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 蓝溪阁师徒二三事

蓝溪阁师徒二三事

噩梦

无风絮自飞

2025/01/07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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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务必先阅读首篇【说明】确认了解并可以接受相关设定（肥肠重要！）**
~~开始发刀~~老魏哄孩子

又是这个梦。
他站在一旁，目睹看不清面容的人举刀刺向父母。他想呼救，想冲过去阻止，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身体也无法挪动分毫。父母倒下了，那人转头发现了他，转身向他走来，手里的凶器沾着血，泛着寒光……

喻文州从噩梦中惊醒，周围是一片黑暗和此起彼伏的鼾声。
船舱里很黑，只有零星的月光从不大的窗口照进来。他刚才好像叫出了声，许是练功演出太累，并没有人被他吵醒。他翻身蜷起身子，仍是惊魂未定。
刚来蓝溪阁的时候，他忙着适应全新的戏班生活，无暇顾及其他，包括那些痛苦的回忆。如今已基本安定下来，噩梦却又趁虚而入。喻文州有些无力，他不想总给师父师叔添麻烦的。
之前被噩梦惊醒的时候，他会盯着流进来的月光和它们打出的光斑，想着父亲曾讲过的嫦娥奔月的故事，等困意袭来再渐渐睡去。今天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思绪纷乱如麻心情无法平复，但又理不清在想什么。猛然间，他意识到，如果蓝溪阁那天没有来，他没有出去接魏琛的话，很可能也已经遇害了。
喻文州顿觉遍体生寒，他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恐惧，摸索着走向靠近船尾的一个小隔间。这里是红船上为数不多由隔板划分的小间，有一张碌架床和一方小案，住的是班主和坐舱。
看着师父和师叔，就没那么害怕了。喻文州没有叫醒他们，只靠着隔板抱膝坐下，本想等不害怕了就回去睡，却抵挡不住睡意迷迷糊糊睡着了。

魏琛起夜回来，准备爬上床的时候发现脚边似乎有人，他吓了一跳，点了灯，发现是小徒弟坐在那，蹙着眉头睡得不太安稳。
这是又做噩梦了？
魏琛叹了口气，轻声唤他的名字，拍了拍肩膀想叫醒他，至少不能在这睡，小孩却像惊弓之鸟大叫一声，一拳砸了过来。

睡着了？刚刚是不是打到了什么……
“师父？！”
面前是偏头捂着嘴的魏琛，喻文州彻底吓清醒了，他竟然打了师父，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他慌忙跪下，颤着声道歉：“师父我错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顾不上右手隐约的疼，边道歉边使劲打了自己一下，还要继续的时候左手被抓住了，右手也被拉过去查看。
“你这点力气还不够给我挠痒痒呢。打我牙上了，我估计都没你伤得重，手疼不疼，还有点红呢。”魏琛语气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轻轻活动着那只小手的指节。小孩僵着身子任他摆弄，还是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魏琛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把小孩单薄的身躯揽进怀里，就像那天一样。
“做噩梦了？还怕吗？”
师父温暖的怀抱融化了恐惧和痛苦的坚冰，喻文州终于控制不住抽噎着落泪，慢慢抱住眼前结实的臂膀。
魏琛感受到肩上的湿意，轻拍着小孩的背，语带无奈：“你这孩子，害怕就说啊，往那一蹲吓着我们也吓着你自己吧。”
喻文州不好意思地在他肩头蹭了蹭，含糊着叫了声师父。
“哎，在呢。别哭了，男子汉坚强点。”

安抚了一会，小孩的情绪平静下来。低铺的方世镜早就醒了，观望到现在适时开口：“文州，你别回去了，就在这睡吧。”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来我这吧，你师父睡觉不老实。”
魏琛不知道哪来的毛病，只要床稍微大一点睡觉就不老实。他们曾经漂泊在外挤一张床的时候，方世镜睡里面被挤上墙，睡外面被挤下床，推他还被误伤，总是忍无可忍拿枕头把人砸醒，后来就轮流睡地上了。
喻文州自是不知道这些轶事，只当师叔在说笑，毕竟和师父同睡于礼不合，但和师叔也……他不好意思地绞着衣摆，“这，不合规矩吧……”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这孩子怎么比我们还古板。”魏琛轻轻敲了下小孩的脑袋，“那你再醒了跑过来再折腾一回？快去！”

到底是孩子，虽然有些局促，但很快就扛不住睡意。确认小孩睡着，魏琛示意方世镜一起出来，两人从船尾上了二层平台。
“怎么了师哥？”
魏琛往河里吐了一口，“那小子还挺有劲的，能看出来吗？”
“咬破了？”方世镜借着月光扒着他的脸和嘴唇查看，嘴角和嘴里咬破了几处，除了嘴角有点红没什么异常，“没什么事，不过你得想想怎么解释。”
魏琛一脸“那还用问？”的表情看着他。
“干嘛，和我没关系啊。”
“那说是谁？”明显玩笑的语气。
方世镜无奈：“别闹了师哥，这‘罪名’我可担待不起，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真的冒犯过你，你干脆就说你睡昏头了撞的。”
“无所谓，你随便说吧。”
嗯？他怎么忘了，想来不会有人没眼色地直接问本人，多半是从他这里打听。看了半天热闹结果还得自己来善后，方世镜无语。
魏琛收了玩笑的态度，提起了另一件事：“那小子好像挺爱哭的，这可不大好。”
“不会，他哭都是因为父母的事，你带他练功，撕腿耗腰的时候他哭过吗。”方世镜能理解喻文州，他才八岁就因那样的意外失去了父母，甚至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目标。好在他原本就想学戏，自身条件也好，蓝溪阁才成了合适的去处。创伤平复总是需要时间的，他们有时间，也有耐心陪他慢慢走出来。
“也是，”魏琛点头，不禁回想起喻文州练功时认真又坚强的样子，“那就行，性子太软在这行可吃不开。”
方世镜沉默了一瞬，轻嗯了声作为回应，“不过师哥，我没想到你能对小孩这么有耐心，简直称得上，温柔？”毕竟这个词和魏琛完全不搭。
“特殊情况，喻先生对蓝溪阁有恩，他的孩子总要照顾好的。”
想到喻文州的父亲，方世镜不免扼腕叹息，却听魏琛有些迟疑地开口，似是在斟酌怎样表达。
“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挺像小时候的你的。”
“……啊？”
“……师哥你在想什么呢！”
“害羞了？那是真的像喽？”
“不像！回去睡觉！”
方世镜甩开他径自走回一层，真是的，也就这种时候会露出本性。
平日里，他们还得是蓝溪阁的班主和坐舱。

月凉如水，愿有好梦相伴。

————
碌架床（粤）：双层床
红船结构和布局参考了资料但没完全参考，其他方面也是（包括已经提到的和会提到的），实际要复杂得多，比如管理层不只班主坐舱，戏班有各种名目的行政和杂务人员，演员只占总人数的一半左右。我都简化了，不然我得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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