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实现，能成佛了？

今天也在与鬼同居

十字柿籽

2024/12/10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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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葛叶数次欲言又止，叶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叶转了转手腕上的表，开口道：“是有什么不好在众人前说的话吗？”
“姑且……是？”
葛叶纠结半晌，还是说了：“你真要跟我去？”
叶笑了：“不是你说有人要找我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所以这是什么？新型搭讪？”
葛叶慌忙摆手：“不不不是搭讪，是…是……”
他咬咬牙，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你可以不相信，但它是真的……嘶，这么说吧……”
叶一脸好奇地听着。
“……我家里有个鬼。”
“…”
“它半夜让我做噩梦，显形吓我，然后被我抓住了。”
“…”
“然后它说我帮它完成心愿就不缠着我了。”
“…”
“它说想找个人，那个人叫叶。”
“……葛叶同学，”叶一脸担心地摸了摸葛叶的额头：“没发烧啊？你家族……有精神病史吗？”
明白叶这是完全没相信，葛叶叹了口长气。
他拉着叶的手腕就跑，嘴里还说着：“等你亲眼看到就相信我了！”
叶被拉着小跑，心想既然来都来了，那就看到底吧。

出租屋外，葛叶一边掏钥匙一边轻声喊道：“喂小鬼？你还在吗？……秘密君？在吗？”
他打开门，在玄关处探头探脑，还掏出了一张符，一副作法的架势。
叶看着似曾相识的走廊和房间门，心里泛起了嘀咕。奇怪，怎么会觉得有点熟悉呢？
昨天晚上拉上的窗帘还紧紧地关着，不透一丝光线，那个少年鬼还坐在原来的位置，百无聊赖地在格纹床单上自己跟自己下井字棋。
“太好了，还在。”葛叶舒了口气，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
他兴奋地转过头，对叶说道：“你看，就是它！其实跟你长得还挺像的，真的不是你死掉的弟弟吗？”
叶顺着葛叶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床上空无一物，被子倒是叠的整整齐齐。作为独居男性大学生来说，算是比较整洁的房间了。
叶叹了口气，肩上的包也顺着滑下来点，他无奈地说：“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葛叶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停在原地，随后又像开了加速键一样冲到床那里，对着空气又揉又捏：“这里啊？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下垂眼，眼角还有颗泪痣啊？”
少年鬼的头发被葛叶揉的乱七八糟的，残留着婴儿肥的脸颊也被趁机捏了两把，他伸手狂拍葛叶的手以示抗议。
“好疼，好疼，你别打我。”葛叶一边应付小鬼的袭击，一边努力展示在叶眼里空无一物的空气：“你看，就在这里啊？”
叶垂下眼摇了摇头：“果然抱歉……？我看不到喔，葛叶同学你可能真的要去看看医生了……是学业压力太大了吗？也是呢，大三既要学习专业课还要忙着找实习，有些着急的专业开题报告也提上日程了，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也可以找我喔？我身为学长大概也能提供一些经验。”
葛叶左胳膊被小鬼狠狠地咬着，留下了深深的牙印，他着急地匀出了右胳膊拉叶的手。
被葛叶右手碰到的瞬间，叶看到床上突然出现一个身影，他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再次确认了一下。
……床上还真有个“人”啊？

