西娅的右腿托得更高。在她回应出只言片语前，郑重地低下头，将微凉的唇印在脚背。

辛西娅本不会放任自己沉溺于这个温柔陷阱中，但赫泽尔确实足够真诚且小心翼翼，头脑昏沉使她有片刻松懈，她没有躲开。

赫泽尔也很平静，像是想通了些什么事而迈进了某种超脱的境界——他保持着亲吻的动作，双眼上挑，和辛西娅对视。片刻过后，他重新垂下眼，嘴唇在她的脚背上再印了印，才终于松开。

“以前只有妈妈会这样帮我洗脚，不过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辛西娅吸了吸鼻子，声音显得沉闷，“我想妈妈了。”人在脆弱的时候总会渴望一些能令自己安心的东西。

赫泽尔联想到自己。尽管他的母亲仍然健在，但这个词离他也同样遥远，甚至在母爱这方面，他甚至不如辛西娅感受的多。

他并不因此伤感，反而觉得庆幸，相似的处境似乎很好地拉进了两人的距离，他突然有些理解了辛西娅先前所说的「没有血缘关系也能成为家人」的奇妙观念。

如果事情都要遵从“神的旨意”去做，他该拿什么作为判断依据呢？怎么判断那是不是“神的旨意”呢？再或许只有弱者才会一味遵从命运，强者会自己创造命运之外的选项。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在这一点上，辛西娅早就比他厉害多了。

创世神告诉他「你应该掳走公主并在三年后杀死她」，但没有告诉他「你应该去亲吻她的脚了」。

创世神给他们创造了命运这层羁绊，现在他也可以创造第二种，名为家人的羁绊。

无需局限于黑龙和公主的身份，他可以是她的家人。

“赫泽尔……差不多可以了吧？”辛西娅干巴巴地发问，一边把手伸到他面前，手心朝上。

赫泽尔自顾自沉溺于思绪中，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某种邀请，还是索取，亦或是对他的奖赏。最后他迟疑着，不太情愿地把脑袋凑过去，纡尊降贵般将下巴垫在对方手掌上。又觉得似乎这样还不够，转而歪过头把一侧脸颊贴上去蹭了蹭，睫毛轻扫过掌心，半个潮湿的吻落在小指指节。

“呃，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拿毛巾……”

辛西娅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表情逐渐出现裂痕。赫泽尔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不得了的事，迅速挺直脊背把脑袋重新摆正，一时间两人的呼吸都有点不太顺畅。

猫在尴尬的时候会表现得很忙，赫泽尔在尴尬的时候会表现得像猫。他蹭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去找毛巾，然后再蹲回床边，给辛西娅擦净脚上的水。他看上去比之前要局促很多，动作间很明显夹带着思考。一只脚被擦干净放回床上，另一只脚被捧到手心中，赫泽尔看上去有些苦恼，停顿几秒，终于下了莫大的决心般问道：“辛西娅，你觉得「命运」和「家人」，哪种羁绊更强呢？”

辛西娅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这两者没法比较吧，硬要说的话，「家人」不也是「命运」的一种吗？”

也就是说，即使舍弃掉「祭品」这层关联，他们之间也依然存在着牢不可破的羁绊……吗？他想。

“姐姐……”

回过神时，赫泽尔已经叫出了口。他仓皇地避开对方的视线，表情几经变换，最后闭上眼深呼吸扯开话题：“好了，你该睡觉了。”

烛光照着辛西娅的半张脸，热水的温度开始顺着脊柱蒸腾上来，连脸颊都红着。

赫泽尔凑过去给她盖好被子，辛西娅却突然抓着他的双臂坐起来，接着近乎粗暴地抱向他。比起拥抱，那更像是扑了过去。

“好了好了，让姐姐抱抱。”辛西娅压在他身上，用脸颊蹭他的脸颊，伸手抚过他的发顶，“这次原谅你，下次别再淋雨了。”因为拥抱本身没有错。

她的头发散落在他耳边，有些落在喉咙，有些滑进衣领，温暖又熟悉的体温放肆地传递过来。她蹭了几下就不再动了，仿佛在专心享受这个拥抱。

“……好，我记住了。”

生病的公主轻飘飘的，对赫泽尔来说几乎没什么重量，更像是个随时都会飘远的风筝。他抬起双手，缓缓抱住辛西娅的后背，拥抱在此刻宣告完成。

他按捺不住地抱紧，将鼻子埋在对方的肩窝，小心翼翼地吸气，去嗅她的味道——有些苦涩的药味，有些头发的香味，还有些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气味。人类的气味，辛西娅的气味。

他深深呼吸，却怎么都觉得不够，他试图将这味道全部捕食进自己的身体，填补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饥饿。就像野兽捕食猎物，就像缺爱者捕食爱。积攒起来的爱意有多少？答案是，胜过他一百万年的生命。

在这瞬间他突然很想和她分享这个答案。

“辛西娅？”他喊。

但回应他的只有规律的呼吸声，吸气时很浅，呼气时很沉。辛西娅就这么伏在他身上睡着了。

但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个明天，这次他不会再沉默。他们会提前对好答案，他们理应如此。

——They never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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