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星夜航36h][羽枭]那星星希望火焰永不熄灭

一般路过行流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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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某一年12月14日。双子座流星雨会在这一天夜里十点左右到来。

凯亚．亚尔伯里奇，霍格沃茨品学兼优的五年级生，拉文克劳的级长。
在夜深人静的此刻，他一个人站在天文塔最高处，摆弄着手里的一套天文望远镜，很明显，不是上课用的那种。
他身后的螺旋楼梯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凯亚没有转身。不是因为他有夜游——咳，夜巡，的权限，而是因为这脚步声来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哒，他亲爱的义兄，哒，哒，比猫咪更优雅（如果这位大猫猫想，他当然可以做到走路无声无息——但很明显，现在他是故意发出这些响动的），哒，哒，哒，担任男生学生会主席（Head boy）的格兰芬多七年级生——迪卢克·莱艮芬德。
只比猫咪重一点点的脚步声在凯亚的身后停住了。“我衷心希望你不会因为约我来看星星而着凉。”迪卢克的语气有些无奈，他变戏法般掏出一条蓝色的围巾，不由分说地围在了凯亚的脖子上。
“我其实有施保暖咒……”凯亚嘟囔着扭头，只换来了一枚“你哥觉得你很冷那就是冷”的责怪眼神。“好吧好吧，”他松了松围巾，把被压到的头发捞了出来，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义兄的好意。蓝发少年耸了耸肩，放弃辩驳，选择低头继续捣鼓手下天文望远镜的各个旋钮，同时试图扯开话题。“你来的太早啦！我也刚到呢，都没调试好。”
迪卢克沉默了一瞬间。凯亚猜测他正在把一肚子劝诫的话咽回肚子里。
红头发的年长者有些迟疑地开口，“我不是在怀疑你的天文学素养，凯亚。但是……嗯，我的意思是说，看流星雨……应该不需要天文望远镜吧？”说着，他指了指天穹上正缓缓划落的两颗流星。
“啊哈，原来今晚有流星雨？”凯亚抬起头，看着那两颗流星坠下，懊恼地拍了下脑袋，“该死，我怎么把每年12月份都会有的双子座流星雨给忘了……怪不得刚刚清场有点艰难……”这位年轻的级长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仍在迪卢克敏锐的听力范围之内。
“又在滥用级长权力？嗯？”当了两年级长的某人不赞同地摇摇头。
“哼，至少他们走的心甘情愿。不像某人，当级长还当出了‘暗夜英雄’的名号……”凯亚无辜地摊开手。
“咳。”迪卢克不自然地别过脸，“……那都是两年前的无聊传言了。” 
“无聊吗？我倒是觉得挺有趣的。”凯亚笑了起来。
“只有你觉得有趣。”迪卢克挎下脸来，“那个外号真的很……很蠢。”
凯亚好笑地摇摇头，放弃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好吧。那么，让我们好好享受这场不在我计划列表里的流星雨吧？”
凯亚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自然地揽过迪卢克——好吧没揽到。
他的义兄迅捷地歪了下头并后撤了一步，面带疑惑，红色的圆眼睛里写满了“看流星就好好看，揽我做什么”。
凯亚眉梢眼角一齐耷拉下来，不情不愿地扯了扯围巾，乖乖站在一旁，抬起头等着下一颗流星的到来，余光却注意着迪卢克——然后和对方的同样的眼神相遇，又一触即分。
“好啦，”面对这略显滑稽的一幕，凯亚没忍住笑出了声，哪怕下一秒迎来了迪卢克睁大着圆眼睛的羞恼瞪视也没有收敛笑意，“我可是有理由的喔？”
“什么？”迪卢克双手抱臂，等着听义弟的狡辩。
“因为义兄比流星要好看得多，所以才忍不住偷看的。”凯亚诚恳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又貌似无辜地反问：“义兄你又是为什么在看我呢？”
“油、油嘴滑舌……！”迪卢克的脸快要变得和他自己的头发眼睛一样红了。
“而且瞪圆了眼睛的义兄真的——非常可爱呢！”凯亚笑眯眯地补充道。
“……凯亚。”迪卢克努力眯起眼睛，同时狐疑地上下打量起自己的义弟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我在？”凯亚看上去简直要大笑而死了，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回应他亲爱的义兄。