眼神交流就像桥梁，叶在这头，缩小版的自己在那头。
而为这场眼神交流提供辅助的，是充当人体传像器的葛叶。
他一手抓一个，盘着腿坐在中间。
“唔，亲眼看到后，才发现原来葛叶君说的都是实话呢？”叶若有所思到。
“但是很可惜，我的弟弟跟我长得并不像，并且还健健康康地活着。所以这到底是……”
一直沉默着的鬼突然开口了：“叶。Kanae。没错。”他点点头：“因为我就是你啊。”
少年说完，露出了一个说得上纯真的笑容，叶则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又打量了几眼少年身上的校服，难得地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啊？叶死了，那这个叶……叶活着，那那个叶……
葛叶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选择问鬼叶：“所以你是怎么死的啊？为什么你还活着？”
鬼叶没有回葛叶的话，只是抬头眯着眼，又问对面的叶：“你还记得自己高中发生的事吗？”
沉默，叶只是沉默。
葛叶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抓了一下，后又松下来。
叶嘴唇抖动了几下，最终开口道：“我不记得了。”
他看着葛叶说：“其实我……之前失忆过一次，但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忘记了。我的记忆就像拼图缺了一块一样，心里清楚它并不完整，但具体缺失了什么，是多重要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从病床上醒来。我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医院，父母也是支支吾吾的，医生只说‘忘记是好事。’从那之后我转了学，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便到现在了。”叶的眼睛里盛着化不开的迷茫，那片灰蓝色的海雾气弥漫。
他望向年少的自己，与自己相同的眼睛里，像是藏了条不见尽头的走廊。
走下去，会知道答案吗？
年少的叶温柔地抚上长大的自己的脸庞：“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因为我们就是一个人，所以你的迷茫我也懂得。成长了的我，你做好打开回忆大门的准备了吗？”
叶握住那只略显冰凉的手，是自己现在手的缩小版，相同的掌纹细密地亲昵着对方，直到十指相扣。
“那么首先，”鬼叶松开手，指了指叶的腕表：“摘掉看看？”
叶摸索着摘掉了一直带着的表，表带下的肌肤比周围的白了一个度。他转过来，看到动脉那里，有一道细细的红线。
叶的脑袋刺痛了一下，为什么，之前完全没有注意过……他盯着那道伤疤，眼前好像浮现出什么画面，鬼叶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处传来，又像是从自己胸腔内发出，震得他心脏阵阵钝痛：“想起来了吗……这是你自杀过的证据。”
瞳孔仿佛涣散了一般，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数不清的画面在空气组成的屏幕上快速闪过，是专属于他自己的独家放映。
他看到失魂落魄的自己在街上独自行走，身边走过一群又一群人。放学后的学生，三两成群地欢笑着，在街上奔跑。有的与自己家人相聚后，挥挥手与同伴再见，有的搭上归家的交通工具，车铃声，汽笛声，喧嚣入耳。
而他的耳边只环绕着那句话：“小叶，其实……其实你是爸爸妈妈收养的孩子。我们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想等到你长大后再说。如果……你想找你的亲生父母的话，爸爸妈妈支持你。无论如何，你都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开头的话就像一块巨石砸进水潭，平静的湖面被搅动得混乱不堪，后续的话便像细密的砂砾一样，沉进了湖底，只冒出微不可察的些许气泡。
诶…让我去找亲生父母是什么意思……我是家里多余的人吗？
为什么要告诉我呢……到最后自己变成了局外人…
只记得，从听到那句话后，好像就失去了正常与父母相处的能力。或许是年少的幼稚使然，也许是青春期别扭的性格无法正确表达，明明是自己先行在心里划清了界限，却还责怪对方距离的变远。
其实先后退了一步的，是自己啊。
叶闭上眼，他还想起了那个学校的同桌，也是自己当时唯一的朋友。在听了自己袒露心迹和烦恼后，却在背地里散播自己是私生子的流言。
彼时的他还年幼，缺乏处事的经验，在忍受了近半年的精神霸凌后，最终选择了自杀。
他还记得，自己选择独身一人在出租屋里自我了结。
可是，或许还是存着活下去的渴望吧，他选择了周末父母探望的前一天晚上。
还好伤口不深，失血不算太多，服下的安眠药已经安排洗胃了，医生是这样说的。
以后会注意，少提刺激他的事，换个更好的环境，父母是这样想的。
从那之后，这段经历就像是洗出来的过曝照片，被人为废弃在记忆角落。
可是，回忆起来的叶想，终究还是给父母添了很多麻烦，自己亏欠的太多太多了。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年少时的自己：“抱歉，辛苦你了。”
“如今的我，成长起来的我，已经有了正视这段回忆的能力，谢谢你为我保留下来。有了这些，我的人生才是真正完整了。”
少年叶的身体散发出一阵光芒，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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