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ch me if you can

沧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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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挺恋爱脑的…

*Carl Hanratty x Frank Abagnale

为什么你总是栽在老男人手上？
看见那身制服的时候，你不是没想过跑。

一到圣诞节就打电话。
很可惜，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你翻了翻通讯录并没有找到可联系的人，除了父亲。母亲已有了新生活，你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过往全都不能回首，全是需要逃离的存在——谁会关心你？谁会在意你呢？
哦，他一定会的。
这个念头促使你拿起了听筒。
说来可笑，世界上最关心你的居然是追捕你的警察。真太有意思了，你想起你们第一次打照面，洋基队的条纹队服，你利用这原理成功获取了从业十二年的警官的信任，说起来都想给自己颁个奖呢，哈哈，CIA——多亏了美国情报系统互不透明才使你有机可乘，不过你为什么要看他一眼呢？老东西跳脚抓狂摔钱包的样子让你很有成就感么？
第一通电话。
你说你在他手上看到了戒指。奇怪，你注意这个干嘛？他说不，没有家庭，问你要不要当面谈谈。你非常认真地报了自己的位置，洋基队原理，好了他不会信的。大人们真搞笑，有时候孩子只是想抱抱他们，他们却误以为孩子想要糖。在电话中你诚挚地道歉，然而他却嘲笑了你的孤独寂寞——你挂了。
但这算不上什么难堪，不是么？
要是这点承受力都没有，你也不可能骗过大半个美洲。只是在那一瞬间，你确实感受到了心脏被纠缠的痛楚，像毒蛇利齿注入动脉让你回想起以前……你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你想为什么会这样——父母为什么要离婚？父亲为什么不接受你的凯迪拉克，他为什么不试图追回你的母亲？尽管母亲已在别的地方定居，如果是你，你就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父亲老了，老到可以接受现实。你还没有，在你心中你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就是需要家的温暖，这本来很容易，不需要多么豪华——就是雪夜中有一盏等你回去的灯。
这个念头促使你找了一个单纯热情的女孩结婚，她有安稳富足的家庭。你甚至打电话向他炫耀，你要结婚了你会有温暖的港湾，你可太有底气了不是么？你知道自己缺什么。但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至少在你彻底改邪归正之前不会。

—哦，见鬼，既然你要放弃我，能不能从现在开始就别再纠缠我。
—不可能的，弗兰克，你知道你不会停手的，你的心还没有满足。

警官当然不可能说这种话，他连巴里艾伦都搞了很久才弄清楚是谁，可怜的老工作狂。这是你内心的声音，那么你到底需要什么呢？你要这个男人来表演什么呢？你们之间的纠缠，追逐……你将它看做什么？是什么的替代？
是爱吧。
你从未获得过的，永不抛弃，永远陪伴的爱。不得不说他是有点像你父亲的，身上有你从父亲那未得到的投射。当你留恋花丛时你知道这只是瞬间，你要的是信息，她们要的是满足和感情。各取所需。在酒店邂逅的妙龄女郎不仅愿意与你共度良宵还给你一些钱，但这些天亮就会消失。你还是你，没有获得任何东西，留下来只会穿帮。布兰达的热烈纯真使你重燃相信的希望，可是在机场当便衣从女孩身后经过时，你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你再度用洋基队原理骗过了这帮人。

欧洲，美洲，大洋洲……老东西总是穷追不舍。喔，如果他不是凭借要把你缉捕归案的信念就好了。
他应该知道，要不是你在那里等他，他是抓不到你的。
为什么？因为你也会累，也会有不再想跑的一天——鬼知道你满世界到处飞除了精进骗术还酝酿了什么别的东西……以前每个平安夜你会打电话嘲弄他一个人，后来他拉了两个下属一起加班。你还是一个人，他说过他也没有家庭，家庭，孩子……你是谁的孩子？你的家又在哪里？你想问，如果孩子在世界上迷了路，父母应当怎么办呢？
没有人来找你，除了他。
“弗兰克，你被捕了。”
“你饿吗？要点豆子吗？”
你那时有点激动，乃至疯癫，或许是见到他太高兴了——你没想到他真会找到这里，尽管你可能就此失去自由。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在油乎乎的机器上爬上爬下，他在后面穷追不舍，油渍弄脏了警服好像盖了个戳。你弄过很多这样的邮戳，从广告、画报、明信片上小心翼翼截取……一瞬间你想把所有你在浴缸里泡过的图案全部盖到他身上，尽管这样做对你来说是危险的。他说跟他出去，不然外面的法国警方就带走你。其实你不怕在街头被警方一枪打死，比起死亡，你更怕长久以来的东西，那是你一直所逃避的。你说他总是骗你，关于家庭——他说曾经有，不再是了。
“你走出那道门，他们就杀了你。”
“是真的吗？”
他点头。
“你有孩子吗？”
“有个四岁的女儿。”
你看着他，走近他——你看着你的渴望。
“凭你的女儿发誓。”
一副手铐递到你手中。
好吧，你可以跟他回去。
咔嚓。戴上手铐的瞬间，你感到当年父母是不是也这样为彼此戴上戒指。
枪指着脑袋将你按在引擎盖上，他还在说你是自愿被捕，他会保护你争取把你弄回美国——哈哈，自愿被捕。回不回去都无所谓，你只是感到前所未有的高兴。

但是你之后就没那么容易再见到他了。
你感到了被欺骗，想跑，又被抓回来——他终于出现了。他和别人一起把你押上飞机，你看见他不知有多难过，骗子，你甚至还帮他破过案——他骗了你什么呢？你想，如果对他有用的话，或许他会来看你吧。
但他怎么可以告诉你父亲不在人世的消息。
他撒谎！
你以为还可以见到父亲才跟他走，现在爸爸不在了，你彻底成了没家的孩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不，不，你还有母亲。打定主意，你从机舱卫生间的下水管道逃出了飞机，除了母亲没有人是可信任的，包括他。
你急切地想见到妈妈，可是，在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前你看到了母亲的身影，她坐在灯下安静地看书，还是那么美丽——她已经把你忘了。接着，你看到一个和你有些相似的小女孩。
这个女孩是唯一没有回答你名字的姑娘，但你和她的关系天长日久永不改变。
她是你的妹妹。
好了，现在你只剩下他了。
“把手放在后面！”
你落荒而逃，几乎求他带你离开这不属于你的地方。

狱中，他隔着玻璃祝你圣诞快乐。还是电话。

虽然他愤怒你给他惹了麻烦，但还是替你争取到了经济犯罪科的位置，在他的监护下。你也不知是不是应该谢谢他，工作并不能使你感到安心，尽管你也曾追求安稳。在橱窗看到机长制服的那一瞬间你想起了以前的日子，你怨恨老东西不解风情才总是光棍一条——你说的还不明显吗？问他周末有什么安排，他却说要去看女儿。
那么，就算你现在去也填不满失去的时间了。你不乏阴暗地想，他说星期一要看到你，你想让他下地狱。
机长制服熨帖，妥当，象征秩序与自由，你怀念那些在蓝天上飞来飞去的日子，可是当他出现在机场走廊的那一瞬间你知道你跑不了了，那几万张邮戳支票在你脑子里大喊大叫——你输了，你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是你甘愿被缚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看，没有人在追你。”
是吗？

墙上的钟敲过八点。
百叶窗的阴影将他的脸分成两半，他有点不安，因为他不确信——
“我能看一下吗？”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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