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吴恪

【oc】溪流之死

蓝二乘

2025/02/05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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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岁我离开家的那天就好像一场梦。
       我肯定还记得那天的，我妈站在门口近乎疯狂的朝我喊叫，从我爸死后我还从来没见她这么失态过。她只是哭，一边哭一边质问我为什么要走。顾海就冷着眼站在一边，好像这个哭喊的女人不是他的妻子。
       我当然知道我妈为什么崩溃，但我真的不怪她。
       说到底其实我们所有人都有错。我和顾海对峙的时候冲他抛出这句话，下一秒他手就挥了过来，我没防备地被打的偏过头去。其实有的时候我还挺想笑的，他打了我十几年，我几乎要对这种疼痛免疫了。有错的只有你。顾海冷冷地回应我。我差点在这样严肃的场合绝望地笑出声，顾海是怎么敢说这种话的？我妈还在一边哭，呜咽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但她绝不会是在为我悲伤。这种判断也不是没有依据，很多年以前我妈刚和顾海结婚，我无意间偷听到他们谈话。从他们的交流声中我第一次知道我妈原来对我这么不满，在这个新家里我做的每一件事情她都不满意。那天我记忆里的母亲被彻底重塑，会带我去游乐园，会牵着我的手散步，会夸我画画好看的温柔的母亲从此不复存在。我爸的死让她把一切希望都押在了我身上，她没正面提起过，但我知道绝对是这样的，不然她不会想要顾入安的。顾入安出生以后，我对于这个家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了。我都不知道我妈对我还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爱意。其实我现在特别想问她一句你爱我吗？我甚至已经作好了她点头的话我就留下来的准备。然而这句话最终还是没问出口，我也在自欺欺人。
       最后顾海还是把我拦在门口了，说实话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我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对我做的任何一件事都足以让我恨他很久。印象最深的那次他把我在房间关了一天，我就只能对着墙上的钟表发呆，百无聊赖地数时针分针的一次次轮转，原因仅仅是因为在一道大题上的粗心。从哪以后我就很害怕幽闭的空间，它像黑洞。
       被他打已经是一件常态化的事情了，在顾海无缘无故踹我一脚的时候我只能苦笑，反正习惯就好了，但我却无法再忍受这种惯性了。于是我对顾海说，放我出去。他就好像被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瞪着我，然后手臂高高地扬起。花瓶落到地上的那一刻发出清脆的哐当声，碎瓷片像尖刀一样飞溅的到处都是，有那么一瞬间我只能看见血滴从我额头上滑落，然后痛觉才伴随着我的后知后觉到来。我就看血缓缓滴在我手上，随着手掌的纹路，弯弯绕绕地像流水一般延伸。后面的记忆就和断片了一样，我只能零零散散地回忆起碎片化的内容，但这些都在我成功离开家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仅剩的一点印记是当时还小的顾入安拽着我的袖子的画面，但时间太久太久了，久到我都不能确定我记忆的真实性了。
       那天等总算到公寓的时候我才记起来去看那道被割破的痕迹，挺短的一道，但深。我费了好大劲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发带系上，于是疤痕也随之消失。我照照镜子，墨黑的发带宛若干涸的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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