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钟犬】Take the journey

【钟犬】Take the journey

一

fishygold

2025/03/24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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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匹诺康尼的难题，开拓的脚步继续向前。无名客们见证过纯美留下的足迹，经历过寰宇蝗灾的遗留，也经受过“终末”的考验。被无数星神投下瞥视的新任无名客也逐渐成长起来，继承了中途下车的姬子的职位，成为了新一任领航员。
一代代无名客上车又下车，只有那位领航员迟迟没有选定旅途的目的地。她乘坐星穹列车，将开拓的意志不断进行下去。数百年的岁月和开拓行为还是在这副为容纳星核而生的躯壳下留下了痕迹。出于用眼过度以及领航员对视物距离的要求，星终究还是戴上了她所调侃的“老花镜”。或者，用她自己更喜欢的叫法——“极目透镜”。
“星，还没下定决心吗?”见怪不怪星对着空气发呆的模样，帕姆习惯性地问道。
还在与流光忆庭的使者进行日常调侃的星尴尬地咳嗽两声，转身应了它的话：“嗯。想来想去还是列车更适合我…怎么了，列车长?”
“哎呀，没事的帕。”帕姆摆了摆自己的小短手，“只是随便问问…你有事的话，就快去干吧。”
列车这次来到的，其实是一个“老年”星球。星球上属于人类的文明已步入衰微，人口不断萎靡。这样的星球，星已经见过无数。每个星球都有自己的特殊之处，而这种特殊，正是“开拓”所乐于见到的。
熟知的为星球开拓属于它们的未来的情节。不过这次，除了他人的礼物外，星还带了个“特别”的“战利品”。
“列车长！”
星“咣当”一下撞开了列车门，由于太过兴奋，连极目透镜都还没摘下来。对她这副模样早已习惯的帕姆无奈地抬起了头：“领航员小姐，什么事值得…”  
它的话在看到星身后那个小孩后戛然而止，转为了更大声的尖叫。
引发两人激动情绪的小孩一无所知地四下张望着。
刚从废墟中被挖出来的孩子身上满是尘土，而他所生活过的这个星球所有的苦难史已将沙土的颗拉嵌入他的身体，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印记。他有着与泥土同色的皮肤，头发却是雪白。满是污垢的布料搭在他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身材上，盖住了突出的肋骨。
从出生以来的风吹日晒让他皮肤不似孩提一样柔软，而是有些松垮。数日的疲惫让他眼下乌黑一片。可就是在这么一张脸上，那双蓝色的眼睛却亮得出奇。
明亮、热情、富有探索欲。锁孔形状的瞳孔最后定格在帕姆身上，如同几百年前，某位前无名客一样。  
“…米哈伊尔…”帕姆难以置信地嗫嚅着，眼前的景色对的冲击力太大，以致于它一时失语，只有晶莹的泪珠不住地往下掉。
“…?为什么…?”白发的小孩子缓缓抬起手，以食指指向了自己，困惑地歪着头。那双冰蓝色眼睛中透出丝疑惑，“为什么，你们好像都知道我的名字?”
帕姆再也忍不住，开始号陶大哭：“——米哈伊尔！你知道、你知道帕姆有、有多担心你多想念你吗…呜、呜哇…你们下车后，帕姆…帕姆真的好想你们…”
米哈伊尔有些手足无措。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一只…哭泣的兔子，也不明白为什么它会叫着自己的名字说些有的没的。领航员星拍了拍他的肩，语气中也被帕姆传染了一丝哽咽：
“帕姆对每一任无名客的情感都太深了…”
她摘下用于矫正视力的目镜，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你只是，长得太像某位几百年前的无名客了。名字也…一摸一样。”
米哈伊尔遗传了使用这个名字的人的智慧，几句话便大致知道了前因后果。他懂事地点点头，转而向星求证那位与自己同名的无名客的事：
“‘米哈伊尔’，是位很伟大的无名客吗?”