“……你最近是不是和那些斯莱特林走的太近了。”据迪卢克所知，拉文克劳的风气一直很沉稳，自己一向乖巧的义弟会说出这样轻浮的话、一定一定是因为在和其他学院的级长相处时被带坏了！那个斯莱特林的嫌疑就非常大！耳朵依旧泛红的男生学生会首席开始考虑明天更新级长值班表的可行性。
“哈哈哈哈哈……阿嚏！”从迪卢克试图眯起眼睛开始，凯亚一直在笑，就没有停过。也是因为他笑得过于猖狂，不小心吸了好大一口冷风，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最好没有。”迪卢克警告性地瞪了他的义弟一眼，又反应过来自己又瞪圆了眼睛、马上掩饰性地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食指，呢喃了一句晦涩的咒语，指尖上旋即燃起来一簇温暖的火焰。
这位在火焰魔法上拥有极高造诣的格兰芬多弯起了指节，拇指从食指上缓缓划过，火焰稳稳地悬停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哇哦。”凯亚停下了大笑，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迪卢克诡异地感到有些满足。他拢了拢掌心，调整着温度，直到确信火焰散发的热量足够暖和又不至于太烫。随后，手持火焰的红发巫师用另一只手捉过他义弟缩在袖子里的，放在了火焰上方。有些冰凉的触感让他皱起了眉头，“你一定又没好好穿衣服。别仗着有保暖咒就不注意保暖。”
另一只同样冰凉的手主动覆在了拽着手腕的那只手的外面。
“那是因为我的体质问题啦！明明哥暑假时还把我当移动冷饮用的来着……”
凯亚眉眼弯弯，一边顾左右而言他，一边尝试用自由的那只手的五指去戳弄义兄的指缝，似乎想要达成手心贴手背的十指相扣。
当然，凯亚没能成功。
“……你也说了，那是夏天。”迪卢克干巴巴地回答。同时，他稍显困惑地并拢起指节，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总之，就先不让他如愿以偿，把这个当做小小的惩罚好了。
当然，迪卢克也没坚持多久。
迪卢克甚至幻视他亲爱的义弟头上不存在的耳朵耷拉下来，他看着年轻男孩眼里满溢出来的哀怨，不自觉地放松了绷着的手，也放松了抓着对方手腕的力度。
很好，现在凯亚可以用两只手上下交握着迪卢克的一只手了。

凯亚抓着他红头发的兄长的手，凑近了对方，近到能从迪卢克的红眼睛里看见他自己的星状瞳孔。
“……”凯亚近乎于呆呆地看着那双美丽的红眼睛，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莫名的，他有一种想要吻下去的冲动…要吻下去吗？会被推开吗？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伴着血液泵出又泵进的冲刷声。

一段又短又长的沉默后，凯亚缓缓开口。
“……嗯，现在我们两个都暖和起来啦！”
“……你最好是。”
迪卢克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他只是在专心维持着手中的火焰的无害温度。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他们两个都脸红到了不需要火焰取暖的程度。
迪卢克决定收起火焰。他也这么做了。
火焰消失了。凯亚却并没有放开握着的迪卢克的手。
迪卢克也就任由他握着。

——“我们到底是来这干嘛的？”纯然疑惑的语气。
——“哥哥的火焰，是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啊。”相当认真的感叹语气。
他们同时说道。

“什么？”迪卢克缓缓地眨了眨眼。
凯亚看得出来，他有在认真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要瞪得太大。
于是凯亚弯起眉眼，笑了起来。他终于抽出一只手，指着作为背景被忽略很久的、现在仍有流星划过的夜空：“你看，就连星星也会有燃烬的、熄灭的一天，但你手中的火焰，只要你愿意，就可以一直燃烧下去。”
“……啊。”“很没道理的感叹是吧。就当做是一种感觉、或者说祝福好了。”蓝发少年的指尖顺着流星的轨迹移动，“我的愿望是，迪卢克的火焰永不熄灭。”那是一种能让另一个人顿住的、异常认真的语气。

迪卢克的目光追随着凯亚的手指，看着新的两颗流星相伴着一起划过天际。
“什么嘛，你的生日不是才刚刚过去不到半个月吗……”
而且，好像就是从凯亚生日那天开始，对方就变得有些奇怪……？
迪卢克感受着对方与自己相握的、逐渐用力的、仿佛要挽留什么即将消失之人的有着薄茧的手。
他抱怨般地用还能活动的大拇指按了按对方的手背，“我又不会突然消失啦！”

