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汁

命运交汇之X

亭如盖

2024/11/17 23:44

加载中……

随着樱花从枝头飘落，东京的气温逐渐升高，近日已经到了炙烤的地步。学生们都脱下了秋冬制服，换成短袖的夏服。
今天是休息日，雨宫莲提着一颗西瓜，准备给喜多川祐介送去。他们这位痴迷绘画的同伴在家里种了白萝卜当储备粮、时常上山挖野菜，教人担心他在饿不死的基础上能不能好好生活。西瓜正好，既能给他当绘画的素材，还能切开解暑。
摩尔加纳趴在咖啡厅柜台上，边享受冷气边晃着尾巴，冲微笑逗他的客人喵喵叫，实际上却是在对雨宫莲说：“太热了，吾辈不要出门。”平时上学还好，秀尽学园里安装了空调，温度对人对猫都很适宜。喜多川祐介住的学生公寓可没这条件。又不是讨论攻略宫殿的事情，摩尔加纳决定给自己放个假。
雨宫莲也不意外，他一个人出门，轻车熟路地来到公寓门口。可是敲门没人应声，给喜多川祐介发SNS消息也没有回复。他试着按下把手——门无声地打开了。带着暑气得风从屋里往外吹出来，载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喜多川……？”
阳光热烈，透过开了半扇的窗户把屋子照得亮堂。茜色的虹膜在日光下明亮清透，几乎看不见黑色的瞳仁，圆润的眼角则柔和了这种非人感。皮肤白皙如瓷如绸，赭红的发丝顺滑地垂下，只有几缕发尾翘起，遮住托着脸颊的手掌指尖。他撑着身体探头，好像以为喜多川是跟在雨宫莲的背后。
喜多川祐介在公寓里放了大量画作，画材更是满地都是。往常来的时候总是要小心翼翼地躲开，唯一能坐下的地方就是墙角的床垫。但今天，原本随意放置的材料被挪开，清出的空地上铺着一层白布。红发的少年跪坐在白布上，身前的白布蒙着什么东西——看大小像是喜多川堆在走廊的纸箱——形成小几，但见赤裸的胸膛手臂和叠在床脚的衣裤，恐怕遮住的部分也没有穿着。
对方没见到喜多川，小幅度地侧头。雨宫莲这才想起来自我介绍：“我是喜多川祐介的朋友，来给他送东西。”他把西瓜提高一些，目光上移到少年脸上，“呃，你是他请的模特吗？”
他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画架。雨宫莲顺着望过去，画布上已经铺开色块，却远非完成了。喜多川本人并不在画架后。于是雨宫莲问起他的行踪。
“喜多川画着画着说少了什么东西，跑出门去买了，让我别动，等着他。”
一时间，雨宫莲也不确定是喜多川把模特独自留在公寓里更离谱，还是模特赤着身体乖乖听话地待着更超乎常识。考虑到喜多川这儿除了绘画工具和萝卜穷得一览无遗，后者在奇怪的赛道上小胜一筹。
尽管进来的不是认识的画家，模特并无羞涩，只仰头看着目光不知道放哪里的雨宫莲。雨宫莲却进退维谷。他实在想找地方坐下，好避免过大的高度差让人看到。但喜多川公寓空间本就不大，现在为了空地，别处更是堆满东西，无处落脚。不得已，他走近几步，在白布边缘席地而坐，这才松了口气。
白布的面积并不大，雨宫莲和对方中间基本上只隔着一个箱子——是的，这个距离下他已经透过不算厚实的白布看到箱子上印着的Calbee。
雨宫莲低头刷手机，喜多川还是没有回复，也没有别的消息。但他还是一个个点开好友头像，划拉几下再看下一个，直到实在没有可刷的才抬起头，就对上了一直盯着他的视线。
目光被抓住，对方泰然地开口：“你的眼睛很漂亮。”像灰色的尖晶石，某些角度折出锐利的火彩。
雨宫莲不太适应这样直接的夸赞，却克制着不要再转移视线。他摸了摸耳垂，像是要确认是否变得灼热，回道：“我说谢谢的话，会不会有些不谦虚？”
看到杏眼睁大，雨宫莲知道自己如愿引起了对方兴趣。他前倾身体，也撑在箱子上，更加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小声地说悄悄话似的：“毕竟更美丽的眼睛就在我面前啊。”
两对宝石相映生辉，谁都没移开视线。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雨宫莲先笑了出来，感染得另一个人也弯弯眼睛。
