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花黑邪】赢家

【花黑邪】赢家

16

落花斋

2025/03/09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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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xteen

坐在车里，吴邪还是没想通。黑瞎子跟他一起坐在了后座上，示意他可以随便问。吴邪便毫无顾忌地问他胖子说的条子，是个什么样的子，跟蛏子差不多吗？
黑瞎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人民公仆，懂吗？”
吴邪更惊讶了，“静城还有警察？”
黑瞎子叹口气，“看来是把你脑袋敲傻了。”
“我以为……”吴邪犹豫了半晌，终究没把“官匪勾结”这四个字说出来。
“听说过张大佛爷吗？”
吴邪点头，小时候爷爷经常给他讲一些几十年前关于老九门的故事哄他睡觉，其中说得最多的就是张家和张启山。
张家是静城第一大家，因为家里有一尊不知哪里运来的大佛，因此得了个外号叫张大佛爷。吴邪对张大佛爷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他为了求亲，在一场拍卖会上连点了三盏天灯，据说烧掉了张家大半年的收入，第二天就提亲成功。
黑瞎子显然不会去讲这些奇闻异事，他说的是张家洗白之路。
“张家自张启山开始从军从政，洗白地非常成功，现如今他们张氏族人大部分在军队，一小部分人在公安系统，他们家是老九门唯一明面上的官家。”黑瞎子说，“虽说是官家，但大家知根知底，只要不闹得太过分，各方互利互赢，就如同阳光下的影子，影子不会消失，但可以控制。”
他停顿了几秒，而后话锋一转，脸上带了点少见的严肃，“本来老张家和我们关系还算不错，但刚才胖子的语气不太好，我估计这里面还有别的问题。”

等在会场外面的是胖子新带的小弟，外号叫坎肩，是个退伍的年轻人。吴邪老远就见到他站在门口来回踱步，不停地张望。看到了他们的车，一路小跑迎上来，在车子停稳后把车门拉开，冲里面的吴邪喊了声东家。
吴邪和黑瞎子走出来，坎肩跟在他们身后半步的距离，语速很快地将他们来之前发生的事情拣重要的汇报给了两人。
“领队的是胖爷的熟人，带得人虽然多，但态度还可以，胖爷现在正招呼人呢。”坎肩做了个转弯的手势，示意两人往深处走，他四下扫了一圈，压低了声音道，“东家，来的警察说接到群众举报，咱们场子里有人买卖毒品。”

会客厅在顶楼，包间里有一面弧形的单面玻璃窗，能从最上面俯视整个会场。黑瞎子推门侧身，吴邪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胖子对面坐着的穿警服的男人。
胖子看见吴邪进来，立刻起身，一把揽过吴邪的肩膀和对面也站起身的警官介绍，“张sir，这是我们老板，吴邪。”
领队的男人很年轻，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寒潭般看过来，吴邪心里一凉，感觉对方的眼神说不出的锐利。他冲吴邪出示了警官证，“张起灵，接到群众举报，你们营业场所内涉嫌毒品交易。”
“这不可能。”吴邪迎着他的视线，“我们吴家不碰这些脏东西。”
胖子也跟着接话道，“误会，肯定是误会，我敢保证，我们家的场子，干净得比胖爷我的屁股都白。”
张起灵却摇了摇头，他侧过身从玻璃窗看过去，底下警员们的排查搜索已经快到尾声。吴邪跟着往下看，已经是夜晚时分，场子里的人很多，灯光五颜六色，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一幅五彩斑斓的油墨画。
很快，巡查结束了，有小警员跑上来跟张起灵汇报说没有找到可疑物品。
吴邪松了一口气，他无意间瞥到旁边站着的胖子，见他脸上虽然在笑，但眼底却有一抹令人胆寒的煞气。他心头一跳，就见胖子大声笑起来，很亲密地去勾张警官的肩膀，张警官神色淡然，手臂隔开了胖子的胳膊。胖子也不恼，依旧哥俩好般地凑近了，他扭头给吴邪递了个眼神，两个人一左一右，领着张警官往外走。
胖子怪腔怪调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张起灵一句没应。他们走出大门后，胖子和张起灵一同放慢了脚步。吴邪离得近，听到了胖子压低的问话。
“兄弟，怎么回事？”
张起灵依旧面无表情，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胖子，但他的嘴唇微微张合，声音低到吴邪差点没有听清。
“举报电话直接打给了市局纪委，上面非常重视。”他说完，漆黑的眼睛迅速扫了眼立在一侧的吴邪，“你们要自己查清楚。”