星回想起那位安眠于宁静月光下的稚子，对他点了点头：
“嗯。‘米哈伊尔’是位将开拓意志践行到底的、伟大的领航员。”
……
致：虚构史学家
星提笔写了半句匹诺康尼语，在将要写到那人名字时却迟迟未能下手。
黑色的端坐猎犬像浮现在眼前，前任无名客的往事在百年后的今日依然在继任领航员的脑海中色彩分明地存在。星想起他棕色的卷发，想起他大腿上的酒壶，想起他面对“沉眠”的温柔，也想起他那封下笔有力、字迹分明的信。
“钟表匠的忠犬”是真实存在的，星深信着。可是“加拉赫”是否真实存在，星却无法笃定。虚构史学家这个群体是如此“神秘”，以至于“开拓”的无名客都无从得知他们的姓名，遑论行踪。
  星转过身，看了眼那个白发的孩子。米哈伊尔坐在椅子上，正在和帕姆喝茶。暖色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为这一刻添了些回忆的暖色。反正一时半会也没有思绪，星也把手肘支在桌边，安静地看着他们。
米哈伊尔还是个小孩子，坐在为成年人设计的座椅上腿还够不到地，瘦到能看到骨头的小腿在空中随意地晃着。              
···想必，米哈伊尔也能像米哈伊尔一样，在开拓的路途上找到能为彼此托付一生的好友吧？
星定了定神，重新在纸上写下：
致：虚构史学家，钟表匠最忠实的猎犬，猎犬家系治安官加拉赫：
展信佳
我是“新任无名客”，星。也是拉格沃克·夏尔·米哈伊尔的继任者姬子的继任者。          
你知道吗，加拉赫？我在维列斯-27，这个荒废已久的无名之地上，遇到了“米哈伊尔”。
是有点荒谬，我知道。可是他实在是太像了，那双蓝色的锁孔眼睛就连帕姆也说像。
  我把照片贴在信上，希望你可以看看。
她太久没有见过那只忠心的猎犬，以至于落笔如此艰难，写下的语句却有一种微妙的疏离感。星放下笔，思考要与那位老友说些什么。
  米哈伊尔恰到好处地凑了过来。星微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好让他看得清楚一些。  
  她相当笃定，米哈伊尔看不懂自己写的东西——他毕竟没有学过匹诺康尼语，也没有装过联觉信标。
星还在洋洋得意地等着米哈伊尔的奉承，迎来的却是小男孩略显稚嫩的朗读声：
“致，虚构史学家，钟表匠最忠实的…”
还没听上两句，星便反应过来，一把抽走了信纸。
“...小孩子不要好奇大人的事情。”
当面被人朗读写给别人的信有种在耶佩拉·谢尔盖耶夫娜那里看同人文被抓包的感觉。星假正经地咳嗽两声，随手把写了一半的信纸挂在台灯上。米哈伊尔的蓝色眼睛闪着探求的光，视线不断在这位领航员和信纸上切换。星轻咳两声，赶在米哈伊尔开口前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你为什么认识这种文字？”
毕竟，现在距梦想之地的“动荡”已经有百年之久了，就算米哈伊尔在哪里学过匹诺康尼语，他也不可能认识百年前的“古语”。
何况，维列斯-27是个孤星，甚至连公司的触手都够不到这个身处“生命禁区”的边缘星球，更不可能为它带来别的星球的文字
被星这么一说，米哈伊尔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没有印象见过这种奇怪形状的图腾。但似乎他看到这种东西时，文字背后的意义已经输入他的脑子了。
“嗯...我也不知道。”他皱起眉头，像个大人一样抚摸着没有的胡子，思考回想着并不遥远的往事。
看着这只熟悉又陌生的小孩，星邪恶的小手伸向了他的头顶。
开拓嘛，那必须是要尝试没有试过的东西的——比如试一下伟大的钟表匠米哈伊尔的头顶是什么触感。
“我没有上过学才对…但是，读到这东西好像自然而然就看懂了…”
“...像是，我真的在哪学过一样。”
星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随后重重拍在他脑袋上：
“真是的，想事情的时候装什么大人？”
领航员隔代遗传了某位老顽童的性格，两手并用，狠狠地蹂躏着这张处处透着熟悉感的小脸，过了把不能搓米沙的手瘾。
“额呃呃…”米哈伊尔还是没习惯被人这么着“揉捏”，眉毛挤在一起，摆起一副苦瓜脸，“别…疼...”
最后用力掐了一把小孩子的脸，星这才放了手。她答应要把照片贴在信上来着，总得给小孩子整个好形象吧，“我先带你去洗洗吧。”
把那些像是嵌进皮肤的沙土洗掉相当费力，梳开那些粘在一起的头发也是。不过好在，星还是把他整理干净了。
那些几乎不能说是衣服的麻布当然不能要了，可至于新衣服的话..