简直像在玩谁先移开目光就输了的游戏。他自觉幼稚，想要另外再起话题。就在这时，眼镜被人轻轻摘走了。
雨宫莲戴着的是平光镜。在那段糟糕的经历中，身穿西装的成年人怒斥他“明明只是在按规定接受问讯就目露凶光”，少管所里的小团体觉得他满面挑衅而做尽打压之事。他因为逃避而戴上了这副笨重的眼镜，后来走出阴影，却也习惯了靠它来隐藏自己的神情。
拿下眼镜的手轻柔小心，给雨宫莲留足了避开的时间。但雨宫莲只是惊讶，任由他动作，就看着手腕一转，
眼镜被对方戴上了。他像是并不习惯眼镜架在鼻梁上，推了推也没调整好，索性用手指顶着镜框边角。
雨宫莲看他戴上，才问：“你做什么？”语气带着亲昵和好奇。
“唔，我想试试看。”似乎语调也会被传染，轻言回以细语，“隔着这个的话，会不会更好看一些呢……”
他自问自答：“好像是这样。”
雨宫莲屏住呼吸，一时没想到如何接下这句话。他想起自己提来的西瓜，立刻站起身去料理台，背对着红发模特：“我、我去把西瓜切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半个西瓜都被切成了片。他犹豫片刻，又切得更窄些，方便入口，也能再拖延一会儿时间，让脸上的热度再消散些。
祐介，我会再带西瓜来的，他在心里偷偷双手合十。
雨宫莲翻出一个塑料盘，仔细地把西瓜片摆好盘，才端着转过身。
黑框眼镜已经被摘下来、折起摆到一旁。他好像有些无聊，伏在箱子上，柔软的脸颊被手臂挤得嘟起，一缕红发在指尖转绕。
“来，吃点西瓜吧。”雨宫莲说。他把果盘放下，拿起眼镜，顿了一下才戴上。
少年轻声说了句谢谢，拿起一片西瓜咬了个尖，夸赞道：“好甜。”
雨宫莲拿起一片，默默看着，分明自己还没有吃，却已经口舌生津。这西瓜挑得好，红瓤翠皮，被白皙的手指拈着，让画面中的颜色更加相映成趣。一口咬下，丰沛的汁水部分沾湿粉而不艳的嘴唇，部分顺着瓜皮滑落，淌过掌心，牵着雨宫莲的视线向下。
对方和雨宫莲都发现了。雨宫莲想站起来去拿纸巾，却看到他抬手低头，露出舌尖吮过蜿蜒到手腕的红色的汁液。他瞥到怔愣的雨宫莲，见面以来第一次红了面颊。
西瓜清甜的气味也有了汁水般的颜色，在安静的空气中弥漫，像云雾烟霞，也像流动的目光。
两个人都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更快的是门被拉开的声音。
“久等了！我跑了好几家店才……莲？你怎么来了！”
等到喜多川祐介也搬来一把小凳子，开始吃瓜时，雨宫莲说完了来意，还去拿来纸巾递给了已经不见羞涩的人。而喜多川祐介出门是为了买些能摆在“台面”上，就是箱子上，的鲜花以丰富画面。他本以为自己快去快回，手机都没带。
现在画家回来，绘画终于能够继续进行。雨宫莲默不作声地挪到不影响的地方，随手拿了本房间内的画集翻看。画中人的视线在画家的指点下看向另一边，因此雨宫莲可以放心地从画集中频频抬眼注视。
这一画就画到太阳西落。喜多川祐介抓紧时间，在天色完全暗下前画完底稿，之后的修改可以无需模特在场了。
红发模特终于可以穿上衣服。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让他也有些疲惫，换好衣服后忍不住活动了一下，才准备告辞离开。喜多川祐介恋恋不舍地离开画布前，一步三回头，满心回去接着细化，倒是雨宫莲代替他聊天。公寓门打开，对方接过了喜多川祐介忽然想起、递给他的点心盒，与两人告别。
“再见，喜多川。”
“再见，莲。”
他挥了挥空着的那只手。
而雨宫莲看到的，是红色的西瓜汁。

**《西瓜汁》完**
（后续：《联系方式》）

**尾声**：
从窗户前离开的雨宫莲：刚刚的模特，联系方式可以分享给我吗？
还在奋笔疾画的喜多川祐介：我没有啊。在街上随手拉来的。
雨宫莲：那名字……
喜多川祐介：你没问吗？我看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不是还挺开心的在吃西瓜。

西瓜汁

章节目录

留言

阅读设置

西瓜汁

章节目录

日常向

留言

阅读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