凯亚骤然松开了相握的手——然后又被迪卢克反握住了。
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的红发少年歪头看着他，笑容灿烂，“好啦，我是不会离开凯亚的！凯亚也别想着自己跑掉！”
“……嗯。”蓝发少年拿小指轻轻勾了勾自己的无名指，“……说好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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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塔上，两个少年利用职务之便，光明正大地在这里看到了双子座流星雨结束。
凯亚拿来的那台怪模怪样的天文望远镜最终什么作用也没起到。
迪卢克最后板起了哥哥兼学生会主席的架子，以凯亚穿得太少太冷了为理由，点起又一朵火焰，举在两人之间，把凯亚送回了拉文克劳塔楼。
“麻烦哥哥送我回来啦！”凯亚叫醒了门环回答完了问题，然后用他前所未有的敏捷，在迪卢克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凑过去亲了一下对方的嘴角，转身冲进了拉文克劳休息室，只留下格兰芬多七年级生和门环面面相觑。
“嘿，红头发的小子，你要进去吗？我可以给你出一道比较简单的问题。”门环看起来兴致勃勃。
“不了。”红头发的小子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我会等到他自己纠结完，然后把一切都告诉我的。”
“……毕竟，我是哥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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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迪卢克难得的梦到了凯亚。
梦中的凯亚凑近了迪卢克，近到迪卢克能从对方眼里看见自己的无措的表情。
“明明我眼里也有星星，”他语气委屈起来，“想要看星星的话，哥哥直接看我不就可以了吗？”
迪卢克知道这是梦。
因为下一秒，对方吻了过来。
但是，提议要看星星的，明明是对方吧。在这个虚幻的、温柔的吻中，迪卢克昏昏沉沉的想。

迪卢克在梦进行到下一个阶段前挣扎着醒了过来。他坐了起来、瞪着眼前的黑暗，仿佛那里藏着一个该死的喜欢玩暧昧游戏的讨厌鬼。
从未有过任何男女朋友的七年级生困惑而羞恼地回味着这个梦。梦都是反的……难道说，其实自己也很希望得到……真正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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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卢克从指尖点起一簇火焰，认真地放进特制的小瓶子里封存，然后塞进了凯亚手里。在碰到对方微凉的手指时他微皱起眉，上下打量，尝试用目光透过对方袍子判断出里面是不是又没穿爱德琳织的爱心毛衣。嗯，比上次见面厚，所以他今天有好好的穿在里面。
“这是什么？”凯亚明知故问。
“你要的便携火焰。”迪卢克瞪了对方一眼，“别以为你那天的一番表演天衣无缝！”
“……哦？这么说，你识破了我的阴谋诡计了？”
“已经到手了还不承认？你就是馋我的火焰！”迪卢克气鼓鼓地说，“你直接要就好了嘛，我又不会不给你……”
凯亚眨了眨眼，笑了起来，“那么你也一定知道那台天文望远镜就是个摆设了？”
“肯定的！我是天文学结业一年多了所以没想起来，下学期就要进行天文学O.W.Ls考试的你怎么会不知道那天有流星雨！”

“哎呀呀，被发现了。”才怪。凯亚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依旧笑眯眯。
不愧是义兄，用了两个晚上就恢复了呢。不再回避瞪大眼睛，也没有被他的暧昧游戏搞得患得患失，完全不受影响啊。
凯亚把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能够封存火焰的小瓶子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不过我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没有欺骗义兄哦？我真的很喜欢你，也很希望你的火焰永不熄灭。”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不熄灭的火焰。”故意忽略了前半句话，火焰魔法专精的格兰芬多严肃地竖起了一根手指，“我这两天查过资料了，除非掺进——”他停住了，把手指贴到唇前，“某种危险物质，相当危险，我不会告诉你的！”迪卢克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好啦，火焰也给你了，我要去上魔药课了。”

所以……迪卢克一大早就来拉文克劳休息室门口堵门，并且拿凤凰模样的守护神传信把自己从里面叫了出来，只是为了火焰吗？
凯亚没有说出来，只是眨着他会说话的、有着星星的眼睛看着他的义兄。