某位前乘客的送别礼浮现在星脑中，那东西不管是质感大小还是颜色，都相当合适这位米哈伊尔，仿佛正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粉色少女开玩笑的话语浮现在耳边“如果米沙回来的话，就给他穿吧——当然是开玩笑的啦。”
星犹豫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正是因为，将要穿上它的人就是“米哈伊尔”。
她打开了仓库，披着浴巾的米哈伊尔也在她身后探头探脑。
意想中堆满各样生锈的机械零件的库房并不存在。地上、墙边、脚下、堆满的都是那么“日常”的物品。红色的狐狸面县险而又险地站在杂物堆的顶部，却以它看不见的手抓住脚下，没有滚落到地上；未开封过的镀金饰样的盒子正抵在导物堆的侧面，用它的微薄之力让它不至于倒下；开门时扬起的灰尘在空气中舞动，抚过摆在门口的人形模特身上精美的礼裙，却不能使它浮动哪怕一点。“仓库”里的东西是如此丰富又如此齐全，以至于米哈伊尔产生了错觉，误以为这里的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挂在公告栏上那些大小形态不一的钟表指向的是不同时间，却像是时间暂停的证明者——仓库内是如此安静，连钟表的齿轮声也听不见。
手边的灯开关被打开，映出在空气中随意扬起的尘埃。眨眼间，时间被重新继续，一切物件失去原先的“灵性”，时间这才开始重新在它们身上起效。红色的狐狸面具终于滚落在地，镀金饰样的盒子也终于是没有撑住，摔在了地上，随之的是东西的滚落。柔软的礼服布料此刻才开始随风摇曳，不再与风力对抗。无数钟表整齐划一地发出摆轮碰撞的“滴答”声，昭示着时间流动的继续。
米哈伊尔全身战栗着。这里面的东西对他来说太复杂太难以理解，以至于身体也不听他使唤，连迈步都是奢望。
星没有注意，兀自向前走去。她抬手推开了披着礼服的人物模型，低头将镀金饰样的盒子拾起，规规矩矩地把它同某个仅巴掌大的黑色盒子摆在一起。在行至那张狐狸面具旁边时，星仿佛泄愤一样地抬脚向它踩去，却在踩到的前一刻犹豫了两秒，方才踩了下去。红色的面具在她脚下连一点挣扎都没有便化作了几团狐火，兀自消失。
米哈伊尔的颤栗忽地停止，但他却没有立即选择踏入那个地方——里面的一切似乎都沾染着时间的魔力，令他不肯靠近。关节像是上了胶一样，纹丝不动。
指针走动的滴答声、布料的摩擦声、火焰燃烧的声音，以及星时不时发出的碎碎念，米哈伊尔的听力从来没这么敏感过。
他的视线扫过那个披着礼服的人物模特，扫过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红色火焰，扫过星翻动东西时露出的衣角，最后停留在那些各式各样的钟表上。
像是被什么召唤一样，米哈伊尔幡然醒悟。
明明直到刚才，米哈伊尔看向那些钟表时都还像是隔了很远，能看到的只有色块。可当他产生“探索”的想法时，那些钟表却像是触手可及。
而最吸引他的，莫过于在正中间挂着的黑蓝色的怀表。在看到它的瞬间，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像是，米哈伊尔曾几何时也用过一模一样的东西——而且用得很久，一直用进了坟墓。
这样的想法实在太过诡异，以至于米哈伊尔下一秒就笃定这肯定就是自己的臆想。他轻得不能再轻地摘下那块精致的怀表，学着图画书上的样子，将表链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他举着这块精致的小东西，将它贴在耳旁，果然听到了同刚才一样的滴答声。米哈伊尔困惑地打开表盖，看到的是三根不一样长的指针正在循环往复地转动。
“找到了！米哈伊尔，你…”
星拿着衣服转过身，看到的就是站在钟表展示栏前玩弄什么东西的米哈伊尔。她叹口气，不免有些无奈地想着“小孩子好奇心就是重”，然而在看清米哈伊尔手持的东西时，星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紧接着，是血液倒流冲上头顶的愤怒：
