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 【景彦】铁树开花倒计时

【景彦】铁树开花倒计时

06

郁郁

2024/11/29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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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在喜欢与不喜欢的边缘反复拉扯，但对方不知道。

地府、还阳等设定脱离原作，请勿深究。
过程会虐，走向是he，结局前父爱肯定变质，这点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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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清辉如练，无声穿过云层，透过窗纱笼在书桌旁还未入眠的少年身上。白日里新买的衣衫已被他的家长存入衣柜细心放好，惯例在睡前来看一眼自己情况的大人却迟迟未见踪影。彦卿想起匆忙将景元拉回去的那个重要文件，托腮的手指不自觉捏住了自己的脸颊肉。装失忆不喜欢景元固然是让自家将军放心了，可是自己如今在景元眼里这个“失忆”状态，什么时候才能够被他放心再真正委派一些任务呢？

总不能每天就跟在景元身边盯着他看吧？先不说自己心里这段纠结的情感问题，自己的身份是云骑骁卫，自己的职责是保卫罗浮，诚然将军身边的确需要人保护，可整天被景元带在身边读书习武将过去十几年里自己融会贯通的基础知识再学一遍，这算哪门子保护呀？景元保护自己还差不多。昏黄灯光下他的视线逐渐变得迷离，落到刚推门进来的大人眼里，少年姝丽的眉目里居然多了丝忧郁的味道。景元本就心怀忐忑，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

“怎么还不睡，白天玩得太过兴奋以至于现在还睡不着吗？”

彦卿愣愣看了他几秒，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憨态可掬的模样让景元忍俊不禁，大人伸手揩去彦卿眼角因哈欠带起的泪光，屈指轻轻敲在少年额头：“再不去睡，明早还起不起得来跑五十圈有氧？”

指尖触碰到的肌肤柔软而细腻，让被夜风吹得略显冰凉的手指多了些属于人间的温度。彦卿很明显已经洗漱完毕，不怎么合身的睡袍套在身上，领口宽大，衣袖却明显短了一截，大半截白生生的胳膊都露在外面，更不用提堪堪遮住大腿根的下摆。低头的瞬间景元意识到不对，略生硬地将视线从彦卿锁骨处避开，却直直看到了少年无意识在半空中摇晃的嫩生生的小腿。

……白天失策了，睡衣也该给彦卿买身新的。

彦卿没注意到这几秒钟景元心里的百转千回，景元喊他睡觉，他也意识到自己的确应当休息了。昨夜为了照顾眼前的醉鬼基本没能休息好，今天又一大早起来满罗浮寻找失踪人口，还被带着逛了半天街……直到躺进被窝里，看到景元全程绷着脸宛若军营里熄灯时间查房的长官般背着手出门，快要陷入睡眠的彦卿有些麻木地意识到自家将军好像有点奇怪。

刚才景元一直站在床前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样子，怎么感觉有点吓人呢？

第二天起来吃早餐的时候，景元依旧没有出现。

彦卿快要以为是不是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让自家将军对待自己的态度有点趋向于自己刚开始表白缠着对方的几年前。可是上班时间两人站到一起，景元如常对他笑着，不时同他讲解些工作时的技巧，并没有半分要避嫌的意思。这让彦卿又放下心，安慰自己或许早上只是两人凑巧错过了。

将军的工作到底繁忙，别的不说，光是这两天来罗浮名为拜谢实际上和观光旅游也差不多的乌泱泱一大摊子菲勒斯星使者团就够操心的了。彦卿记得年前自己在空间站截获了一则他们因绝望而盲目撒向宇宙的求救信号派舰队前去查看情况，本以为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星际援助行动，却不料意外发现了沉寂多年的步离人的踪影。派去的云骑多番审讯下来，确认袭击菲勒斯星的是当年被幻胧鼓动营救呼雷却未能成功混入罗浮的一群步离人遗民，呼雷死后不敢归乡只好在太空中游荡劫掠到此地。

其中有位尖角的持明医师，认出罗浮舰队后不敢受审，于第一时间自尽并毁坏了自己的颜面，让云骑一时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彦卿联想起前些年与外敌勾连的持明龙师，心中警铃大作：许是此事与当年的内奸有所牵连。他不敢怠慢，严令前往菲勒斯星的云骑军官严守秘密，同时秘密派遣小队，将那位持明医师的遗体妥善运回罗浮并将相关情报详尽上报给景元。再之后的事情被景元接手，至今不过数月时间。他死去活来这段日子里尚未来得及参与些紧要事务，景元如何安排这伙人，是否有确认那医师身份查出过什么，彦卿都无从知晓。

可眼下却并不是追问的好时机。彦卿凑近景元，状似无意地问及菲勒斯星使团来罗浮的目的，景元向后靠靠与他拉开距离，轻飘飘道他们来致谢就将话题撇到一边。两人同在一张桌案前，中间的距离却好像隔了八丈远。彦卿撇嘴，心想景元还是习惯与自己保持距离。

再凑近些自己也要坐到椅子上了，毕竟是上班时间，虽然景元不会介意，彦卿自己总不会太过乱了规矩。少年转身站好，又百无聊赖地盯着景元看起来。从地府回来后他的工作归于刚开始上班时的内容，日常工作不忙，守卫景元便是全部。景元看书他点灯，景元写字他研墨，景元口渴他沏茶，一切任务都围着景元在转。诚然这里面有景元不放心彦卿再离开自己视线生出危险的成分在，可是朝夕相处，日日相对，景元凭什么认为遗忘后的自己不会再次因他动心呢？