“走了！”迪卢克铁石心肠地转身，噔噔噔地跑下塔楼，只给凯亚留下一个红色的背影。
披散的红色长发和飘动的红色斗篷，让他的身影看起来像是一簇在楼梯上螺旋下落的火焰。凯亚一直看着那抹跃动的火焰消失，才低下头观察着在瓶中安静燃烧的便携火焰：如普通火焰一样的明亮，温暖……嗯，还有一点点迪卢克的魔力残留。拉文克劳的优秀五年级生眯起了眼睛。他需要的正是这份魔力残留，用于分析迪卢克的魔力波动……嗯，不过一份火焰的魔力，可能不太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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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迪卢克做的是可以长期保存的火焰，但是凯亚在三天之后就找到了格兰芬多塔楼，倚在门外，可怜兮兮地向对方展示空荡荡的瓶子。
“……这就是你口中的，做了点研究？”迪卢克拿过瓶子上下翻转，没能从里面倒出半点火星，他有些无奈，“你进来等一下吧，我这个咒语需要的时间有点长。”

于是凯亚走进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周遭金红的装饰在冬天显得格外温暖，凯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开始念念有词的迪卢克，目睹了那朵魔法火焰的出现。

“好了。给。”迪卢克把新的火焰塞进瓶子，在他要把瓶子递给凯亚的时候，另一个格兰芬多从塔楼下来，穿过休息室。
“早上好，迪卢克。”这个格兰芬多打了个哈欠，“你弟弟来找你了啊。早上好，凯亚。”他简短地跟两个人打了招呼，离开了塔楼。
迪卢克僵硬了一瞬。他刚刚为什么会有点心虚？

“哈，义兄怎么紧张得仿佛我们幽会被发现了一样。”凯亚好笑地从迪卢克手里把瓶子拿走，指尖不经意般划过了对方温热的掌心。
“我哪有！”迪卢克脸上飘起了可疑的红晕。
“反驳的太快啦，更心虚了哦？”凯亚笑得更开心了。
“哼……那火焰还我！”迪卢克作势要拿回瓶子。
“已经是在我手里的、我的火焰啦！总之多谢义兄～下次用完我还回来找你要的！”凯亚晃了晃瓶子，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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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两次。三次。
七次。八次。九次。
魔力流动分析图。
模型构建。
灵魂模拟。
自愿献出的鲜血。
凯亚收起银质小刀，拿过一旁准备好的纱布往自己还在滴血的左手上缠了几层。
他用右手把经过自己处理的、迪卢克的火焰拾了起来，火焰有如活物般在他手里扭了扭，触感温暖。不太擅长火焰魔法的他盯了半晌，最终下定决心，把火焰塞进了准备好的炼金吊坠里。
于是无色透明的水滴形吊坠瞬间被红色点燃了，火焰在其中安静而缓慢地流转着，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凯亚把这枚吊坠按在了心口处，感受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心慢慢归于平静。
这是失败了十一次之后的成功。
面目模糊的虚影凭空浮现。
“抓住你了。”他和面前的无言虚影对视着，把食指抵在了唇前，“嘘，可不要告诉义兄喔。”
“——关于我擅自把他的安危扛在自己身上这件事。”蓝发的少年神色疲惫，眼睛却亮得吓人。
义兄与义父在本应该是愉快度过的成人礼的那天死于魔龙袭击——这种未来，现在至少有一半不会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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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30日。
“生日快乐。凯亚·亚尔伯里奇。这团记忆里保存的是我们15岁生日到16岁生日之间会发生的事。附天文望远镜外观的冥想盆，空白吊坠与魔焰配方。”
看完了或许是来自未来的记忆，15岁的凯亚攥紧了与新收到的作为生日礼物的蓝色耳坠形状如出一辙的空白吊坠。

“我决不会让迪卢克的十八岁生日变成那样。生日快乐。我们俩个都会。”他低声对自己说着，戴上了耳坠，推开了门。

“生日快乐！”他一无所知的义兄，正冲着他灿烂的笑着，“果然，这样的耳坠很衬你呢。”
“你的眼光一向很好。”凯亚歪了歪头，“我们14号去天文塔看星星吧？”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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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日愿望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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