“你在干什么？！“
米哈伊尔被她吼得不禁打了个冷战，刚想解释，手上的怀表便被大力夺走，连带着挂着表链的他也被拽了个踉跄。他不知道为什么星这么生气，但还是低下头乖乖站好，做好挨骂的准备。
“你…”星的话还没出口，便意识到自己似乎对他有些过于苟责——毕竟，他到底不知道。于是已经出口的话转了个弯，“…对不起。只是，你手上这个，是某位无名客的遗物…所以，我才…”
米哈伊尔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小声地为自己解释：“…我也有类似的东西…所以，我才拿起来想看的…我对这个黑色的，有些熟悉感…”
…奇怪的尴尬气氛。星把手上那套黑色的衣服丢给了米哈伊尔，示意他换上。米哈伊尔接住衣服，四下张望，只发现了一个能挡住自己的地方。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另一大堆杂物后面，开始换衣服。
沉默。  
急促的“啵叽破叽”脚步声越来越大，最终停在门口。
“怎么了怎么了帕?！”帕姆珊珊来迟，打破了仓库的安静，“相位灵火?异问魔?呜呜伯?不会是仙舟混上来的岁阳吧帕?！”
星假正经地咳嗽两声，很有领航员风度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白色椅子上，端起个空茶杯装作无事发生：“多虑了帕姆。有我银河球捧侠在此，你说的那些都…”
“是谁被相位灵火吓得把帕姆丢过去了帕。”“都不算…”“被异问魔问‘为什么迷思像浮黎’回答‘因为阿哈爱阿基维利’。”“不算问…”“对着呜呜伯嚎啕大哭讲纯美语录。”“不算问题…”
不愧是银河球捧侠呢。帕姆已经习惯了。
“真是的，你就是嘴硬…”帕姆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星脸颊上有什么东西正透着晶莹的光。它的视线扫到她手上的黑色怀表，便了然她刚才同米哈伊尔的交谈内容：
“想到米沙了帕?”
星没有回话。
“…如果想哭的话，还是像以前一样哭出来吧怕。”
帕姆尽力张开手臂，想让自己显得高大又可靠。
星再也忍不住，扑在帕姆身上，牢牢抱住它抽泣起来。
“…东西、东西太、太多了…米沙…花火…托帕和砂金…三月七…我好想、好想他们…”
“我真的…做不到像、像花火说的那样，泄愤一样地把她的遗物踩碎啊…”
帕姆无奈地拍拍她的背，小短手抚过她的头顶。它也不知道怎么规劝自己的这位领航员。
“好了…好了帕，米哈伊尔还在呢。”
星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她埋在帕姆柔软的胸毛里深深擤了一把鼻涕。趁着帕姆的扫帚还没打过来顺手把杯子丢回原处，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与之前毫无变化地坐回椅子，向着从杂物堆后走出的米哈伊尔故弄玄虚地问道：“你换好了吗?”
米哈伊尔不适应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这套衣服当初是照着米沙的衣服做的。三月坚持“他就算回来了也一定得穿和之前一样的衣服”不由分说地缝了套一模一样的衣服。只有领带不同——或许是命运的玩笑，或许是某人故意为之，原来蓝色的领带因为“布料不够”成了酒红色的。或许是为了补偿一下，三月额外在领带上别了个小狗领带夹。
…果然是记忆的令使啊。真是什么都料到了呢…
星拉着米哈伊尔的手，重新回到了观景车厢。在关上仓库门之前，半冷伊尔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东西——但它们没有再动。
“真是像啊。”
星喃喃着。
帕姆的视线移到米哈伊尔空荡荡的怀表口袋，突然醒悟过来一样，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个金色的怀表：“啊，对了帕！帕姆在车厢里捡到了这个——是你掉的吗，米哈伊尔?”