送走了警察，胖子带着吴邪往回走，顺道招呼伙计清场。
他们重新回到了顶层的会客厅，胖子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对着吴邪和黑瞎子说，“小张说得没错，咱们场子里不干净，今天幸亏胖爷我眼尖，在他们来之前把人抓住关了。”
吴邪下意识和黑瞎子对视了一眼，但他只能从对方的墨镜上看到自己阴郁的脸。
胖子亲自把人拖了进来，包间里只留了几个亲信。
男人一进来就跪坐在地上，他身上的衣服破了口子，脸上也挂了彩，神情甚是惊惧不安。他抬头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吴邪，又扫到吴邪身后站着的黑瞎子。吴邪见他眼神躲闪了一下，重新垂着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今儿进去的时候我就发现舞池里不正常，果然逮到了这混账，这货见了胖爷我，二话没说就把东西往嘴里吞，被我抠出来了。”说着，胖子从裤兜里掏出了被纸巾包着的一团东西，展开后中间是几十颗已经碎掉的粉色药片。
黑瞎子只瞥了一眼就笑了，对地上的人扬了扬下巴，“吴家的场子里不能有脏东西，这是老太爷在时就定下的规矩，你小子胆子很大嘛。”
那人猛地仰起头，却是看向吴邪，他双膝在地上往前蹭了一截，被黑瞎子一脚踹回去，他身形不稳倒在地上，还是挣扎着给吴邪磕头，“小三爷，小三爷！我，我是有苦衷的，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老婆还重病在医院，ICU病房一天就要几万块，我真没活路了，家里人都指着我挣钱，我挣不来钱啊，只能捞偏门，小三爷，您就抬抬手放我这一回，求您了，我磕头求您了！”
男人一边说一边把头往地上撞，浅色的大理石砖上很快就出现了淡红的血色。吴邪听不得这种声音，他不自觉得往后仰，又扭头去看黑瞎子和胖子，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黑瞎子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捏了一下。吴邪深吸一口气，抿着嘴不说话。
黑瞎子接着笑，“麻杆，你母亲前年就病逝了，怎么又活过来啦，借尸还魂？”
男人噎了一下，想说什么又被黑瞎子打断道，“还有你老婆，不是因为你赌博成瘾，半年前已经带着孩子们离开了吗？难不成她觉得你特别可靠，死活拉着孩子重归苦海？”
吴邪听着，眉头渐渐皱紧，他仔细观察跪着的男人。男人的脸异常消瘦，双颊凹陷，苍白的仿佛没见过太阳般，只有那双眼睛散发着不正常的神采，那眼珠转了几圈，似乎在想什么应对的话。
黑瞎子说，“你既然在吴家做事，犯了错，就得按吴家的规矩来。”他的话刚说完，吴邪就见到男人瞬间绝望的神情。
已经有伙计上前，一左一右把人牢牢制在地上。男人还不死心，双眼死死盯住吴邪，想求得他的心软。此时，黑瞎子从吴邪身后走过去，他一脚踩在男人的膝盖骨上，俯下身手臂搭在腿面，凑近了问，“货是从谁手上进的？”
男人的表情比刚才更加绝望了，他张着嘴硬是说不出话来。黑瞎子脚掌用力，他便发出一声惨叫。
黑瞎子笑了一下，“骨头很硬嘛。”他退了一步，打量着被按倒在地上的男人，而后在方才踩住的膝骨上踢了一脚，他速度很快，吴邪只听到了一声可怖的断裂声。男人的一条腿角度诡异地向外折，他已经叫不出声，软在地上疼晕了过去。
吴邪藏在阴影处的双手攥紧了，指甲深陷在皮肉里，疼痛让勉强冷静。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也努力维持着一种沉默的平静。
胖子顺手抄起茶几上的水杯，把里面的凉茶对着人脸泼过去。见人还晕着，黑瞎子又踢了他一脚。剧痛让男人重新清醒，他抖如筛糠，试图将自己蜷成一团。
黑瞎子转头看向吴邪，“小三爷，您看？”
吴邪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按规矩来吧。”
“得令，”黑瞎子笑道，“您先回避，省得脏了您的眼。”
吴邪点头，他站起来，左右晃了一下，幸而胖子手快，悄悄扶了他一把。他从包间里走出去，房门在他身后合拢，隔音极佳的软门把凄厉地惨叫声关在了门里。
他跟着胖子往外走，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耳边依旧环绕着男人绝望的叫声。

站在大门外，夜风轻柔地拂过，吴邪却觉得此刻寒意刺骨。他抬手用力搓了一下发木的脸，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心想，夏天还是过去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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