彦卿细数着景元的每一寸呼吸，这样稍急促些的是他一气呵成放下公文时的，这样平稳悠长的气息占据了绝大部分时间，这样略低沉的呼吸是景元深思熟虑时所特有的，而这样突然变得匆忙而急促的呼吸——是外面人来通传，道有几位菲勒斯星使者因水土不服得了些疾病，已入驻丹鼎司治疗。毕竟关乎外交，景元亲自致函给灵砂，调派丹鼎司的顶尖医疗团队为其服务，务必使使者早日痊愈。

这么大的阵势吗，仅仅是水土不服肠胃出了问题，将军竟然亲自点名好几位德高望重的名医前去会诊？

彦卿站在景元身侧，看他从容调度手下人员妥善安排后续菲勒斯星使团的参观访问事宜，心里有些疑虑。对重要盟友关怀无可厚非，但是菲勒斯星……并非彦卿对这一星球有什么恶意，只是罗浮与他们前面并无交集，仅因巡猎途中偶施援手对方派些人来表达感谢而已。景元此番接待规格远超寻常，再联想到自己查出上报的那一混入侵袭菲勒斯星步离人狼骑的持明医师，莫非真与罗浮有些联系，这些使团来到罗浮的目的不止是感谢顺便争取罗浮的其他援助这么简单？

他暗自揣度着景元的意思，不知晓菲勒斯星先前遭难具体情况的其余人等只当景元有意与菲勒斯星建交故而如此盛情。被调遣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医师治疗小小的水土不服当然不在话下，几位特意挑选出来的曾被步离人俘虏并经历过步离人中持明医师诊治的患者借机与他们拉进了距离。感谢医好自己的恩人无需太多理由，可使者到底人生地不熟，但医生又被将军特意叮嘱过不准怠慢贵客。是以拒绝多次菲勒斯星使者的请客邀请后，与使者交谊最多被认为最亲切的一位持明医师干脆做主在自己家里摆宴，要送什么礼物干脆直接带到自己家里来好了。使者欣然答应，暗中如何与景元联系并上报自己的观察记录，便不为诸位医师所知了。

使者谨记着来之前景元的承诺，若能顺利帮助罗浮揪出当年残余的内鬼，那么菲勒斯星恳求的经济援助等等都还好商量。建设家乡他们义不容辞，更何况要指认的还是帮助步离人侵略自己家乡的人的同伙，几名使者更是十分来劲。风风火火发扬自家淳朴民风与负责会诊的几位医师套近乎好几天，总算确定了最终的怀疑对象。那几位负责给他们会诊的医师本就是景元在根据彦卿送回罗浮的遗体确认过与步离人勾连的持明医师身份后筛选出来与其交好的师长亲朋。将军大人看过菲勒斯星使者呈于自己案上的调查报告，心下大抵对如何收网有了主意。

不过不急，陈年旧事没那么容易连根拔起，若要心急露了破绽，反倒打草惊蛇可不好。景元悠闲地端起彦卿刚沏好的茶水，自斟自饮，看院里少年舞剑的身姿越来越贴近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不由得借着端起茶杯遮掩住自己勾起的唇角。他不再手把手带着彦卿练剑，彦卿如今也不需要自己手把手带着。那些过往十几年习得的武艺、兵法，少年仅用十余天便逐一捡回，让景元越发在心底夸耀起自家的小天才。那一宿的幻梦被他轻轻搁置在不被允许看到的记忆深处，意外而已，不要多想，彦卿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怎会对他产生非分之想？

可惜丹鼎司的来信打破了眼前的宁静，菲勒斯星使者与交好的医师一同游玩的时候遭遇星槎事故，经过抢救两人均已脱离危险，目前正在丹鼎司进行休养。景元眉头紧锁，无奈地将这一温馨的亲子时光暂时打断。彦卿站到他身侧，俏脸上还带着运动生出的红晕。来报信的云骑便是他先前派往菲勒斯星并押送持明遗体归来的心腹，见到彦卿自是喜不自胜。景元尚在构思接下来的布置，一抬头看那报信的云骑同自家徒弟眼神交流不断，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考虑到彦卿的记忆状况，景元并未将他纳入此次布局之中。将军大人不想细究心底这股无缘无故的醋意来之为何，只一心想着安排彦卿回房间该读书读书该休息休息，莫要再扰乱了自己心弦。于是那见到从前上司平安无事正高兴的云骑视野里的彦卿突然被挡住，视野里仅余将军大人宽阔的后背。

景元耐心地同自家小徒弟安排着任务：今天的剑先练到这里，回去把自己布置的书读完，写好读后感，师父先去丹鼎司看看，回来要检查你的功课。

彦卿眨眨眼睛，想要去牵景元的胳膊，被对方轻咳一声避过了。他本欲同眼前的云骑旧识聊几句，但顾及到景元在场，怕自己不小心说漏些什么，最终只好作罢。景元排斥着他的亲密动作，却事无巨细安排着他的生活。这样的日子，这样被对方妥善照顾着的生活，自己回来是想要替景元分忧，可不是让他把自己当孩子再养一遍。

彦卿按照景元要求回房间读书，心绪却久久不能平静。菲勒斯星使者与交好的医师一同出游却意外遭遇事故，这一环也在将军的安排之内吗？彦卿自然相信景元的谋划，但处在未亲身涉入的布局之外，仍不免为景元的安危忧虑重重，关心则乱大抵如是。

终是难忍内心的焦灼，彦卿放下快要把纸页划烂的笔，起身活动活动想要放松下紧绷的心绪。一出门远远望见先前报信的云骑将士连着青镞并肩立于连廊之下，深色凝重。他身法轻灵，武艺又超出这两人许多，是以偷听也未被察觉，那一声“将军重伤，即刻封锁丹鼎司”也清晰落入了耳里。

将军，重伤？

彦卿瞪大了眼睛，震惊之余，身体已本能地跟随那位手持将令、正欲调集云骑的军官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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