怀表的表壳上尽是风沙留下的划痕。  镀金的外壳被磨掉后露出的便是里面的银色金属。
它似乎已经坏了很久了，掂量起来完全没有零件的重量，仅有具空壳。
“嗯，是我的！”
米哈伊尔伸手接过了那块怀表，顺手打开了表盘：“我刚才就想去找来着…”
表盘的玻璃罩上布满了划痕，基至连表盘上的数字也磨损得不再看得清。怀表的三根指针已经丢了两根，只留下最长的秒针倔强地坚持着。
“喏，女士你看。”米哈伊尔把怀表放平，凑到星身旁给她看，“我的和墙上那些不一样！”
随意仅存的秒针在表盘内随他的动作旋转着，又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一样，慢慢地停了下来，坚定地后指向了某个方向，不再变化。
星沉默了一会，重新戴上自己的极目透镜准备看个究竟。
在星拒绝了天才俱乐部前81席阮梅的身体改造提议后，慷慨的螺丝星君王——天才俱乐部73席，螺丝咕姆，为她打造了这件奇物。与寻常透镜不同，这件“报目透镜”的功能相当丰富，甚至有相当于超级计算机的算力，用前83席黑塔女士的说法：“把摸拟宇宙抠了一点下来给你用了”。
星小心翼翼地旋转了下目镜，通过极目透镜的推演功能，她很快便找出了这“指南针”的不同所在——
“米哈伊尔，这应该是个坏掉的怀表吧。”星轻轻转动了一下怀表。指针因为表的旋转轻轻晃动两下，依旧坚定地指向原来那个方向，“因为很多零件都掉了，所以指针的转动已经不受控了。而且，指针也被磁化了…所以才会被认成指南针吧。”
米哈伊尔似乎没有听懂，他踌躇了一会，才自己总结道：“所以，我的这个，就是坏了的‘怀表’——就是那个我拿下来的东西?”
“…嗯。”星摘下了极目透镜，把他的“指南针”重新放回他手中。
真是命运的安排啊。
“这是爷爷留给我的。”米哈伊尔合上了表盘，在灯光下注视着它金色表面反射的光，“爷爷说这是他们那个时代——黄金时代的东西，可是现在已经没人认识了。只有爸爸告诉过我，它是‘指南针’。”
一阵沉默之后，米哈伊尔突然提出：
“…我想待在这里，学跟这个有关的事。”
星的手松开又握紧。
“而且，我想成为——像您介绍的那样——想成为无名客。妈妈说，我们的星球因你们的‘开拓’而‘复活’，所以，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帮助其它和我们一样的人。我想和‘指南针’一起工作——那是很重要的指明方向的东西吧…”
星没有说话。
在梦泡见过的那个专注于“钟表”和“罗盘”之间的背影恍若还在昨日。“米哈伊尔”的开拓之旅始于钟表，终于罗盘。而他的继任者，又要重新从“罗盘”出发了吗…
她终于释怀于命运的安排——或是，终末的预言——转身回到了乘员车厢。
等她再出来时，手上拿了两样东西。其一是个粉蓝色的拍立得，其二便是方才吸引着米哈伊尔的、黑金色的怀表。
“米哈伊尔，你的怀表口袋还是空的吧?”
星半蹲了下来，与年幼的米哈伊尔保持着同一高度。
怀表链郑重地举过他的头顶，挂在他的脖子上。而至于怀表，则塞进了他衣服内兜。半哈伊尔有些错愕地捧起这个贵重的小礼物，想摘又不想摘：
“这个、这个不是，某位无名客的遗物吗…?为什么…”
星用食指点一下他的唇，制止了他的话语。
“…是我的自作主张。虽然‘他’在…‘消失’前没有留下遗愿，但我想，他肯定会希望自己的遗物可以被人好好地使用和爱护，而不是放着吃灰。”
星替米哈伊尔塞好怀表，重新拿起那个拍立得。
“我给你拍个照吧。”
这种拍立得放在几百年前都算是老物件了，何况现在。星学着自己曾经同伴的样子，生疏地调整着焦距和光圈。米哈伊尔在这期间也终于手忙脚乱地调整好自己的姿势，乖乖巧巧地站在灯下，等着快门声响起。
……
米哈伊尔的照片贴在信纸上。照片上的他有些放不开，扭捏地立着。身上的衣服是之前三月给“米沙”做的，只有领带是红色。若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这就是米沙的旧照片。
照片下面只有一句话：
加拉赫。他第三次成为了无名客。
信纸被叠好，规规矩矩塞进信封。信封上写了收信人和寄信人，却没有写地址——毕竟，星也不知道他在何处——信封直接被丢出车外，消失在渺茫空中。
星垂下眼，看着桌上那个粉色的相机。
点唱机的歌单正好随机到《Take the Journey》——那首送她上列车的歌。
许久，她才转过头，对帕姆道：
“列车长。我们回一次匹诺康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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